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二百零六章 毒死你(二十三)

作者 ︰ 妃色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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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楚翔一趴,屋里立馬靜得出奇。

這種安靜持續了將近一刻鐘,七爺和流香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夏侯楚翔卻仍舊耐心地等待著。

夏侯楚翔不認為是自己想多了。說是聚聚,七爺把人領到竹月閣,自己卻跑去錦芳苑一待就是半個多時辰。終于舍得回來了,他卻是魂不守舍。平日里他只要听到別人提起凝寶就精神大振,若是說的是他不知道的事,他必定刨根問底恨不得連細枝末節也弄個清楚,這回卻隨便問了幾句就滿足了?流香的一句無心戲言竟惹來他聲色俱厲的呵斥,照他之前心不在焉的樣兒,若是不耐煩同他們敷衍,趁機離去還能賺得流香幾分愧疚,他卻不走,倒向流香道歉?

七爺一定有話要跟流香說,事情一定跟凝寶有關,而且只能私下說……越不讓他知道,他越想知道。不就是秘密嗎?不能泄露出去就讓它爛在肚子里好了,又不是他知道的秘密還少。

又趴了將近一刻鐘,夏侯楚翔終于如願以償地等到七爺開口︰「楚翔這就醉倒了?」

他在心里拼命祈禱流香不要在這節骨眼上實在,不幸的是,他的媳婦兒還偏就在這時候實在了一把︰「怎麼可能啊,他才喝了多少,你的一半都沒有吧。」

夏侯楚翔眼角狠狠一抽,繼續趴著不動。

「這酒後勁大,若不是你提前服過解酒藥,我的煙絲里摻了花芝粉,興許你我這會兒也醉倒了。」

花芝,疏肝解酒醒腦提神防**的上上之選,生長在幽離國羽襄雪山中,名貴之至,一斤上等花芝就抵得凝寶的一件大紅猩猩氈,七爺居然拿來研成粉末混在煙絲里抽

莫怪每次小聚飲酒七爺和流香都一副千杯不醉的架勢,敢情是作弊來的……

十次小聚有九次必會醉得不省人事的驍騎將軍深深地郁悶了。

「也對。」流香挪過來查看自家將軍大人真倒假倒。

夏侯楚翔自認這兩年在各類大宴小宴上練裝醉練得不少,應付突擊檢查綽綽有余,心態相當好,分寸拿捏得也不錯,很容易就換得流香一句︰「還真是醉得不清。」

流香把狐皮大氅解下來蓋在他身上,又在他的背上輕輕按了一下,這才轉過去看著七爺︰「你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嗯。」七爺悠悠地吐出幾個煙圈。

夏侯楚翔大喜,激動得小心肝怦怦亂跳。

哪曉得七爺頓了一下,又道︰「這屋里悶得很,到園里走走吧。」

夏侯楚翔急得差點跳起來。

還好他媳婦兒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太冷了,不去。」又嗤笑︰「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他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來個炸雷也吵不醒他的。」

夏侯楚翔登時又歡喜又憋悶,歡喜的是他這趟裝醉不會白用功,憋悶的是他媳婦兒的那句話怎麼听著……就有種他的腦袋上就要飄綠的感覺呢?

糾結的將軍大人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那兩位,他是「醉」了,不是死了,當即右手一撇打翻了酒碗,咬著舌頭咕噥︰「來……再喝……」

剩下的半碗酒一半潑在矮幾上,一半潑在了雪白長毛絨地毯上,他不動,任幾上蔓延開的酒液浸濕手袖,等著他媳婦兒來收拾。

他媳婦兒也真是立馬就來收拾了,就是不怎麼溫柔體貼憐香惜將軍,把蓋在他身上的大氅扯下來,抓著他的後領子往後一拽,讓他歪在無腳長榻的一個角落里,大氅再一蒙,連腦袋都給他罩住了。

夏侯楚翔哭笑不得,又不敢隨意變換姿勢,只好將就了。

他這麼一整,七爺似乎放心多了,拿起酒碗喝了兩口,低聲問道︰「你沒听清懷然跟她說了什麼,那夏侯梁月跟她說的你總听清了吧?」

流香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除了姐姐和姐夫的事,大部分跟楚翔從覃伯那里听來的差不多。再有就是太上皇……姐夫能控制住太上皇,讓太上皇給他當幌子使,全是懷然自己造孽,怪不得別人。」

「怎麼說?」

「他急著要討好未來的岳父,又對太上皇去年八月里私離春熙行宮跟你在京都附近見面的事極為不滿,加之太上皇見了你之後遲遲不回春熙行宮,還幾次讓人遞口信約你送去京都的那位‘十三王爺’出府密談,他盛怒之下便想了個一石二鳥的招兒,挑了些大內侍衛扮成鬼衛夜襲太上皇,打算讓太上皇成了廢人再大張旗鼓地迎太上皇回宮,給他未來的岳父一個‘驚喜’。」

「……想把以前的事全推到他爹頭上?果然是他爹養出來的好兒子。」

「只可惜姐姐和姐夫被送進宮里沒多久就跟楚翔的三哥聯系上了。宮中的暗人頭領,一個叫王海的大太監又為著解藥的事私下跟姐夫見面,不知姐夫是如何收服他又讓他幫忙引見夏侯 善和夏侯梁月的,總之懷然要對太上皇下手的時候,京都內外的暗人都已在姐夫的掌握之中。」

七爺失神一瞬,又開始吞雲吐霧,讓那灰白的霧氣朦朧了面容︰「楚狄才智過人又能屈能伸,紋錦聰慧機敏又果決堅強,他們的手段自然是極好的。」

流香不曉得該如何接下去,悶頭灌了幾口酒。

八公主夏侯紋錦從前待她甚好,不顧公主之尊同她義結金蘭。縱是後來夏侯紋錦為寒毒所苦失了理智,整日恍恍惚惚瘋瘋癲癲,別人一靠近她,她便撕打抓咬猶如野獸,可一見到流香,她就會平靜下來,拉著流香的手跟她說夏侯楚狄,說凝寶……

不管那時候她是想借此騙得流香相信她只是單純想見女兒而不是置女兒于死地,還是為著別的什麼原因,流香仍然沒辦法將她當成敵人。

現在夏侯紋錦和夏侯楚狄要逼七爺就範,用的籌碼卻是他們唯一的女兒,而他們唯一的女兒對他們的感情顯然不如對七爺……流香真的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一邊。

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恩怨糾葛,誰是誰非根本說不清楚。

七爺沒有直接傷害過夏侯楚翔和夏侯紋錦,一個二十多年前的設想決然沒法精確到算準每一次意外,他只是在每一次意外到來時做出相應的選擇,保證這個局的大走向不變。

而他也不過是光寧帝那盤棋上的一顆棋子,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堪得破光寧帝擺這盤棋的目的。

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七爺不是主謀也是幫凶,和她一樣,和這個家里的絕大多數人一樣,他們必須承擔傷害所造成的後果。

「你打算怎麼辦?」流香想了很久才開口問道。

「你說呢?」七爺自嘲地笑笑,「他們會用這種方式逼我自己站出去,定然已經想好怎麼才能讓我下半輩子都老老實實待在那個宮里做我的皇帝。倘若我丟下這個爛攤子跑掉了,他們又找不到我……你信嗎?他們真的會把阿寶推上去。」

流香一愣,目光微閃︰「會嗎?」。

「肯定會。」

流香咬了咬下唇,干笑道︰「真是這樣的話,不是很好嗎?你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才設局的嘛。」

「好?」七爺嘲弄地瞥她一眼,「他們夫妻二人都嘗過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滋味,又都被囚禁過數年。昔日才名遠播的明月公子如今只能以輪椅代步以面具示人,昔日艷絕夏侯的八公主如今容貌盡毀口不能言……世人皆知明月公子娶的是另一個女子,八公主早在十多年前就遠嫁元慶魂留異國,他們到死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而這一切都是夏侯家造成的……看看今晚的情形,要是顧金清的留書沒有及時送到我手上,你覺得他們派那些暗人來只是單純地想要抓住阿寶逼我進宮嗎?」。

流香默然。

七爺長嘆一聲,道︰「可想而知,若是他們找不到我,你覺得他們會為了黎民社稷這種理由把阿寶推上皇位嗎?」。

「那還能是為了什麼?」

「單是為了黎民社稷,他們大可以不動懷然,讓他繼續留在宮中做傀儡,實在不想留著懷然,他們也可以派人將懷楨誘出府去帶回京都讓他繼承皇位。可若是為了報復,他們就一定會讓我回到那個位置上去,找不到我就必然要把阿寶推上去……你看,阿寶連我都能原諒,她怎麼可能會對因為她而受盡折磨的爹娘舉刀?當她親眼看到自己在意的人一個一個死在她面前,凶手又是她的爹娘,她會把自己逼瘋的。」

流香悄悄模了模別在腰帶里的那張小紙條,故作不耐地皺眉︰「行了,嗦嗦說那麼多做什麼?鬧得我頭暈,你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七爺無奈,呷了口酒,輕聲道︰「我順了他們的意,就會違背我在父皇面前立下的誓言。我不順他們的意,他們就會折磨阿寶。」

「……不至于吧。」流香愣了半晌才說道。本該理直氣壯的駁斥他,可想到那張字條的內容,她就心慌意亂底氣不足,「阿寶怎麼說也是他們唯一的骨血,況且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

七爺苦笑不語。

流香越是回想今晚她在錦芳苑外院與夏侯楚翔聯手擒拿潛入者時的情形,就越是心驚。

那些暗人就像瘋了一樣,出手狠毒,招招搏命,外院六十二個潛入者,最後活捉的只有十三人。

而在地牢里,當凝寶離開之後,夏侯梁月很清楚地告訴她,夏侯 善和夏侯梁月不得不假裝被懷然所制送他來北宣,不得不讓潛伏在北宣的所有暗人在今晚傾巢出動圍攻北宣王府,夏侯 善不得不豁出命來跟凝寶交手,打的是哪怕令她重傷致殘也要擒住她的主意……一切都是夏侯楚狄親口下的命令,當時夏侯紋錦就在他身旁。

流香咬咬牙,將別在腰帶里的那張已經被揉得不成樣子的小紙條模出來遞給七爺︰「你來決定這個要不要交給阿寶。」

七爺展開那張紙條,上頭只寫了一句話,是夏侯紋錦的筆跡——

「他必須輸,為此,我們可以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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