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鮮妻 最新章節 第204章 變數

作者 ︰ 桂仁

靜靜的午後,和風細細,輕拂著河堤旁長長的垂柳,也戲弄著屋頂那個寫著斗大「張」字的旗幌。

端午已過,天氣漸熱,連最警覺的看家狗都趴在樹蔭下打盹。忙碌了半日的鋪子里頭,更是听取鼾聲一片。

後頭一間房內,獨有一抹杏紅色的縴細身影,兩只玉手支著臻首,正怔怔的看著窗外。

順著她的目光,應該是落在那條酣睡著的黃毛大狗的身上,只是細看她的瞳仁,焦距卻是散的,不知飄忽到了什麼地方。

忽地,一陣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奔來,還沒等發呆的人反應過來,有個小小的身影已經撩開新換上的竹簾,急急的道,「少女乃女乃,打听到了那個姑娘叫玉梨,她從前就叫小雪少女乃女乃?」

稚女敕清脆的童音里帶著幾分得意幾分炫耀和幾分迫切,說得又快又急,只是末了,卻有些疑惑和不確定,少女乃女乃這是怎麼了?怎麼他說這半天還一直背對著他?

伸出小手輕輕拉扯下她的衣袖,張蜻蜓冷不丁的吃了一驚。她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倒把小男孩嚇了一跳,「少女乃女乃,你沒事吧?不少字」

張蜻蜓不好意思的一笑,「小饅頭,原來是你呀」

小名叫饅頭的小男孩眨巴眨巴眼楮,故作老成的了然一笑,「少女乃女乃,你肯定又在想二少爺了吧?不少字」

「沒有」張蜻蜓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立刻炸了毛,忙不迭的辯解著,「我想他干嘛?他有什麼好想的?」

可是還沒解釋兩句,她自己的臉倒先紅了,故意瞪起眼楮佯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你個小屁孩,不許亂說話說吧,你來干什麼?」

小饅頭捂著嘴悶悶的笑,「少女乃女乃您放心,我不會亂說的。我來是想告訴您,您吩咐要我去打听的事情,我已經打听到了。原來那個玉梨就是小雪」

張蜻蜓心中一喜,「真的?」

「您放心,絕對錯不了」小饅頭拍著小胸脯打包票,「我問過他們那兒好幾個孩子了,都這麼說。我爹怕我辦事不牢靠,還讓我娘特意去找那兒的廚娘打听了一下。他們教司坊的規矩,人人進去之後都要改名的。那個廚娘說,從前玉梨剛進去的時候,就叫小雪,後來才改成這個。那小姑娘生得可白呢,長得也俊,絕對錯不了」

張蜻蜓這才點了點頭,這個小饅頭就是看守別院的福伯家的小孫子,他的爹娘負責給盧月荷管理鄉下田產買賣,這一家子人,都絕對信得過。小饅頭雖然才六歲半,卻聰明伶俐得不得了。蕭老夫人想要張蜻蜓盧月荷她們幫忙把小孫女弄出來,首先就得弄清楚,那個小雪現在到底人在哪里。

這種事,如果讓大人去做,就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後來盧月荷就想到了小饅頭,派他去接近那些教司坊的孩子們,慢慢的混熟了,再打听小雪的事情。

小饅頭不負重望,在那兒廝混了十幾天,拿著各色糖果開路,漸漸的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其實有幾回也給那兒的夫子發現過,不過小饅頭人很機靈,就裝作對他們練的那些工夫很感興趣的模樣,他年紀又小,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倒是不太引人注目。只覺得是個普通家頑皮的小孩一時心血來潮而已,時間一長,自然也就淡了,再說,這種孩子附近多得是,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帶過了。

這倒給小饅頭的行事帶來了不少的便利,于是很快就查明了,原來那個皮膚雪白的小女孩就是小雪,現在的玉梨。

「現在人是打听到了,可怎麼能讓那小孩乖乖听話,跟咱們配合呢?」周女乃娘就睡在屏風後的小榻上,听見說話的動靜,便起來洗了把臉,又替半天沒待客的姑娘端了碗酸酸甜甜的酸梅汁過來。

「謝謝周女乃娘。」小饅頭甜笑著道了謝,這才接過酸梅汁一飲而盡。

酸梅汁是一早煮好的,早放得涼透了,他跑得滿頭大汗的過來,早就渴了,可是張蜻蜓不發話,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要水喝,現在一大杯酸梅汁灌下去,透心清涼,真是爽快

周女乃娘慈愛的看著他,「你慢點喝,還有好多呢一會兒再給你倒。」

張大姑娘頗有些赧顏的撓了撓頭,瞧她這稀里糊涂的,竟然連這都忘了,急忙把糕點盤子推過來招呼著,「你坐吧,想吃什麼自己拿。」

小饅頭一笑,很有禮貌的把茶碗放下,「謝謝二少女乃女乃,我喝了這個,就足夠了。爺爺說,零嘴吃太多,就不吃飯了。」

得,這馬屁拍得,真是沒水平張蜻蜓在心內鄙視了自己一把,正色問小饅頭,「你有沒有辦法,能讓小雪信任你,把藥吃下去?」

小饅頭抓了抓頭,「那她吃下去,會不舒服麼?」他想了一想,突然問,「那騙她行不行?她人很老實,很好騙的。就是太听師父的話了,有時我叫她偷懶她都不敢」

這樣啊,張蜻蜓琢磨了一下,這麼個老實孩子,要是讓她知道了實情,還真的就不好說了。蕭家出事的時候她才一歲不到,什麼都記不得了。眼里只有教司坊和夫子,你就是跟她說她的身世來歷她也不明白,倒不如騙上一回,反而更好行事。

「那行」張蜻蜓決定了,「你先回去等消息,過幾天我把藥準備好了,你就拿去騙她吃下。」

小饅頭點頭,又喝了碗酸梅汁,也不怕日頭大,蹦蹦跳跳的就要回去了。現在這個點,早上殺的好豬肉都賣完了,下午的買賣還沒開始,張蜻蜓也只把早上大姐家地里新鮮摘下送來的瓜果給他裝了幾個,讓他拎回去給爺爺女乃女乃一起嘗鮮。

周女乃娘給他裝好小竹籃,送他出門,緊扒著門看了半天,「你慢點兒,仔細摔著」

「知道啦」小男孩應是這麼應著,一旦走遠了,該跑還是跑,該跳還是跳去了。

周女乃娘轉頭瞧著自家姑娘就嘆息,「要是你們也能有個孩子,那該多好?」

張蜻蜓已經听得耳朵都快起繭了,「您要想帶孩子,現就上大姐家去,她那兒正好不夠人使喚呢。對了」

她一拍腦袋忽地想起來了,前些天,她要添幾個人的消息一傳開,果真不出章清雅的所料,頓時就有不少人來走她的門路。

這當中不僅有房中的下人,還有些屠夫家里,有些年紀小的丫頭,也想送來跟她學學接人待物,眉高眼低。就連小謝夫人听說,也說可以幫她安排幾個。再加上她管大嫂要的鄉下丫頭,已經陸續得著不少的信兒了。

張蜻蜓沒那麼傻,在這種事情上犯不著得罪人,既然你們要送,就把人送來比一比。誰的本事強,我看著順眼,就挑她了。于是定下日子,就在今天下午的。

方才只顧著惦記著小豹子,不知道他走到哪兒,吃住如何,倒把這事給忘得干干淨淨,要不是現下想起,怕是要誤事了。

還得先去見見蕭老夫人,張蜻蜓趕緊收拾收拾就要走了。這個主意可是老太太自己想出來的,還得管她要方子去。要是萬一吃出有問題,她們可負不了責。

下午的生意還挺忙活,別的人都不動,張蜻蜓去跟陸真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安西追雷,吩咐紀誠套了車走了。

自從上回祝心辰出事之後,她出門也加了小心,追雷是幾個小廝當中功夫最好的一個,從前跟著潘雲豹橫沖直撞慣了,脾氣不太好。可是現在跟著張蜻蜓,他學老實多了。再說,身邊還有個功夫更好的安西鎮著,他也不敢添亂。

這邊急匆匆的趕到人市,蕭老太太正坐在牆角的陰影下打瞌睡,張蜻蜓悄悄上前把事情一講,老太太緊攥著她的手,輕聲吐露了一個方子。

張蜻蜓用心記下,帶著人去抓藥調配了。藥還不是在一家買的,蕭老太太做事謹慎,特意讓她分了幾家,還買了些雜七雜八的藥材,混在一起,誰也看不出是要做什麼了。

這老太太眼雖瞎了,心卻不盲。張蜻蜓暗自忖度,要是真能把事情辦成,把這個老太太接回家來養著,那也是一寶啊

待張蜻蜓忙完趕到家中的時候,就見院子里已經進來不少人了。這事她走之前已經交待給彩霞和碧落,兩個大丫鬟倒是安排得條理清晰,紋絲不亂。

幾個帶人來的管事,安排在屋內吃茶用點心,丫頭小廝們就放在院子里,擺上一張大桌,也給他們端了茶,拿了點心,讓他們自由吃喝活動。

這看似隨意的安排里,其實考核就已經開始了。每人進來之後的言談舉止,旁邊都有人看著在。中不中用,其實大致已經判斷出七八分了,剩下的變數就看她們能不能投主子的眼緣而已。

張蜻蜓走進家門,沒別的廢話,直接開考。

跟從前考那些丫鬟等級差不多,一個個到她面前來,報上姓名年齡特長,然後看各人的反應,決定去留。

相對來說,家下人的親朋好友們耳濡目染得多了,在應對上表現要好些,但也有些外頭的態度從容,落落大方。

張蜻蜓留心看了一回,心中取定了人選,只不作聲,說還要斟酌斟酌,讓人都回去,從鄉下來的就送到客棧住一宿,有結果了會通知她們。

這邊人剛送走,張蜻蜓就把彩霞榴喜等丫頭們一個個叫到里屋來,問她們對各人的觀感。因為只有主子一個在場,她們也能實話實說。張蜻蜓再跟自己心里想的對照一下,基本上就能得出結論來了。

只是雪硯進來的時候,未曾開口就先跪下了,「姑娘,求您行行好,給我兄弟安排個活干吧。」

張蜻蜓眉頭微皺,因為大姐提過馮遇春想要個小廝,所以張蜻蜓這回也征男丁的。雪硯有一個哥哥,兩個弟弟都來應征了。只是她那些兄弟實在是太不成器了,生得倒都是好皮囊,只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脾氣好象還不小,這樣眼高手低的下人,誰願意要?

雪硯臉漲得通紅,很是羞慚,「奴婢也知道,說這個話僭越了。只是我們家人多口闊,著實艱難。要是姑娘能幫忙拉扯一把,奴婢就是做牛做馬,也願意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張蜻蜓听著這個話怪不舒服的,不禁有些嗔意,「雪硯,你是個明白人,我也不跟你東拉西扯的了。你兄弟是些什麼人,你比我還清楚。你說我要是願意收下他們,你就給我做牛做馬,那我要是不收下他們,你是不是就要記恨上我了?」

雪硯當時就急了,「我不是……」

張蜻蜓搖了搖頭,「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雪硯啊,其實我能明白你的心情。雖說你是賣給我了,但你的心還是向著你的家人的。畢竟,他們都是你的至親,你拋不下他們,也是情有可原。」

這話張蜻蜓真不誑她,她從前也是養家糊口的頂梁柱,她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雖然有時也有埋怨命運的不公,但該她承擔的責任,她不會逃避。

只是有一點,張蜻蜓分得很清楚,那就是前提必須她們是一家人。如果她北安國那個親爹敢把她賣出去,那張大姑娘一定會跟他們劃清界限,再不相干。可她爹窮是窮,爛是爛,卻沒有賣過一個親生兒女,也沒有讓一個孩子凍死餓死過。這也是張蜻蜓為什麼願意養著他,照顧家里的原因。

「雪硯,你得弄清楚,你爹娘當初把你賣出來的時候,有沒有管過你的死活?如果你受人欺負了,生病了,他們當中有誰會為你出頭,誰會來照顧你?如果這些都沒有的話,你還幫著他們做什麼?孝順是好事,但孝順也得分清情況。你家為什麼窮?是干活沒得干,還是爹娘兄弟全都躺在床上做不了活?如果不是的話,他們憑什麼賣你,你又為什麼還要倒貼回去?」

雪硯給她訓得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張蜻蜓一聲嘆息,「你的事,我听墨冰說過一些。家窮不是錯,可是明知家窮,還要把人養懶就是大錯特錯了。我看你身上穿的還是舊衣裳,可是你兄弟幾個來的倒都是新衣新鞋。」

她擺了擺手,「你要是真的想給他們謀個事做,我可以安排他們到大少女乃女乃的農莊去種田。只要他們肯好好干活,飯是有得吃的。若象現在這樣,你有本事就養他們一輩子,我卻是不會管的。」

雪硯無話可說,低頭退了出去。心下苦笑,讓爹娘兄弟們去種田?他們就是受不了這個苦,才賣掉自己的。這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蜻蜓拿定主意之後,立即派人出門,通知了自己相中的幾個丫頭小廝,有幾個當晚就送到章清芷家里,請她定奪去留。

她還是動了一番腦筋的,象是盧月荷農莊上的丫頭,她挑了三個,兩個自己留下,一個預備給陸真。鋪子伙計送來的姐妹兒女,她就送到章清芷那兒去,這樣就避免了許多矛盾。

至于小謝夫人送來的,她是一個也不要,憑什麼自己拿錢替她做門面?張蜻蜓可不傻。只是回絕之時卻說,是他們人才出眾,而她這兒既忙,工錢又低,所以不好意思留下他們。類似丑話她之前也說過,是小謝夫人硬要把人送來,所以此時辭退,倒也讓人無可指摘。

只是小謝夫人到底心中這口氣難平,「不過是挑幾個下人,倒鬧得跟三宮六院選妃似的,不知是什麼意思」

「算了。」潘雲祺倒是不以為意,「這種小事,由著她自己折騰去,反正折騰來折騰去,也是她去得罪人。娘您何必為了這個動氣?」

一句話,說得小謝夫人有氣也發不出來了。只是心里到底不舒服,鎖著眉頭只管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手中的團扇,越是半天心也靜不下來,反而越來越煩。

潘雲祺瞧出她的不對勁了,「娘,您這是到底怎麼了?」

小謝夫人重重嘆息,煩悶的扔了手中的團扇,「雲祺,我這些天,心里頭總是不能安定。」

潘雲祺莫名其妙,「娘您是天熱了難受,還是擔心爹?」

都不是。小謝夫人卻反問他,「你不覺得,你二哥,變得有些古怪了麼?」

潘雲祺明白過來了,「您是說他主動要求上前線之事?」

「就是」小謝夫人心里的這個結一直都打不開,「你想想,他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肯吃那樣的苦,一聲都不吭就去了前線,這完全不象他素日的行事嘛萬一,你說萬一,他要是在前線上還真的立下什麼功勞回來,那……」那就是小謝夫人最擔心的事情了。

「不可能吧?不少字」潘雲祺不大相信,「他有多少本事,咱們能不知道麼?哪這麼快就一步登天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小謝夫人這些天是越想越擔心,「他雖然文不如你,但功夫小時候是他哥逼著練的,就算是十成不滿,七八成也是有的,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看他在軍營,不是隨隨便便就得了個第一麼?至于帶兵打仗,也不要那麼多墨水。不信就看你爹,他又讀了多少書,能寫多漂亮的文章麼?不一樣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萬一就讓你二哥交了狗屎運,立下什麼功勞,這不是反而成全了他?」

這話說得潘雲祺也躊躇起來,「可他走了也走了,咱們又不能追回來,還有什麼辦法?」

「我不就是知道這個道理,這才發愁的嗎?」不跳字。小謝夫人覺得雖然自己現在好象是這個家的大家長了,但卻是更加的縛手縛腳了。盧月荷那個胎,有了潘雲豹臨走時的那番話,她是怎麼也不敢動了。至于張蜻蜓,她就更管不著了。

家里的事情管不上,小謝夫人只好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而最讓她擔心的,就是潘雲豹的蛻變了。

如果這個打小被她刻意慣壞的繼子都成了器,那長房那兒,相當于就有了雙保險。無論是潘雲龍還是潘雲豹,只要有一個能活著回來,對她來說,都是幾乎致命的打擊。

因為從戰場上歸來,就算沒有大的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這樣的榮光,再加上謝府在背後的支持,他們想動搖長房的地位,簡直是如蚍蜉撼樹了。

潘雲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沉吟半晌方徐徐道,「為今之計,我們也只好找到更強有力的外援。」

小謝夫人心中一緊,壓低了聲音,「雲祺,娘雖然不懂朝政,但這麼些年,多少也跟在你爹身邊,听說過一二。這保皇嗣的事情,可就象押寶,萬一輸了,可是血本無歸啊。你跟太子那邊交好沒問題,可陷得太深,卻不是明智之舉了。」

潘雲祺卻不以為然的道,「那也得分清情況的不是?現在太子身子雖不大好,可還有皇太孫呢他可健健康康,沒病沒災的,又深得皇上疼愛。再怎麼,這皇位也翻不出天去。這回太子妃的哥哥打了敗仗,雖然朝中上下沒有明說,可心里都跟明鏡似的,太子那邊的心里肯定難受。要是我能在這個時候去雪中送炭,豈不比錦上添花更讓人記得住?」

小謝夫人想想也覺有幾分道理,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搭的什麼路子,認識太子的?」

潘雲祺擺了擺手,「這個娘您就不要多問了,總之是夠分量的貴人。」

吳德在京中名聲不好,潘雲祺也是暗中與他來往,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的。他也留了自己一份私心,怕他哪日出了事情,連累自己。

因為跟娘說了這些事情,潘雲祺回房更衣,準備出門的時候,心情就不是很好。偏蘭心不知趣的故意高高挺著肚子,上來獻殷勤,「爺您模模,孩子會動了呢」

「去去去」失去了利用價值,潘雲祺看到她就煩,一把將她推開,眼角都不掃就大步走了。

倒是葉菀瑤在後頭伸手扶了蘭心一把,卻是什麼也不說,只是憐憫的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著她,也出門了。

蘭心強把快要留下來的淚水咽回去,心里苦澀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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