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十六章 觸逆鱗

作者 ︰ 妃色琉璃

末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帶了哭腔,尖利刺耳,扎得人心窩子生疼。

樂平和瑞明全被她這一聲給震住了,大氣兒都不敢喘。

瑞明還好,跟她一排不轉頭就看不見她的表情,樂平卻倒霉得很,從這頭挪到那頭,從那頭挪到這頭,還是躲不開凝寶視線的追蹤。

彼時她紅著眼圈還在瞪人,眼神直勾勾的,樂平往哪邊挪她的眼珠子就跟著往哪邊移,好似頭餓極了的豹子,逮著機會就會撲上來。

樂平被她盯得毛骨聳然欲哭無淚,可憐巴巴地努力用眼神向瑞明求救無數次,瑞明卻很沒義氣地無視之,僵著肩膀不動彈,只怕把凝寶的注意力給引過來。

樂平無法了,只好學瑞明剛才那樣轉移話題,無奈腦子發木,嘴一張,月兌口而出的居然是︰「師、師父,你醉了?」

對面那雙桃花眼立時眯作兩條縫,她叼在嘴里的那條蟹腿忽然喀嚓一聲裂了殼,話音含糊,話卻不含糊︰「你傻了?哪里有酒讓我醉?」

沒醉她會突然語出驚人還不止一回?沒醉她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臉都紅成那樣了,再過一會兒就得躺下了吧……樂平看看已只余一堆蟹殼的碟子,又看看醉眼惺忪的凝寶,苦笑不已。若說剛才還有點懷疑,那麼現在他可以完全確定凝寶是醉了,而且罪魁禍首就是那兩盤醉青蟹……

樂平同情地瞟眼被凝寶當支撐架的弟弟,醉鬼不好惹,何況是凝寶這等會走路的凶器。唯今之計,還是拖延時間等她自己倒下比較……啊,不對不對他差點想岔了

樂平不自覺地扣緊了桌沿,眼楮亮亮地看著拿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給扇著風的凝寶,激動得險些跳起來。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依凝寶那種別扭性子,她就算肯認錯肯明說她在乎他們,也絕不可能輕易將那些被她當成秘密令她痛苦了十多年的往事拿來做談資,更不可能主動把那些她認為是陰暗的、羞于啟齒的念頭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而憑她的身份,她願不願意遲早還是要進京面聖,這就注定她不管是在北宣王府還是在相思燻教坊,受過的禮儀訓練學過的規矩只會多不會少。那麼,她就算肯拋開顧慮同他們說笑,也絕不可能當著他的面這般肆無忌憚地跟瑞明膩在一起,更不可能會露出這等撩人的慵懶嬌態,所以……

她不是因著情感啊感動啊什麼的終于肯對他們敞開心門,而是她心中那些道用禮儀道德規矩經驗築起的重重高牆已在幾只醉青蟹的作用下煙消雲散——牆都沒了,要門何用?既是無門,又何須去敞?

她一直以來費心藏起的那個世界已毫無遮攔地擺在他們面前,現在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他們想知道什麼,不用再拐彎抹角也一定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樂平越想越篤定,越想越激動,全不覺自己的笑容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嚇人,讓陷入半昏半醒狀態中的凝寶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喂,乖徒兒,你做什麼笑得那般猥瑣,莫不是又想算計我了吧?」

瑞明清晰感覺到她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添了幾分力道,暗叫糟糕,連忙打岔道︰「哥,傍晚時候是你送流香姐走的吧?怎麼回事,這邊的事還沒料理完,她干嘛要急著離……」

話沒說完,凝寶驀地轉過臉來,豎指于唇邊「噓」了一聲,又笑容可掬地補充︰「別急,機會多著呢,一個一個說。」

媚是媚極,惟眼中一絲笑意也無,比她一臉冷然大開殺戒時更人,弄得瑞明背脊一僵,到嘴邊的話也只好咽回去。

樂平見狀,悶笑不迭。說起來自打瑞明模清凝寶的脾氣之後,瑞明吃癟的次數是越來越少,最近幾個月幾乎都絕跡了,這幾日更是風頭大出,當著別人的面吼凝寶也沒挨揍,跟他所得的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嘿嘿,叫他倆總是形影不離叫他倆有啥事總是躲著不告訴他這回不用瑞明說了,他自己問

樂平心思一定,立馬調整情緒,努力收起點笑,很正經地回答凝寶先前的問題︰「怎麼可能嘛,師父,徒兒我也不是會做那等下作事的人啊。」

醉酒的凝寶倒也有意思的緊,那點小插曲居然沒讓她忘了自己之前問過啥,還不以為然地扯扯嘴角︰「裝吧,你就裝吧,一家子的狐狸,不裝能要你們的命。」

樂平聞言更是激動︰看吧看吧,她清醒時縱是心里這麼想,也不會那麼直白地說給別人听。如此良機,千載難逢,不抓住機會一掃心中疑雲,往後還不知瑞明這霸道鬼肯不肯讓他靠近凝寶半步呢。

樂平說做就做,先丟幾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出來誘瑞明和凝寶放松警惕。瑞明同他做了十多年親兄弟,他那兩招怎可能讓瑞明中計?

凝寶是醉得啥偽裝都卸掉了,可她還沒到醉得隔天醒來啥都不會記得的地步,樂平既是皮癢了,那瑞明也只好任他去找打了。

樂平全不知瑞明的心思,再度丟出一串小問題之後就打算出大招,誰料剛說得個「我」字,凝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擺擺手,斜睨著他嘿嘿一笑︰「你不想繼承南斗王位的事你自己去跟你爺爺說,別指望我會給你出頭出主意,我現在是自身難保,北宣那兒還不曉得有什麼麻煩在等著我呢。」

一針見血,戳他個措手不及。樂平郁悶地模模鼻子,拍馬屁都拍得不夠力︰「師父你可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啊。」

眼看著凝寶頭一歪一歪的,眼皮也快要黏一處了,他忙雙手奉上陳皮茶,看她喝了兩口似乎清醒點了,才笑眯眯地問她︰「師父啊,今兒傍晚流香姐走了你知道吧?」

凝寶一愣︰「走?她走去哪兒了?」

「我問了,可她不肯說,只說是有個人等了她很多年了,她不能讓人家再等下去了,然後領著幾輛馬車去豹場那頭,把七爺和甄班主他們的靈柩都運走了。她挺傷心的,眼楮都哭腫了,臨走前囑咐我多照顧師父你。我本來要來告訴你的,她卻不讓我來,說是她做了許多錯事傷了你的心,對不住你,沒臉見你,就不跟你告別了。他日要是你不恨她了,她自然會來見你的。」

樂平一口氣說完,看凝寶沒什麼反應,便試探地問道︰「師父,你和流香姐以前不是挺好的嗎?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連招呼都不敢跟你打一聲就走了?」

凝寶不知望著哪里發呆,半晌才搖頭苦笑︰「我還說找她道歉來著,沒想到她把我的氣話當真了……唉,她是有錯,可我錯更多。她雖動不動就打我,但其實也沒真的害過我。我實不該一時沖動遷怒于她,連舊時的情誼也不顧了……」

她說著說著眼簾就要往下耷拉,可樂平哪肯放過這等天賜良機?他無視瑞明惱怒的目光,反正瑞明繞過小幾,端了陳皮茶直送到她嘴邊去,待她精神稍有振作,便鍥而不舍地追問︰師父,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北宣?」

瑞明一驚,忙沖他擠眼讓他再換個話題——這事是她的逆鱗,且她現在明顯不夠清醒卻尚有意識,只能順毛不能激,不然一個弄不好,他之前的努力就要打水漂了。

無奈樂平這會兒一心要解惑,旁事皆無暇顧及,見她轉開視線唇角曼彎笑意淺淺,心中一喜,忙再加把勁兒︰「照我說,師父你還是不要急著回去的好。」

凝寶的笑容僵滯一瞬,旋即卻又變得更柔更迷人︰「哦?」

樂平促狹地朝瑞明咧咧嘴,全然不知危險正于不遠處虎視眈眈,清清嗓子,雙手按住桌沿,又擺出名師架勢開始給凝寶「講課」︰「我是覺得吧,師父你把人想太壞不好,可你也不能那麼快就把戒心全放下不是?你把人家當爺爺,人家未必當你是親人……哦,以前對你那樣,現在給根王杖說你是王爺了,你就覺得他沒那麼壞了?嘁,一根王杖抵得了什麼事?名不正言不順,別說朝廷,就連北宣百姓肯不肯認你這個王爺還數未知。再說了,我听說他還留了隊護衛給師父你是吧?可你覺得他留下護衛是什麼意思?保護你?我呸,憑師父的武功,何須他來操心,他分明是怕你不回北宣,讓他們跟著你監視你,日日在你面前叨念他的好處。你要是信了他們的花言巧語,巴巴地跑回北宣去,等你這個空頭王爺進了王府,人家把大門一關,讓護衛把王府圍上,你空拿著個王杖有什麼用?王位由誰做還不是他說了算」

凝寶的眼眸黯了一黯,笑容卻愈發甜美了︰「無所謂,那位置我不稀罕。」

意思是她近期一定會回北宣?樂平急了。流香姐今兒傍晚走之前捅了個消息給他,說是他爺爺已秘密帶著聘禮上北宣王府「做客」去了,估計要待個把月才會回南斗。瑞明做定了北宣王的孫女婿,提前留在北宣王府適應幾個月也說得過去,可他不一樣啊,要是爺爺開口讓他跟著回南斗,難不成他還能借著徒弟的名頭賴在師父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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