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幸福路 正文 第一一三章 人心古孝女始放心

作者 ︰ 干煸宅妹子

黛玉心火直冒。剛她假賢惠了一把,卻哄得采青心花怒放,親自給黛玉夾了核桃酥、青果脯、金剛臍各一小塊兒,「姑娘也吃」

團子沒出息的哼唧,「那我的呢?」采青也不生氣,又給她夾。團子受寵若驚,狗腿的回夾,「采青姐姐你也吃,嘗嘗看,這三樣,真得比咱們府上好吃你說是不是,公子?」咬著筷子一臉期待的看向黛玉。

「團子你是行家,你說是,自然就是咯」黛玉調侃了一句,就口茶,化掉一顆核桃酥,滿臉陶醉,迅速變節︰「好吧,確實美味,比家里還地道」

團子大喜,雀躍慫恿道︰「公子既然這樣喜歡,干脆把他家廚子帶回家吧?這樣,公子什麼時候想吃了立馬就能吃到」

「不行」,黛玉回答的斬釘截鐵。

「我看是你想,而不是公子想吧?」采青緊跟著恨恨剜了團子一眼,你個吃貨,能不能再丟人一點兒?你丟的可是姑娘的人

團子敢怒不敢言,如漏氣的氣球一樣,迅速癟下去了,看得黛玉又好氣又好笑。

「好啦,你別這樣,我們常來買就是了。買賣人家不容易,這是人家招牌菜,整個茶樓,全靠這個師傅撐起來,我們帶走了,讓人家茶樓怎麼辦?」

團子不是不講理的人,舌忝舌忝嘴角,壓下了對美食的渴望,「公子說的是」

「這才對嘛」黛玉是個好主人,欣慰地給團子順毛,「做人,不能光想著自己啦」

她正得瑟,卻耳尖地听到一道男聲,低低的,幾乎听不到,卻極其欠扁,「倒是句人話」

黛玉一下子炸毛了,嗆聲回了一句︰「你才不說人話呢」扇子搖得嘩嘩響,差點兒散了架。

吳其浚恍若未聞,從面前碟子中捻起蜜三刀,放入口中,嗯,有些膩,不過,對面這個小黑炭,雙眼瞪得大大的,炯炯有神,能噴出火來,倒是蠻精神的,這樣一佐,嘴巴里倒是不膩了。于是,他又挑了一塊兒。

黛玉這里卻是噎住了,對方這樣,一句話都沒說,可動作神態,分分明明在無聲嘲諷,「非人話嘛,自然听不懂咯」

她心火蹭蹭的往上躥,肝氣郁結,肺跟著一塊兒疼。原來如海爹被繼母大人噎得半死,是這種感覺啊自己每每在一邊看笑話,這回遭報應了吧唔,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看如海爹的笑話了她正懺悔著,突然反應過來,呸呸呸,什麼破類比

眼見姑娘表情多變,最好定格成一臉懊悔,采青不知道怎麼回事,本想問「要不我去學?這樣既不耽誤人家生意,姑娘又能吃到可心的茶點。當然,我們付他錢,並保證絕不出來開店搶他家生意。這樣,不就好了?」,可現在,全咽了下去,老老實實坐那兒不吭聲。

她們都沒注意的是,樓梯口,托著茶盤的店小二,渾身僵硬了好一會,後總算恢復了行動能力,給鄰桌添了茶,然後迅速消失到了樓下。吳其浚倒是瞄了一眼,見沒惡意,便沒多話。

桌上安靜了,大堂上的聲音凸顯得越發響了。四方客,客至四方來,生意頂好,樓上樓下上座兒率都極高。樓下滿滿當當,各階層的都有,多有拼桌的,人聲鼎沸,熱鬧處不讓酒館。二樓收費相對高些,清靜些,人少些,但也只空了一張桌子而已。

樓上的客人,幾乎不見短打扮的,直裰倒是不少,足蹬皂靴,手擎折扇,在那兒唾沫橫飛,談論國事,指點江山,很是書生意氣。期間,還真不乏消息靈通人士,說得有模有樣。

「听說了吧?雷霆震怒,霹靂手出,一旨廢了東宮,這下,朝野少不得來場大清洗,還不知道誰要倒霉呢只望啊,不要動蕩太過才好」五十開外的老學究,衣袖寬大,皂色邊緣都洗得泛白了,但從扣子到頭發絲兒,規規整整,叫人不能有半點兒輕視。

老學究剛憂國憂民完,鄰桌一個年輕後生,唰地打開折扇,根根烏骨扇骨烏黑油亮,倒是搶了扇面上山水的風光。只听他接口道︰「可不是今兒這個下大獄,明兒那個升高官,升升降降,熱鬧地不得了。」家境不錯,語氣卻有些酸,想來是個上科落第的「大才子」。

大才子旁邊的好友,自然也是大才子,只是下巴有點兒尖,也拿著一把扇子,白象牙的,卻是合上的,一下一下打著自己的手,幸災樂禍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我們這位‘磕頭知府’,怎麼著,也該下台了吧?瞧他那熊樣,果然不是正經(科舉)出身」滿臉鄙夷,只語氣,還是有些酸。

又一個才子,更年輕,二十若許,朝氣些,也更風流,以一種男人特有的語調道︰「可不是嘛,正經的,靠裙帶爬上去的,哦?」引起堂上一片哄笑,他才心滿意足,又嘆︰「既然爬上去了,好歹也該男人一回啊」

稀稀落落的哄笑余音徹底停了下來。侯士仁,丟盡了男人的臉

然另一個靈通人士道︰「可是,我听說,林大人上折子保他,說他並不是逆黨中堅,廢太子謀逆事,事到臨頭,他才知道,膽小如鼠,當即嚇懵了,才有後來種種丑態。還說,這人雖資質平庸,但自牧守揚州,施政一方,稱得上小心勤懇,之前並無差錯,雖無功勞,亦有苦勞。是以,雖有罪,但不至死」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堂上靜了一刻,然後哄得炸開了鍋。當先有人不敢相信的問︰「哪個林大人?」引得眾人紛紛嗤他,「還能哪個林大人?」

又有一個悲憤的聲音響了起來︰「活生生的啊,這就是官官相護官場黑暗,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得到好幾聲響和。

黛玉的心呼得提到了嗓子眼兒,十分想拿碟子朝那些人砸過去,又氣如海爹白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正緊張,頭上被人敲了一記,捂頭,怒目而視,卻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絲絲責備,「你該相信伯父才是你看沒說話那些人的表情。」

「哼」黛玉轉過頭,繼續關注舌戰現場。好吧,確實不緊張了。對了,旁人表情?

「你這樣,才叫人心不古呢」古板老學究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斷喝一聲,壓蓋了一切嘈雜,人群安靜下來。

只見老學究神情激動,儀態全無,抖著手指點眾人︰「你們一個個的,做人要講良心你們模著良心問問自己,林大人在揚州這麼些年,為官到底怎樣,有哪點兒對不住咱們了?遠的不說,揚州禍亂,是誰拖著受傷之軀,幫咱們弭平的?你們要說,是楊總兵的鐵甲軍,是吧?可楊總兵的鐵甲軍是怎麼過來的?是林大人請來的他一個文官,無旨調兵,那是犯了為官大忌,要丟官罷爵的可他仍然承諾楊總兵,一切後果他來承擔,這才請動了鐵甲軍,換了咱們這場清平」

說了太長一段話,老學究停下來,緩了幾口氣,嘆息一聲︰「你們,你們好自為之吧」扔下茶錢,揚長而去

老學究花白的頭發消失在眼前,眾人才如夢初醒,先前說人心不古那人,跳腳不服道︰「聖人還有犯錯時呢,我承認林大人是個好官,但侯士仁呢?這樣一個膿包磕頭知府,在其位不謀其政,林大人卻還保他,不是包庇是什麼?」

可這回,猶豫的人不再猶豫了,沉默的人也不再沉默了,紛紛開腔駁斥他。

「得了吧你,說林大人包庇誰我都信,就包庇磕頭知府,我不信兩府一向沒什麼交情,倒有些交惡,知府夫人逢人就說林府的壞話,林夫人則直接賞了知府夫人一個大耳刮子。女人們都這樣了,男人們交情還能有多好?」

「你惱磕頭知府叫你家受委屈了,難道不曾听聞,林大人府上,差點兒被亂民撞開大門嗎?林大人那時候淪落在外生死不明,林家男僕大半出去尋人去了,只林夫人等婦孺守在家里擔驚受怕,虧得本家來救。這樣說來,誰又比誰受委屈少呢?」

「什麼包庇?林大人這叫仁人君子,宅心仁厚,正直厚道,秉公執法,溫文爾雅這就叫以德報怨」好吧,這位孔子門徒把孔子「以德報怨」的原意弄反了,但此刻,不妨礙大家理解他的意思。

「人現在天天忙里忙外的,身體都還沒好利索呢,很不錯的官兒啦」

一時間群情洶洶,各種聲音紛紛雜雜,吵得「人心不古」面紅耳赤下不來台。最後一個老成些的拍拍手,說了句公道話︰「大家不要吵了,咱們都知道林大人是個好官,這事,都是被磕頭知府鬧得這後生,只是年輕,氣過了頭,說話不過腦子而已」

這事算是有了公論,揭了過去,「人心不古」終于能安生坐下來,不被白眼相向了。關于磕頭知府,很快也有了公論。

白象牙向眾人賣弄道︰「磕頭知府,那是真個平庸,但就像林大人說的,有罪,但罪不至死啊可你們知道朝廷大人們是怎麼給皇上遞折子的嗎?」。他停下了,吊足了眾人胃口,才拿著象牙扇,往下一切︰「那是紛紛落井下石,從他的不作為下手,說他是在配合逆黨,甚至把他描成了逆黨首惡你們說,就他,有著本事嘛」

他惹得受不了似的,搖著扇子使勁兒扇,重音狠狠咬在「本事」二字上。眾人不約而同想起風流才子的調侃,嘿嘿笑起來。

「就他啊,他能有這本事?也就爬爬裙帶」

「人家好歹還有爬裙帶的本事,你呢,連爬裙帶的本事都沒有」

「起開,你才沒有呢」

「別呀,我倒想爬一爬呢」

「那有什麼難的,等磕頭知府或流放,或下了大獄,你試試去,不就行了?」

……

黛玉只听得他們突然小聲起來,竊竊私語,听不分明,忙豎起耳朵,剛听了一個「裙帶」,「啪」,頭上又挨了一記。

「你干什麼?」黛玉低吼。

「笨,別听」對方黑著臉吩咐了一句。

采青團子還在莫名其妙,黛玉已經听懂了,臉唰地紅了,熱辣辣的,不由慶幸臉黑,外人看不出來。真是的,來了不過幾年,竟然被同化了,不就幾句黃色笑話嘛

她正碎碎念,對面黑臉少年站了起來,團團作了一圈揖,揚聲道︰「還請各位兄台注意些,這邊有女客呢」

眾人一看,真有兩個梳雙丫髻的少女,忙紛紛回揖告罪,做回了正人君子。

其中黑骨木折扇瞅了又瞅,伸長了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呀,圓圓的有楊玉環範兒的那個,雖還小,有些嬰兒肥,肉嘟嘟的,眼圓圓嘴圓圓,可真可愛另一個高些,長開了,眼含秋波,俏麗動人,行動輕盈,翩躚若舞,怕不是個趙飛燕吧?那個冷臉少年,毛都沒長齊呢,真真好艷福黑骨木又開始泛酸。黛玉呢?黛玉在他眼中,就是個黑不溜秋的小崽子,毛都沒開始長呢還,自然被他給無視了。

被只癩蛤蟆這麼盯著,誰還能吃得下?采青團子更是渾身不自在,有毛毛蟲在身上爬似的惡心。看看時間,也不早了,黛玉和吳其浚對視一眼,起身離開了。走到樓下的時候,發現樓下也在談論這類話題,又一位靈通人士在凶猛爆料,听者如雲。

「別說磕頭知府侯士仁他有罪,哪怕本來沒有罪,身為廢太子表妹夫,他也注定了,得被清算牆倒眾人推更何況,他還佔著揚州這麼肥一個缺,不把他搞下來,別人怎麼上位?所以啊,林大人折子上去,最多救他一命,但他這官兒,丟定啦」

听不出對如海爹的褒獎,但也沒听出貶斥。黛玉一笑,是啊,得相信如海爹才是他是個真正的君子,自己看得到,別人也不會是瞎子。再說,這麼多年的官場,他是白混的嗎?

走到店門口,跨門檻的時候,在店小二熱情的「歡迎下次光臨」聲中,緊挨門口這桌,又有一句問話傳到了耳朵里,「天下沒有儲君可不成樣子,這個廢了,下邊該立哪個呢?」

黛玉腳下一絆,差點兒趴下去,虧得旁邊吳其浚眼疾手快扶住了,「小心點兒」

「謝謝」黛玉干脆利落道謝,一轉頭,吩咐道︰「快回家馬上」,迅速向家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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