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家 得心 第三十六章 二爺的試探

作者 ︰ 淳于琪

听到「吃餅」,蘇雯伊紛亂的心忽然就冷靜了,抬頭看向笑得一臉溫柔可親的二爺,嘴角彎了彎道︰「二爺好眼力,妾確實喜好美食勝過音律。」

瞅著二爺的臉色還算正常,蘇雯伊壯著膽子往下說︰「妾以為,美食料理其實和音律有共鳴之處,那便是‘心境’。只有用心做出來的料理才能感染品嘗者,也只有用心彈奏的曲子才能感染人。但是妾又以為美食料理比音律其實更有學問,既要講究如何順應氣候的變化,比如說,夏季燥熱容易上火,多吃一些清熱解毒,消暑止渴的食物;秋季干燥容易傷肺,就應該多吃些養肺益氣,潤肌防燥的食物……不僅如此,還要注意結合人體自身的情況,這樣才能做到陰陽平衡……」

蘇雯伊神情淡定從容,說的又頭頭是道,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來。

邱天恆靜靜地听著,看著她眼底由迷茫到驚愣,再到一本正經,短短的一瞬間,嬌羞的女兒姿態一點一點淡化,他臉上的笑容也跟著一點一點收斂起來。末了,忽然開口插話道︰「伊兒在娘家時,也常操持家務?」

「因為家母身體虛弱,妾自小看著大夫開些藥膳的方子,便學了一些,加上自個兒有時候會突發奇想,偶爾也會在小廚房里動手做些嘗嘗。」蘇雯伊胡亂編著,反正二爺讓她現做幾樣小菜,她也是拿得出手的,于是說起謊話來也就底氣十足。

「伊兒每日研究這些去了,豈不是沒有多少時間做女紅了?」邱天恆見縫插針地問道。

「做女紅?」蘇雯伊詫異地眨眨眼,實在料不到二爺的思維也是跳躍性的。

听說昨兒二爺喝了大夫的藥後,來來回回上茅廁折騰了一宿,所以才不願進食的。可是,剛才瞅著二爺俊美陽剛的外表,那炯炯有神的眼眸似乎還帶著三分和煦的微笑,實在看不出眼前的二爺是一位大病初愈的傷員,他這番咄咄逼人的窮追猛打,蘇雯伊倒覺著大夫的藥量下的太輕了。

可是自從有了前車之鑒,她這回開口之前倒是思量了一番,低目道︰「倒是也曾做過,只是後來一心要照顧家母,所以手乏了,不及妾那幾個姐妹。」

這話听來倒是孝順謙虛,邱天恆又笑道︰「伊兒何必自謙,爺倒認為伊兒天賦聰穎,誰不知道咱們的伊兒一手刺繡無人能比?」

「二爺謬贊了。」蘇雯伊淡淡一笑,頭更低了。還無人能比呢,穿針引線尚可而已啦。

「奴婢早就听聞二女乃女乃手巧了,這幾日正尋思著想求二女乃女乃指點一二呢。」紫萱笑著上前福了一身,不知從哪兒取來一塊繡了一半的手帕,上面還插著花花綠綠的針線。「二爺這次畫的花樣兒太難了,奴婢怎麼都琢磨不透,二女乃女乃您來看看。」

「紫萱是咱們府里手藝數一數二的人了,居然繡了十來天都沒繡成功,也難怪到現在還會耿耿于懷了,」紫蝶也在一旁笑道︰「不過,如今有二女乃女乃在,二爺的打賭怕是要輸了。」

蘇雯伊微微詫異︰「打賭?」

「二女乃女乃不知,按照往常年份,除了逢年過節,每一季各房都會新添一些衣物帕子等物件,可是今年二爺出了道難題,親自花了一個花樣兒,府里倒沒人敢接了。于是二爺就發了話,說是誰能繡出來,重重賞賜。」紫萱解釋著,言語間似乎有一絲不甘心,看向二爺問道︰「二爺這賭約可還算數?」

邱天恆先責怪了一聲「沒規矩」,頓了頓,又微微點頭︰「爺說話自然算數。」眸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二女乃女乃。

于是,兩個丫頭便從櫃子里捧來一副畫卷兒,小心翼翼地攤開來,一臉期盼地望著蘇雯伊︰「二女乃女乃請過目,這是原畫。」

蘇雯伊無奈,只得湊近一觀。但見畫卷墨色清新,圖中百花爭艷,鳥語花香,筆鋒栩栩如生,一下子就把她吸引住了。

見側邊還配有小詩一首,名曰《蓬萊》,字體剛勁有力,蘇雯伊月兌口而吟︰「味二爺之詩,詩中有畫;觀二爺之畫,畫中有詩。真不知人間還有此等仙境……」以前倒是听聞過蓬萊仙境的大名,只是一直無緣一見,今日見畫中細細描繪,倒真有點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的感覺。

佇立片刻,蘇雯伊又笑著搖頭,「難怪紫萱會發愁了,要把這畫中的意境繡出來,確實挺難的。」

「求二女乃女乃指點迷津。」

「倒真難住了我。」蘇雯伊干脆如實相告,她可不想浪費時間琢磨這些,所以也不兜圈子了。只是剛剛抬頭時,不經意間瞥見二爺眼里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只是太快了,她並沒有抓住,心中陡然一驚。

再看時,二爺又一如剛才,只是顯得有些累閉了一會兒眼。暗自長吁一口氣,心道這一趟真不該來的,那背後的冷汗都浸濕了一大片了,手心也沁出了不少汗,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用帕子拭了拭。

悄悄握拳︰鎮定!千萬不能被他的溫柔攻勢迷惑了!

為免被二爺繼續窮追猛打地問露餡了,蘇雯伊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二爺昨日昏睡著,妾還來不及稟一聲,那冬梅和夏平一直被關在柴房里呢。原本老太君是要親自發落的,妾早上去請安時順便求了個情,老太君許了,這事兒就由二爺發落吧。「

按理說,這後院的事情二爺是不好出頭的,老太君也斷然不會把後院的事兒撥給二爺,所以邱天恆自然也听的明白,老太君事實上是讓二女乃女乃自行處理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蘇雯伊的私心,在蘇雯伊的眼里,冬梅和夏平那就是二爺的女人,她這個二女乃女乃雖然有權處置丫鬟,但她內心卻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她並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和二爺起沖突,那是極其不明智的。要知道,目前為止,她在邱家能夠仰仗能夠站腳的就只有二女乃女乃這個嫡妻身份,關鍵時刻,這個不痛不癢的二女乃女乃招牌還是能夠發揮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作用。

所以,她最終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踢給二爺,也順便探探口風!

然而,邱天恆對蘇雯伊的這個順水人情卻毫不買賬,「這後院本就是二女乃女乃份內的事兒,如今這點芝麻大小的事兒還要爺來操心,成何體統了?」

蘇雯伊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道︰「二爺說得是,是妾考慮不周了。既然如此,那妾明兒吩咐張媽媽依規矩來處理就是了。」

二爺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提到老太君,蘇雯伊腦袋轉一轉,想了個月兌身之策,上前道︰「嗯,那個……听說老太君下月初一要去普渡寺上香,妾尋思著可以把抄寫的經書一並送去寺里供奉,祈求老太君身體安康,以盡孝道。所以,妾打算這幾日多抄寫一些,如果晚上也抄一些的話,相信月底應該能抄完。」

「難為伊兒一片孝心,只是也須注意自個兒的身子才是。」

蘇雯伊點點頭,見他沒有挽留之意,反倒松了一口氣,「那妾先回南書房了。」語畢,吩咐紫萱紫蝶好生照料二爺,徑自出了西屋。青蓮見狀,領著兩個挑燈的丫頭上前伺候,蘇雯伊懸著的心這時才真正落下了。

二女乃女乃走後,紫蝶將畫卷收好,兩個丫頭失望地搖頭。

邱天恆的心底卻是翻江倒海似的,他之前連番試探,還特地說反了兩位大學士的專長,結果她亦是毫無反應。原本尋思著,她不過韶華年紀,一個弱質女流,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加上她父親不過是個見利忘義的商賈,只知道腆著個肥腸大肚到處炫富而已,這種家庭教出的女兒能好到哪里去?所以原本也沒抱有太大希望。

可是仔細一想,按照蘇木成一向附庸風雅的作風,蘇雯伊又是他花重金培養出來的女兒,不可能連他們西陵兩大豪杰也不知道吧。除了說些吃食,幾乎看不出來一個大家閨秀擅長的,邱天恆心底疑惑著,她是本就如此愚鈍還是故意藏拙?

再說了,蘇家再如何不濟,女兒家最基本的女紅應該會吧,然而听蘇雯伊的口吻,似乎並非單純的謙虛之詞。最可疑的是,他的這幅畫是模仿蘇家繡坊的鎮店之寶《春色滿園圖》,听說就是取材于蘇家的天然花園,身為蘇家嫡長女豈有不知之理?就算不知《春色滿園圖》,可是當一個人看到自家的庭院時,怎麼連住了十幾年的家也不認得了?

這還沒嫁過來幾天呢……

忽然之間,他感覺到,即使汪淼有新的消息送回來,對了解這個妻子也不會有太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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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書的親們留個腳印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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