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對如玉說道，「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可這京城說大也不大，咱們王府的人加御林軍，那麼多人搜著呢，又張貼了皇榜，會藏著去了哪兒呢？別的不說，人總得吃喝啊如玉，陸謙可有打听過，杜府可別的宅子？」
如玉回道，「陸謙打听過，杜將軍倒沒別的宅子。杜天官在京城還有幾處，都己經去找過，而且這些宅子己經被封了。每個宅子附近，陸謙都讓人日夜守著，也沒見著杜將軍出現。現在，凡和杜家有牽連的，都己經進了大牢，陸謙都帶人去各家找過，沒人見過王爺，也沒有見過莫訪煙。不過，小姐，這還沒幾天，你別急，再等等。余嬤嬤說了，過幾天她還得出宮，到時奴婢再跟著出去打听打听。」
素雪雙眉緊鎖，咬著下唇，道，「好吧，你先下去歇著罷，我再想想。」
如玉點頭應了，退了下去。
子寧閣內，冷夜寂寥，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素雪便著了香葉去請了長揚宮的余嬤嬤來。香葉這丫頭，小時不愛說話，越大卻越鬼精靈。才來了不過幾月，在宮里混得熟，熟了總是好辦事。老早跟素雪說了，余嬤嬤是長揚宮的管事嬤嬤，孔貴嬪信任的很，一日也是離不了的。單是看那滿臉堆著的笑意，見著主子就哈腰，就著下人就埋汰的樣子，素雪也猜得出來，這嬤嬤應該就是很得主子的喜歡。
余嬤嬤跟在香葉後面，一邊四處打量著，有說有笑的進了子寧閣，遠遠的見到素雪就急忙跪了下來，「奴婢見過王妃。」
「快起來，余嬤嬤，」素雪說著，向前走了幾步，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給她讓了座，「余嬤嬤快別多禮了。余嬤嬤是宮里的老人，听香葉說，嬤嬤是個能干人，連長揚宮的孔貴嬪都很信任嬤嬤，很多事情都很仰仗著嬤嬤。我不過是在宮里借住著，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怕壞了宮里的規矩，所以請了嬤嬤來，想請教嬤嬤呢。」
「哈哈，」余嬤嬤肥嘟嘟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楮眯成了縫兒，下巴上的肥肉也跟著顫呀顫呀的，「請教可不敢。奴才在宮里倒真的是有些年頭了，對宮里的事兒知道一些，也很盡心的為主子辦事兒。有主子的信任，是奴才的福氣。王妃別客氣，有什麼想問奴婢的，請盡管問。奴婢是個實稱人，只要奴婢知道的，奴婢絕不藏著掖著。奴婢還要謝過王妃送的簪子。咱們孔娘娘見了，都喜歡的緊呢，說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物件兒，所以奴婢就把簪子送給孔娘娘了，王妃不會責怪奴婢吧？」
「瞧您說的，孔貴嬪喜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能怪呢？既然這樣，」素雪做了個眼神，示意香葉去取了一副鏤金的耳墜子過來，塞了在余嬤嬤的手上，笑道，「這些東西，原是在北疆時候，我自己無事瞎畫的。因為好玩，就讓銀樓打成了首飾戴著，也不值幾個錢。我平日里很少出子寧閣，也不知原來嬤嬤會喜歡，這個就送給嬤嬤吧，嬤嬤別嫌棄，戴著玩兒。」
「嘖嘖嘖，」余嬤嬤也不推，將耳墜子捧在手里細細看著，眼里快要放出光來，抬眼看了素雪一眼，嘴上嘖嘖贊道，「難怪宮里的人都傳呢，子寧閣的睿王妃就是個嫡仙般的人物，這渾身的香氣啊，嘖嘖，比什麼燻香都好聞的，真的啊，嘖嘖，這連戴的首飾都是不一般的，是奴婢見也沒見過的樣式兒。奴婢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得王妃的賞賜。奴婢這就謝過王妃了啊，王妃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奴才去辦。奴婢過兩天還得出宮替孔貴嬪去取繡花樣子，奴婢跟如玉姑娘也說了，王妃若想再讓如玉姑娘去辦些什麼的，奴婢可以想辦法呢。」
素雪喝了口茶，笑著點了頭，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嬤嬤先喝口茶吧，這是皇上賞的好茶，我今兒個也還是頭一回喝呢，可真香，正巧嬤嬤來了。我听如玉也說了，嬤嬤人可真好我啊，還正想麻煩嬤嬤呢。你瞧，如玉丫頭回來說啊，京城怎麼好玩兒呢，我呢，雖然在京城長大，卻是很少出門的，北疆又遠，我難得來一次的，也想去京城逛逛。我想啊，麻煩嬤嬤，也將我帶出去玩玩兒，等你回宮的時候，我跟著一起回來，好麼？」
「 」听了這話，余嬤嬤一口茶剛入了嘴里就給噴了出來，忙放了杯子，抬袖將嘴一抹，掏出那對鏤金耳墜子捧在手上，跪了下來，道，「王妃哎，您可太高抬奴婢了，這賞賜，奴婢可不敢要啊」
「快起來，余嬤嬤，」素雪笑道，「瞧把你給嚇得，我也不過就一說，這送給你的東西，還能收回來？快收著吧，我就是貪玩兒，嬤嬤幫我想想辦法，象如玉一樣，我也就當個宮女混著出去，再跟著回來，也不會為難嬤嬤。快，香葉，把嬤嬤攙起來。」
香葉去扶她，余嬤嬤卻不肯起來，仍是跪著，道，「回王妃的話，奴婢雖然愛財，可再愛財，也不能沒了性命啊。您說，這偌大的宮里，若是少個宮女什麼的，少了也就少了，沒人會在意。可是，若少了個娘娘，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奴婢可擔不起啊。本來麼，王妃只是在宮里暫住，跟娘娘們自然不同。可是這事情誰又知道呢，如今，睿王爺又不在宮里，宮里的人都在傳呢，這皇上對王妃……
素雪臉色一變，余嬤嬤也自知失言，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瞧奴婢這嘴，盡亂說話，該打奴婢的意思是說，瞧著王妃的樣貌兒，就算穿了宮女的衣服，這誰看著，也不能象是普通的宮女啊再說了，還有這渾身的香氣，宮里哪個不知道就是睿王妃啊？那守門的御林軍里，就算再眼拙的，天天見的，也都是見得多了，哪個宮女能有王妃這般的人品？王妃別說出宮了，才在華陽殿門那兒，就得給攔了下來的。奴婢求王妃，給奴婢一條活路吧，奴婢也只是貪個小財，這要給皇上知了，奴婢還有活路啊」
素雪輕抿了一口茶，放了杯子，輕松的笑道，「嬤嬤快起來，我不過是一時貪玩兒，等不及王爺回來，也就隨口說說。得，不行也就算了，也不為難嬤嬤了，這耳墜子，嬤嬤還是收著吧，拿著玩兒。」
余嬤嬤這才滿臉堆笑的將墜子塞了進懷里，起身回座上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巴結的笑道，「其實呢，貪玩兒出宮，宮里的娘娘也不是沒這個先例的。王妃若真想出宮玩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只消得趁皇上心情好的時候，去跟皇上討個令牌。出殿門的時候出示一下，守衛自然就會讓了王妃出去了。」
「哦。」素雪應了一聲，心里很失望，臉上卻笑道，「這點子小事，也不敢麻煩皇上。算了，還是等王爺回來帶著我去吧。真對不住，耽擱嬤嬤這麼久，嬤嬤快回長揚宮吧，一會子孔娘娘該找了。」
「哦，那是那是，奴婢是該告退了。要娘娘找不著奴婢，又該生氣了。」余嬤嬤如釋重負似的放了杯子，起身告辭。
怎麼辦呢？我非得出宮不可，不能在這兒干等著余嬤嬤走了，素雪呆坐著，腦子里一直在轉著這個問題。這不是在睿王府，總不能裝個小太監出去吧？有了這身香氣，也是麻煩。以前在王府出走時也試過，這香氣，得用臭氣掩著。可宮里若是出去個一身汗臭的太監，也是很奇怪的事兒吧？
且不說素雪這邊苦思冥想了一整天，想出宮卻不得其門而出。陸謙那邊也是如火上的螞蚱，急得直跳腳。
王爺出事當天，他就和夏候逸帶了兵在城到處找著，杜府底朝天的搜了幾遍，卻是不見蹤影。如玉送了莫訪煙的畫像來，馬上就在全城里貼了，懸了重賞，可整整兩天了，也是無人揭榜。城門有重兵守著，這人除非是生了翅膀，否則，怎麼出的去？可是，這幾個人，竟象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想著，「咚」的一聲，大門被用力推開，沖進來的人是夏候逸。陸謙忙問道，「怎麼樣了，夏候？有沒有人揭榜？」
夏候逸端起桌上的水壺，往嘴里倒了「咕嘟，咕嘟」的倒了幾大口的水，才搖了搖頭道，「有倒是有，不過，也就是些沒用的。那莫姑娘曾在百花樓呆過，來揭榜的也就是些老嫖客，都說那女人長得如何如何，說不出個什麼，只想著撈些個油水。你那邊呢？在杜府守了幾晚了，可有什麼收獲？」
陸謙也搖頭，嘆了口氣，「沒有，鬼影都沒見著一個。這女人，看樣子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這麼會搞事兒。當初在北疆的時候，就不該留她。」
「還說呢，」夏候逸喝得爽快了，才白了他一眼道，嗆他道，「那時還不是你，到處打听著，又領著王爺把她迎回王府的？要不是那會子你瞎勤快，現在能有這事兒？」
「我……哎，不說這個。」陸謙嘴拙，自然說不過夏候逸，只得回身持了劍出門，「我再找找去，你還是留著看榜，有消息了，趕緊通知我。」
「好，」夏候逸應了，扔了水壺，抓起桌上的佩劍，又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