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 現實世界-大洋公園

作者 ︰ Calfen

一方面是答應了小賽,一方面是為了感謝姚琳,鄺梓健約了這對母子休息天去大洋公園。猶如春游的感覺讓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前妻的紛擾亦漸漸從心中遠去。

大洋公園是一家開了三十多年的老牌游樂園,經過七八次翻新與擴建後現已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世界級游樂場所了。

樂園大門口人頭攢動,賣各種玩意兒的小販穿梭其中,大門正前方立著一只名為「摩斑比」的章魚,「摩斑比」是大洋公園的吉祥物。

小賽顯得異常興奮,就像一頭好不容易沖出圍欄的小公牛,姚琳怎麼攔也攔不住他只好沖梓健不好意思的笑笑。

樂園分為數個大區,驚險刺激程度由低到高,另外還附加有休息區、互動區與觀影區。姚琳好像對園內奇異的海洋式布局與各種逼真模型充滿興趣,而對在半空飛舞,高聳入雲的各類項目避之不及。

鄺梓健並非第一次來大洋公園,三十多年前,在公園剛開業沒多久溫妮就曾約他去過一次,可最終這次大洋公園之行淪為兩人親密的愛弄,溫妮的血沾紅床單一片。而他與雅妍也未去過,也從未有過這個想法。一來擺攤繁忙,二來雅妍也不是那種愛浪漫的女人,她更多的是追求人生的「崇高目標」。

最終鄺梓健同盧小喻來過,同尤娜也來過。所以再來大洋公園對他來說是需要一定的勇氣。

三人坐上「飛翔的荷蘭人號」,這是種架設在空軌上的能俯覽全園景色的高空飛船,升上空中公園內的種種設施越來越小,變得頗不真實。

小賽對著導游圖一一在心中記下一會兒最想玩的地方。

穿過海底古道,踏入神秘沉船,沉船類似鬼屋陰暗恐怖,時不時還有模型魚從頭發間一晃而過。姚琳躲在兒子身後,但這只是條通路,只有經過這里上了「陸地」才能到達另一片游玩區。

小賽套上防水船長服,登上艘固定在大噴泉上的海盜船,上了船才發現船上竟還有二十多個船長,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船長呢?究竟在這艘船上要听誰的呢?孩子們爭論不休。不久後船起航,穿過精良的全景影響帶孩子們「乘風破浪」。

鄺梓健與姚琳在外面,姚琳舉起相機連按十幾下快門。

「梓健你以前來過這里很多次吧?」她邊拍邊問。

「來過幾次,算不上很多。」

「怪不得這麼熟門熟路。」

「有些新造好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

「可我一次也沒來過。」

「和以前老公也沒來過?」

「沒有,他知道我怕這種東西。」

「其實這里也有很多不刺激的東西,漂流就不刺激。」

「可還是怕,以前坐森林公園的小火車也會怕。」

「那膽子也太小了吧。」

「是啊。」

「哎,你有沒有踫到過很敢玩這些東西的,一點也不怕的女人?」

鄺梓健手在胸前交叉,看了眼腳邊的翻車魚形狀的垃圾桶。

「有啊踫到過一個什麼也不怕的,一根筋似的傻女人,玩這些的時候一點也不怕。」

小賽悶悶不樂的月兌去船長服,大約是對于一船有二十多個船長感到不滿。三人走入不遠處的山洞隧道,在隧道口的小賣部買了三支甜筒,姚琳愛吃菠蘿味的。隨後又乘坐洞內的小型礦車,礦車在隧道內顛簸不停,甜筒的球也跌落下來。黑暗的隧道中不時還會投影出賣力揮鍬的艱苦工人。

竄出狹長的隧道,礦車在一片廢棄瓦礫中戛然而止,由此便來到了金礦鎮。

金礦鎮的游樂項目多為互動型的,諸如神槍手、飛碟、擲金塊,淘金王之類的。

小賽在淘金池邊挖了半天,最終挖出一台巴掌大小的模型船。鄺梓健和姚琳兩人駕駛一艘虛擬快艇,繞過飛碟橫飛的紅樹林,姚琳玩的很投入,到也笨手笨腳。到達終點時還喜滋滋的和身邊的男人擊掌慶祝。

「好幾次我都差點撞到樹上,這快艇好難控制。」

「它轉盤很緊,有時候你轉不動,而且快艇和汽車不一樣是沒有剎車的,只能算時間放油門減速。」

「不過真的很好玩。」

「這里總有那麼一兩樣適合你的嘛。」

「是啊。」

一回頭小賽正和一個賣章魚丸子的工作人員聊天,對方喂了他幾顆丸子,小賽吃的津津有味。

由金礦鎮乘坐「海扶梯」即可到達另一片區域「亞特蘭蒂斯」。而在「海扶梯」的中段兩側開有幾家餐廳,時近一點三個人走入一家快餐店點了套餐後坐在窗邊,看窗外海扶梯上的人來人往。

「梓健好幾次我經過停車場看你和同事都不說話啊。」

「是不太說,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你這人也不難相處啊。」

「那是你認為的。」

姚琳看他一眼,咬一口牛肉卷,「你上次說的那個試驗……還有再去嗎?」

「目前沒有。」

「那還準備要去的?」

「唔,應該是,他們給的報酬不錯。」

「不光是報酬吧,你是自己想去,對嗎……」

「………」

「其實我也想去看看,听你上次這麼一說。」

「你也想去?」

「當然只是想想,我要帶小賽怎麼可能去,不過能看到以前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倒滿吸引人的。」

鄺梓健想告訴姚琳那只會讓人更痛苦,但又不知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

「可是梓健,萬一你像上次一樣一去好幾天,那工作怎麼辦?」

「不知道,所以我還在猶豫。」

「是嘛…」

「我在想能不能這樣,就說我家里有病人要在醫院陪上幾天,可每個月總的工作時間決不會少。」

「你是說不要休息天,用加班來換這幾天的時間?」

「恩差不多是這意思,我想過幾天去找金總,看行不行。」

「你果然,很想去啊。」

「唔……」

小賽拿著烤雞腿,跑到餐廳紀念品牆前看了好一陣,牆上貼著大小不一的紀念徽章。

「最近金總還有送花嗎?」

「有啊,還好幾次找我吃飯,我都拒絕了。」

「你還真有魅力。」

姚琳有些臉紅了,講了句︰「別開玩笑了。」

踏入「亞特蘭蒂斯」其中的游樂項目就比較刺激,像小賽這種孩子必須在成人陪同下才能游玩。姚琳抱著背包在珊瑚椅上坐著,鄺梓健帶著小賽乘坐「海溝穿梭潛艇」。潛艇急速下沉又旋即翻轉躲避海獸與暗潮,刺激程度與過山車相當。小賽驚恐的大叫使盡全力抓著白帽子的衣角。

出艙時小賽的臉紅一塊白一塊,一把撲到媽媽懷中不斷喊著嚇人嚇人。

但孩子的記憶往往很短,逛了不久小賽又朝著要白帽子陪他玩「氣泡船」。氣泡船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透明塑料球,一球搭載兩人,兩人面對面綁在泡泡壁上,而後由坡頂一路向下滾,感覺就像人被裝在木桶內而後被人一腳踹下山一樣,姚琳勤快的按下快門,滾到片大草坪上時,小賽嚇的都哭了。

「媽媽太嚇人了,我再也不要玩了。」

「自己要玩的呀,活該。」

「媽媽你也上去滾一圈。」

「我?不要不要,滾完媽媽就送醫院了。」

三人徒步走過「海底兩萬里」的長廊,望了眼「深海火山」,即是像跳樓機一樣兩排人坐在上面升至高空,又急速下墜,體驗地心引力的駭人威力。

還有「漩渦」,人被吸附在牆體四周,感受離心力的恐怖,「漩渦」旁放有四五個嘔吐筒,走出漩渦的人十個有四五個會沖向那些塑料筒。

當然這些絕頂驚險的項目未成年人不得游玩,而鄺梓健也曾吃過這些家伙的苦頭。嘔吐筒可以說是他在這兒最親密的伙伴。

搭乘一葉扁舟,就像但丁緩緩駛入地獄谷一樣駛出「海底兩萬里」,溪水潺潺,鳥語花香,仿佛進入了一片幽靜山谷,谷中有座城堡,名為「溪流堡」,溪流堡內有供游人休閑休息用的大型電影放映廳,還有各個時期世界著名航海家、探險家、海盜、海軍的歷史介紹,是個叫人著迷的地方。

買了些零食漫步「溪流堡」小賽興奮的同各個蠟像名人合影,而後獨自玩著數碼語音機。

走入放映廳,環繞型影院正在播放一部「沉寂幽藍」的海洋影片,畫面美艷精致,周遭的音響時不時發出逼真的海流與泡沫聲。

小賽大概是玩累了,看了沒多久便倒在母親懷里睡去。

「梓健你去海邊玩過嗎?」姚琳小聲問。

「去過。」

「哪的海邊?海南島?*?墾丁?」

「都不是,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島,地圖上幾乎都找不到。」

「有名字嗎?」

「我叫它港島,因為島上有個小鎮,叫港鎮。」

「沒听過,漂亮嗎,那里?」

「會漂亮一會兒,可大多數時候又冷又潮,海水也凶猛,險惡。」

姚琳掩著嘴笑起來,「那何苦去那地方?」

「不知道呀……」

「喂你不是在騙我吧。」

「沒有,真去過那地方。」

「哦……」

數以億計的沙丁魚群循著浮游生物一路游來,上千只海豚在魚群中穿梭,魚群被沖散又迅速聚攏,場面十分壯觀。

而在不遠處,黑壓壓一片虎鯊正在等待捕食海豚的最佳時機。

世界就是如此一環扣一環,任何一環的斷裂生命系統便將無法延續。一如人的記憶,缺少任何一個片段他都是不完整的,無論那記憶所編織的畫面是清香或惡臭。

姚琳也在不知不覺間睡去,小賽倒在母親懷里,而母親歪在梓健肩上。姚琳呼出的熱氣噴在梓健的脖頸,感覺癢癢的。

鄺梓健伸出手輕輕撫模著姚琳的面頰,她的皮膚已不再年輕,粗糙而失卻彈性,但指尖的觸感還是讓鄺梓健想要落淚。

「噗」的一聲,一頭北極熊探出冰藍色的海水,它張望遠方吸了吸黑色鼻翼,旋即又潛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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