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和鳴 正文 240、驚變

作者 ︰ 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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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皇子同日完婚,宮中著實熱鬧了一陣。

然而,不知是不是連番操勞,自那日之後,皇帝慕止戈的病情再次出現了反復。因兩位皇子成婚而顯得更加復雜的局勢,隨著皇帝病重,又愈發變得微妙起來。

蘇青寧和秦茜兒出嫁之後,滯留在西山別院中的秀女也陸續搬了出去,最後只剩下花萼樓的蘇扶搖一人。

按照事先的約定,青寧同大皇子成婚三日後,便會跟扶搖一道回桐城省親。

這兩日,扶搖便一直在為回鄉準備,購買京城特產,收拾行裝,向一些長輩道別,等等。

明天便是啟程的日子,今日她要去靖王府道別。靖王府是蘇家的親家,靖王和夏侯王妃自然也就是她的長輩,算起來,除了公眾場合,她至今還未曾正式拜見過靖王。靖王公務繁忙,據說一天之中,除了睡覺是在王府里,其他時間都在為政務奔走。

皇帝一病,整個大盛朝廷的重擔似乎都壓在了這位鐵膽忠心的王爺身上。

上午辰時正,扶搖帶著阿棋、阿韻來到了靖王府。

令人遺憾的是,靖王果然又不在府中,據說昨日靖王在宮中徹夜處理政務,今早尚未返回。

接見扶搖的依然是夏侯月暉。

夏侯月暉雍容依舊,高傲依舊。

雙方相對喝了半盞茶,她終于開了口。

「你們蘇家的女兒,個個都是不凡。」第一句話,便已是大不尋常。

扶搖不由打起精神靜听下文。

夏侯月暉放下了茶盞,看著扶搖,似笑非笑道︰「原以為你蘇大小姐已然是脂粉堆里的英雄,想不到三小姐竟然才是最有福氣的,不聲不響,居然就做了大皇子妃。」

扶搖道︰「青寧本就是極為出色的女子。」

夏侯月暉淡淡一笑,話鋒一轉︰「有句話說得好,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她嫁入皇室,人人都道是好福氣,究竟這福氣能維系多久,卻是不好說了。」

扶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兩黨相爭,夏侯月暉和慕揚支持的都是二皇子,在他們看來,大皇子注定是要失敗的,青寧的福氣自然也就持續不了多久。

然而,她突然想到,兩位皇子奪位之爭愈演愈烈,靖王府中大公子和二公子各為其主,那麼靖王府真正的主人靖王呢?他支持的是誰?

事實上,靖王才是能夠影響大局的人。

至今為止,慕容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靖王支持的是哪一方。扶搖不禁疑惑,兩個兒子各為其主,必定有一方是最終要失敗的,這種權利斗爭何等殘酷,失敗就代表滅亡,靖王遲遲不表態,任由事態發展,難不成他想眼睜睜看著其中的一個兒子死掉?

扶搖很是不解。

夏侯月暉眼見她臉色幾變,眼神閃爍,以為她是在思索自己說的那一句話,便說道︰「你如今想也是沒用的,女人,在這樣的戰局之中,從來起不到關鍵的作用。」

扶搖抬起頭,笑道︰「說的是,連王妃這樣的女人,也一樣主導不了大局。政治,素來是男人才能玩的東西。」

夏侯月暉挑眉,正想反唇相譏,外面卻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

「王妃,大事不好……」

那人剛開了口,夏侯月暉便皺眉怒斥︰「放肆」

「未經通報,誰允許你進來」

她擰著眉頭,全身威勢盡開。

若是平時,那人早已跪地求饒,但今日卻只是噗通跪下,大聲道︰「王妃,王爺遇刺了」

夏侯月暉和扶搖都同時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

那人滿頭大汗,眼神急惶,急促道︰「王爺昨夜在宮中處理政務,今早二皇子親自送王爺回府,就在朱雀大街上遇刺了」

「混賬」夏侯月暉勃然大怒,「京畿重地,什麼刺客有這樣大的狗膽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

「是二公子身邊的長隨,趕回來報訊。」

夏侯月暉立時又是一驚︰「二公子也在場?」

那人尚未回答,外頭已是一片大亂。

夏侯月暉顧不得再問,立刻沖出門去,扶搖亦是不敢耽誤,緊隨其後,阿棋、阿韻兩個小丫頭深怕她有失,自然是緊緊跟著的了。

靖王府門口,此時真是一片兵荒馬亂。

昨夜靖王在宮中處理政務,通宵達旦,今早,二皇子親自送靖王出宮回府,恰巧慕容和慕揚昨夜均在宮中當值,四人一路同行,連護衛在內,總共有十三人之數。

途經朱雀大街,竟然從兩邊的酒樓里飛出如蝗箭矢,猝不及防之下,幾名護衛被射傷,二皇子慕弘玨、靖王慕止洪、大公子慕容、二公子慕揚俱是有功夫之人,倉促應戰。

哪知箭矢之後,立刻有數十名蒙面漢子從各處涌出,手持利器,不要命地攻擊他們一行人。

頃刻之間,朱雀大街上便是血雨腥風。

這場刺殺來得極其突然,雙方一上手便是拼命的架勢,那些刺客口中高喊復闢前朝,攻擊的目標直指二皇子慕弘玨。

靖王府父子三人誓死保護慕弘玨,奈何刺客人數眾多,京城衛雖已在第一時間得知消息趕來救援,但趕到的時候,也已經發生了許多的傷亡。

所有護衛盡都戰死。

靖王慕止洪重傷,二公子慕揚重傷,大公子慕容手臂被砍了一刀,二皇子慕弘玨雖未受傷,卻也受了極大的驚嚇,形狀狼狽。

京城衛趕到之後,將刺客團團圍住,這些刺客卻是殊死抵抗,若有不敵,不等被俘虜,便回身一刀自殺身亡。

最終,所有刺客都被誅殺,卻竟沒有一個活著的俘虜。

想要抓活口追查的計劃自然是破滅了,這些刺客生前自稱前朝余孽,可是誰又能肯定。

大盛立國十余年,當初是舉著驅除倭寇的義旗收復中原的,當時前朝雖搖搖欲墜,但畢竟皇室仍在,大盛開國皇帝乃是授位于禪讓。

這些年來,也有前朝余孽作亂,但俱都是小打小鬧,在地方上就被鎮壓了,京城從來沒有出現過動亂。今日這樣數十名自稱前朝余黨的刺客,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刺殺皇子和朝廷重臣,實在是聞所未聞。

整個事件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荒唐和詭異。

當然,追查真相的事情自有京城衛和有關衙門去做,如今最重要的,乃是靖王府父子的傷勢。

遇刺的地方離靖王府並不遠,在不知道是否還有刺客潛伏的威脅下,為保證安全,京城衛當機立斷,保護眾人至靖王府。

靖王慕止洪和二公子慕揚都是重傷。

慕止洪為保護二皇子慕弘玨,拼力與刺客抵抗,身中三刀一劍,其中一劍從背後刺入的最為嚴重,貫體而出,只怕已刺穿了肺部。

而慕揚,雖然只中了一刀,但這一刀正刺在小月復上,是極為微妙的所在,一個不好恐怕要傷及某些重要的生理功能。

慕容的一刀是砍在左臂上,當時他亦是為了保護二皇子,用手臂去擋刀,刀痕很深,幾乎能看見骨頭,但這畢竟是外傷,不會致命,所以比起父親慕止洪和二公子慕揚來,已是輕得多了。

二皇子慕弘玨沒有受傷,但精神亦非常緊張。

京城衛護著這一行人,全力往靖王府趕,同時慕揚身邊的長隨,已經先一步回府報訊。

等到夏侯月暉和扶搖趕到府門口的時候,慕止洪父子三人均已成了血人。

慕止洪和慕揚都是被人抬著的。

慕揚腰月復上一片血跡,已經用布條臨時扎住止血。

慕止洪渾身上下全是鮮血,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雖有幾處也臨時包扎了,但血仍是不停地透過布帛往外滲出來。

扶搖一見到這幅景象,倒抽一口冷氣,濃郁的血腥味,幾乎將她燻翻過去。

夏侯月暉亦是花容失色,但她畢竟心志堅定,臨危不懼,也沒有急著問遇刺情況,先就大聲呼喊,指揮著府中下人,將傷者抬進去安頓,同時急召京中名醫前來診治。

除了重傷的慕止洪和慕揚父子,她亦吩咐人將受驚的二皇子慕弘玨送入客房歇息,但慕弘玨堅持要守在慕止洪身邊。

「叔父是為保護本殿而重傷,叔父一刻不得安全,本殿便一刻不離開。」

既然慕弘玨堅持,夏侯月暉也不便說什麼,任由他跟在慕止洪後面去了。

至于慕容,她直接選擇了無視。

扶搖在後面看的差點氣得笑出來,這個女人,未免做事也太狠辣光棍了些。她一面惱恨,一面則已經奔到慕容跟前。

慕容右手捂住左手上臂,整條左手都是鮮血淋灕,血珠子從指尖滴落。

「怎麼傷成這樣啊」扶搖又是著急又是難過。

「皮外傷。」慕容淡淡地說道,抬起頭望著父親慕止洪被人簇擁而去的方向,他真正擔心的是父親的傷勢。

而扶搖,已經大聲地叫人拿傷藥來。

靖王府的下人都知道她是大公子的未婚妻,如今也是半個主子了,也不敢不听,有人便火速地找傷藥繃帶等物去了。

京城衛帶人將靖王府團團保護起來,一面又派人通知宮里。

整個靖王府,為了救治慕止洪和慕揚這對重傷的父子,開始團團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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