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醉泄 第三卷 飛雲城 第六章 報仇(下)

作者 ︰ 天雅

到了桌子前,陳醉瞪大了眼楮看著媚兒故意將那嚴謹腳下的凳子擠倒,然後尖叫一聲「救命」,人卻趁勢撲在了嚴謹的身上,那小荷包好死不死地開了口,里面白花花地粉面兒倒了嚴謹一頭一臉只听得嚴謹一聲慘叫︰「該死的是誰灑了石灰粉?我的眼楮」

賭坊頓時喧鬧起來。幾個油光滿面的漢子紛紛呼喝著上前去拉媚兒和嚴謹起來,听得嚴謹說是石灰粉,幾個漢子紛紛拿著媚兒就要動粗,只是見這小姑娘太小,怕一巴掌下去打死了,這才忍住沒下手想問出個幕後黑手來,可饒是這樣,那手腳也輕柔不了。

其中一個一把將媚兒從地上拽起來,扯到一邊獰笑著逼問道︰「小丫頭,沒看出來長得像朵花兒,心腸那麼毒啊竟然拿著石灰粉就敢往二公子臉上撒說是誰讓你這麼干的?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擔心媚兒出事,陳醉快步走到媚兒身旁,瞧見胡剛也走了過來,後面還有幾個有些熟悉的面孔,這才算松了一口氣,遂靜靜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卻見媚兒雙眼含著淚,抽噎著舉高了手中的小荷包︰「這位大叔你誤會了,這個不是石灰粉,是我搽臉用的蜜粉,用花粉做的呢」

漢子半信半疑,掉頭去看嚴謹時,卻見有那馬屁功夫高深的,已經將嚴謹臉上的粉面擦得差不多了,嚴謹也終于能睜開眼楮,這才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媚兒雞啄米似的點頭︰「人家收了一個夏天才收了這麼些的,很寶貝的。人家不是故意的,這位大哥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說著就去拉嚴謹的袍子,那嘟著嘴含著淚的表情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看得嚴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加上剛才是慌亂才會以為眼楮睜不開了,如今擦干淨卻並無不適。

伸手點了些臉上的粉面兒進嘴嘗了嘗,果然帶著淡淡的甜味,並不是石灰的味道,心中也就放了心。這里的許多人都知道自己是宰相家的二公子,總不能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公然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吧?那丟人的就不止是自己,連自己爹娘的臉都丟了。

「算了算了你走吧算老子倒霉」嚴謹很是郁悶地揮揮手,讓媚兒走人,媚兒頓時破涕為笑,將眼淚擦掉,沖著嚴謹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嬌聲告辭︰「這位大哥哥,你真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祝你今日逢賭必贏我先走了。」

當下媚兒扭頭就走,見事主都放過了她,這些漢子也就不好再為難媚兒,就讓她們這麼昂首闊步走了出去。出到了賭坊外面,陳醉跟媚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跑」撒丫子就開始狂奔。

胡剛幾人在後面遠遠地綴著,都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想的報仇法子都這麼孩子氣,當眾撒點蜜粉就算是報仇了?可這話幾人都不會說出口,不過是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派了這麼多人來保護,有些殺雞用牛刀的心思。

過了幾日,胡剛到街上走了一圈頓時就將前些天覺得陳醉兩姐妹還是小孩子的想法給徹底扭轉了過來︰滿街的告示,都是說宰相家的二公子臉上起了疹子,遍尋名醫無效,現張榜重金求請名醫治療二公子的臉。那哪里是什麼蜜粉?敢情這兩姐妹是下毒去了好狠的手段啊胡剛這才明白為什麼兩姐妹出了賭坊就狂奔,這是真正地做賊心虛啊

回府後胡剛特意去了陳醉兩姐妹的小院,見兩姐妹正在暖閣中嘰嘰咕咕地跟忘姑說話,三個人不時歡笑出聲,走近了听到「嚴謹」等詞,才知道她們早已經知道了外面的事情,正在得意呢

見胡剛過來,幾人收了笑,媚兒猶自在樂,一把拉了胡剛過來︰「你說我厲害不厲害?」

這丫頭大約還不懂得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就這麼大刺刺地拉自己的手。胡剛倒是樂意被拉著,當下點頭不止︰「嗯果然很厲害」

「媚兒快過來」忘姑見胡剛激動的模樣,隨即拉過了媚兒展顏笑道,「這丫頭,也不知道個男女有別」

陳醉對忘姑報以感激的微笑。

胡剛倒是對那天的所謂蜜粉好奇得很,嘿嘿笑了兩聲就岔開了話題問︰「那天撒在二公子臉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會真的是蜜粉吧?」

「當然不是,是媚兒纏著先生要的蝕骨散。」陳醉捂著嘴笑。

「蝕骨散?」胡剛嚇了一大跳,「听著這名頭怪嚇人的」

「不只是名頭嚇人,若是見了血,可真的會慢慢消融血肉,直到骨血消融的。」陳醉呵呵一笑,「他並非什麼罪大惡極之人,我們也不好向宰相的二公子下毒手,所以那蝕骨散只放了一點點在香粉中,卻也足夠他難受許久了。若是沒有解藥,他的臉怕是要毀容的。」

胡剛吃了一嚇,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就要離陳醉姐妹遠一點︰「我的天爺爺真是太狠了」定了定神,胡剛又問︰「那你們準備讓他毀容麼?那天你們在那里,也沒有易容化妝,以後若是出去了,會有人認出你們來的,他若是毀容了,你們被他們認出來的時候,你們就成了宰相府的死敵了」

媚兒翻了個白眼,嘴里小聲嘀咕著︰「膽小鬼」

陳醉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思,而是嚴肅地回道︰「自然不能讓他真的毀容,這蝕骨散的毒性比較緩慢,若是明天去救治,他雖然受些苦楚,卻還能保住那張臉的。」

「你們準備去救麼?」胡剛這才反應過來,卻又為這兩姐妹的膽大吃驚,「你們弄傷了他,再去他們家,還不讓他們給打死了?」

「他們若是不舍得讓二公子麻了臉,就不會打我們。否則我們又怎麼會去救治?這不過是給他們一個警告,讓他們以後不敢胡作非為的意思。嚴謙既然能位極人臣,想必就不會是個笨的,自然知道什麼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也不能再裝作不知道他家二公子的所作所為。」

胡剛這才有些醒悟過來,佩服得豎起了大拇指︰「今兒我算是服氣你們兩姐妹了怪不得先生會主動收你做弟子,你確實腦子比我好使。」

「無論如何,都要小小心心的才好,千萬不要太過冒險,須知有時候失手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可不要把自己搭了進去才好。」忘姑有些不放心地叮囑著。

第二日,胡剛去城門口揭了那懸賞榜,立即就有家丁模樣的人上前問話,許多好奇的人也紛紛圍了過來想知道到底是哪一路的大夫醫術如此高明,須知二公子的病癥可是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的。胡剛也不避諱,將沈坤的名號報了出來,圍觀者紛紛搖頭,都沒听說過這個名字,卻對這個沈坤都產生了好奇。

宰相府的家丁不放心,自然要跟著胡剛走,到了府中,陳醉已經打點好了東西,當下跟著宰相府家丁出來,胡剛陪著一起去,媚兒想去,卻被留在了府中不許出門。

一路有那好奇又有空閑的人跟著,從城門口跟到了家門口,又從家門口跟到了宰相府門口,紛紛竊竊私語︰「不知道過一陣子會不會又垂頭喪氣地出來?」還有些居心叵測的卻交頭接耳︰「若是出來時面有喜色,那就是治好了病得了重賞了,宰相府的銀子戒備森嚴動不了,一個小大夫卻是不怕的。」

陳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路有人看著,至少不怕自己被人暗害在了里頭,安全又有了一層保障。進了宰相府後,一個管家模樣地滿面笑容地過來作揖,見陳醉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女圭女圭,不由得心中生疑,口中也就問道︰「不知這位小姐是?」

家丁遂將今日揭榜的胡剛說的話說了一遍,管家大約也是了解一些事情的,听得就是陳醉等人下的手,當下不敢怠慢,一面讓家丁將陳醉等人帶到了前廳,一面就去上報主子去了。

不多時,一個暗紅色錦袍的中年男子就走了出來,器宇軒昂龍行虎步,十足一副長居人上的氣勢,這位應該就是當朝宰相嚴謙了。陳醉唇角含了一抹笑,上前蹲身福了一福︰「宰相大人,民女這廂有禮了。」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手段,為何傷了我的兒子?」宰相聲音洪亮,說話間自有一股懾人的氣魄,只是陳醉是見多了大人物的,這種以勢壓人的伎倆倒是不怵,當下面不改色地抿著唇一笑︰「好叫大人知曉,小女子師從沈坤沈先生,因前幾日入宮伴讀,令公子跟我開了個玩笑,故而有今日一行。」

「什麼樣的玩笑能讓你下此毒手?」嚴謙聲音更加低沉威嚴,若是個膽子小的,怕是此時已經趴在地上發抖了。

陳醉笑了笑,將前幾日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若不是開玩笑,令公子就是在羞辱家師與我咯?若我真想讓令公子有個三長兩短,今日我何必走這一遭?」陳醉輕笑一聲,「素聞宰相嚴謙氣度寬宏,怎麼,是個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麼?這樣小小的玩笑都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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