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根覺羅福晉？豈不是這次懷孕的小福晉？蘇沫爾立刻停下了腳步豎起了耳朵。
「關她什麼事啊？」另外一個宮女好奇的問。
「你們不知道吧，這個伊爾根覺羅福晉家世一般，長的也沒莊妃好看，宮里啊又都是蒙古福晉的天下，只有在宸妃娘娘懷孕之後她才有機會侍寢了一次，結果人家就這麼一次就懷上了。這麼多娘娘，這麼多年，都求一子而不得，你們說她幸運不幸運啊。」聲音最響的女生洋洋得意的說道，立刻引來附和。
蘇沫爾輕哼了一聲，這群死丫頭，就知道她們一定在背後對格格她們受寵有意見，不過蘇沫爾本身性子跳月兌好奇心重，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卻是壓下了想跳出去教訓她們一頓的沖動，靠著牆壁開始偷偷的听起來。
洋洋得意的女生一看其余人贊同自己，倒也不賣關子︰「我以前就听說這個伊爾根覺羅福晉沒事就會對著一副送子觀音像拜拜，別人不是還嘲笑她，說她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就開始拜送子觀音，應該是拜月老才對嘛。」
「這個我也听說了，看來這個送子觀音還真的有點用啊。」
「才不是呢，是她家里人听說她拜了這麼久都沒用，就去外面一個據說很靈驗的廟里求了一副百子千孫圖，那個廟里有人專門畫這種像，什麼百子千孫圖啊，送子觀音像啊，請喇嘛做過法，很靈驗的，她家人果然吧，沒換上多久，皇上就找了她侍寢，就那麼一次，她可不就懷上了。我還听說當時喇嘛還說，這圖掛上，保的可不止她一個人的子孫，而是整個家族的子孫，你們想啊，百子千孫圖，她一個人怎麼生的過來啊？」
「一年生一個也生不了啊百子啊。」
「你們懂什麼啊，這百子是虛數，就是說這家人以後會人丁興旺。」
「那豈不是所有其他福晉都要謝謝她了？」
「這種話誰敢去說啊。」
……
听到後面人開始嘰嘰喳喳的把話題轉到了其他地方，蘇沫爾皺了皺眉，那個伊爾根覺羅福晉，不過是個小福晉，雖然稱了小主，可是和普通宮女比也好不多少。要不是懷孕，根本就是連見了面蘇沫爾都不一定認得臉的，若是兩個人一起出去，她這個五宮主位之一莊妃身邊的大丫鬟甚至比她還金貴些呢。想著卻又听到其中一個丫頭說︰「皇上自然是要百子千孫人丁興旺的，如果真的是那張圖的緣故，那掛了那張圖的地方豈不是最旺最盛？恐怕會是個小阿哥吧？」
「就算小阿哥好了，咱們滿洲可是一向子憑母貴的，她的身份地位，哪里能和宸妃貴妃莊妃的孩子比啊。」
……
逐漸走遠的蘇沫爾心里卻是思緒萬千。別看蘇沫爾這麼跳月兌的個性，其實她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對這種神佛之事卻是相當的相信，當晚就跟主子回報，說是不是也去尋一幅圖來拜拜。
大玉兒倒是覺得無所謂，不過求一副百子千孫圖弄個好兆頭其實也沒什麼，就答應了。于是蘇沫爾倒是先是打听了誰畫的，找哪個寺廟的喇嘛做法。因為不放心，還特意求了兩幅一模一樣的。大玉兒看到兩幅一模一樣的圖倒是給海蘭珠也送了一副過去。海蘭珠見圖畫的不錯，又听說有這麼個好寓意，就留下了，還掛在了房間里……
「這圖有問題？」小玉兒听到這里卻是听出意思來了。
「你喜歡漢人的東西，那你知道不知道，這漢人做的墨里，也會放麝香？」哲哲看著小玉兒，小玉兒卻是一愣︰「姑姑是說這畫是用麝墨畫的？」
哲哲點點頭︰「太醫說，海蘭珠的那副畫是用麝墨畫的，而大玉兒那副卻沒有。」
小玉兒听到這話卻也是有些變色了︰「墨中放入麝香這是古來有之，用這樣的墨保存的比較長久，就算有人用麝墨作畫，那也是不稀奇的事情啊。」
哲哲嘆了口氣︰「就算這個不稀奇好了，兩幅一模一樣的畫，海蘭珠的里面含有麝香，大玉兒自己的卻沒有。你說……皇上根本听不進勸，認定了是大玉兒對海蘭珠受寵懷恨在心下手毒害小阿哥。」
小玉兒扶著哲哲問道︰「太醫確認是因為這個導致娘娘早產嗎？」。
哲哲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那些太醫你是知道的，根本不敢把話說死，只說早產是因為和麝香接觸了，但是沒說一定就是這幅畫的緣故，只推說對這個麝香的制作不清楚，不知道里面含有多少麝香，娘娘又接觸了多久，是不是足以導致早產。還別說，這次若不是陳太醫提醒，那群不敢吭聲的太醫連麝香的源頭在哪里都找不到。」
「陳太醫？他不是主跌打外傷的大夫嗎？」。小玉兒臉上的疑惑卻是逼真極了。
哲哲一听說這個卻是看上去更生氣了︰「是，別看他只是主跌打外傷的，其實其他方面也很精通的，只是因為是漢人，進太醫院又晚，人又直不懂得怎麼去討好人，被其他幾個太醫聯合排擠。一群庸醫，三個太醫輪流守著關雎宮，居然還能出事，圖掛上去了那麼久，也沒發現這圖有問題，若不是陳太醫機靈，恐怕那畫還得繼續在牆上掛著呢。」
小玉兒在哲哲沒看到的地位卻是微微扯了下嘴角︰「既然陳太醫醫術好，那就讓他多擔待一些吧。」
哲哲點頭︰「我已經把永福宮交給陳太醫了，海蘭珠的孩子出了事，現在大玉兒的孩子不能有事。」
「不過正常的來說，如果是有人要陷害莊妃娘娘，那麼就一定會讓莊妃娘娘平安無事的。」
哲哲搖頭︰「如果真的是別的人看我們科爾沁的福晉不順眼，大玉兒也會是她的目標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小玉兒卻是道︰「相比這個，我更怕有人會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哲哲皺眉。
「姑姑，如果有人想要嫁禍莊妃，完全可以只是用流言讓皇上氣到失去理智對莊妃下手，只要一個小小的意外讓這個孩子出點意外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像宸妃娘娘這樣大費周章。」
哲哲猛的站了起來︰「你說的對，我光把注意力放在會不會有人繼續對付大玉兒了，沒想到還有借刀殺人這一招。」說完卻是回過頭拉著小玉兒是手，「還好你提醒了我。」
正說著，卻是惠哥來通報，說是陳太醫求見。
哲哲和小玉兒對視一眼，見小玉兒只是淺淺的笑了笑，便坐回了位置上，小玉兒也不再說什麼，坐了下來。
沒一會卻是陳賢低頭進來︰「皇後金安，福晉安。」
哲哲點頭︰「莊妃娘娘那你去看過了，怎麼樣？」
陳賢卻是低著頭，猶豫了片刻才道︰「不太好。」
哲哲一手抓著桌子邊沿卻是一緊張︰「怎麼個不太好法？」
陳賢一拱手︰「恐怕莊妃娘娘長期接觸麝香，所以有早產和跡象。」
「怎麼會？」哲哲這會是真的坐不住了，「你不是說她那幅百子千孫圖沒有用麝墨嗎？」。
小玉兒連忙扶住哲哲︰「姑姑你不要激動，陳太醫說她接觸麝香，沒說就一定是那副圖的問題啊。」
陳賢低頭︰「福晉說的是，莊妃娘娘和宸妃娘娘不一樣，莊妃娘娘才名遠播，愛好看書，倒對掛在牆上的百子千孫圖不如宸妃娘娘上心，所以那個人，卻是把莊妃娘娘看的幾本三國演義話本給用麝香的書替換了。」
「替換？」哲哲听到這話卻是有些一驚。
「我仔細問過莊妃娘娘身邊的蘇沫爾姑姑，她一開始還說那幾本書是娘娘一直看的，有些年頭了，但是若是真的有些年頭的話，莊妃娘娘的孩子在開頭幾個月恐怕就保不住了，然後我們仔細檢查了一遍，蘇茉兒姑姑才發現不妥，雖然上面有些娘娘的注解筆記也模仿的很像，但是因為其中有頁就在的前一個月不小心被姑姑用茶水潑到了，可是那本上面卻一點痕跡也沒有。所以我們斷定，這本書卻是被人偽造了過後，大概在一個月之前被人調包了。」
小玉兒握著哲哲的手，卻是感覺她的手在發抖
陳賢悄悄的抬起了頭看了小玉兒一眼，小玉兒微微點了點頭，而哲哲現在還在小玉兒東西被調包這件事給震驚的完全沒發現兩人的互動，直到小玉兒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哲哲這才道︰「你先下去，先想辦法給莊妃調理一下，看能不能保住孩子。」
陳賢連忙磕了個頭然後跪安了，而哲哲終于從震驚中回復過來了。
「查，這事一定要查，居然連妃子的貼身私物都能被調包了這宮里，到底還有什麼安全的？」哲哲徹底憤怒了。
小玉兒出了清寧宮，遙遙的看了眼關雎宮，然後又卻只是對著永福宮方向嘆了口氣︰「到底誰要對付我們科爾沁？還是只是要對付莊妃？」
小玉兒已經走遠了，哲哲卻是不像剛才的樣子了，似乎又回復了常人面前端莊的皇後形象。惠哥這會卻是走了進來，低聲說了幾句，哲哲挑眉︰「她真的這麼說？」
惠哥點頭︰「是，那個人會讀唇語，絕對沒有看錯。」
哲哲點點頭︰「惠哥，你怎麼看睿王福晉？」
惠哥有些意外，不過到底跟了哲哲這麼多年，反應很快︰「雖然下面的人都傳睿王福晉是個母老虎，不讓睿王納妾，但是皇後娘娘卻是知道的，不肯的人不是福晉是睿王。可是就算是外面說的那麼難听，睿王福晉卻從來沒有把這些謠言放在眼里，倒是變相清者自清，時間一長，談論他們夫妻的聲音倒真的沒有了，雖然好奇的人不少。所以我倒覺得睿王福晉是個豁達的人。和皇後娘娘，倒有幾分相似。」
哲哲閉著眼楮坐著，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小玉兒回到家里，卻是達哲蘭珠都已經在等著了，沒顧得上喝口水，就被達哲拉著了︰「嫂嫂，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小玉兒搖搖頭，由著她拉著自己的衣袖到一邊做好︰「有結果等于沒結果，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只要證明不是莊妃下毒的不就可以了？」達哲皺起眉。
「現在不是莊妃有沒有下毒的問題，是莊妃自己也中招了，現在能不能順利生產都難以判斷。」小玉兒的面色不怎麼好看，達哲更是臉色都有些刷白了︰「誰那麼狠心？毒完宸妃又去毒莊妃？這事做的也太大了吧？」
「是啊，恐怕做的太大了。」
「嫂嫂你說什麼？」哲哲看到小玉兒有些神游，嘴巴里嘟囔了一句，卻見小玉兒轉過身來笑道︰「之前你說的可能性的確很大，只是我們沒有辦法去查，治病救人交給太醫，抓下毒的人還是要看官府，這會是皇後親自出馬了，我和你和那幾位關系都不一樣，要知道避嫌，不能從我們嘴巴里把話說出去，」
達哲受教的點點頭︰「我懂了。那宮里……」
小玉兒扶著桌沿站了起來︰「本來我還要去見下海蘭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去產房不太好，而且因為小阿哥太過虛弱，宸妃的情緒很不穩定，逮到人就喊有人要殺他兒子，還不許別人靠近。皇上甚至破了規矩就在那邊守著，連奏折都帶去了關雎宮，一刻都不離開，所以我就沒去打攪。永福宮那邊，恐怕蘇沫爾那個，老母雞會不會把我當做去上面吵架的？我哪敢去啊。」
達哲一听小玉兒說她和大玉兒的事，還開了玩笑，就知道她沒事了，這才松了口氣︰「別光顧著宮里兩個，你自己也要當心好。」
小玉兒點點頭︰「一大早就來等消息了吧？瞧你眼楮紅的，雖然你不像我雙身子但是也要照顧好自己。咱們又不是只為了兒子才要養身體，身體是一切的本錢你說是不是？」
達哲笑︰「那我回府了，嫂嫂你早點休息。十二嫂……」達哲剛想漢人，卻是發現蘭珠居然一手支著腦袋，靠在那邊睡著了，怪不得剛才兩人說了半天卻不見蘭珠插話。達哲覺得好笑的上前把人推醒，一看小玉兒和達哲圍著自己，有些臉紅︰「你們說的我听不懂啊。」
小玉兒和達哲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絲無奈，達哲抿著嘴，顯然是憋笑憋的很痛苦，只是還要扶著蘭珠︰「好了，談完了，我們回去吧，不要影響十四嫂休息了。」
蘭珠卻是眼楮一瞪︰「不是你十二嫂一個孕婦好麼，我也是孕婦。你怎麼就不知道讓我多休息的。」
達哲失笑︰「是是是，我錯了，我們回去吧，你早點回去休息休息。」
蘭珠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來往外走。
一直到兩人離開了許久，小玉兒才一個人拐進了書房。推開門，屋子里赫然坐著的，卻是巴特爾和陳賢。
「皇後今天在我面前夸你了，恐怕要重用你，以後我們這里你還是不要來了，有什麼事，讓你們兩個徒弟傳話吧。」小玉兒示意陳賢坐下，這才坐到了桌子後面的位置上。
陳賢點頭︰「我知道了，不過福晉，現在娘娘讓我調去永福宮，那關雎宮那邊……」
小玉兒搖頭︰「你不用管關雎宮那邊，把重心放在莊妃身上。跟我說實話，難產或者早產的可能性有多大？」
陳賢沉吟了下︰「其實這墨的香味沒有想象中的影響大，只是莊妃似乎心情不佳，思慮過重。加上有那麼一點點的藥物做引導，所以孩子的情況不太好。」
「怎麼個不好法？」
「早產的可能性大概有八成，難產的可能性有五成。」陳賢道。
「保不住的可能呢？」小玉兒皺眉，她真的沒想到，明明大玉兒那邊下的劑量比較大，她居然還只是可能早產和難產，而不是直接滑胎，這命也太大了，難道真的是所謂的九五至尊，是命中注定的？小玉兒右手握拳，指甲掐進了手心里。不，自己絕對不能相信命運。若是命運不可改的話，那自己這些年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陳賢擦了把頭上的汗︰「現在皇後命我全面接手永福宮，所以如果我要動手，孩子肯定保不住，只是……」
「只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皇後的信賴可就要付之東流了。」巴特爾卻是接過話頭，「福晉，你對這個孩子關注了太多了。為了一個對我們沒什麼威脅的孩子犧牲掉陳太醫好不容易賺回來的信任，這樣不值得。」
小玉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難道說自己知道這個孩子以後就是皇太極的繼承人？這話說出去，恐怕連大玉兒自己都不會相信，最後卻只能一聲嘆息︰「那就這樣吧，盡全力保住那個莊妃和那個孩子，以後，清寧宮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
「這次陳太醫有勞了。」巴特爾對著陳賢笑道。
陳賢連忙行禮︰「不敢居功，這調包書籍的事情，可不是隨便的人能做到的，只是故意留下這破綻讓她們發現……會不會打草驚蛇？做這件事的人會不會被發現？」
巴特爾笑︰「不會，別的地方沒有，這宮里，要人手，管夠。」
小玉兒失笑。沈陽皇宮，最早的建立人，可不是皇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