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 第二卷 今生漠看綿綿情 第七章 成 長(1)

作者 ︰ 夜旖旎

「王爺,該起身了。」隨身小太監在帳外輕輕地叫。

「嗯。」若賢應了一聲兒,隨即睜開不見半分迷茫的雙眼。

他早就醒了,不過是想在那夢境中多沉湎一刻而已,雖然也知那只是夢。

洗浴、吃極為清淡的早飯,這已是若賢在宗廟中住的第三天,也是正式行冠禮的日子。

坐在凳上,由大丫鬟為他通發,若賢的目光不由投向窗外,夏日的晨曦下,一叢叢盛開的鮮花,讓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張笑臉,晶心已離京近兩個月了,不知一切可好,不知是否也象他一樣,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對方?

若賢那朵恍然的笑容,被頭皮上驀然傳來的一絲銳痛打斷,接著,通發的玉梳就被狠狠地慣到了地上,哪來這麼大膽的丫頭,王爺還沒說什麼,她到先發起脾氣來了,真是不要命了

「討厭」晶心氣得眼淚汪汪,她明明練了好久的,怎麼一上手,就將若賢的長發弄得亂七八糟,簡直比沒梳還亂。

「若依?」若賢身子還沒完全轉過來,就一伸臂將晶心攬住了,「你何時回來的?」

「昨兒趕了一夜的路,好歹是趕上了。」晶心說,眼底還有明顯的暗青。

「王爺、公主,還是不要誤了吉時的好。」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換了寬齒的玉梳,幽蘭又上前幫忙,總算把若賢的一頭墨發理得順了。

晶心急匆匆地趕回觀禮台上,正好看到若賢從里面緩緩地走出來,此時宗廟里早已黑壓壓的滿是人,卻靜得不聞一點響聲,直到散發的若賢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才引來陣陣抽氣之聲。

朝陽下,若賢長身玉立,晨風吹動他的深裾廣袖和飛揚長發,那半隱半現的精致面孔,比女子還要美。

聖上越過皇後,看向懿皇妃,懿皇妃正眼中含淚地看著若賢,深情的樣子,一如看著當年的自己。二十余載匆匆而過,經受了多少磨難,他們終于還是走了今日,雖有虧欠也是不枉此生。

若賢在主者面前慢慢跪倒,轉身之際,看到觀禮台上,晶心正一臉痴迷地看著他,心中便猶如千萬朵鮮花齊齊怒放,滿是醉人的芬芳。

拖長聲音的拗口祝詞,一次次地更衣行禮,本是無趣的冗長儀式,晶心卻看得饒有趣味,今日的若賢怎麼看怎麼不同,難道經過了這冠禮,一個人真的會瞬間從男孩兒,成長為男人嗎?

最後,聖上賜若賢的字為︰天佑。

許是叫慣了若賢,晶心覺得這個字並不怎麼好听,她基本上沒叫過。若賢的身份比較高,能叫他字的人,也沒幾個,漸漸地晶心便淡忘了,直到有那麼一天,她理解了這字的含義,才明白,若賢,到底為她做過了什麼。

冠禮結束後,是要宴請的,當然,這宴是不能擺在宗廟里的,午宴在宮中,晚宴在賢親王府。

先送了宗主和父皇、母後、母妃,若賢剛要差人去找晶心,下人已回報,「晶心公主已上了王爺的車。」

若賢上車時,晶心已睡得迷迷糊糊了,想是累極。

若賢獨自進宮,吩咐將晶心直接送去賢親王府。

晶心醒來,幽蘭命人擺飯,「這是王爺一早為公主預備的。」簡單卻精致的飯食,每一樣都是晶心心愛的。

「他怎地不請我赴宴?虧我還急巴巴地趕回來,為他通發,好歹也要給我杯酒喝吧」晶心邊吃邊嘀咕著,又看了眼幽蘭道,「你也別守那什麼規矩了,坐下一起吃吧。」

這次晶心回來得急,又待不了多久,所以跟的都是會武的二等丫鬟,一回了京,這貼身伺候的活計,就落到了守在侯府的幽蘭身上。

「奴婢是比不得芳蘭姐姐的。」幽蘭說,站在一旁給晶心布菜。

晶心便不好說什麼了,幽蘭和芳蘭一樣大,今年已二十一,宮中規矩,宮女二十歲時可離宮,如不願離宮,宮中又願意收留,便需自梳發,著婦人裝,成為嬤嬤,就象兩位周媽媽那樣。

幽蘭去年的時候,就和晶心提過梳發的事,晶心不允,獨守空房一輩子,這種事真的很殘忍,晶心希望幽蘭有朝一日能找到位如意郎君,即使晚點兒,也比沒有強。

來來去去的,身邊最貼心的下人只有這麼四個,兩位媽媽是沒戲了,芳蘭被她給害了,現在只剩下幽蘭,晶心實在是不忍心。

可恨的是,晶心費盡心力找來的人,幽蘭居然見都不見,逼得狠了,便尋死覓活,晶心氣得不行,好在芳蘭從旁勸解,晶心只得作罷,結果,幽蘭就這麼,不梳發,不嫁人地靠著,晶心一想起這事兒來,就添堵。

晶心吃飽了,又坐了一會兒,喝了壺茶,若賢還沒回來,不禁有些著急,「前頭怎麼還沒散?」

「今時不同往日,來的客多。」幽蘭說。

晶心離京已有段日子了,消息自然不靈通,「可有什麼說法兒?」

「王爺行了冠禮,聖上給了新差事,說是兵部的事,要歸王爺管了。」幽蘭的話,一向簡練,可是重點之處,無一遺漏。

這個時代的冠禮,具有相當重要的象征意義,它標志著一個男人的成熟和必須肩負起的責任,雖然在冠禮之前,也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出仕做官,但往往不會被委以重任,而是處于一種類似于實習性質的觀察期。

比如若德、若安兩位皇子雖然都已離宮立府,也上朝也領差事,可都是一件事一件事地領,而不會象若賢這樣得到重用,管理這麼大,這麼重要的部門。

對了,還有袁亦墨,袁亦墨現在的品級之所以這麼低,做為奉筆的權限也沒有完全被放開,沒行冠禮也是原因之一,平常大家恭維袁亦墨時,常會說,「袁奉筆,冠禮之後,必將大展宏圖。」

可見冠禮的重要性。

即便如此,若賢的權力,似乎也有點太大了,和若賢一體的將軍府本就有四分之一的兵權,再加上若賢現在的權力……

「若依歇得可好?」晶心還沒想明白,若賢已進了門。

晶心走近他,皺著眉頭,聞了聞,「你喝酒了?」

「一、兩杯淡酒而已。」若賢臉上有不常見的紅暈和歡愉笑意,見晶心還要開口訓他,便接著說,「天色已晚,若依今夜就宿在這里吧」

晶心果然換了話題,「不好吧……」他們現在都已經大了啊

若賢道,「我為若依單備了院子,你還沒去看過……」語氣中有不常見的撒嬌。

晶心還在猶豫,若賢又上前一步,「我還是初次飲酒,也不知,會不會……」

晶心抬頭,若賢的臉近在咫尺,酒氣淡薄卻清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若賢的呼吸有點急促,讓晶心立刻下了決心,「那好吧。」

「容我梳洗下,再帶你過去。」若賢迅速轉身,腳步輕巧地離去,讓晶心有種上當的感覺。

若賢很快回轉,已換了家常衣飾,竟是竹青色的薄紗外袍,單絲的純白中衣都一眼可見,晶心很沒出息地大咽口水,若賢牽了晶心的手,也不乘軟轎,慢慢地在府中走,掌心中是罕見的溫熱。

「你的身子不涼了?」晶心奇怪地去模若賢牽著她的手臂,那寬大得不像話的散口衣袖,略微一踫,就歪到一邊去了,露出好大一截手腕,若賢再將手順勢一抬,這下好,整個前臂,都露出來了,也是一樣的溫熱。

許是被這熱量感染了,晶心覺得自己也熱起來了,估計是今年夏天,京城的天氣不正常吧,晶心趕緊縮回了撫模的手,被若賢牽著的那只手,卻沒能抽回來。

「若依不喜?」若賢問。

「不……,不是,你身子大好了,我怎會不喜?」晶心有些訕訕。

走了一會兒,若賢說,「今日母妃對我說,若依明年,也該有十三了。」

「謝娘娘掛著。」晶心邊客套著,邊裝傻。

十三歲是女子該大張旗鼓議親的年齡,是可以參加選秀的年齡,晶心父母已逝,做為她的舅母之一,懿皇妃提起這事,只是為了表示關切罷了,晶心自欺欺人地對自己說。

剛進了晶心的院子,一股香甜的氣味,就將人滿滿地包裹了起來,燈火下,滿園的月季開得如火如荼,似雲霞,如花海,簡直讓人移不開眼,晶心的嘴巴,立即張大,「天啊——」

「我這園中的玫瑰,比若依園中的,如何?」若賢俯子,在晶心的耳邊輕聲問。

晶心掙月兌了若賢的手,撲進那月季園,「比我種得好多了」這是實話。

「那我的心思,就沒白費。」若賢笑得比花更燦爛。

晶心一下子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失言,若賢方才說的,可是「玫瑰」,那麼他的意思,就不單單指花兒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花滿天下,獨獨難舍寒舍中的那一枝……」晶心語氣艱難,字字都如同從胸肋間擠出來的。

若賢就這麼看著晶心,笑容凝結,而後轉身,「更深露重,我們進去吧。」他再難過,也不忍心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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