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女忐忑記 正文 一百四十七※一百四十八、墓園

作者 ︰ 肥孢子

「我听到一些關于你父親的故事。」裴紹和葉語站在露台上,下午溫煦的陽光灑在寬闊的平台上,帶走了冬日的冷冽。既然他們正式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那麼關于同伴的身世問題,她還是不能免俗地八婆一番。

裴紹現在似乎心情大好,竟然沒有出言打斷。葉語嘆口氣,看來椎名夫妻的願望今天還是要經過她的嘴達成了。她把那晚听到的故事重復了一邊,她的用詞要比椎名夫妻的蒼白一些,畢竟她沒有經歷過這些,只是作為第三人的轉述,失去了很多驚心動魄的東西和情感的觸動。

裴紹沒有打斷,只是靜靜地听葉語把整件事情說完,當葉語用「也許他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做總結的時候,裴紹才淡淡地說︰「這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他對他們有情,不代表對我也一樣有情。」

葉語語塞,他說的沒錯。他救了椎名夫妻和裴紹有什麼關系?這兩者之間沒有相同的感情。對友有情,不能導出對子亦有情的結論。

葉語想了想,才說︰「有些父子之間的感情也許不能付諸于言表,可能這樣的情愫只有等你同樣成為父親後才能明白。所以,別太早對他下判斷了。」

裴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頗有些微詞,「老氣橫秋的,難道你做過媽?」

葉語被他的話弄得漲紅了臉,可一時也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只能氣鼓鼓地別過臉去。正好看見廣場前一部黑色的汽車順著車道緩緩停在了大宅門口,里面有人跑出來為來人打開了車門,一個頭戴天鵝絨禮帽的女子走了下來。她和上午的打扮完全不同了,裘皮大衣,偶見的藕粉色套裙,腳下是一雙漆皮的高通靴子。

葉語忽然渾身一陣寒冷,不由地往里倒退了幾步,雙手捧臂,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她突然而古怪的行動自然引起站在身邊的裴紹的注意,他順著葉語的目光往下掃了一眼,看見四太太那消失在門廊里的一片衣角。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你想到我別墅那里住一陣子麼?」

葉語的情緒被他意外的話打斷,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些突兀,但為什麼他沒有詢問,反而說了這句話?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

「你在害怕。」可能看見葉語眼中的疑惑,裴紹沒有讓她開口,「不過這也怪不得你,大家都覺得這宅子里有股子陰氣。」

葉語一驚,她正猶豫是否應該把上午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語告訴他,沒想到裴紹竟然說了這麼一句,他這是有所指麼?

「不過,真鬼好除,人鬼難防,你要是不想待在這里隨時可以住到裴孜或者我那里去。」

葉語想了想他的話,很明顯他早就知道了些什麼,可能知道的東西遠比自己听到的更多更明了,那她也就不必再多此一舉地提醒他了。

「不了,我還在住在裴園吧。」葉語還是拒絕了,「太反常的舉動我還是不要做,這里還有很多人,我想沒什麼問題。」

听見葉語的口氣鎮定下來了,裴紹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膽氣。她應該也發現了些玄機,否則不會露出剛才的表情,也許她真的是個不錯的同伴。想到這里,裴紹點點頭,「自己小心。」

葉語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想用玩笑打破這有些沉重的氣氛,「不說我沒有自覺性了?」

裴紹知道她在嘲笑自己和她訂立的條約,他轉過身淡然地回答,「對待同伴,不需要。」

葉語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低下頭回味他的話,同伴,同伴葉語霍然抬起頭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露台大門處,這是承認她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意思嗎?

在得到裴紹承認的同時,葉語還迎來了人生中最高的膜拜︰救命恩人、及時雨以及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葉語一拍眼前一臉苦相的豆男,「胡說八道什麼別沒事拿我來拜。」

「葉姐,求求你了,幫小弟這個忙吧,要是今天沒把帳結完,我家老頭子兼總經理非拆了我的骨頭不可,小弟可沒幾兩肉了,還想留著性命討老婆生孩子。」豆男哭腔道。

「原來你還是企業二代的公子哥?」葉語笑道,看著豆男遞過來的單子,突然瞪大了眼楮,「你家原來是做……」一句話沒說完,豆男一把捂住了葉語的嘴,賊眉鼠眼地看走廊里是否有人經過,活月兌月兌一付特務接頭的做派。

「怕什麼啊?」葉語打掉他的手,「又不是傷天害理的買賣。」

「可是,可是總歸不吉利麼。」豆男愁眉苦臉,他就是怕人知道他家做這個的,才死活不肯接手家族的企業,跑出來做了個小白領。

「這是個暴利行業啊,你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麼,還跑這里來領這幾個錢的死工資?」葉語嘖嘖道,誰不知道這一行是個好買賣啊。

「那又怎麼樣,說出去連個女朋友都難找。」顯然豆男是深受其害,「葉姐,你就幫我一次,不僅是幫了我,更是解決了我的終身問題啊,小弟可不想再黃一次啦。」

葉語被他夸張的用詞給逗樂了,「哇塞,原來我還能成就這麼偉大的事?你自己干嘛不去收,上面不是寫著周六周日都行麼?」

豆男撓著頭,赧然道︰「我干活去了,沒來得及。」

「干什麼活?周末還去干活,學雷鋒啊?」

「上未來丈母娘家干活去了。」豆男吞吞吐吐道。

葉語氣得直樂,這小子有時間上未來丈母娘家去干活,沒時間給自家收賬。看來那句老古話要改了,什麼生女兒胳膊肘朝外拐,現在可是兒子朝外拐的時代來臨了。

「葉姐,您看這樣好不好,來回的油費我都包了,這個禮拜跑腿的活我全包,您就可勁的使喚我。求您了,我這不也沒有辦法麼,安經理盯著我要報表呢,我實在沒辦法離開。」豆男再次雙手合十哀求道。

「那安經理要是問起來……」葉語有些為難。

「我就說您去4S店了。」豆男知道葉語可以隨時外勤,一個勁地磕頭拜托。

最後葉語實在受不了他那狗腿的模樣,只得答應道︰「知道了,把地址給我吧,來回油錢你包啊。」

「全包要是葉姐您有需要,我還可以送您一張我家的貴賓卡,一律八八折」豆男拍著他的不算寬闊的小胸脯。

「去,去,去,我要這些玩意干什麼,給塊免費墓地我還考慮考慮。」葉語不滿地揮手把豆男這只蒼蠅轟跑。沒錯,豆男家就是做喪葬的產品的,什麼鮮花香燭紙錢、壽衣孝帽、墓穴碑文一條龍服務,和本市各大殯儀館和墓區都有業務聯系。而這筆應收賬款就是本市最大的一個陵園的月結賬目。

這個陵園距離市區倒不遠,來回一個半小時就能搞定了。難怪豆男盯上葉語了,誰讓她是有車一族呢?

正像葉語說的,殯葬業現在是一塊暴利行業,看著眼前白玉石雕成的五間闊面的牌坊式大門,葉語嘆口氣,要不是想幫父母也弄一塊有點氣派的墓地,她可能也就不會淪落到一文不名的地步了。

甩開這些想法,葉語按照豆男給的地址,穿過漂亮到和公園沒啥兩樣的園區,找到了陵園辦公室。櫃台里的一位工作人員看了一眼葉語從櫃台外遞進去的單子,冷冷地說了一聲,「等一會兒」,便轉身到里間辦公室去了。葉語站在櫃台前,打量著裝潢考究的辦公室,以及幾個無所事事,正打著植物大戰僵尸的工作人員,心底倒是有幾分羨慕。

「領導吃飯去了,你一個小時後再來拿錢吧。」那名出納從里間踱出來,面無表情地跟葉語交代。

葉語一听便為難了,忙賠笑道︰「師傅,我還在上班時間,能不能通融通融,我還要回市區呢。」

「領導不在簽不了字,我也沒辦法。」那人雙手一攤,「你要麼等,要麼就回去,明天再來拿錢。」

葉語為難地撓撓脖子,再來一次肯定是不成的,豆男說過今天不拿錢回去他家老頭子要他好看了。等吧,送佛送上西,除了等還有其他什麼辦法?

「你到外面逛逛吧,我們這里綠化很好,你就當逛公園好了。」櫃台里的人來了一句,讓葉語哭笑不得,當墓區是公園?這趣味倒是獨特。

葉語走出辦公室,還好,這里的辦公室外有一道長廊,長廊下的平板欄桿亦可作為休息的長凳,今天的天空陰沉沉的,這里遠離市區,周圍又是一片空曠,所以刮來的冷風要比市區大上許多,墓區里普遍栽種的松柏被寒風吹得一邊歪。葉語靠在廊柱上,看著眼前的主干道上來往的零散人群。來祭拜的人大多手里捧著鮮花,還有一些從大門處領了鐵桶以備待會兒燒些紙錢給過世的親人。

正在她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葉語從包里翻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南喬。自從新年後他就沒有再給自己打過電話,是在介意她沒接電話嗎?想到這里,裴紹的話又在耳邊響起,讓葉語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了電話。

還沒有開口,那頭南喬就先發言,「你先別開口,讓我猜一下你在干什麼?」

葉語一怔,搞不清楚他在耍什麼花樣。

「啊,又在被那個死資本家做牛做馬,受盡剝削盤剝之苦。」他調侃道。

葉語失笑,他還真是時刻不忘羞辱裴紹。上班日她不上班還能干什麼,所以他是故意這樣說的,為的就是呈口舌之快。

葉語失笑,「你耳朵不好使嗎?這麼大的風沒听見?MH可不是漏風透雨的破廟啊。」

電話那頭果然安靜了一會兒,南喬狐疑道︰「你在哪里?」

「我在松鶴園。」

「什麼?」南喬突然大聲笑道,「難道那家伙翹辮子了,好啊,給他找塊好點的墓地,費用我出了。到時候一定給他那塊碑銘上刻上‘史上超爛男’的銘文」

葉語真是敗給他這孩子氣的話,「喂喂,好歹我還是MH的職工,你這樣當面詛咒我遙遠的大老板小心我反擊啊,好歹每個月還還指望他能準時發我工資呢。」

「好了,不說了,你這時候跑那里去干什麼?」南喬一听連忙轉換的話題。

「本來你說的不算錯,我這時候是該在給大資本家出工出力,可惜偏偏你是這時候打進來,不過也不算差,我在替企業小開跑腿」葉語輕笑。

「什麼?」電話那頭突然拔高了聲音,「誰啊,才幾天又從哪里冒出個對手」

葉語又可氣又可笑,「胡說什麼啊,我在幫人收賬呢。」

「哦,這樣啊。」南喬的聲音又回到了正常的音階上,「收什麼帳?要不要我叫幾個人給你壯壯聲勢?」

「正經生意啊,當我黑社會啊。」葉語被他天馬行空的想法逗樂了。

听見葉語的笑聲,南喬也笑了,他一直努力維持和她之間的輕松氣氛。戀愛不一定非從一見鐘情開始,從朋友般的感覺慢慢發展,給她信任,給她空間,讓她覺得只有在他這里能放松下來,慢慢來,他相信滴水穿石的故事。

「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啊?您一大明星,不可能有閑找我磕牙吧?」

「啊,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巡演要暫告一段落,我後天就回來了,航班號是MU3843。」南喬恢復了懶懶的聲線,不虧是搞音樂的出身,那一股子慵懶勁里透出的性感讓在電話那頭的葉語也地擋不住。

「連航班號都告訴我了,別是在暗示我接你機啊。」葉語為了甩開他不知是否故意散發的魅力而大聲說,「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們回來的消息那些瘋狂的粉絲們會不知道?」

「啊,永遠別小看粉絲們的力量。」南喬同意,「所以我打這個電話只是想問你有空沒有,等我回來吃個飯吧,想吃什麼豪華料理,盡管開口,別說沒時間。」他先堵住她的退路。

「你……」葉語停頓了一下,听他的口氣似乎他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看樣子蕭勁還沒有跟他說,想起裴紹的叮囑,葉語決定忘記這件事情,「你當我鄉巴佬麼?要是隨便讓我點,你估計會心疼好幾天。」

那頭傳來南喬爽朗的笑聲。

「等你回來再說吧,現在說了定了,萬一忙了還當我晃點你。」葉語想了想,沒有敲死時間。

「好啊,到了我給你電話。」南喬和她約定,「還有,那個什麼企業小開的,別理他,好歹我多少比他強點吧。」

「喂,還在胡說」葉語立起眉毛,可惜電話那頭的家伙看不見。

擱下電話,葉語抬起頭嘆口氣,時間過得這麼快嗎?屈指算來他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她來到這個城市也已經九個月了,這近九個月的時間就好像彈指一揮間,但期間發生的事情竟然如此之多,如此復雜,紛至沓來的人物和事情攪亂了她的生活,敲打著她大條的神經。

葉語沉思的片刻就失笑起來,她在這里一個人自尋煩惱干什麼?事情總是按照它自己的步伐前進的,她多想一天不過是多增加徒勞的壓力而已,除開提前開始煩惱和憂慮外,實在是于事無補。

「啊,letitbe。」最後,還是大條的神經幫了她的忙。

正在她決定放棄自己不擅長的思考時,突然不遠處走過一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裘皮大衣,黑色的禮帽面紗遮面,手里捧著一大束百合花,幾乎和她的面紗重疊。雖然葉語不認識多少高檔貨,但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她從頭到腳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名牌穿戴。

葉語看著她從小徑上消失的背影,有些奇怪為什麼自己會注意她?雖然她在掃墓的人群中的確很顯眼,但好像還不到讓自己直盯不放的程度。自己這是怎麼了?

葉語撓撓頭,準備站起來活動活動有些發冷的手腳,突然她張大了嘴,猛地掉頭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小徑,她終于明白自己在意什麼,那人她認識,裴敖,裴家的大小姐。

從到裴園的第一天,葉語就知道裴家有自己的專屬墓地,就在裴園後面的那座山上。雖然目前只有裴老先生的一座碑文,但那里是所有裴家人的最後屬地。

那麼,裴敖來這公共墓地干什麼呢?祭奠朋友嗎?

葉語心底好奇,腳下自動往她消失的那條小路走去。雖然園區很大,但還好這條小路沒什麼岔口,一路往前蜿蜒,直到在一個名叫松山區的院門口停止。

葉語穿過院門,里面遍植松樹,在冷風中樹干昂然不動,但枝葉卻低眉順目。葉語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影,其實這根本不費什麼氣力,整個園區只有裴敖一個人站在那里。葉語沒敢靠得太近,畢竟跟蹤、偷窺這種事情不太光彩。

葉語閃身在一棵松柏後面,探頭望去。雖然距離遙遠,但在她的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淒涼。對,就是無助的淒涼。裴敖的背影看上去淒惶不堪,好像隨時一陣風就能把從中她折斷。

她彎下腰把帶來的百合花放在一塊墓碑前,伸手好像在墓碑上來回婆娑撫模,然後整個身體像蝦米一樣彎了下去,直到整個人倒在墓碑前。從抽動的雙肩上,葉語知道她在哭泣。

這里到底躺著誰呢?竟能讓波瀾不驚,性格剛毅的裴敖慟哭不已?迷惑如同白霧一般,涌入葉語的心里,久久停留不願散去。

葉語躲在樹後,裴敖跌坐墓前。

天上的雲改變了形狀,拉開層層厚實的棉絮,雖然昏黃,但太陽終于露出了一絲面容,在地面上撒上斑駁的印記。風不時地吹過松樹林,沙沙作響,卷起一地掉落的松針,好像有一把掃帚輕掃過地面。

裴敖終于站起了身體,佝僂的背好像在一瞬間蒼老了十多歲。看著她慢慢地消失在院門處,葉語發出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從樹後踱了出來。她已經站在了那束百合花前,白色的花瓣在風中淒涼地萎縮著。墓碑的照片里一個笑容如同陽光般的年輕人正對著葉語微笑,雖然只是黑白照片,但那雙明亮而活潑的眼楮,好像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集中在他的笑意中。葉語的目光往下滑落,定格在他去世的那一個時間上,這個美好的青年已經消失了快三十年了。

名字很陌生,從年齡上推斷,他和裴敖是同歲的,難道是裴敖曾經的戀人嗎?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裴敖那近似失態的舉動。他們之間的愛情,究竟是怎樣的刻骨銘心,讓這麼多年後的裴敖還不能忘懷?雖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的結局一定是個淒涼的悲劇。

葉語嘆口氣,能活著才會有其他可能,戀人如此,親人如此。

偷窺到裴敖的秘密,讓葉語剛才還有些放松的心情再次沉重起來。她恭敬地鞠上三躬,才反身離開,把那個年輕人獨自留下。

有些苦悶地走回園區辦公室,正好趕上他們財務拿完簽字。葉語把錢揣到信封中,放進隨身的挎包中,才慢慢地踱步往停車場去,一路上心情紛繁復雜。好像有一把小錘子在她腦袋里「扣扣」地擊打著某處,異常執著。但葉語想不起來有什麼疑惑,只能歸納為人類的感同身受的情感。

因為好奇,她打听了一下那座編號515的墓地,里面的工作人員幫她查了一下,說是幾年前遷過來的,管理費一交就是五十年。工作人員還八卦地說了句,也沒看什麼人來上墳,怎麼會有這麼闊氣的親戚雲雲。

葉語推測,這位闊氣的親戚應該就是裴敖了。

她記得那時父親還在世,帶著她去給母親掃墓。父親指著媽**照片跟她說,這里躺著的是他最愛的人,也是她自己最親的人。他們父女兩個總是墓地的常客,節假日也來,有好事發生也來。只因為父親說過要經常來陪她,因為一個人總是很寂寞。

這個年輕人的墓地好像很淒涼,雖然埋在最豪華的墓區,用的最好的大理石碑銘,但是再好又能怎樣,能給他上墳的人寥寥無幾。

……

「小葉?」突然一個聲音如同霹靂一樣驚嚇住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葉語,驀然抬頭,裴敖正站在她的面前。

(因為很難分開,索性就送作堆放在一章里了,嘿嘿,懶人有懶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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