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 第二卷 今生漠看綿綿情 第四四章 驚 變(3)

作者 ︰ 夜旖旎

聖上待要再次發作,卻被一陣急咳憋得面紅耳赤,若賢連忙上前,邊捶打著聖上的後背,邊讓御醫上前,若安也爬到聖上的腳邊,「父皇息怒,兒臣認打認罰,隨父皇處置,父皇千萬保重……」

聖上的寢宮內,聖上對若賢說,「朕撐不住了,準備受封大典吧」

若賢眼中含淚,「父皇身子定會大好的」

「你還是不肯?」聖上的聲音再次帶上了怒氣。

「兒臣不敢。」若賢跪下道。

聖上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兒子

「父皇,可想見見若依?」若賢問。

聖上閉著眼楮,半晌兒不語,若賢以為他睡著了,剛給他理了下被角,就听聖上說,「她若能行,就宣吧,千萬別勉強她。」不過怎麼說,這些年,也實在是委屈了她。

晶心是被抬到宮中見聖上的,一見到聖上,她滿腔的怒和怨統統化作了淚水,那個團縮在寬大的龍椅之上的人,就是聖上嗎?他怎麼病弱衰老至此了呢?

這時晶心才想到一個問題,聖上多大了啊?他的大兒子,前太子,是比娘親還要大的啊,也就是說,其實聖上比老侯爺小不了多少啊這個問題,她以前怎麼沒想到呢?現在想到,會不會有些晚了?

「你在恨我?在怪我?」聖上緩緩開口,帶著絲絲縷縷的破音,見晶心一味地搖著頭,甩得臉上的淚水四處飛濺,又改口問道,「你在可憐我?」

「舅父——」晶心悲切地輕呼一聲,既然聖上沒有對她自稱「朕」,那麼她也想稱呼一聲兒這個屬于他,卻一直沒機會被自己叫出口的「稱謂」,她有種直接,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聖上點點頭,「是啊,你和如意一樣,在你們的心中,我只是兄長、舅父……」聖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讓他無比憔悴的容顏,都染上了幾分神采,「我以為,你們不為權勢,只為平安,其實我是想錯了,在你們的心里,還有平安更重要的東西。」聖上停了話頭,喘息了幾聲。

晶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舅父,我還能幫您做什麼?我願意去做」

「不用了,看看你,就行了。」聖上說。

十日後,聖上駕崩,不過一個時辰,皇後自盡,轉瞬之間,賢親王連失兩位親人,暈厥于宮中,留于宮中休養。

聖上留下密詔,傳位于六皇子安親王,舉朝嘩然,另有傳言說,賢親王不是生病,而是被人控制,聖上原本屬意傳位給賢親王,安親王篡改了遺詔。

已是秋葉遍地,晶心拄了拐,在地上慢慢地蹭,晶靈道,「依依,你這樣子太難看了,好好地坐一會兒不行嗎?」。

晶心瞪起了眼楮,「你怎麼坐在那里試試?還好意思說我?別忘了,現在是若安說了算」

「靈兒,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晶心怒斥道。

晶靈一口打斷了晶心,「我知道,我不是已學會了行禮嗎?這里又沒有別人,你看看人家若賢,就不似你這般嘮叨」

晶心一坐到了椅子上,極為無奈地說,「靈兒,你回府去吧,你再這樣待在宮里,我怎麼向你父親交待啊,他一定會……」晶心說不不下去了,想起袁亦墨上次入宮時的那張臉,身上直冒冷汗。

晶靈湊到晶心面前,偏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讓晶心無法抓到她,嘴里對晶心說著,「我才不會去,你想回去,你干嘛不說?」兩只眼楮卻滴溜溜地亂轉,不停地瞟向坐在一旁看書的若賢。

「我什麼時候說要回去了?」晶心道,臉卻悄悄地紅了。

若賢不為所動,對這母女倆的對話,充耳不聞。

晶靈滿含不甘地走到若賢身旁,兩眼直愣愣地盯著若賢,好像若賢的臉上開出了花來。

若賢還是那副樣子,晶靈小孩兒心性,到底隱忍不住,長嘆了一聲,低下頭,轉身便走。

若賢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晶靈迅速地轉頭,滿是希翼地說,「你肯理我了?」

若賢斂了笑意,一臉平靜地搖了搖頭。

晶靈反倒不走了,也不管若賢的冷淡,直接趴在了若賢的膝頭上,「依依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對她這麼著迷,我不如她嗎?」。

若賢看著晶靈和晶心已有六、七分相似的臉,很是嚴肅地點點頭。

晶靈忿忿地起身,發泄似地在若賢的腿上捶了一下兒,終于「蹬蹬」地跑了出去。

晶靈一口氣跑進了御書房,臉上已經帶了淚痕,進門後,先吩咐一聲兒,「你們都下去」才撲進了若安的懷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若賢太可惡了,他不搭理我,還說我不如依依,若安,你的事,我幫不了你了」

若安為晶靈拭著淚,「誰讓你幫我了?他們願意在宮里住著,就住著好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晶靈抬起紅通通的小臉,「我討厭他們,討厭依依,討厭若賢,討厭墨哥哥,還討厭那些說你的老頭子們,為什麼,他們都要欺負你,為什麼,你只有一個人?」

若安一把抱起了晶靈,她小小的身體溫暖而柔軟,「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是還有你嘛」

「對,你還有我,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依依不是聖女了,我才是,他們誰要是再該欺負你,我就要讓狄人的騎兵,來把殺光,統統殺光」晶靈掙扎著,想跳到地上。

「靈兒忘記了你答應我的事了?」若安沉下臉,「是不是你答應過我的事,也會轉頭就忘掉?」

「不,不會的,我沒忘記,我一定會做到的。」晶靈連忙保證。

「那就好。」若安將晶靈放在膝頭,又繼續看奏折。

晶靈看看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心疼地問若安,「看這些東西,很累吧?」

若安笑笑,伏在晶靈的耳邊悄聲說,「不累,那個墨哥哥幫我都寫完了,我只要看看就好。」

晶靈立刻蕩開了笑容,「對,你全都讓他寫,他就會罰我寫字,所以我才跑出來,」又狠狠地道,「他以前也罰依依來著,就依依那個傻蛋,也不知道跑」

「嗯嗯,還是靈兒聰明。」若安笑眯眯地說。

晶靈心滿意足地窩在若安的懷里打了哈欠,若安便不再說話認真地看起了奏折,等了一會兒,晶靈在若安的懷里睡著了。

若安起身,抱起晶靈,走到床邊,也不放下她,只是對著自己的身後揮了揮手,兩個宮女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先對若安行禮,卻不並不出聲兒。

接著,一個宮女去解若安的腰帶,一個宮女把床上的被褥枕頭安放好,若安這才把晶靈輕輕放下,而晶靈的手里,還抓著若安的腰帶和玉佩。

兩個宮女給晶靈月兌了外衣除了繡鞋和裙,若安並不離開,親眼看著她們把晶靈安排好了,才讓伺候著換上了另外一根腰帶,又戴了玉佩。

若安又看了一眼晶靈熟睡的小臉,才走到案前,一個人坐在那大大的太師椅上,卻怎麼坐,都不舒服,眼前的字跡,一個都入不了眼。

若安看了看侍立在晶靈床邊的兩個宮女,抬步從御書房中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旖旖旎旎地跟了一群人,這讓若安十分煩躁,可他知道,叱責是沒有用的,只不過又會落人口實,做實了他「喜怒無常」的評價。

若安輕笑,父皇繼位時,被人稱為「軟弱怯懦」,豈不知父皇才是最為狠絕的一個,他後來才知道,父皇的狠其實遠勝于祖父。

而現在,他才又被評為「脾氣暴烈,反復無常」,可又有誰知,其中的隱情呢?

若安在空曠的宮中走著,他自幼在這宮中長大,以往總覺,這是一間牢籠,他被圈這牢籠的一角,最大的夢想便是在這宮中自由來去。現在,他終于實現了這個夢想,可卻他卻發現,在宮中,他已無處可去了。

不知不覺中,若安發現,他已到了意華宮外,他打了個手勢,阻止了宮人們的通稟,一個人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舉步之間,若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時,他還年輕,晶心還住在宮里,他也是這樣,不用宮人通稟,在意華宮中可以長驅直入,哪怕,晶心正在睡覺,他也能一直走進內室的床榻邊。

這種錯覺,讓若安的腳步輕快起來,他不由翹起了嘴角,直奔內室而去。

內室外間,若賢閉了雙眼,靠著大枕,閑適地半臥在榻上,身上搭了條薄衾,一冊書被隨意地放在枕邊,晶心坐在榻邊的雕花木椅上,受了傷的腿,搭在榻上,斜著身子,用手支了下巴放在椅背上,兩眼看著窗外發呆,不知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一種夢幻般的笑意。

午後的陽關透過窗紗,又被窗格風格得疏疏落落,就那麼灑在這兩人的身上,讓若賢散開的頭發半明半暗地閃著光澤,讓晶心側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有種無聲的熱鬧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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