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女忐忑記 正文 二百三十八、你有來言

作者 ︰ 肥孢子

葉語不能確定這真的是一場巧合,還是故意,但讓她意外的還是這位正在努力促成那樁可笑的聯姻的大人物竟然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想起幾天前他應該還在倫敦,現在卻出現在本城,葉語多少猜到了他在南喬那里吃到了多少閉門羹。

「是啊,真的很巧,本來是想離開了,沒想到看見葉小姐也在樓下用餐,所以冒昧地請你上來了。」蕭勁笑著,揮手示意葉語隨便坐。

「不要叫我蕭部長了,論輩分你就稱呼我一聲伯父吧。」

葉語微微一笑,雖然有些意外听到這種刻意親近的稱呼,有些不適,但她還沒有愚蠢到直接拒絕,打量了一下房間,便找了一個距離蕭勁不算遠,但也不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所謂無事不得,她自付和這位高高在上的蕭大部長沒有什麼聯系,如果不算上那次在畫展里的遠遠一瞥,還有點殘存的印象外,其他真的全無概念。但不管怎麼說,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她還是有所耳聞。但所謂距離差得太遠就產生不了什麼敬畏感,在葉語眼里可能這位權勢者還不如安經理一怒而引起的膽戰和心驚。

葉語略略低下頭,心底暗自猜度這位大人物突然召見的原因,難道他竟然亟不可待到需要放段,親自「說親」麼?想到這里,葉語有些自嘲的肚中暗笑了,自己還真不算什麼蔥。

蕭勁並沒有開口,而是微微打量著坐在面前的女子。她看起來最多也就是清秀,但幾個月不見似乎味道又有些不同。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名叫葉語的女子是在畫展上,開始他並沒有多少留意她,直到听到那個有些耳熟的名字才忍不住皺了眉頭。算起來他還做過這個小家伙幾年的姨丈,雖然沒有多少了解,但對于裴家那種讓人忌憚的性格和做事手段,他還是略有所知。所以,但看見他領著這個名叫葉語的女子出現在畫展上的時候,他那天絕好的心情開始變得惡劣起來了。

但是,很快他便找到了平衡點,人,雖然不在了,但協議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否則裴家承擔不起所帶來的損失。而且有些意思的是,他听到了自己那個兒子對這個女子頗有好感的傳聞。

開始他有些擔心,那個倔兒子不會甘心受命于這樁婚姻而暴起,在讓他認祖歸宗的問題上再起波瀾,但听到這個消息後,他自認得到了最好的時機。所以,開始的一段時間他放任他的行動,能自由戀愛那是最好的。

但事情似乎一夜之間出現了危機,在雙贏的局面上突然飄來一朵烏雲,籠蓋了他全盤的計劃。這個裴紹一腳插了進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那個小家伙是在公然挑釁他,還是在違抗他爺爺的命令呢?

接下去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讓他煩躁,他一方面固然是生裴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另一方面也對那個唯一的繼承人表示了失望。想要什麼就要竭力去爭取,他是這樣過來的,裴家也是這樣過來,而他這個兒子竟然不會

當他最終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局面將完全不可控制之後,他果斷地出手了。結果,卻得到那個小子什麼回答?想到這里,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在近五六年的時間里,他從來沒有得到如此傲慢的輕視,偏偏那份輕視還來自自己的兒子。這讓他很是惱火。

他不能甘心就這樣罷手了。

這時門上傳來一陣輕輕地剝啄聲,隨後一位侍者躬身進屋,為兩人奉上了兩碗茶。與一般的餐廳不同,這家的茶具是精致的中國式蓋碗茶,茶具用金燦燦的黃金做著瓖邊,上有九龍盤紋圖,一看便知道價格不菲。

「小葉,嘗嘗看,這家雖然不是茶莊,但他們的茶和特供的沒什麼兩樣。」蕭勁擺擺手示意侍者退下,開口對葉語說道。

葉語微微說了聲「謝謝」便端起杯子,比了比茶湯,才略喝了一口,然後小手指一墊桌面,茶杯放回桌面,一點聲響都沒有。平日里,她可沒有什麼大家風範,在葉語看來喝茶便是喝茶,就算她現在口袋里有些錢了,但還是月兌離不了骨子里的小人物精神,所以也懶得去理什麼「致富後要裝蒜」,大口喝茶大口吃肉是她一向的作風,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裝」。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平日里在裴園看慣了四太太那窮考究的喝茶吃飯經,雖不懂精髓,但學上一兩招那是不在話下。今天算是用上了。

如果只是一杯普通的綠茶,葉語也想不起這做派來,畢竟剛才在樓下上的茶也不過是一杯普通的玻璃。但現在蕭勁在明明有普通的喝茶方法,還是給她上了這杯蓋碗茶,又一付探究的目光看著她,葉語自然有些微微的不爽,一不爽她的腦子便有些一根筋起來。

「這位大人物是不是準備看我的笑話?」

這樣的一個念頭冒出來後,她那根神經便粗壯起來。你要看我笑話,我偏不給你看。所以,才有了剛才的那一番光景。

只是葉語沒想到她根本是相差了,看見葉語將茶碗擱在桌上後,蕭勁的眼神略略放松了一些。他的出身雖然並不如何顯赫,但他可是那個顯赫一時的家族的姑爺,艾家當年的做派甚至比裴家還要大些,他後面能另抱琵琶,有很大一方面是得了這個好處。他現在的妻子雖然是根紅苗正,但眾所周知那樣的家庭歸根結底絕大部分都是草根出身,以前尚不打緊,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家庭急需要有清貴之氣來彌補。而舉手投足間,儒雅和大氣兼有的蕭勁自然是佔得了先機,再加上他的確善于經營,只不過十年功夫便得到了這個位置,如日中天。所以,他自然很注重將來的「兒媳婦」是否夠不夠體面,能不能得體。

「看來那個老家伙選人還是有些眼光的,雖然氣質上尚有瑕疵,而且又愛玩那些不夠端莊的玩意,但從細節上來看的確還算不差。」蕭勁在心底給葉語做了個小結,他所說的不夠端莊的玩意,指的自然是那部超大馬力的機車。

他眯著眼楮等待葉語的稱贊聲,在他心里想來既然我給你面子了,你這個做小輩的自然也該擺端正姿態,不管真假也該有個表示,比如惴惴不安地恭維兩句好茶,或者低眉順眼地洗耳恭听。

只是,沒想到氣氛卻一味沉靜下去了,這位葉小姐似乎也沒有開口的打算,只是安靜地坐著,一言不發。

其實兩個人身處的階層不同,自然不能于無聲出生出些自然而然的對話來,蕭勁想著做小輩的自然要先搞活一下氣氛,然後自己方可如何如何;而葉語想的卻是,你這個請人來的主都不講話,我要講個屁話?

在安靜了三四分鐘後,連蕭勁都覺得有些別扭,他微微咳嗽一聲,問道︰「小葉,這茶的味道如何啊?」

葉語眨眨眼,一根筋的脾氣直截了當說︰「我對茶沒什麼研究,也分不出什麼是好茶,什麼是陳茶,按我的脾氣能解渴便成了。」

蕭勁听言不覺眼皮一跳,在官場上呆久的人都知道听話听音這個道理。他可能明明是在說一個茶碗的事情,其實卻是在說茶壺的事。所以當听到葉語這麼回答,蕭勁不覺心底冷哼了一聲︰好茶與陳茶不分,只要解渴便是,這分明是在告訴他,她對他身後的那點東西壓根不關心麼?

只是他完全沒想到葉語只是實話實說,哪里有什麼如此高深莫測的含義?

「呵呵,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所以你們更喜歡什麼可樂、果汁的,但要曉得這世界上最好的飲品還是茶啊,等你年紀再長一些便了解了。」蕭勁打了個哈哈。

葉語有些奇怪,怎麼說到果汁可樂上去了,這位部長大人還真閑到有功夫和自己打屁麼?只是對方一味在這個方面和自己繞彎彎,她好像也不太好意思直接了當問找她上來干什麼。其實葉語心中多少有些底,其實不管是什麼事,她都準備來個毫不知情,一問三不知做回答。我就是不知道,別跟我說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聯姻,就是聯誼都不行。

蕭勁一暗付,這丫頭不太好對付,他自然是要等她先開口問他,他才能從氣勢上掌控全局,從而有利于後面的談話。但這丫頭死活不張嘴,難道還變成了他求她?這個不就丟失了全局的掌控權了麼,不妥。

想罷,他微微一笑,「我記得葉小姐上次也參加了高女士的畫展了,可有所得啊?」

葉語心想你明明看見我和裴紹早離開了,還說什麼所得?但嘴上卻順溜地說︰「蛋糕一塊,紅酒一杯不知道算不算?」

「哈哈,也算也算。」蕭勁打著哈哈,「說到這個,都到這個時間點了,不知葉小姐用過晚餐了沒有?如果無妨,陪我這老頭吃頓晚飯可否?」

葉語暗中吐槽,明明剛才你才說吃過,而且也知道自己在樓下吃飯,現在卻在說這話,便是小氣鬼也不好意思說這種見花獻佛的便宜話吧?

「我樓下還有一位小朋友,而且已經吃了一半了。」葉語臉上微笑著,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這付表情對她這個天天侍奉樓上眾多精英的物業處小人物來講太容易了。

「那真是不巧了,那不如我們約個時間,正好過幾天是我的生日,還請葉小姐賞光。」蕭勁一笑而過,卻把後手不著痕跡地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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