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 第一卷 初臨異唐 第161章為母則強

作者 ︰ 之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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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適十分不滿。

七弟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什麼都不懂,釧兒幾句很正常的夸贊的話就弄得他頻頻拋著媚眼,這叫什麼事?

以為這樣就能得釧兒歡心?釧兒可不是那等沒見識的俗氣女子。

自己定要為釧兒好好做幾件得她心的事,讓她知道,誰才是她值得付出的相伴一生的人。

想到這里,李適又覺得臉紅︰釧兒在外人眼中太小,若被他們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定會嗤之以鼻。不過,若他們跟釧兒接觸一下,就能知道面對釧兒,是不能以年齡衡量的。

李適「嗯哼」一聲︰

「這事還得好好謀劃,每一環都不能出錯,更要保密,不能告知外人,否則消息走露,可能會功敗垂成。七弟,你說呢?」

李迥回過神來,暗暗搧自己兩巴掌︰自己還未長成,勢力不夠強大,想什麼花花呢?

看著大哥暗沉的眼,李迥低下頭︰

「大哥說的對。大哥有能耐,有經驗,我們听大哥吩咐。釧兒,你也莫心中激動胡亂行事,一切得絕對听從大哥調度。」

釧兒收斂起玩笑之色︰「當然。我比誰都想好好活下去,我得替阿娘阿姆活夠。」

自己不是故意逗李迥,實在是被李適飽含深意的眼看得手足無措。

李適拉了李迥告辭。

走到門口,又回頭對釧兒道︰「你說的那事,待處置了李輔國立即就辦,我也許還會被外派,若拖下去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釧兒一撇嘴︰「你還真是心慌。」

李適暗喜︰「我只是辦你托付的事,沒什麼心慌不心慌的。若你不喜,我就不辦。」

釧兒別過頭去︰「說什麼呢?快走吧。這天可真冷。」

李適舒心地一笑︰「好好養傷。過幾天有好消息哦。」

釧兒驀地抬起頭,眼楮晶晶亮︰

「什麼好事?」

「你等著就成。走了,七弟。」

李迥先前的桃花眼已經變得怒氣暗隱,也不看釧兒,大踏步地隨了李適走出方府。

出了府,回頭望著府門︰「難怪郭元帥出征前讓我有空多關照一下呢。可釧兒這里為什麼叫方府呢?」

李適淡淡一笑︰「掩人耳目罷了,這都沒看明白?對了,待釧兒事了,讓她安排宴席。升平叫嚷了多次要見釧兒。我只說已經找到了,沒說在哪里,給她個驚喜。」

「她獨自開府,頗不容易。到時候我派松子前來幫安排宴席。大哥,你先前說辦了李司空的事就辦那事,到底是什麼事?」

「是釧兒托付的,也算是大哥的私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兩兄弟對視片刻,笑著上車,告辭分手。

李迥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容,待車簾放下,便垮了下來。

剛到府門,松子迎出來︰

「王爺,貴妃娘娘請您回府後進宮,陪她用晚膳。」

李迥心里正別扭,听說母妃相召,不想再如平日那般輕車簡從,帶了儀仗便進了宮。

「母妃。」

李迥走進獨孤貴妃宮殿,一股暖香襲來。

李迥如同失群的孤鳥找到了大部隊,扯下大氅,趴跪在獨孤貴妃膝蓋,眼楮覺得酸澀,有濕意涌上來。只是他硬生生地忍著。

獨孤貴妃喜氣洋洋地看著兒子進宮,卻沒想到兒子情緒如此低落。

看了知蓮一眼,知蓮便帶了宮婢退了下去。

「七郎這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嗎?告訴母妃,定然為你討回公道。」

李迥心里一暖,搖了搖頭,悶聲問道︰

「母妃,孩兒在兄弟間是不是不出眾?」

獨孤貴妃臉一沉︰「是誰說了什麼嗎?」。

「沒有。孩兒只是覺得自己雖然不是最蠢笨的,可也算不上優秀,也就是那種不上不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有可無的人。」

「胡說。我的七郎是最聰慧最優秀的,絕對不是可有可無的。七郎,千萬莫看輕自己,你是母妃最寶貝的。」

李迥眼淚流了出來︰「孩兒什麼都爭不過,又沒能力又沒經驗,遇上大事,看著別人殺伐決斷,感覺自己就象個廢物。母妃,您也對孩兒失望,是不是?」

獨孤貴妃突然覺得心里一緊,拍著李迥的脊背,心中暗想︰七郎究竟受了什麼挫折,讓他如此自卑?如此失落?

與其他皇子爭聖上的寵愛失敗?

不會。

愛屋及烏,聖上對七郎的疼愛自己是看在眼中的。他那府里的一應器具都比其他皇子的好。哪怕一根筷子,都精細異常。

不對,兒子長大了,這種身外之物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讓他嶄露頭角,讓他有自信。要讓他成長為能獨擋一面意氣風發的的韓王殿下,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若要嶄露頭角,在這戰亂時期,就得讓兒子上戰場。

可自己只是想一想就接受不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自己只有這一個寶貝疙瘩啊。

平日里,特別是近兩年,自己對兒子的關注放松了很多。派到府里的婢子又被他攆到了後院,對他的一些舉動一無所知。

這孩子,就不能體恤做母親的一番心麼?

獨孤貴妃長吁一口氣,感覺李迥的情緒安穩很多,便扶起他來。

看著他微紅的雙眼,心中又軟又疼︰

「喲,看吶,我的兒子真是越長越好了。不是母妃自夸,這麼些皇子,能趕得上我兒子的,一個都沒有。」

李迥「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母妃,你夸自己還是夸兒子呢?」

「嗯,夸咱倆,好吧?來,跟母妃說說,想吃什麼?」

「母妃既然叫孩兒前來,定然都準備好了,還用孩兒說嗎?孩兒就等著吃吧。」

李迥心情好了大半︰有母親,就是好;有得寵的母親,就更好;有既得寵又不會恃寵而驕的母親,那簡直是難得一遇。

自己佔了天時、地利,缺的是人和,歷練什麼的,自己還小,總能積累起來。

想起剛才自己偷偷落淚,李迥汗顏。幸好,可以躲在母妃這里落淚,自己的母妃,永遠不可能背叛出賣自己的。

母子倆說笑著,準備用膳時,有內侍前來︰

「稟貴妃娘娘,聖上听說韓王殿下在此,一會兒也會過來用膳。」

獨孤貴妃點頭︰「知道了。」

和藹地看著李迥︰「你先坐著,我得去小廚房安排幾樣你父皇愛吃的小點和羹湯。」

「母妃自便。」

獨孤貴妃帶了知蓮走進偏廳︰

「誰跟著韓王殿下的?」

「回娘娘,是松子總管。」

「嗯,悄悄傳他到偏廳,我有話要問他,你去小廚房安排吃食。」

「是。」

松子惶恐地跪在地上,冷汗直冒。按照自己對貴妃娘娘的了解,這小半天都不說話,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自己,一定很是生氣。

殿下呀,您又惹了什麼亂子,總該跟小的通個氣啊?這麼莫明其妙承受娘娘怒火,小的真是冤吶

若是因此丟了小命,那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枉死鬼。

「松子。」

獨孤貴妃突然發話,松子嚇了一跳︰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獨孤貴妃先前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松子這般告饒,倒是嚇了她一跳︰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要這般討饒?」

「娘娘容稟,小的沒做什麼啊。若有什麼做得不對的,請娘娘明示,給小的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呸,那你鬼叫什麼我叫你前來,只是想問你,你們殿下受了誰的氣,那麼憋屈?」

「受氣?誰敢啊」

「先前從宮里出去後,他去了哪兒?跟誰一塊?做了些什麼?」

「小的沒陪同,只知道殿下隨雍王殿下出去,去看望一個朋友,跟她合計一些事情。」

「跟雍王殿下?跟她合計事情?她是誰?」

「這」

「快說。若有隱瞞,立即杖斃。」

松子被獨孤貴妃的話嚇住了︰

「娘娘饒命。殿下去了方府找郭釧,就是那個釧兒。詳細情形,小的就不知道了。」

「為什麼是方府找姓郭的?寄住?」

「呃,郭釧乃汾陽王的親孫女,雖然是庶出,卻很受看重。至于為什麼是方府,小的真不知道。」

獨孤貴妃點點頭︰「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了。行了,好好服侍殿下。以後,我會再給七郎派位總管,你就隨侍七郎吧。你放心,雖然無勸卻沒人敢小看你,而且,我還有額外恩賞。」

「這是小的應做的,什麼位置並不重要,關鍵是照顧好殿下。」

獨孤貴妃點點頭,扔給他一個荷袋︰「自己拿去換吧。」

當日晚膳之後,獨孤貴妃十分殷勤地討好李豫,讓李豫簡直是心花怒放,眼中但見貴妃,再也看不見其他女人。

第二日辰時初刻,獨孤貴妃便拿了李豫親筆簽下的出宮函,遮了頭臉,只帶了知蓮悄悄出宮,與宮外的獨孤家的私兵匯合,低調地向方府而去。

釧兒正蒙頭大睡,波力在一邊打著鼾,突然,小老鼠沖進來吱吱叫︰

「王,快醒醒。有一股不善的氣息已經到了府邸附近。」

波力彈身而起,對著釧兒耳邊大叫︰

「釧兒,快起來。」

「什麼事?還早呢吧?」

「有危險靠近,你趕緊換好衣服。我跟它去看看。」

釧兒一驚,清醒過來︰莫非,戰亂又起?

待釧兒換好衣裙,許嬤嬤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看著穿戴齊整的釧兒,愣了愣︰

「娘子,有一位夫人前來,要求見你。」

「要見我,還是叫我去見她?」

「有區別嗎?」。

「嗯。」

「是她身邊的婢子上前道,說她家主人請見貴府主人。」

「若要見我,可能還算善意;若是要我去見她,那必然身份尊貴;現在這又是什麼來歷?趕緊請到會客廳,安排早點,我立即前去。」

「是。」許嬤嬤很緊張,生怕來者不善。若娘子再有什麼閃失,這可是在眼皮底下,那可怎麼交差?

獨孤貴妃叮囑獨孤家的私兵在外分散等候,自己帶了知蓮,隨著許嬤嬤進了會客廳。

安坐下來,看著安排的早點,微微一笑︰

「倒是會待客。」

釧兒穿了銀紅撒花瓖貂毛襖兒,帶了如意進門,也不知該怎麼稱呼,只得笑道︰

「貴客臨門,不知有何見教?」

獨孤貴妃取下黑色帷帽,轉頭看著釧兒,釧兒倒吸口涼氣︰兩條春山含翠的柳葉眉,一雙秋水無塵的杏子眼;鼻如懸膽,唇似丹朱;蓮臉生波,桃腮帶靨;說甚麼出水落shen,還疑作散花天女。

釧兒看著面無表情的神仙樣的美女,哀嘆︰此夫人穿戴相貌,那定是非富則貴啊。

自己又惹下什麼冤枉債,還被追上了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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