龍套的自我修養 趁著猝不及防

作者 ︰ catia

車頂咯啦一聲被兩名烈堂弟子用大刀打橫劈開,碎屑飛揚之時,兩人又再次出刀,齊齊砍向李少陽!

李少陽使了個鐵板橋躲開兩柄長刀,趁著兩人招式使老之機,挺劍向著左側那人右眼刺去。那人躲閃不及,半個面孔當即被鮮血暈染,他卻仿佛渾然未覺一般,仍是舉刀向李少陽揮來。

李少陽手腕輕抖,軟劍仿佛靈蛇一般幻化出幾道劍光,竟是同時向兩個人攻去。

然而就在此刻,一柄鐵劍卻陡然自車簾中刺入,帶著呼嘯風聲直取他腰側!

李少陽一驚,再要回劍防住要害卻是不能。他當機立斷,足尖輕點躍上那鐵劍,居高臨下迅速刺向受傷那人,那人再受重創,當即支持不住翻下馬車。李少陽重新躍入車中,一手抓住鐵劍一手將軟劍順著窗口送出,外頭那人悶哼一聲,鐵劍竟被他就此奪去。

三人中只剩下一人,那一人卻因為角度不好,幾次揮刀都險險走空。李少陽拉著我退至車廂一角,拎住我身上蓋著的衣服一繞一拉,將我簡單捆成個粽子抓在懷里,右手持劍猛一蹬地,帶著我沖天而起,越過眾人于戰圈之外穩穩落地,然而剛一轉身便又被三名烈堂弟子纏住。

李少陽一手攬著我,一手持劍與兩人纏斗,雖風聲鶴唳卻尚算勢均力敵,只是刀來劍往間,鋒刃無不擦著我貼身而過。我雖知李少陽不會讓他的親親師妹受傷,然而一顆心仍是提到了嗓子眼里,一邊驚恐地看著呼嘯而來的刀鋒,一邊在腦中打出一個個問號︰這又是哪一出呢?

然而待我看了片刻,一顆心便又漸漸放回肚里。

東方厲並不是沖我來的。

他是沖著李少陽和尉遲翎。

與李少陽纏斗的這三名教眾雖然好似是要奪我回去,然而出招時卻並不避諱我。倒是李少陽關心則亂,他們刀鋒稍向我那邊斜一斜,便忙不迭地將我擋在身後,自己充作人肉盾牌昂頭頂上。一來二去的,那三名教眾也看出了門道,回回出招都是往我身上招呼,且都是兩敗俱傷有去無回的招式,令李少陽不得不攬著我倉促避開,將自身要害巴巴送到人家刀口下面,再倉促擋拆自然是驚險萬分。

他幾次都是堪堪躲過殺招,次數一多,便沒這麼幸運,幾十回合之後,他臂上已然多了兩道狹長的血口,一時間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我嘬著牙花子鄙視東方厲︰這倒霉玩意,設計的圈套都是量身定做,正正符合受眾智商的。這樣的打法也就能騙騙李少陽之流,若是向靖聲在,怕是馬上就心存懷疑,用我擋刀了。

就在我走神的當口,又是嗤的一聲,李少陽背上再添一道傷口。

他怒喝一聲,抖劍舞出漫天劍花,攬著我一劍刺出,終于刺傷了一人小月復。

那人卻仿佛毫無痛感一般,一邊噴血一邊和他繼續戰在一處。

嘖,咱入魔教三年,今天才總算是近距離見識到烈堂的邪魅了啊。

——倒不是我冷血無情,而是我篤定有楚修竹在,東方厲不會當真要了兩人性命。

重傷就……很有可能了。

為了楚修竹的名譽著想,他們此次前來屬于機密中的機密,因此縱是受傷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而東方厲現在發難,便坐實了其實只是拿楚修竹放出去做個誘餌,釣到魚之後再收回來的「原計劃」,打消了二人可能會有的那一點點疑心。至于你們拼死逃出生天?教主表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一定會回來的,但是這回先饒了你們。

他配合我配合得還真夠徹底的啊!

我在心中哼哼幾聲,卻又陡然想到,以東方厲向來一石幾鳥的尿性來看,他會不會重傷兩人之後再順便做點別的事?

有可能,但是我猜不出是什麼。

也就是說,現下我雖非魚肉,但很有可能是就著魚肉炖了的蔥姜蒜?

我一顆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趁著李少陽與三人周旋的當口,又轉動眼珠在人群中搜尋一圈,果不其然找到尉遲翎被三個手持大槍的人圍著,逼得他不得不施展輕功不停移動身形,然而那三人卻始終如跗骨之蛆一般跟住他不放,使他的飛刀難于施展。

慘,兩位高手都被纏住了。

余下各人卻也不輕松,烈堂弟子在人數上佔優,經常是三人對上兩人,或者兩人夾擊一人,眾人皆是狼狽不堪,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正勉力僵持時,卻見南邊突然有一灰白人影如閃電一般沖入戰圈,所過之處,魔教弟子均被一劍封喉,爭如砍瓜切菜一般順暢無比。正道諸人一見之下,精神俱是一震,當即又紛紛重燃斗志,暴喝一聲殺氣四起。此消彼長,魔教教眾猛然間被沖得七零八落,當即現出倉皇之相。只不過片刻的功夫,戰局便就此扭轉!

李少陽精神亦是一震,他勉力揮出一片劍光,左手將我反圈在他身後,向那人揚聲喊道︰「師叔爺!」

啥!?

我驚喜連連,又怕自己因思念成疾而導致幻听,連忙又在心里扒拉著手指頭算日子。

樂進帶我回來只用了五天,再加上我在魔教耽擱的三天,滿打滿算不過八天,就算藥先生業務熟練,程錚解蠱只用了半天,他又是怎麼用七天半的時間趕完十一天的路程的?

相公你……穿越了?

我有心想探頭向他使眼色暗示,無奈身上麻藥未解,努力了半天只有指尖能勉強動得一動。雖然我說話並不礙事,但我聲音與楚修竹並不像,一開口便會露餡,到時怕是什麼屎盆子都會往我頭上扣,反倒給程錚添了麻煩。

怎麼辦?

我被李少陽遮得嚴嚴實實,觸目所及也只看得見他一片後背,沒奈何,只得側耳細听。

片刻後,但聞嗤嗤連聲,又是叮的一響,李少陽低聲驚道︰「師叔爺!您、您做什麼!」

程錚不答,只听得劍刃破空之聲凌厲非常,李少陽突然仿佛被點了穴一般全身僵住,聲音既迷惑又驚訝︰「師叔爺您做什麼?我是少陽啊!」

程錚嗓音沙啞︰「把楚修竹給我!」

我一愣。

劫色?

李少陽一驚,當即反手將我推倒在地,仗劍疾聲道︰「師叔爺這番要求古怪至極,恕我不能從命!」

我仰面倒在地上,終于看見了我日夜思念的親親相公的模樣。

不過幾日未見,他竟瘦了一圈,臉上生出短短的胡茬,身上臉上又是泥又是血,像是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而來,發髻蓬松,前額竟還有幾縷碎發支在外頭,端得是狼狽之極。

我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仿佛與他相隔數十年未能見面一般。

還是我家相公最帥,頹廢也頹廢得這麼有型!

程錚一抖軟劍再次欺上。李少陽雖有心與他相抗,無奈實力懸殊,幾招內便被他挑飛軟劍,又點住胸前要穴扔在地上,程錚一手持劍,走到我身邊,伸手便要拎我起來。

我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片刻後微微撅嘴,遮遮掩掩地向他做了個飛吻。

程錚一愣,仍是伸手抓起我,提氣縱躍,跳出圈外。

他這一躍,便將周圍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尉遲翎一腳踢開擋路的魔教教眾,疾聲問他︰「程少俠,你要做什麼去?」

程錚緊了緊圈在我腰上的手臂,稍頓一會,沉聲開口︰「我受向靖聲之托特來襄助,準備用金蟬月兌殼之計引開魔教注意。你們仍舊一路向南,佯裝護送,我暗地走小路,送楚修竹去少林。」

尉遲翎遲疑一瞬,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少陽。

他被點了穴,口不能言,然而目光焦急,顯然是不買程錚的賬。

尉遲翎想了想,問程錚︰「程少俠可有什麼憑證?」

程錚皺眉道︰「難道尉遲少俠還認為,我會對自己的徒孫不利不成?!」他這句問話滿含威嚴,竟叫人不能反駁。

尉遲翎愣了片刻,只得點頭道︰「程少俠的心思和身手,咱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為了讓向三公子放心,咱們待會進了城,還是會飛鴿傳書告知他一聲,道說楚姑娘已順利交到了程少俠手上。還望少俠謹慎小心,莫要令楚姑娘再受苦。」

他謹慎小心四個字咬得格外重,似有警告提防之意,程錚聞言,卻只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便攬著我提氣縱躍,順著他來時道路飛速前行,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帶著我隱入了松林之中。

他帶我左右奔突一陣,又淌著溪水向前走了一段,這才提我上岸,找了個猛獸的山洞據為己有,將我放在地上倚著石壁坐好,自己也面對著我坐下,用滿是疑問的眼神將我望著。

我吐了吐舌頭︰「是,我散功了。東方厲將我騙回來,就是要我為楚修竹傳功。沒錯,真正的楚修竹還留在魔教,李少陽和尉遲翎尚不知道自己上當。沒有,我沒有被迫變成楚修竹的樣子,只是和她有些相似。多虧這脂粉才令我易容改貌。也不知這是什麼做的,水洗不掉,怕是用油膏一類的東西才能洗去。」

又看著他連珠炮似的問︰「相公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身上血是怎麼回事?受傷了嗎?藥先生和向大哥都還好麼?你要劫楚修竹做什麼?」

程錚先是按著胸口喘息片刻,從懷中掏出個瓷瓶,倒了些油膏為我涂在臉上,卻是他之前為我配的清熱解毒的藥膏。

他一邊為我涂藥,一邊啞聲開口︰「我趕到奉元,听聞樂進帶著你乘鷹而去,因此不敢耽擱,日夜兼程趕路。只是昨日起,便總有魔教教眾攔路,只能一路殺過來,便耽誤了些。我身上的血便是他們的,我沒有事。」

他頓了頓,方繼續道︰「藥不死為我解蠱後,已易容前往少林。放心,他二人若有事,旁人會發信告知我。我原想劫了楚修竹去魔教換你,不想上天見憐……」他說到最後,竟有些力竭。

我心知他這幾天不眠不休地提氣狂奔,真氣必定損耗過度,怕是全憑心中信念吊著才能堅持到現在。此時見我沒事,內息一散,便再也無法凝聚。于是忙安撫他道︰「東方厲不會再追來了,我也沒事,你先歇一會兒罷!待緩過勁來之後,我再將這幾天發生之事完完本本說給你听。」

程錚卻道一聲不急,收起瓷瓶之後,又從懷中掏出帕子為我擦臉。

因為油膏之故,帕子順順利利帶下一片紅白之物,他為我擦過一遍,又從腰間解下水囊,倒了些清水幫我擦淨殘余的油脂。

我笑看著程錚,得意道︰「散去毒功之後,好歹不是一張腫臉了,也算不委屈相公了,是不是?」

程錚正正經經地搖頭︰「從無委屈可言。」

我一哂,笑道︰「相公難道不懂得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道理?咱們小別重逢,妾身我的相貌又比之前好看許多,難道相公你不應該……」

我話還沒說完,程錚便欺身過來,用他滾燙的雙唇堵住我的話。

他干裂的嘴唇在我唇上輕輕輾轉,短而硬的胡茬輕輕摩擦著我的下頜,癢得我微微咧嘴,一忽兒想笑一忽兒想哭,還沒拿定主意,那癢便仿佛上好的老酒一般,帶著一股熱線倏地一下直竄進我胸口,燒得我渾身滾燙,腦子也立時仿佛醉酒一般,醺醺然,飄飄然。

良久,他才微微撤開些許,抵住我額頭,眼帶笑意地低聲問我︰「我猜,是該如此?」

我尷尬地咧嘴訕笑,垂著眼楮不看他。

他亦低低悶笑幾聲,挪到我身邊盤膝而坐,啞聲道︰「我需要一個時辰調理內息,若有什麼,直接叫我便可。」

我又嗯一聲,半晌傻笑著去看他。

程錚伸手與我十指緊扣,神情安詳。

我眨眨眼楮,不甚堅定地輕聲提醒他︰「你不是要調理內息?」

他唇角微揚︰「這樣比較放心。」頓了頓,又微微蹙眉,低聲道,「不許再走!」

我答應一聲,說出的話都帶著笑音︰「不走啦,以後,我走到哪兒都纏著你不放,纏到你煩了為止!」

他一笑︰「不妨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程錚最後那句話用英語來說更好理解

「tryme!」試試看啊!誰怕誰!╭(╯3╰)╮

諂媚地笑,看,我都把程錚放出來了,親親也親了,姑娘們是不是該用留言表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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