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宮女 第二卷 此去謝府 第356章、懷恨在心

作者 ︰ 錦瑟華箏

豆黃見明淨雖然面有憐惜卻不表態,眼淚流得更凶了,長生又剛好出去,更是說話的好時機,憑女人的直覺,她知道長生絕不會喜歡自己的,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想和自己搶丈夫的人,現在不說,等會長生說幾句風涼話,明淨再不忍心,也無可奈何了。

趕緊上前哭哭啼啼地說︰「公子都忘了往日的情份了嗎?還記得那一年你才十三歲,在老夫人面前受了氣,回听松院的路上又被二公子羞辱,老爺不在家無人給你做主,你怕姨娘听見了哭不忍告訴她,也怕秦女乃娘知道了心里難受,也不忍心告訴她,只能偷偷地告訴奴婢。

公子晚上睡下後一口惡氣出不來,氣把所有的書都扔了一地,還揚言要燒了書房,是奴婢苦苦相勸,為了讓公子回心轉意把膝蓋都跪破了,又陪公子流淚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怕被人發覺又一點點把書整理好,從那以後公子特別信任我,說以後一定要對我好,時至今日,奴婢不敢再奢求什麼,更不敢再做對不起主子的事,只是寧死不願去漠北不願做私娼,求公子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我

奴婢真不想去漠北苦寒之地呀,听說那里的人尚未開化,又極為苦寒,去了只是死路一條,一輩子也回不了家鄉啦,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求公子救豆黃一命,我再也不敢挾恩圖報了,再也不敢為一己之私做出沒良心的事,公子你就給蔣公子講講情,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知道你與三夫人之間再容不下別的女人,所以奴婢絕不再提通房丫頭之事,以後願做個粗使丫頭服侍姨娘」

明淨和太姨娘相視一眼,都嘆息無語,其實兩人都是不忍把豆黃送去漠北送死的,謝家被抄,無論是家奴還是主子都七零八散,以前的熟識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何況他倆都豆黃都是有憐惜之情的。

太姨娘終于還是忍不住要張嘴,明淨用眼神至止她,然後盯著豆黃問︰「你說實話,我就饒了,不過你不可能再留下了,我願給你些銀兩,再發還你的賣身契,你自己走吧,以後過得怎麼樣全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與謝家無關」

豆黃已經猜到了明淨要問她什麼,哭得慘白的小臉頓時紅的象滴了血,那種隱密怎可對別人說得出口?打死她不會說的,哪怕自污說被人**,她也說不出實情。

她抬起頭,慘然一笑︰「太姨娘,那件事原是奴婢污陷公子的,公子是個潔身自好之人,從未與奴婢有過愛昧之情,更從未對奴婢有過非份之舉,他真是一個品性高潔的人,奴婢剛懂人事就喜歡他,盼著一輩子守在他身邊,哪怕只做通房丫頭也心甘情願,可偏偏入不了公子的青眼,奴婢用盡心思也不成,反而招至公子的厭惡,奴婢認了,希望他與三夫人好好過日子,奴婢願意離開奴婢這就走」

說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太姨娘與心不忍,上前拉住她的手︰「別急,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收拾好行禮,你的衣物私蓄全帶走,吃過飯等三爺給你準備好盤纏再走吧,你不是還有哥哥嫂子嗎?你嫂子雖然待你刻薄了些,但你哥還是真疼你的,他們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打听一下他們的下落,去投靠他們吧,女孩子家孤身一個在外,不安全」

豆黃含淚謝過,默默地退下了,心里無比黯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如同自己的身子一樣破敗卻又無所依托。出了門正欲悄沒聲息地溜到一旁自己的小廂房,卻看到明淨、長生正和蔣公子並立在樹蔭下談笑。

長生今日做為新婦第一次見太姨娘,穿的喜氣而清涼,茜紅色的紗質繡花短襦,淺藍色的曳地高腰褶裙,質地輕薄,隨著晨風飄動,越發顯得身姿婀娜,墜珍珠流蘇的金簪插在如雲的鬢邊,正在笑聲陣陣地說著什麼,背景縴長而曲線分明,聲音悅耳動听,一旁斯文清秀的蔣公子發出一陣陣開懷的笑聲,明淨含笑看著長生,俊美的臉上滿是喜愛和贊許。

豆黃一陣心酸,眼淚又差點落下,怕被他們看見用鄙夷的眼光看過來,更怕听到吵鬧聲的丫頭婆子們過來問東問西,趕緊悄悄閃進自己的小屋,輕輕地掩上門,眼淚如雨一般落下。

外面依然傳來陣陣笑聲,還听到蔣公子請明淨和長生坐到涼亭里喝茶,涼亭離這里稍遠些,談笑聲才听不清楚了。

一會兒有人敲門,一個熟識的婆子在外喊著︰「豆黃姑娘,開開門,杜媽讓我們送熱水進來」豆黃怕人看見自己的狼狽樣,趕緊抹去眼淚,把被子弄亂,頭發抓亂,裝作剛睡起來的樣子開了門。

是兩個粗使婆子抬著進來了,後面跟著兩個丫頭抬著木桶,大概剛才都听到了太姨娘屋里的吵鬧聲和她的哭喊聲,一個神色各異地打量了一下,然後說是太姨娘吩咐給姑娘送熱水的,豆黃想如平時一樣說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正臉早丟光了,也很快要被趕走了,沒有再強顏歡笑,就淡淡地說了一聲謝了,再無語。

婆子們很快注好了熱水退下了,豆黃關上門,飛快月兌掉衣服,把自己整個浸在熱水里,捂住臉無聲地哭起來。

一直哭到水有了涼意,她才匆匆洗了站起來穿衣服,正對面就是鏡子,鏡子里是青春美麗容顏和曲線玲瓏身子,白女敕緊致的肌膚在暗光下發出誘人的光澤,烏發如雲、幽香暗生,雖然因為哭泣眼皮紅腫,卻仍是無一處不美麗,無一處不動人,為什麼她最愛的男人卻連看一眼她的興趣都沒有?

周長生的人生就象陽光下的花朵,明媚而甜美,自己的人生就象陰暗處的小草,卑微而苦澀,若是她出身高貴是金枝玉葉自己也認了,可明明出身相差並不大呀,論容貌自己不輸于她,當初就是因為美貌,才被老夫人選去當明淨的大丫頭,論心機自己不輸于她,為什麼她做了明媒正娶的嫡妻,自己連個通房丫頭也做不了?

驀地想起長生初來時,明淨派自己去服侍長生,那時兩人關系尚好,閑暇時說笑問起對終身有何打算,自己當時回答是奴才全由主子做主,而長生卻堅定地說絕不為人妾,也絕不允許自己的丈夫納妾,家里只能是一夫一妻,當時自己還笑她除非嫁給沒本事養妾室的窮漢子,否則根本就不可能,誰知現在人家照樣嫁給了明淨,也如她所言不許明淨納妾,連一個通房丫頭也容不下。

一股恨意頓時涌上心頭,若是長生稍微寬容些,能容不下自己一個小小的通房嗎?若是她能容得下,明淨何至于每次來都說要把自己嫁給別人?逼得自己污賴明淨與自己有夫妻之實,讓明淨厭惡鄙視自己,非要趕自己走。

自已生下來就是謝家的奴才,打小就在謝家生活,特別是被派去服侍明淨後,幾乎沒吃過什麼苦,在這里更是過著與世隔絕的舒適日子,如果被趕出去了,就是有些余財,該如何活得下去?而且唯一的兄嫂下落不明,她該去投靠誰?難道要繼續找牙子去大戶人家當丫頭?或者托媒婆找戶人家嫁了?

她不甘心,實在不甘心,想起與明淨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明淨的好,想起以後與他沒有什麼關系,見他一面都很給,心里越發難受極了,恨意一點點地滋長,都是這個周長生,因為她自己的命運才如不堪,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叫她如何能忍受從明淨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從此再不相見?

她做不到,她打死也不要從明淨的生活中消失如果不能被他喜,哪怕被他厭,也要讓他在看到自己的時候,想起兩個人的過往哪怕被他恨,也不要離開他一生一世哪怕做仇人,也要和他糾纏不休

想起以前在謝家經過的一些事,豆黃暗暗下定了決心,生活有了新的目標,臉上不再那麼悲慘,神情中有一種可怕的固執,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固執,她快速地擦干身體換上一身素氣涼爽又便于行走的衣服,開始整理衣物行禮。

快到午時正(中午12點),有人敲門,進來一個年紀最小又最單純的小丫頭,大概太姨娘怕派別的人會讓她難堪,所以才派這個少不更事的小丫來傳話。她好奇地看了豆黃一眼說︰「豆黃姐姐,太姨娘讓你過去陪她吃飯,她還說沒別人,就你們倆,讓你一定去」

豆黃心頭涌上淡淡的暖意,想起了太姨娘對自己的寬厚仁慈,可很快被恨意所取代,如果真的心存憐憫仁慈,如果真的念及這段相依為命的日子,為什麼不留下自己?她是明淨的生母,若她非要留下自己,周長生能有什麼辦法?所謂的情同母女,不過是用時珍惜不用時一腳踢開的虛情假意罷了。

她忍下心頭的憤恨,抬起頭,平靜地說︰「好的,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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