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家 得心 第四十九章

作者 ︰ 淳于琪

這廂焦頭爛額,那廂卻是閑雲淡定。

剛剛抄完了經書的蘇雯伊正信步走在桃花林的路上,青蓮目視著前方的倩影,想著自家大小姐那燦若桃花的笑靨,竟比那飛絮桃花般還要艷麗三分,不覺心中一暖。二爺若是回來見著了今個兒的二女乃女乃,指不定晚上就忍不住了……

青蓮的腦子里正想著晚上二爺一定會喚二女乃女乃回屋的事兒,完全沒有留意到二女乃女乃的腳步聚然停下,身後的青蓮猛地一顫,差點撞到蘇雯伊的身上。

「為什麼今個兒三位姨娘都會去瀟湘苑走動?」蘇雯伊支著手肘,她要去怡園的事兒,早前她只是傳話給五姑娘和六姑娘,甚至沒有傳話給四女乃女乃,思忖著朱蘭軒和怡園較近一些,四女乃女乃能夠提前做準備也絕對來不及做的很充足。但是,蘇雯伊並非有意試探怡園,所以還是先坐了一會兒,讓領路的丫鬟先去稟告一聲。

可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何姨太又是怎麼得的消息呢?

這是蘇雯伊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兒

按理說,姨娘們的住處在最西邊,要得了消息後再趕到大太太的瀟湘苑去,那跑腿的該要有什麼樣的速度呀?

除非……

何姨娘他們早就有兩手打算。

可是,看著何氏今個兒的表現,蘇雯伊卻隱隱感覺到,若是何姨娘早就有準備了,萬萬不會說出惹惱大太太的話來的。顯然,她是在火急燎原之下匆匆上陣的。

加上,蘇雯伊問過紫衣,姨娘們不是常常去瀟湘苑打牌的,除了晨昏定省,通常沒有大太太召見,連瀟湘苑的門檻兒都懶得踏,偶爾才會陪著大太太消遣下時光。

如此說來,除非是蘇雯伊剛剛下了命令,就有人去何姨娘那塊兒報信兒了,這樣一算,時間倒是夠的,因為姨娘的住處離瀟湘苑要比媳婦們近,加上蘇雯伊在四女乃女乃那兒坐了那麼一陣子,也足夠「內應」跑去通信兒了。

「二女乃女乃,您這是怎麼了?」

青蓮看到二女乃女乃臉色不好看,以為又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忙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蘇雯伊看見青蓮目光里流露出來的擔憂之色,不由笑著安慰她,「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好吃的東西,走,咱們去看看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

「啊?二女乃女乃,您又要親自下廚啊?」青蓮擔憂地接過話茬,卻不得不跟上去伺候著。轉念一想,也對二女乃女乃最應該關心的事不就是挽回二爺的心嘛

蘇雯伊淡淡一笑,思忖著︰悅心閣人多手雜的,不可能那麼清靜,眼線耳目者絕對不會少。想到這里,蘇雯伊忽然感覺到,是時候求老太君收幾個丫鬟了

匆匆回去的途中,恰好看見不遠處有邱家的僕人擁在一起,相互間似乎還有推搡。

「這可使不得,大爺您就別為難奴才了吧。」

一個粗狂的男音和幾聲低不可聞的哽咽,仿若一道極不和諧的音符,硬生生破壞了蘇雯伊的陽光浴。

深吸一口氣,依舊有淡淡的花香和溫暖的陽光氣息,可是蘇雯伊就是找不到剛才那種舒心愉悅的感覺了,不免蹙起了秀眉。

沿著剛才的聲音瞧去,只見一座白玉九曲橋前有兩個男子正在推搡拉扯著,不遠處杵著三個丫鬟婆子卻不上去勸阻,只會在一旁干瞪眼,這畫面看上去著實怪異。

這座橋是她回悅心閣的必經之路,此刻卻被這兩個男子擋住了大半。

靜觀了一小會,不見他們有離開的意思,想了想,蘇雯伊只好走上前,問道︰「發生了何事?」撞見了這等不雅的畫面,就算是她這個掛名的二女乃女乃也不能真當瞎子吧,畢竟旁邊還有好幾雙眼楮盯著呢。

突然闖入的溫和女音立即中斷了兩個男人間的糾纏。

「啊,是二女乃女乃。」其中一個穿深灰色短衫的男子朝蘇雯伊看了一眼,立馬認出了來人是二爺新娶不久的嫡妻,忙恭敬有禮的退開一步,抱拳道︰「小人大宋,給二女乃女乃請安。」

「免了吧。」蘇雯伊含笑道,听說大宋小宋是二爺的貼身小廝,可是她嫁到邱家來,也沒見著他們兄弟幾面,原是被二爺打發了來看園子

心中惋惜了一番後,她的眸光忽而瞟了瞟站在另一邊的男子。「我剛才听你提到……大爺?」她沒有見過邱家大爺,據說是小時候腦子燒壞了,平日里有些瘋瘋癲癲的,所以蘇雯伊在捧茶那天也沒機會見上一面。可是,眼前這個男子的輪廓卻有幾分邱家人的相貌,但蘇雯伊吃不準,不敢貿然開口。

然而,只消一眼工夫的打量,蘇雯伊緊蹙的眉心便不自覺的舒展開來了。眉目如畫,蘇雯伊忽然之間就想到了這四個字。如果不是嘴巴里不住流著口水的話,這個男子該是多麼美好的一個人物啊。

「是的,這位就是大爺。」大宋大概也知曉蘇雯伊不認識大爺,便順便做起了介紹。

「大爺。」聞言,蘇雯伊微微一笑,轉了身子面對大爺邱天賜,見了禮。雖然心中惋惜這個俊朗的男人,但她面上卻不曾泄露半分情緒,更不會因他的痴傻就怠慢了禮數。

誰料,那大爺仿若沒看見蘇雯伊一般,也不理會她的客氣友好,呆愣了片刻後,又如先前一樣,一個勁的只抓牢了大宋的胳膊,語帶焦急︰「我,我要……」一邊囔囔著,一邊吧啦吧啦的流口水,成雨滴狀滴落在衣襟上,一件好生生的淺色對襟長衫被折騰的面目全非,將蘇雯伊對他的美好第一印象破壞的淋灕盡致。

「大爺,您就饒過小的吧。」無奈大宋一個七尺男兒,生的虎背熊腰的,卻被糾纏的快變成哭腔了。

眼見著他們二人難解難分似的,蘇雯伊又越過不去,只得再次打斷︰「大宋,究竟發生了何事?」這一聲揚高了不少,語氣嚴厲。

「大爺要進奇卉園。」大宋一臉慎重的回話,卻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似的,不讓邱天賜靠近九曲橋半步,更別說讓他過橋了。

循著九曲橋深處觀望,向左走是回悅心閣的路,而向右步行大約五十米便是一座用綠竹編織圍砌起來的園子,此刻園中花開正好,滿園春色著實悅目。只是離得較遠,若非有意往里瞅,也不會那麼在意一個奇卉園,畢竟邱家處處是美景,在這麼一個大環境之下,自然就對花花草草的沒那麼多熱情了。

「然後呢?」蘇雯伊瞧著心生疑慮,一個奴才膽敢攔住主子的去路已屬不敬了,偏偏大宋的神情姿態又不像那種欺主的人,反而給人一種他被欺壓了的感覺。不得不說,蘇雯伊困惑極了。她一面等待听下文,一面朝身後的丫鬟婆子望了一眼,示意他們到跟前來幫忙。

得到二女乃女乃的首肯,杵了半天的丫鬟婆子這才敢上前來,卻不拉扯那大宋,只用力氣拖住大爺邱天賜,嘴里還絮絮叨叨一番,大意是讓大爺跟她們走。

可是,邱天賜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非要越過九曲橋不可,急的那口水直往下淌的,臉上憋得通紅。

蘇雯伊實在看不下去,蹙眉道︰「大爺要去哪里,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好好跟著就是了,如此這般,成何體統了?」

「唉,您有所不知,奇卉園是二爺的私人花園,根本不許人進去的,就連老爺太太都不曾進去過……」

大宋還在一板一眼地解釋,蘇雯伊暗自翻了個白眼,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理由呢,原來竟是仗勢欺主的內幕。她不屑的冷哼了聲,內心不免同情這個庶出的長子了,隨即靠近一步,站在他的身側,輕聲問大爺︰「大爺,您要進去賞花嗎?這園子里的花兒可多了,我陪您去那邊走走吧。」

不就一個花園麼,又不是只有他那兒才開花。不知不覺間,這氣兒就撒向了她腦海中的那位了。

說著,便有意引導大爺走下九曲橋。然而,恰在這時,邱天賜反倒不反抗了,有些呆滯的雙眸循著聲音緩緩轉過來,看向一臉和氣的蘇雯伊,有些大舌頭地說道︰「小喬病了。」

「小喬?」蘇雯伊眼睫微顫,似乎是記得大*女乃就是喚作王小喬,因為和三國里的小喬同名了,所以她那是才會印象深刻。

「是你們大*女乃病了?」蘇雯伊語氣嚴厲,對這些跟隨大爺過來的丫鬟婆子們頗為不滿。仗勢欺主的奴才她見識過了,這些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們放任大爺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洋相也不拉扯一下,著實該拉下去教訓教訓。

太不懂規矩了

不過,那畢竟是大爺房里的人,她這個二女乃女乃還真的管不著了。只不過,她此時的主母威儀還是威懾住了這幾個奴才。只見一個丫鬟上前一福︰「回二女乃女乃話,大*女乃好端端的,只是大爺……大爺非要說大*女乃病了,還說過來摘一朵最漂亮的花,大*女乃的病就會好起來的……」

說著,那幾個丫鬟婆子都低下了頭,好像伺候這麼一個傻里傻氣的主子,她們也直不起腰來一樣。

只有傻氣的大爺喃喃道︰「我要摘一朵最好看的紅花給小喬……」

蘇雯伊眼瞅著,不由有些心酸。蘇雯伊沒理丫鬟婆子們的囧態,只是簡單吩咐了幾句,便欽點了一個婆子,讓她帶路。

「啊——。大*女乃——」一個婆子忽然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樣蘇雯伊,忙又低下了頭,有些不知所措地和旁邊的奴才用眼神交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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