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和達哲算是開了局面，逐漸走動起來，蘭珠沒和達哲起過正面沖突，只是達哲接近大玉兒後不曾和她親近，再說蘭珠也不是小氣的人，達哲低眉順目的請教了一番後，這事也就算是這麼揭過去了。小玉兒這邊滿意了，大玉兒那邊自然就是郁悶了。
多鐸他們回來後，達哲沒有再到她那邊來，一開始她也覺得是正常的，畢竟多鐸剛回來，達哲抓緊時間和多鐸培養感情嘛。可是這進宮請安後達哲也不再停留了，自己請人去叫達哲卻是諸多借口不肯進宮。後來還是蘇沫爾听到了一些消息，說最近這十五福晉經常跟著十四福晉和十二福晉參加聚會。才知道達哲突然和小玉兒他們親近起來。親近達哲這事是皇太極讓她去做的，雖然皇太極沒說什麼，但是大玉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倒是很用心認真的和達哲這個小姑姑交往，誰知道這都沒頂的過多鐸一句警告。達哲也不是傻子，她出生的時候大玉兒已經到了赫圖阿拉，兩人名義上是姑佷感情基礎是在薄弱。從小看慣了人情冷暖，達哲對人心其實很敏感。小玉兒和多鐸雖然不說，但是她也能感受到大玉兒對她的好里真心恐怕一半都不到。若是沒有多鐸的警告，達哲倒不介意繼續和她虛與委蛇一下，只是現在她是看明白了多鐸的為人處事，當然要跟著多鐸走。
也許這是科爾沁女人的悲哀。達哲其實有些小傷感，不過這些傷感並不怎麼重就是了。她現在忙的很，小玉兒交給她的小匣子很小，但是其實東西卻很多，還好小玉兒並不是真的就這樣放手了，也在給她熟悉的機會。所以在多鐸的默認，小玉兒在背後幫襯著的情況下，半個月的時候達哲已經把事情處理的像模像樣了。這倒讓小玉兒意外，連多鐸都忍不住對達哲側目了。
小玉兒和大玉兒的這個小交鋒只是波瀾不驚，甚至有點像過家家。但是千里之外的登州城，兩軍交鋒卻是血與火生與死的區別。
如果從整個渤海來說，這十幾艘戰艦如同螞蟻一樣渺小，但是卻裝載這近萬名將士。這些將士兵甲都有些殘缺，一看就知道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很多人頭上手上腿上都幫著滲血的紗布。而他們是幸運的，更多的人傷的太嚴重只能在那邊申吟著而無法登上船只，就算登上了船恐怕也沒有命能到達彼岸。誰讓他們的元帥反了大明呢？
孔有德站在甲板上，瞳孔里卻是印著已經越來越小的火光。不是因為火被撲滅了，而是正在燃燒的登州城已經逐漸的遠離了。圍攻登州的人沒有多少船，就算有船他們也不敢追，因為他們的兵大部分是山海關附近的內陸團練精兵。別說追進這茫茫大海了，就算在內陸河中也打不過他的舟師。
「元帥。」一個親兵狀的人上前走到孔有德身邊。
「子成。」孔有德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人，「雲台呢？」
「總兵大人受了些傷，在里面休息呢。」這個名喚子成的人叫姜雙平，字子成，福建泉州人。他父親據說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所以他從小就接受了還算系統的武術訓練，身手不凡。只是各種原因最後卻是落草為寇，結果被孔有德收服了，然後就一直跟在了孔有德身邊做了他的親兵隊長。而雲台是耿仲明的字，和孔有德一樣，是當初毛文龍的舊部。一起舉起了反明大旗，如今卻只能一起逃命。
「北邊有消息過來了嗎？」。孔有德看上去老了十幾歲，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姜雙平頓了頓才輕聲道︰「北邊那位，很希望大帥您能過去，只是……」
「只是什麼？」孔有德閉著眼，似乎想是把燃燒的登州水城從腦海里刪掉。
「大帥你真的決定了嗎？」。姜雙平似有不甘。
「哎。」孔有德長嘆一聲，睜開了眼，「情勢逼人，弟兄們跟著我，我總得帶大家走一條生路。」
大明回不去了，從毛帥被殺開始孔有德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差不多就到頭了，袁崇煥不動他們不是不想動，而是需要他們給遼東守海路。當初跟著毛帥的人哪個心里沒有怨氣的？只是崇禎對袁崇煥信任有加，他們敢怒不敢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詛咒生效了，殺了毛帥的袁崇煥最後卻還是死在了崇禎手里。雖然心中那份怨氣狠狠的出了，只是心底卻是更寒了。孔有德更是多了心眼了，想要退路了，他不想自己在前頭給大明拼死拼活轉眼就在後頭被殺了。
原本這小皇帝一登基就把魏忠賢給除掉了還讓大家人心一振以為他真的能干出點名堂來，到了現在孔有德算是看明白了，這個皇帝剛愎自用又生性多疑，若是在個安穩的年代倒也不算什麼，夾著尾巴做官好了。只是在這瞬息萬變的亂世之中跟著這樣一個皇帝卻是得時時自危。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把懷疑的眼光投向你。而你手里拿著兵，打勝仗怕功高蓋主，打敗仗怕成替罪羊。
毛文龍死後已經人心思變的舟師在看到河北山西等地已成燎原之勢的各方義軍，終于也忍不住反了。不過孔有德多留了個心思，給皇太極去了信。他知道，自己的這些人在海上有優勢，但是面對遼東鐵騎，登州城可是保不住自己的。果然，只守了三個月，登州城就沒了，如今這些跟著自己的兄弟飄蕩在船上。到底怎麼個走法，卻是要自己拿主意了。
「走吧，往北。」孔有德不再去看登州方向，而是轉身返回船艙，他知道這句話說完，他已經徹底沒了退路了。前方是福是禍，只有天知道了。
「孔有德要來了。」小玉兒本來還奇怪多爾袞為什麼讓自己直接上書房來，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他們兄弟三圍著一張地圖在嘀嘀咕咕什麼，一看小玉兒來了，多爾袞只說了一句，小玉兒就懂了。
「皇太極把任務給你們了？」小玉兒有些意外。
「沒有，只是讓我們明天給個方案。」多爾袞搖搖頭，眼楮卻還是盯著地圖。
這古代地圖可不像現代那麼精確和仔細，而且很多標記和現代也不一樣，所以小玉兒看地圖還是有些吃力。
「新到的消息，自稱元帥的孔有德，下轄兩個總兵官，包括家屬大約有7000多，十六條船。從登州一路北撤，追兵是沒有，關鍵是怎麼接應？」多爾袞對這水戰也不熟，也不知道這登陸會需要些什麼。而且皇太極很看重這些船，所以大明降將也不少了，卻對這孔有德特別看重。
小玉兒卻搖搖頭︰「這茫茫大海可不比陸地，就算沒有追兵，這人和船未必就沒有折損。他們從登州撤出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帶足淡水和食物，別到時興師動眾的派了人去接，接上來幾條破船和一群老弱病殘。」
三兄弟面面相覷，女真對水戰不熟悉，海戰更不用說了，這些東西在現代看算是基本常識，但是在他們看來卻是一個隔行如隔山的領域。
「那你說怎麼辦？不管他？皇太極看起來很想要這群人啊。」多鐸問。
「不能不管，他們禁不起太多的折騰。舟師上了陸地還有多少戰斗力另說，他們新敗之軍又是長途跋涉還是剛剛易主，就算你們接到了肯定也不能投入戰斗。又不確定需不需要為了他們投入太大的犧牲，所以這登陸地點得選好。我們手上的港口不多，能用的也不多。還得派騎兵去接應才行。」小玉兒只需要把他們三兄弟想不到東西提點一下就行，至于剩下的，他們的眼光和能力遠遠超過小玉兒，小玉兒現在已經不會去參和了。
「要不讓他們去朝鮮？」阿濟格盯著地圖看了半天提議道。
「不行。」多爾袞和多鐸還沒表示，小玉兒卻是皺著眉反對，「上次阿敏屠城後朝鮮其實只是表面屈服，他們的所謂王室至今還在對明朝感念萬分時時刻刻想著怎麼報答‘宗主國’。若是借道朝鮮，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小玉兒知道這個朝鮮王室一直到多爾袞東征才算對後金有了臣服之心，但是多爾袞死後卻又開始對明朝感恩懷念起來，反清復明的念頭一直到康熙年間都沒有斷過。這點上倒是和後世清朝被列強瓜分，所有屬國都獨立只有朝鮮卻緊緊的依附著大清不肯投降日本有點相似。反正這萬年屬國三姓家奴抱大腿抱的很習慣還抱的很奇怪，小玉兒對他們實在沒好感。
「要是旅順被拿下就好了。」只有阿濟格去過朝鮮，多爾袞和多鐸這個地方和民族都沒什麼概念，見小玉兒強烈反對倒不怎麼在意，而且從地圖上看，取道朝鮮也的確太遠。而多爾袞此時卻感懷了一下，後金和大明對旅順的爭奪已經延續了十幾年，卻一直沒有個結果。八旗將士對旅順的執念大概只在寧錦防線之下了。若是此時旅順在手，這接應之地完全不用發愁。
小玉兒看著地圖，眼楮卻盯在了另外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