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之小玉妃 第二卷 盛京風雲 第三十章 帝王心

作者 ︰ 栗深林兮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海蘭珠用生硬的漢話念著詩經,皇太極卻是笑著從後攬著她︰「怎麼起來了,太醫不是讓你多休息嗎?如今天涼了,你得當心著身子。」

海蘭珠卻是盯著眼前的紙條,眼淚噗嗤噗嗤的往下掉,弄的皇太極有些忙亂的給她擦著眼淚︰「怎麼好好的就哭上了?你愛念詩就念著好了,我在這邊陪著你好不好?」

海蘭珠抬起淚眼看著皇太極︰「哈斯其其格沒事了吧?」

皇太極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海蘭珠指的是多爾袞的福晉,連忙陪著笑︰「沒事沒事,怕你不放心我還太醫在多爾袞府上看著了,一定沒事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誰知道這樣安慰反而不起作用,讓海蘭珠的眼淚掉的更厲害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皇太極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海蘭珠的眼淚給融化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鋪在她面前︰「我的海蘭珠那麼善良,當然不是故意的,他們都懂的,都懂的。」

海蘭珠被皇太極這麼攬著,就勢靠在皇太極的身上︰「皇上,我知道我是個不討喜的人,我在這皇宮里,就這麼一個貼心的朋友,可是現在也得罪了,哈斯其其格一定不喜歡我了,不會來看我了。」

皇太極忙勸慰︰「怎麼會,都說睿王福晉是個通透的懂事人,她心里總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萬萬不會因為一點點意外就疏遠了你。」

海蘭珠似乎被觸動了,停了哭聲,卻轉為了低低的抽泣,過了半響才緩緩的說道︰「是啊,都是通透的人兒,她和布木布泰可是並稱玉格格,才貌雙全的人,四處討喜的人兒,不像我,除了皇上,就沒人會憐惜我了。可是我還是把這麼個會做人的給得罪了。」

皇太極的听到海蘭珠提布木布泰,眼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光︰「你是我的宸妃,我的東宮大福晉,除了我,誰敢憐惜你?」

海蘭珠似乎被安慰到了,扶著皇太極的肩膀坐了起來︰「海蘭珠這一生,能得到皇上這一句,就算現在就死了,也值了。」

皇太極蹙眉︰「說什麼呢,也沒個忌諱。」

海蘭珠立刻又是眼含淚花︰「我就是這樣,不會說話,明明想說句好听的,結果卻是偏偏惹人生氣。小的時候阿爸阿媽就不喜歡我,後來布木布泰小小年紀被送到了大金,阿媽心疼她惦記著她,就覺得她愈發的乖巧愈發的好,看我自然就是怎麼樣都不順眼。我後來又出了那些事,不說旁的人,就連幫著漿洗衣裳的漢奴都在背後說我是個命硬的。」

說道這里,淚珠又跟不要錢的一樣往下掉。

雖然這些話海蘭珠說過好幾次了,但是皇太極每次听到還是覺得一樣的揪心的疼。他捧在手心里呵護的海蘭珠以前卻是過的多麼的不順當,一開始他還是有些不相信的,想著她怎麼樣也好歹是一個部落公主,哪里能被人這麼作踐,結果卻是眼見著連哲哲這般公正的人,都是明顯偏幫著永福宮,心里漸漸的就是信了。想著海蘭珠還偶爾在他面前要給大玉兒回護,大玉兒的行事做派又越來越像那個阿巴亥。

阿巴亥是皇太極心里的一根刺,不能踫,踫一下就疼一次。孟古姐姐病死那年,正是阿巴亥被封為大妃的那一年。一個是連最後想見娘家人都不得見的側福晉,一個無子就得寵年輕貌美前途無量的大福晉。兩相比較,皇太極那邊的境況就可想而知了。孟古的喪事都做的淒淒慘慘,隨便找個地就埋了。一直到皇太極領了旗有了戰功被努爾哈赤看重後才得以下葬。他一直覺得是當時盛寵的阿巴亥攛掇的,不然就算努爾哈赤對孟古不怎麼上心,也因為舅舅的緣故對葉赫頗多微詞,但是也絕對不至于讓跟隨他多年的額娘落得這樣的荒涼的田地。人心總是偏的,皇太極從來都認為,是自己那個不知時務的舅舅才連累了自己的額娘不得寵,所以當八旗鐵騎踏破葉赫部的時候,皇太極作戰比誰都勇猛,別的人以為他是怕因為是自己的母族出力少了被努爾哈赤猜忌,只有他自己知道,葉赫部是他獲得努爾哈赤寵愛的絆腳石,只有葉赫部徹底沒了,他和努爾哈赤之間的那道鴻溝才會沒了。果然,葉赫部之戰後,努爾哈赤對皇太極愈發的親切起來。可以說,皇太極有今天,完完全全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正是皇太極這樣的認為,他沒有去怪自己的汗父偏心,反而一心嫉恨上了得了汗父寵愛的阿巴亥。

大玉兒一開始雖然八面玲瓏但是卻四處透著小心和小女兒的純真,男人的心態讓皇太極很享受這樣一個玲瓏人兒的各種討巧,那份寵愛里卻是帶著幾分真心的,真心教她行事,教她兵法,甚至教她政事,大約因為年紀相差的太遠,又是打小看著長大的,皇太極看大玉兒總是有著那麼一股子的慈愛。可是隨著大玉兒接觸的事情越多,處事愈發圓滑,為人愈發老練,小時候為了多爾袞而去研究阿巴亥的影響卻是逐漸顯露出來了。精干的形象,深邃的笑容,無一不讓皇太極想起那個來自烏拉部的女人。

但是她背後是科爾沁,有著和自己相濡以沫的哲哲,所以這一切,皇太極卻深藏在了心里,這個時候,那個水做一樣的人,和自己的母親有著相似眼楮的海蘭珠被吳克善送到了大金……

順理成章的,皇太極寵愛海蘭珠冷落了大玉兒,隨後稱帝改元,他並不想封大玉兒,但是相比之下,他更不想封那個一樣姓烏拉那拉的女人。所以接著察哈爾之勢,他把進宮更早,生了三個女兒的大玉兒壓到了五宮最末位。因為中宮皇後和新近的海蘭珠,科爾沁對此表示了沉默,察哈爾新降,有兩個主位也覺得很滿意。

大玉兒再次懷孕是個意外,對皇太極來說,完全把大玉兒扔進冷宮並不符合他的作風,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讓哲哲太過傷心,哲哲跟著他這些年任勞任怨,他對她是家人一樣的感情。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件事對縴細敏感的海蘭珠卻是那樣大的打擊。他一開始還是有些怪海蘭珠對自己的妹妹怎麼能如此苛刻,結果听到海蘭珠的哭訴,才知道海蘭珠小的時候過的是這般委屈。

渴望得到別人的注目,偏偏別人所有的眼光都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這般的滋味,皇太極覺得自己比誰都能理解。頓時就不再覺得海蘭珠小氣,反而覺得大玉兒這樣是對姐姐不仁在先,不能怪的海蘭珠。

所以怎麼說呢,一個人看誰順眼的時候,自然什麼都是好的,一個人看不順眼自然什麼都是錯的。

皇太極看多爾袞也是這般,一開始是猜忌的,但是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多爾袞的性子軟他比誰都了解,本來覺得是個不成事的,全靠汗父的寵愛才領了半旗。結果第一次出征就立了大功,一戰定勝負。驚喜之後卻是深深的忌憚。他是有才的,那麼他會不會持才而驕?會不會滋生野心?會不會因為那件事對自己有了嫌隙?結果多鐸天天跟著他鬧,多爾袞卻是不聲不響還幫著勸多鐸。皇太極寬慰的同時又不由得疑心,這是不是在韜光養晦?當多爾袞終于從八哥改口大汗之後,他放了心的同時又開始有了遺憾,一向和自己親近的幼弟也終于和自己成了君臣。他看了多爾袞三年,掂量了多爾袞三年,終于在傳來多爾袞陣亡的時候掂量出了結果。多爾袞九死一生的回到了盛京,皇太極才是真的起了重用他的心思。從此之後看多爾袞也是這般好那般好,交給他的差事他做的比誰都讓他放心,不是交給他的差事若是問起,他也能很快回個解決方案,重要的是,他懂自己的野心。

老臣們,哥哥們一個個被汗父訓練成了狼,草原上的狼,嗜殺成性,所有的解決手段都是一個字,殺。這樣你可以佔領中原,卻不能征服中原,就像當年的大元帝國一樣。不過百年就被打回了原形。他千挑萬選,終于在弟弟中,子佷中找到了那兩個懂他的野心並有能力幫他的人。結果還未成器,就被那個目光短淺的人廢了一臂。

想起至今只能躺在家中的等死的薩哈廉,皇太極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殺氣。還把下毒之事嫁禍給自己,若不是還不能動他,皇太極真的是想把他千刀萬剮才消恨。

想起多爾袞把調查結果交給自己時的坦蕩,皇太極覺得自己這些年真是沒看錯人。

「那人既然是想要嫁禍給八哥,那麼自然是千方百計的要避開八哥的人,弟弟想這件事不如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去查,總有他沒有想到的地方。雖然我和薩哈廉政見不同,也沒什麼交情,但是,總歸是八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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