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八十七章 刃初露(七)

作者 ︰ 妃色琉璃

流香臉一黑,瞪眼道︰「那你怎麼不說你那位好二哥昨晚被她從後頭打昏了,又被扒光衣服掛在逍遙茶莊里的梅樹上,還被她用墨在臉上寫了‘賴子’兩個字?」

說的不是北宣王夏侯臨輝,夏侯楚焱就沒那麼氣了,還笑嘻嘻地道︰「還用得著我說嗎,你這不是已經說了?」

他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斗起嘴來,把這一天兩夜里發生的種種樁樁都抖了個干淨,把個樂平听得是呆若木雞,張大了嘴望著對面虛掩的屋門連話都說不出來。

流香和夏侯楚焱吵得正歡,瑞明卻忽然皺起了眉頭︰「等等,流香姐,你親眼看見偷襲你的人是阿寶?」

流香和夏侯楚焱都愣了一下,旋即流香就沉下臉來不說話,夏侯楚焱則瞅著氣鼓鼓的流香笑起來︰「親眼看見什麼啊,她都不知道小阿寶是幾時模到她臥房里去的。」又模著下巴望向對面,頗為感慨的道︰「那丫頭也真有本事,居然從你倆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還讓那麼多人都吃了啞巴虧……」

「既是沒有親眼看見,六叔又怎麼知道一定是阿寶做的呢?」瑞明不悅地打斷他的感慨,「她說話了?留下什麼標記了?還是有旁人在事發前後看見她在那些地方出現了?」

夏侯楚焱不大明白為什麼他會不高興,樂平卻反應過來了,也皺眉聲援︰「就是就是你們有什麼證據說那些事是我師父做的?我師父教訓人都是正大光明的,哪里會模黑啊從背後偷襲啊什麼的?你們吃了虧也不能隨便找人頂包啊——有膽就去她跟前說說試試,看她不揍得你們滿地找牙」

夏侯楚焱正要反駁,瑞明又道︰「更何況你們要說夏侯王爺和二爺的那兩樁事是阿寶趁我和我哥睡著了溜出去干的也還說得過去,起碼阿寶知道夏侯王爺的臥房在王府的哪個位置、二爺又會在逍遙茶莊里的什麼地方出現,可流香姐那一樁呢?流香姐住在鳴翠別苑,阿寶是怎麼知道的?流香姐在鳴翠別苑住哪間屋,你們告訴過她?大白天的,就算流香姐沒發現她潛進了臥房里,鳴翠別苑里沒有下人嗎?一個大活人進了別苑,他們全都沒看見?」

夏侯楚焱啞然,流香卻道︰「那你說除了她,這北宣城里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這話瑞明可不愛听︰「這種事流香姐應該比我們這些外來人更清楚才對,怎麼說你也比我們早來北宣幾個月,再過三天還要嫁進夏侯家呢。」

流香被堵急了,一拍桌子站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另有目的存心要誣陷她?」

瑞明冷哼一聲︰「我沒這麼說。只是希望事情弄清楚之前,誰都不要妄作論斷把黑鍋往阿寶身上扣。也許流香姐和六叔覺得這樣顯得阿寶很有本事,你們臉上也有光,可要是傳出去了,外人會怎麼想?他們也會覺得阿寶像小孩子一樣拿自己的親人惡作劇是很有本……」

話未說完,話音便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了對面老半天,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在椅子上,扶額闔目,低聲喃喃︰「像小孩子一樣惡作劇?像小孩子一樣惡作劇?」

他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想通了什麼,而那個答案讓他無奈,讓他哭笑不得,卻又讓他難以釋懷,不知是該對此感到輕松還是沉重。

夏侯楚焱和流香詫異地看著他,樂平卻眼楮一亮︰「對哦,被襲擊的人都沒有受傷,頂多是受了些驚嚇……下手的人根本就是在惡作劇嘛」

瑞明睜開眼楮,深吸口氣,放下扶額的手,坐直了身子,望定流香︰「流香姐……」

流香只道他又要替凝寶辯解,她可不願意再听那種辯解加教訓的長篇大論了,連忙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們想岔了,我們不該無憑無據就斷定事情是凝寶做的。樂平說得對,對方有能耐殺了我們卻並未傷人,只是惡作劇捉弄我們,這樣的行事作風根本和凝寶那丫頭不沾邊。凝寶那丫頭要是想教訓人,必是光明正大地跟人較量,把人家打趴下了還要滔滔不絕地訓話訓到人家生不如死,絕對不會偷襲惡作劇什麼的,還一聲都不吭。」

樂平听得連連點頭,夏侯楚焱卻不以為然地小聲咕噥道︰「誰說的?她小時候從來是能偷襲絕不正面攻擊,陷阱有用絕不動刀子,你被整得灰頭土臉還不曉得是誰干的呢……」

流香正要一記怒眼讓他閉嘴,瑞明已搶先開了口︰「不,流香姐,你誤會了。我是想說你們不用查了,剛才想岔了的人是我,這些事是阿寶做的,絕對不會有錯。」

啊?那三個全愣了。前一刻還在慷慨激昂據理力爭,後一刻居然就說不用查了,不但咬定是凝寶干的,還要加個「絕對不會有錯」,這也太離譜了吧?

瑞明沒有解釋的意思,瞥眼夏侯楚焱︰「六叔,前天阿寶給你說的事你沒忘吧?」

忘肯定是不可能,只是……「她給我說了那麼多,你指的是哪一件?」

「蛇窟。」瑞明淡淡吐出這兩個字,視線轉而移到樂平臉上,「哥,流香姐給阿寶拔除封神蠱之後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夏侯楚焱還在想凝寶被推進蛇窟和老爺子被扔進蛇窟兩件事有什麼聯系,樂平已一拍額頭,「啊」了一聲。他眼神古怪地瞅瞅瑞明,又揉了揉鼻子,心情陡然沉重起來︰「你的意思是……師父這是在報復?」

可這也不對啊。當年誘凝寶去夏侯臨輝的臥房的是孟雪俊,把凝寶推下蛇窟的也是孟雪俊,就算事隔十多年,凝寶突然想起來要報復,那她報復的對象也應該是孟雪俊而非她的爺爺夏侯臨輝才對吧?

流香經樂平提醒記起來確是還有那麼一檔子事,略加思索之後卻堅定地與夏侯楚焱站到了樂平這邊。她心里還是認為這些事是凝寶做的,可要說這是報復……憑她對凝寶的了解,且不說凝寶很少記仇,凝寶真要報復誰,那這個人的下場一定很慘,絕不會是僅僅被捉弄一番這麼便宜。

面對他們的質疑,瑞明只是微微一笑︰「如果換做是你們在自己的臥房里暗設蛇窟飼養什麼黃金蟒王,你會到第二天才發現里頭困著一個人嗎?」。頓一下,又輕聲道︰「縱然主人不在,王爺住的地方連個暗衛護衛都沒有?一個半大孩子領著王爺的嫡長孫女、太上皇親自選定的下任家主繼承人進了王爺的臥房,還把人推進蛇窟里了。要是被王爺發現,他們說聲沒看見不知道,腦袋就保得住了?」

夏侯楚焱微怔之後便臉色大變,低頭避開瑞明的目光,暗暗握緊了拳頭。

流香和樂平看夏侯楚焱那樣兒,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當下對視一眼,皆是無語。

沉默在屋里蔓延,氣氛沉重又壓抑。

瑞明撇下他們,去凝寶屋里看了看,凝寶似乎還沒醒,整個人在被子里蜷做一團,只露一頭青絲散于被外。他沒喚她,低低地嘆口氣,把炭爐子和還剩半壺水的銅壺拿到對面屋子里,找出茶具,生爐子煮水泡茶,似乎這樣就能讓他暫時忘記不安。

白色的水汽伴著壺中水滾的咕嘟聲自壺嘴中裊裊逸出,瑞明把銅壺提過來,滾水一注,白瓷壺里干扁的茶葉便在那灼熱里舒展、旋轉,重新綻出勃勃生機,散發出清幽的茶香。

茶香似乎將屋里的沉重和壓抑驅散了許多,夏侯楚焱長長地吁了口氣,黯然道︰「我真是不配做她的叔叔……我以為我很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我的眼楮,結果呢?要不是她那天告訴我,有好些事我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當年的事破綻那麼多,你一個做小輩的都看出來了,偏我什麼都看不出來。可笑我當初還信誓旦旦地給她說什麼,‘你再忍忍,至多兩年,再過兩年六叔就能保護你了’,結果呢?都過了十六年了,好容易才盼到她回來,前兒我卻又輕信老2,差點把她和你都給害了……」

他的沮喪讓流香心里愈發堵得慌。她本是想安慰夏侯楚焱的,誰知話出口就成了︰「別提了,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想想我以前總是幫著七爺瞞著她騙著她逼著她,動不動就拿大耳刮子扇她,用毒來嚇唬她……要是昨兒她那樣對我就叫報復的話,這報復未免也太輕了。」

他兩個是同是天涯神傷人,嘆了一聲又一聲。自己不覺得什麼,樂平卻受不了了︰「行了吧,這只是我弟的猜測,是不是我師父做的還不一定呢。旁的不說,我要是犯了錯,我師父早按著我一頓好打了,哪有工夫惡作劇捉弄我。」

他邊說邊沖瑞明擠眉弄眼,意思要他幫腔讓這倆消停會兒。瑞明卻似看不見,將茶一杯杯放到他們面前,末了坐下端起一杯來,吹開茶沫,輕抿一口,低聲道︰「倘若阿寶沒來北宣,她一定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只是,流香姐,你也說過她有心魔,要徹底解開惑神法只能靠她自己戰勝她自己的心魔,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她那些被痛苦和恐懼掩蓋了的兒時記憶也許就是她的心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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