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烏娜的呼聲拉回了小玉兒的思緒，回頭看了眼有些困惑的烏娜，小玉兒笑著問︰「怎麼？」
「格格是擔心將來，十四爺和側福晉舊情復燃？」如今烏娜得到了小玉兒的原諒，說話卻是大膽起來，雖然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小玉兒的臉色，一看她沒什麼反應卻是逐漸自信起來。
小玉兒卻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烏娜有些奇怪的看著小玉兒的反應，搞不懂她這是承認哪還是否認。小玉兒卻是突然從床上翻坐起來，烏娜連忙上線扶著。小玉兒倒沒推拒，扶著烏娜的手在床沿坐直了，小玉兒才噙著笑說道︰「舊情復燃嘛，這個我倒不擔心，但是若是仗著那點舊情出點事，我倒是很擔心。」
烏娜有些不明白︰「格格是對十四爺不放心？」
小玉兒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對他是放心又不放心。他說對大玉兒沒有那種的感情了，這話我是信的，只是你十四爺的性子……」小玉兒不由得苦笑，「在這大事上他倒是看的透看的遠模得準，可是這感情的事啊，說好听點叫念舊，說難听點就叫感情用事。雖然對大玉兒他沒其他心思了，但是如果大玉兒服個軟，賣個乖，他一想起以前的事來，心一軟，指不定就會出點事。」
「側福晉不像是那種會服軟賣乖的人啊。」烏娜雖然和大玉兒接觸不多，但是其實很多事是在奴才這個層面有很多傳言，只是卻不會傳到主子耳朵里罷了，所以對于那個西側福晉的手段她是有所耳聞的。
「以前我也不覺得她不會。」小玉兒皺著眉，「只是今天蘭珠跟我說的那些事，倒讓我發現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的理智。」
烏娜知道小玉兒和大玉兒是從來都不對付的，只是听到小玉兒用「這個女人」來形容還是免得有些心驚肉跳。
小玉兒沉默了一會倒是笑了︰「當然也可能因為現在年紀小，她心思還沒那麼沉，指不定將來哪天她心思更沉了，就會有除了冷靜理智手段之外，還有賣乖賣人情的時候……」
烏娜看著小玉兒最後那抹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容卻是偏著頭想著記憶里的大玉兒。為數不多的見面，大玉兒在烏娜面前似乎一直是那個俏生生的，七分艷麗三分活潑的樣子。在十四爺面前倒是會偶爾露些小女人姿態來。倒是大玉兒身邊的那個蘇茉爾……烏娜撇撇嘴，在十四爺面前都沒個奴才樣，似乎十四爺也對她這副刁蠻的樣子特別受用。
小玉兒倒不是烏娜這會對蘇茉爾起了攀比之心，反而是拍了烏娜一下︰「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烏娜回過神來卻是有些尷尬的笑了下，倒不似之前誠惶誠恐的，反而笑著回道︰「奴才倒是覺得，格格可能把側福晉的為人，想的太深了。」
「哦？」小玉兒卻是提了興致歪著頭看著烏娜。
「格格你現在擔心的就是將來西側福晉會不會對十四爺有什麼別的想法，烏娜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烏娜就是想，若是只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去思考側福晉的心思，恐怕倒是不難理解。」烏娜此時重得小玉兒的心思當然是有心賣弄，也知道自家主子總是心力憔悴的忙著其他事，在小女兒心態上恐怕還真的有些不明所以，于是眉飛色舞的跟著小玉兒解釋︰「奴才現在說的格格你可不能生氣。」
小玉兒失笑︰「盡管說，我絕對不生氣。」
烏娜嘿嘿一笑︰「當年的事，其實外面有些傳聞，只是格格您不知道，奴才也不敢在格格您面前碎嘴，所以一直沒跟您說。若是按照當初的情況，從奴才的觀察來說，恐怕是十四爺對當時的大玉格格的真心多一些。」烏娜小心翼翼的看著小玉兒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繼續道︰「畢竟當時的身份地位放在那里，大玉格格只不過是四貝勒大福晉的佷女，恩養在身邊的而已，一沒勢力二沒人脈，說白了除了容貌之外，大玉格格可是沒任何拿得出手的東西。可是十四爺呢，說句不敬的大汗話，當年天命汗在世的時候，最右希望繼位的，可不是大汗。」最後一句烏娜說的小聲，小玉兒卻是扯了下嘴角，不動聲色的瞪了烏娜一眼︰「繼續。」
烏娜吐吐舌頭繼續道︰「當時大汗不過四大貝勒排行最末，又是大玉格格的姑父，年紀嘛，兩人差了好幾十年，而十四爺和一來和大玉格格年紀相仿，二來論身份地位又是前途無量，三來嘛……」烏娜偷偷的竊笑了一番，「三來這十四爺當初可是在各家女眷里出了名的小美男子。正常的女人恐怕都是扒著十四爺不放而不是跑去對大汗獻殷勤吧？」
小玉兒倒是被烏娜這番賊頭賊頭給逗笑了︰「怎麼，對那個美男子你也有心思？這個我倒可以做主就讓他收了你。」
烏娜瞬間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格格別取笑奴才了，奴才是要伺候格格一輩子的，奴才不會有這種妄想的。」
烏娜的心思，小玉兒其實倒是多半有些能猜到的，多爾袞，恐怕還真的不是她想的……所以小玉兒倒是沒和她在這方面計較，反而偏著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大玉兒對多爾袞的情誼里，恐怕很多成分是因為身份地位？」
「對十四爺完全一點感情都沒有，那自然是不可能，可是若是說像十四爺當初那般拳拳真心，恐怕更加不可能。」
小玉兒卻是沉吟了一下，卻是撐著床沿站了起來，烏娜連忙跟上扶著。緩緩的走到窗台前，小玉兒看著屋外一片鳥語花香，似乎思考著烏娜這番話的可能性，過了許久才開口︰「如今多爾袞的身份地位，恐怕是入不了她的眼了。」
烏娜這次卻是乖巧的不再說話，任憑小玉兒在那邊沉思。過了許久小玉兒才回道︰「你說，如果將來多爾袞又一次站到那樣的地位的時候，大玉兒會不會又一次動心呢？」
烏娜愣了一下，小玉兒這話說明白了完全是句誅心之論，多爾袞再次站到那樣的地位，那大汗呢？烏娜瞬間覺得背後有些發冷。
小玉兒卻是斜了烏娜一眼，似乎沒有看到她的額頭上的虛汗，反而笑了笑︰「不過你說的倒未必是準的，畢竟她不是尋常小女人，你還記得當初我大病一場的時候嗎？」。
烏娜倒是愣了下︰「格格是說天命十年的時候？」
小玉兒點點頭，烏娜努力想了下一時沒想起來小玉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時大玉兒似乎跟著哲哲有進宮來看我？」小玉兒這話問的不在意，烏娜卻是猛然想起來了。
「若是只顧身份地位的話，大玉兒當時恐怕不會是那樣的反應吧？」小玉兒沒說明白，但是她看到烏娜的反應就知道當時的她肯定也是看在眼里的，果然烏娜的表情很明白的告訴自己她當時的確注意到了。
烏娜偷偷看了眼小玉兒的神情，這才說道︰「奴才倒覺得，未必是因為她還對十四爺有情。」
小玉兒挑了下眉。
烏娜壓低了聲音說︰「大概就是覺得，雖然自己不要了，也不想讓給別人的心思。」
小玉兒卻是有些恍然。
有些站累了小玉兒看著天邊逐漸西下的太陽，卻是勾起嘴角︰「行了，我想先休息一會，你先吩咐下去讓廚房準備晚膳吧。」
烏娜見小玉兒眉宇間的疲態，听話的扶著她又走回了床上，寬了衣躺好，小玉兒卻是伸手招了烏娜。烏娜連忙低頭听著小玉兒嘀咕了一番，烏娜的臉色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詫異又變成了偷笑，變幻的好不精彩……
烏娜福了福身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小玉兒雖然疲憊卻是一時也睡不著，伸手揉了揉額頭，小玉兒想著烏娜今天的說法。
這些心思從一個小女人的心態來說倒是真的合情合理。小玉兒一心想著後來的孝莊皇太後，儼然忘了此時的大玉兒其實還不過是個十幾歲少女，就跟她經常忘了此時的多爾袞還有諸多的少年習性一般。凡事把大玉兒往深了想反而倒是有點作繭自縛了。看來自己有的時候倒真的把簡單的事想復雜了，把自己搞的那麼累。
只是烏娜的那些分析還是只是基于普通的小女人心態，大玉兒估計是有些的，但是決不至于是僅僅這般簡單的小女人心思。
不過被烏娜這麼一說開，小玉兒之前覺得有些迷茫的心思倒是豁然開朗了，對多爾袞大玉兒倒未必只有身份地位的念想，真感情有的，但是有多少卻不知道了。對皇太極，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是肯定了，為了科爾沁的成分也是有的，只是長年相處又為他孕育兒女，說感情一點也沒有，卻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在這些現實和感情中，大玉兒不像小玉兒這般被感情完全束縛住了立場，她很聰明的在中間找到了微妙的平衡點。而這個平衡點，恐怕只有在皇太極薨，多爾袞掌權之後才會被打破，而那時的大玉兒，恐怕又會用另外的方法找到這樣的平衡點……
果然，小女人的心思還是不合適大玉兒的。小玉兒如是想著，終于開始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