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二百零八章 毒死你(二十五)

作者 ︰ 妃色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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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

七爺瞥眼一臉緊張的流香,微微一笑,將火爐上溫酒的銅盆端開,直接把紙條投入炭火中。

一縷青煙起,紙條灰飛煙滅。

「小事而已,我自會處理。」他重又拿起煙桿,「阿寶只需知道她的爹娘為了她不惜與我翻臉就夠了。」

流香怔怔地看著他,良久,搖頭嘆道︰「真是冤孽。」

七爺但笑不語,笑容在裊裊升騰的煙霧中淡去。

屋里再度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七爺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那年上元節,豐樂鎮外的小河旁放水燈,你去了嗎?」。

「那年是哪年?」悶酒易醉,雖有花芝解酒,流香多少還是有些昏昏然,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托腮,歪著頭斜睨著他。

「我買下相思燻教坊之前。」

「嘁,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記得呀?」流香嗤鼻,「我又不是阿寶,丁點大的事過了多少年也不會忘記。」

話出口不過數秒,她忽然一拍額頭,恍然道︰「哦,你是說你把我們叫去豐樂給你撐場子前一年的事吧?」

因為某個小小的失誤,她對那天的事倒是記得很清楚︰「對啊,那次我跟你一起去的,到的時候天都黑了,正好是上元節,相思燻教坊不開門迎客,守門的說坊里的人都上鎮外的小河那邊放水燈去了。我讓你歇一天,第二天再悄悄去看阿寶,你不曉得哪根筋搭錯了,非買了兩盞花燈強拉著我跟你去踫運氣,結果黑天模地的,河兩邊全是人,我啥都沒看著還崴了腳。」

啥都沒看著還崴著腳,全怪七爺強拉她去踫運氣——她想突出的重點就是這個。

當時很生氣,怨念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現在想想卻覺很好笑。

流香拄著頭笑得酒碗都差點端不住,七爺卻沒笑。

混著花芝粉的煙絲燃著了,火星子一閃一閃,隨即又是一陣煙霧升騰。灰白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容,似乎連聲音都受了影響,有些含糊不清︰「那天……我的頭發也是這麼梳的?」

流香一怔,驚奇地瞟他一眼,忍不住拍桌大笑︰「瘋老七,你別是真的瘋魔了吧?我的天老爺啊,你居然也在意起這些東西來了,哈哈哈哈……」

突然發現七爺正冷眼覷著她,她忙收住笑,一本正經地說道︰「七爺,我百里流香敢對天發誓我對你從無非分之想,所以你也得原諒我記性不好,沒辦法過了那麼多年還能記得你當時頭發是怎麼梳的。」

七爺一噎,又窘又惱火,惡狠狠地瞪她一眼,磕掉煙灰,收起煙桿,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碗重重頓在桌上︰「你自己喝個夠吧,我不奉陪了。」

他說罷當真起身就走,出門前還不忘回頭再瞪她一眼。

流香笑得前仰後合,只道他虛張聲勢,一個人在樓下耐不住多久的寂寞就得又上來。結果等了將近兩刻鐘還不見他上來,下樓一看,哪里還有他的人影?氣得她直跺腳,大罵「小氣鬼」。

可就算她氣死,小氣鬼也不會回來了,她仍得上樓去,將軍大人還「醉」著呢。

錦芳苑今夜是不能去了,在這兒將就一夜,明日下人來打掃怕是會看了笑話去。但出府回翡翠別苑也不可取,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她和將軍大人又是把「鑰匙」帶回來的人,在紫萱苑也沒把話說明白,老爺子隨時可能召喚他們夫妻倆前去問究竟。

她和將軍大人怎麼都得在府里找個住處暫時棲身啊。

趁著下來了,流香干脆先去淨房把那一肚子的酒水騰空才回去。

她剛踏進屋里就毫不意外地瞧見她家那位將軍大人已經「醒」了,正精神抖擻地拿著木柄銅鉤子在撥旺爐子里的炭火,旁邊擺著個半大的青釉獨耳罐,矮幾上擱著個淺口花瓷盤,里頭盤著一大束面條,雪白雪白的,中間還聚著一小堆青青的蔥花。

此情此景如斯熟悉,弄得流香忘了質問,呆站在門邊愣愣地看他忙活。

獨耳罐、面條、蔥花,還有一些裝在小蓋盅里的調料,是七爺去錦芳苑那會兒,夏侯楚翔讓下人到廚房叫廚娘備好了送過來的。

他們三個人從前很難得才能聚上一回,要盡興,不下館子,每次都是在七爺下榻的地方窩著,除了酒和下酒小菜之外,還要讓人送一大盤現 的面條來,外加蔥花、調料、爐子和煮面用的獨耳罐。

酒過三巡,她便動手煮面,一人一大碗,面少湯多,夏侯楚翔不吃她便逼著他把湯喝光,免得他早早就醉得稀里糊涂——她很早就知道在這個男人心里有一把秤,利益是他決定做什麼不做什麼唯一的標準。他會選擇不質疑流香和七爺為什麼能每次小聚都能始終保持清醒,老老實實地灌下烈酒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那必然是他覺得他能從其中得到什麼,譬如七爺少得可憐的疚意,她很少用在凝寶之外的人身上的憐惜。

所以哪怕這麼多年他們三個小聚的次數十個手指就能數得完,積少成多的疚意卻能讓七爺不但屢次動用鬼衛幫他消災解難建功立業,今天更是明知他是裝醉也不揭穿他。而積少成多的憐惜不但讓她最後選擇嫁給了他,今天還在明知他在裝醉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站到他這邊當面維護他。

不管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他都贏了。

「回來了?」夏侯楚翔像是剛發現她的存在,往獨耳罐里倒了半罐水,蓋上蓋子,坐回長榻上,還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別杵著呀,來坐來坐。」

半點都不心虛,毫無事情敗露的自覺。

流香甩個白眼給他,繃著臉坐到了他的對面︰「听夠了就舍得醒了?」

他臉都沒紅一下,還望著她眨巴眼扮委屈︰「你們居然用花芝作弊」

「對付酒桶只能用這種方法。」流香很鎮定。

自打她抓著那根紅綢帶的一頭被他引下花轎,領進他和她的家,沒旁人在的時候,名動四國的黑將軍就是那天邊的浮雲,很多時候她都忍不住想在這張不正經的臉皮上劃幾刀看看那是不是人皮面具,這個時不時在她面前扮可愛扮可憐的家伙是不是別人喬裝改扮成的驍騎將軍。

「說我酒桶……太傷人了吧?」夏侯楚翔模模鼻子,拿起她的酒碗來呷了一口,咂咂嘴,笑︰「我頂多就是個酒甕嘛。」

流香頓時又手癢了。

她不客氣地從他手里奪過碗來,冷笑︰「酒甕大人,我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壯了哈,在他面前你也敢裝醉,你嫌命長還是覺得我的本事低劣到連真醉假醉都分不出來?」

不說還好,一說夏侯楚翔就繞過矮幾來緊挨著她坐下了,還側過身子來以手支頤,眼楮亮亮地望著她︰「你為什麼不揭穿我?」

流香一怔,他又道︰「哦,不對,是你為什麼要幫我掩飾?你知道他不會相信的,不然他也不會說要你跟他去園子里走走了。」

流香沒好氣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你還敢說你那麼清楚干嘛還要冒這個險當著他的面作假?難道你的疑心病已經重到讓你連命都顧不上要了?」

「我沒疑心什麼啊。」夏侯楚翔在她面前總是沒脾氣。他訕笑著又模了模鼻子,很不好意思地坦白︰「我就是有點好奇,想知道今晚你為什麼那麼大火氣,還有他為什麼從錦芳苑回來就神不守舍……」

「好奇?」流香又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好奇就不要命了?」

他很配合地把頭歪朝一邊,換上副苦瓜臉,嘀咕︰「誰讓你們總是把我灌醉了才說私房話嘛……」

「我和他?私房話?」流香瞪眼又給他一下,「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說我和他要是沒私情的話,干嘛不光明正大讓你也听一听我們說什麼?」

「不是不是」夏侯楚翔趕忙坐直了身子猛搖頭,「我發誓我沒那麼想過」

不死心地又把話題繞回去,眼中不覺多了幾分期待︰「你為什麼要幫我掩飾?」

流香不肯說,離座去看甕里的水還要燒多久才會沸,去看面條 得細不細,去看調料有沒有缺……

夏侯楚翔如影隨形追著她這邊來那邊去,來回就是那一個問題,大有不得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流香被他纏得楞是羞紅了臉,無奈至極,只得告訴他︰「我不想你疑心我和他,而且……我現在有了你,我不想再一個人背負那些秘密。」

夏侯楚翔愣在那里,半晌才展顏粲然,不再發問,只牛皮糖也似的粘著她,亦步亦趨,最後終于忍不住自後抱住她,埋首于她的頸窩,滿心歡悅無從說。

流香不自在地掙了掙,可到底還是貪戀那份沁心的暖意,屈服在他的懷抱里。

甕里的水開了,咕嘟咕嘟,熱氣頂得蓋子上上下下地浮動。

她沒理睬,他也是。

許久,她輕聲問他︰「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該怎麼辦?

縱是七爺情願去鑽這個明擺著會讓他痛苦一生的局,凝寶也不會坐視不理。

她的爹娘帶著她在異國漂泊六年,給她留下的回憶卻是她寧肯編造謊言欺騙自己催眠自己也要逼自己遺忘的噩夢。

七爺也給了她六年,豐樂相思燻教坊的六年,雖然本質是欺騙,但他為她構築出的那個長達六年的幻夢無疑給了她希望,給了她活下去的動力。

她對誰的感情更深一些,眼楮沒瞎的都分辨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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