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領了John去夜市後梓健便去eight-een找花勇，兩個人坐在吧台邊望著舞池中勁歌熱舞的男女，那些人幾乎都是新面孔，由于是開在大學城內的酒吧，學生一年年如轉輪般一圈圈旋轉，畢業了的離開，新入學的到來，從他們身上梓健仿佛看到了兩年前自己的瘋狂。
「少見啊，就兩個人來喝？」餅少也來湊一腳。
「人心散了唄，都沒心思來喝了。」
「是老了瘋不動了。」
「是呀。」餅少舉起啤酒，「最近我也覺得厭了，酒也懶得踫，沒以前那種激情了。」
「唔……」
「以後來玩的機會怕越來越少了吧，大三讀完一到大四就要留心找工作的事，最好是在沒畢業的時候進個公司實習起來哦。」
「沒錯。」
「等你們這批畢業以後我就更覺得無聊了，而且也不能一輩子待在酒吧啊。」
「你不是攀上音彤老爸這條線了？」花勇與餅少踫瓶。
「那也多虧了你啊，所以我跟你們的關系是最好的。」
「沒有和新來的玩過？」
「新來的學生嗎？玩不過他們，現在的大學生玩的可比你們從前瘋。」
「這肯定的啊，一代更比一代瘋，以後酒吧招牌直接拆了，改成‘瘋人院’，保準又是又是一事業高峰。」花勇這麼說時想到自己精神科醫生的老爸。
「到時候梓健你來當院長。」
「好啊，我當院長，你們當病人。我每天給你們吊葡萄糖。」
三人笑起來，小怡到吧台邊要了瓶酒，靠著喝了。看起來她已經微醉，眼神都是迷離的。梓健想到高二暑假，在一個很炎熱的夏季他和小怡在龍源商場麥當勞偶遇的事情。想來那似乎是上世紀的回憶了。
「你們怎麼個個苦瓜臉？」小怡貼近說。
「男人的事女人不會懂的。」
「放屁，你們三個誰是好東西？」
想來小怡似乎和這三個人都睡過，與梓健是在初中母親去她家打麻將、花勇是第一次見到小怡便去了旅館，餅少……不知何時，但肯定睡過。
「好了你去招呼那里的客人吧，他們喝的很悶，你去熱一下氣氛。」
「知道了，嗦。」
「墮落空姐哦。」花小勇說一句。
「自作虐空姐才對。」
「總之必須和空姐有關。」
又喝了會兒餅少被媽媽桑喊去，花勇覺得氣氛不錯，梓健也很冷靜便想將中午要對他說的話說出來。
「梓健，雅妍走了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什麼意思？」
「還住那兒？」
「不會住了吧，搬回宿舍。」
「唔，那你們…還在一起？」
「恩。」
「我一直覺得哦，雅妍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只不過以前沒讓她抓到機會，而一旦抓到了機會憑她的性格一定可以順利往上爬。」
「恩是啊，她就是這種性格的。」
「你也知道呀……」
「廢話。」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已經從一個幫她的人變成一個阻礙她的人了呢？」
梓健看眼花勇，花勇面無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以前是你把她帶出來了沒錯，她也再沒有回到過去的路。你幫了她不少，可現在你想想，你是不是已經幫不了她了呢？非但幫不了她還開始妨礙她了呢？」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這話，你不要不愛听，可就是事實。我覺得雅妍不但性格很要強，而且她還是那種有計劃，要一步步往上爬的女人，換句話說她是有自己的人生目標的，為了那個目標她可以什麼都不要，當然也包括你。」
「不可能。」
「說什麼不可能，她如果不這樣做我才會覺得奇怪，而且就算她這樣做了，其實也沒什麼錯。為了自己的理想拼命努力不偷不搶不靠下流的方法，有什麼錯呢？」
梓健覺得心情正慢慢地落。
「我怕你看不清這點，你只知道她很努力，她喜歡你，可有些事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們其實已經不適合在一起了。從她決定要去外地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這點。」
「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你又來了，又這副樣子。」花勇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接著說，「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你把感情看得太重了，那時候你們還沒在一起我就勸你別和雅妍扯上關系，你給我的就是這副嘴臉，今天我和你說這些話你給我的還是這幅嘴臉，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我自己的事，自己明白。」梓健吞下後面四個字「不用你管。」
「你明白個屁，你到底知道雅妍是去廣州讀的什麼書嗎？」
「一個模特經紀公司辦的進修班啊，只招專業畢業生，學費五萬。」
「你背的倒挺熟，可你真的很蠢，你往下想一想，雅妍為什麼要讀這個班？」
「因為公司有名啊，讀的好的學生可以直接進公司實習，是條進那公司的捷徑，所以她覺得是個好機會。」
「是啊……」花勇攤攤手，「還不明白？」
「明白什麼？」
「你怎麼……要我說你什麼好？」花勇顯得很無奈，不懂自己的兄弟為什麼智商一下變這麼低。
「雅妍不會回來了啊！至少五六年內不會回來了！」
「啊？」梓健仍不明其意，「她只去一年啊。」
「沒錯，讀書是一年，可讀完了呢？你覺得她的能力、努力，會被那家公司看中嗎？我覺得她會，她一定會進那公司實習，她讀完書就直接進那公司實習，然後成為正式員工，在那里打拼一片天地，還會回來個屁啊！」
梓健傻了三十秒，腦中原本模糊的圖景似乎慢慢清晰起來，但那又不足以稱為「恍然大悟」。
「雅妍肯定早想好這些了，她都想好要在那里工作，在那里生活，在那里做自己喜歡的事，她可沒想過你。」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也可以畢業了去廣州工作，去找她啊。」
「噢，梓健，如果你這麼想，我無話可說了。」
梓健又叫來四瓶酒，獨自喝著。舞池稍稍清閑下來僅有數對小情侶，在隨著慢爵士的旋律相擁而舞。
「梓健，問題不在你畢業去不去找她，問題在我最開始和你說的，你已經幫不了她，反而變成她的阻礙了。」花勇皺著眉頭，「退一步講就算你畢業去找她，也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只會覺得自己很沒用，工作了也比不過一個女人，如果雅妍那時還喜歡你，勉強留在你身邊你也只會妨礙到她。這女人要找的是不斷能幫到她的人，懂了嗎傻小子。」
梓健沉默著，略顯疲憊的將空酒瓶列在吧台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肯定在想你和雅妍之間的愛，我不會懂得。可我告訴你，愛這種東西撐不了多久的。你把她帶出以前的生活她肯定感激你，也愛你，可一年兩年，時間這樣過加上你們又分隔兩地，如果換成是叮叮或者其她的把愛也看得很重的女人，或許可以。但雅妍肯定不可能，她可沒有把愛看的那麼重。」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梓健終于說了句話。
「你們還是趁早分手吧，你越早明白這點對你越好。」
「花勇，手機借我。」
「干什麼？」
「打電話給她分手啊。」
「……你發什麼脾氣啊，我只是想讓你別再傻下去，分手對你們兩個來說都好。」
梓健覺得有點心痛，他怕會有一天從雅妍口中听到同樣的話。他一口灌下半瓶啤酒，走向大門。
「梓健你去哪里？」
「去夜市。」
「還早啊，再坐會兒。」
「算了，你一個人坐吧。」
………
走出酒吧刺骨的寒風吹來，大腦頓時清醒不少，梓健站在藍河水邊望著對岸熙熙攘攘的夜市，雅妍就在其中，她還在那兒，哪兒也沒去，只要過了橋就能見到她。只是忽然的，梓健害怕見到她，害怕看到她那張對未來拼搏努力的臉，害怕看到她為明天而興奮不已的笑容。
梓健甚至想如果時光是個圓，老在這一年內環繞該多好，沒人離去也沒人進入，兩人靜靜的生活其中，世界永遠靜止不動。
……藍河似乎結了層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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