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樂極
六月最後兩個星期，犀城一中高一高二部的學生都開始為應付七月初的期末考試而投入到書本之中，校園學習氛圍十足，隨處可見捧著書本走路的好學份子。授業老師雖知好景不好，卻也頗感欣慰。
鐘芹功夫了得，文化學業卻一塌糊涂。當事人得過且過，小詩卻不樂意，非得擔當鐘芹的輔導員。
鐘芹迷失于題海之中，時常發牢騷，嗔怪道︰「小詩，當初你讓我去打籃球，我去了。後來又叫我去跳舞，我也答應了。可你現在讓我考試得高分，那是不可能的。」
小詩白了她一眼︰「及格就好，級部排名你總是佔據末席，不太好看。」
鐘芹朗聲道︰「那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上回月考，我好歹也排到班上的第二十八名。」
「我要糾正你對文化課的偏見。」
鐘芹汗顏，道︰「別，我寧願保留這個偏見。」
去年中考，鐘芹憑借武術特長成為一中的免試特招生。她的目標十分明確，立志在高中畢業前達到跆拳道黑帶級段，就算不能上大學，也可以找一份跆拳道教練的工作。
小詩笑起，寫道︰「那我就不教你琴門武學了。」
鐘芹一怔，立馬伏案看書做題。
高中生活日復一日，簡單卻不乏味，閑暇之余，小詩和鐘芹就在校園里折騰，藝術館、圖書館和體育館總少不了他們二人。
似乎每次去過囚牛仙，都能帶來好心情。盡管山上無人知道小詩的困惑，也無人為他開導。但是，山上的純樸風氣、對信仰的虔誠態度以及不暗世禮的率真，讓小詩明悟了一些在山下世俗界尋訪不到的道理。當日下山，清虛贈他兩字「自然」，還叫他暑假來山上長住。
教室里，小詩扒在書桌上靜看鐘芹寫作業，開懷笑起。
鐘芹瞪了小詩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叫我拼命學習，自己卻偷懶，是何道理？」
小詩笑而不語。
仲夏梅雨不斷，今年雨水特別多，江河水位時漲時落，短短半個月洪水三次成災，弄得兩岸民不聊生。犀城一中座落江畔，略有隱患，有些學生曾一時因為恐慌而引發躁亂。好在校園地基甚高，而且護堤結實，牆院也高，洪水沖擊不倒，謠言不攻自破。犀城一中屹立江邊數百年，明眼人安枕無憂，只看膽小鬼的笑話。
這天下午天朗氣清，鐘芹剛從考場解放出來，還沒來得及叫上小詩去慶祝暑假開始，就被吳老師喊到藝術館。舞林大會定于七月六號，正是犀城一中期末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天，也就是後天。
當此時，十六名舞者已經確定。
「姑娘們，後天就是舞林大會，由于參賽選手很多，舉辦方會以抽簽的方式決定比賽次序，也許第一個上場的就是你們，也許是最後；也許你們後天就得上場，也許是最後一天。與其他參與PK賽層層晉級而來的舞者不同，你們只有一次登台的機會，除非——」
吳老師察覺到自己失言，一笑帶過，立即接話道︰「能不能讓整個千犀古城，乃至所有中國人記住你們的名字，全看你們在台上短短十分鐘的一場演出。」
吳老師略一停頓，環視眾位舞者一眼，看得出這群精挑細選的姑娘們雀躍不已，既激動而又緊張，她自己同樣也按捺不住，續道︰「姑娘們，知道老師的意思嗎？」。
「知道！」眾女嬌喝連成一片。
吳老師道︰「那好，你們都是好樣的，一直跳得很不錯。為確保萬無一失，老師決定暫時不放你們離開學校，直至大賽結束。姑娘們，有意見嗎？」。
「沒有！」
「好，我們繼續排練。」
音樂響起，這十六名百里挑一的青春少女翩翩起舞，如蓮花的花開瓣顫，小鹿的疾走驚躍，孔雀的高視闊步，都能形容盡致，張弛有度，盡態極妍，活力四射，美不勝收。
十六名舞者幾乎都是由吳老師一手訓練而成，吳老師對自己的學生寄于厚望。看到她們練就今天這般氣候，吳老師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不一時，小詩走進這間練功房。望見他的到來，鐘芹粲然一笑……
當晚空氣悶熱，鐘芹興致卻極好，在家里吃過晚餐後拉著小詩來到古城廣場玩耍。晚上的廣場花樣繁多，附近的游室廳老板把街機扛到廣場，旁邊擺著擲圈贏取物品的攤點，幾步開外有人架設充氣泳池供孩童在里面戲水。打氣球的，看相算命的，賣膏藥的，還有圈地耍雜技的……不一而足。
假期的夜晚，這里通常是犀城廣場的焦點，也是青少年的樂園，孩童四竄，處處歡聲笑語，充氣蹦床、短道過山車、小型摩天輪……都要排隊進場。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嬸持花扇扭秧歌；也有青少年三五成群，在廣場斗舞，吸引無數行人前去圍觀。
受到舞林大會的吸引，各地舞者齊聚一城，更有異域他國的游客造訪。古城廣場上帥哥比比皆是，美女如雲，四處奔走游玩。群芳爭艷，風情萬種，令人目不暇接。
「小詩，我要坐摩天輪！」
鐘芹和小詩手里都捧著一大把串繞，吃得津津有味。小詩兩手都沒閑著，無法用手語交談，只能跟在鐘芹身後，萬事由她做主，樂得清閑自在。
等著坐摩天輪的游客排起長龍，兩人等了一刻鐘都沒能入場。鐘芹失去耐心，「不玩了，這樣等下去天都亮了。」
隨後鐘芹領著小詩四處竄奔，得隴忘蜀，樂此不疲，最後兩人鑽進古城廣場的噴泉戲水，在沖天水注間相互追逐，笑鬧不休，其樂融融，直將前段日子里壓抑著的心懷盡數釋放……
夜深，回家的雙層公交巴士里，兩人坐在上層後座，發稍尚在滴淌著水珠，全身濕透，一身衣服都能擰出水來。
「把嘴巴張開！」
小詩聞言把口一張，鐘芹趁他不注意，卻把一串肉食燒烤塞到他的嘴里。
鐘芹壞笑道︰「好吃嗎？」。
小詩始才反應過來，不由得面色大變，杏口圓睜，瞪著鐘芹，張口要噴。
「哈哈哈……別噴別噴，好浪費啊！」鐘芹笑得前仰後翻，騰出一手遮住小詩的小嘴，「況且你又不是出家人，就算破了戒，也沒人怪責。現在都已經到嘴里了，吐出來和吃進肚子里都一個道理。」
小詩受鐘芹言語的刺激，嘴里含著的肉食一不小心就滑到了喉嚨，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小詩乖，听話，快咽下去。」
鐘芹突然察覺情況不妙，神色一急，移開手掌，詢問道︰「是不是卡住了？」
小詩面色痛苦，脖頸脹紅，一對杏目泛起淚光。鐘芹急忙取來礦泉水，灌進小詩嘴里，拍打著他的後頸。
最終小詩得救，面色恢復常態，揮舞粉拳撲打鐘芹，怪她害得自己破戒。
鐘芹卻不認罪，依然笑不攏嘴，「既然已經破戒了，那以後就隨我一起吃肉吧。看看你自己，身子這麼單薄，肯定是一直吃素、缺乏營養的結果。吃了十多年的青菜蘿卜，也該換換口味了。怎麼樣，烤牛肉串的味道如何？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