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鮮妻 最新章節 第190章 權衡

作者 ︰ 桂仁

當小謝夫人得知張蜻蜓三下五除二,已經打包將蘭心送到潘雲祺處時,已經是大勢已去,悔之晚矣了。此時再埋怨兒子立場不堅定,也失去了意義。

畢竟,還有謝家的人在這兒盯著,小謝夫人就是有那個心思,也沒膽做這樣事情。潘雲祺倒是比母親想得開,「雖說這事,等爹回來一定會生氣,但是過了明路,總比藏著掖著要好,起碼光明正大,也省得那些人亂嚼舌頭根子。橫豎那丫頭在我手里,左右也飛不出天去。」

事到如今,還能有何辦法?小謝夫人也只能暗自磨牙,接受這個現實,只是反復叮囑兒子,「那你今天秋闈,一定要考出好成績,否則你爹回來,真沒法交待了。」

潘雲祺應下,卻另有一事相求于母親,「二嫂雖把人給了我,卻還訛了我五百兩銀子,這筆費用,就算是納妾,也該是公中出吧?不少字」

什麼?小謝夫人听得怔了,「那女人……她,她居然還好意思管你要錢?」

那可不?陪嫁來的丫頭也是主子的財富,張蜻蜓哪里肯這麼好心的就把蘭心拱手讓人?所以在當著眾人的面,許諾把蘭心給潘雲祺的同時,也私下里問他要了五百兩紋銀。

她的理由很充分,「我辛辛苦苦把個丫頭養這麼大,如花似玉的,就是嫁女兒也要管人家討份嫁妝,更何況現在是給了你做屋里人。還這麼好生養,你瞅瞅,這麼快就懷了你的孩子,小叔你能不給我點彩禮?」

潘雲祺無話可說,「那二嫂要多少?」

「要是給得少了,未免顯得我這做二嫂的瞧不起你。可要是給多了,那顯得是我在訛你。」張蜻蜓樂呵呵伸出五根手指頭,「你看這個數可好?」

潘雲祺一听這話,心頭放下一大半,以為不過是五十兩,想來是張蜻蜓想討回丫頭的身價銀子,那也不算過分,于是便道,「此事錯在小弟,听憑二嫂處置。」

「好,那就五百兩了」張蜻蜓很高興的本想拍拍他肩,可到底男女授受不親,又縮了回去,嘻嘻笑著贊賞,「小叔你可真痛快那就把銀子拿來吧,反正咱們也近,不過幾步路的工夫。我知道你可也是個小財主,不差這一點的。她這賣身契就在我這兒,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吧」

五百兩?你搶劫啊潘雲祺恨得牙都癢癢,可又不能在人前失了這個面子,只得親自回去兌了金銀,好歹湊齊了五百兩,取來換了一人一契。心下暗想,日後等他掌握全局,必將十倍百倍讓張蜻蜓還來

張蜻蜓還真不怕他,反正仇也結下了,往後她是做好長期戰斗的準備了。樂呵呵收了銀子,這買賣做得方覺得劃算。

此刻潘雲祺想找小謝夫人要回這個虧空,就見娘親是大搖其頭,「雲祺,家里的底細你不是不知道。你爹雖不太管家中這些小事,但五百兩也不是小數目了。上回你娶親,還有你媳婦娘家人那兒,明里暗里也都花了不少銀子,我好不容易才填上那些個窟窿,這會子,可實在沒這個余力再給你填這筆爛賬。再說,這事並不光彩,莫若你自己吃個虧,就把這錢補上,等到日後娘手上有了余錢,才慢慢的給你。」

潘雲祺一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心下不樂,卻是想起,「雲露的婚事說得如何了?那家可曾願意?」

要是能把這門親事說成了,那好處可是少不了他們的。區區的五百兩,也就不在話下了。

小謝夫人正在為此事犯難,家雖是商人,卻著實很是財大氣粗的,又只有一個獨子,立意要攀一門好親。原先听說是跟潘茂廣的嫡女結親,那自是願意。可是說換成了佷女,再一打听潘茂盛那邊的底細,對方就有些蠍蠍蟄蟄,不大樂意了。

人家話得很委婉,「要是潘大帥不同意,我們也就不高攀了。」

可是這里頭擺明的意思,就是含蓄點出,除非是潘茂廣的嫡女,否則他們也不樂意。

小謝夫人很是為難,「要不此事,還是算了吧。雲霜的脾氣你也是曉得的,那丫頭鬧將將來,甚是不管不顧的,著實場面難看。況且那家的兒子確實也不是什麼結實的身子骨,不管把哪個嫁過去,一時可以遮掩,時候一長,總要露餡的。到時你大娘那邊能不埋怨我們?算了,還是不要想這個心思,另外再謀算了。」

潘雲祺听了卻很不贊同,「娘,您怎麼這麼沒點謀算?那家不是要爹的女兒麼?可以呀這沒有雲霜,不還有雲霏麼?家若要個好門第,您可以表面上拿雲霏議親,私下把雲露認作干閨女,把她李代桃僵的嫁過去,這不就成了?到時生米煮成熟飯,難道那家還敢反悔不成?」

「可這樣……好麼?」小謝夫人有些瞻前顧後,難以決斷。

潘雲祺賭氣道,「要是您這也怕,那也怕,就不如不要當家理事了,索性把家交給大嫂,或是女乃女乃,她們可都虎視眈眈的呢哼,我這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咱們整個家好,否則,我才懶得操心呢」

他拂袖欲去,小謝夫人果然中計,想想兒子說得有理,頓時服了軟,「那此事也需從長計議。」

母子二人商議一時,潘雲祺才回房去。

葉菀瑤倒是不偏不倚,給蘭心按著姨娘該有的待遇,在院中收拾了一個住處出來,還挑了兩個小丫頭另去伺候。

為了避嫌,她一個不用自己的人,全用的是潘府的老人,並格外吩咐自己的丫鬟婆子,少往她面前過,萬一出了什麼干系,她們沒得白填進去做劊子手。

蘭心多年夙願達成,終于做成了半個主子,正在興奮不已的適應她的新身份。潘雲祺回來,張嘴就審起昨日之事。

蘭心早得了張蜻蜓的交待,應答得是滴水不漏。她雖然心機不深,卻也知道,自己出賣小謝夫人和潘雲祺,錄下口供之事,是打死也不能招認的,否則自己恐怕立時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三姑娘雖然凶悍,但卻是個言而有信之人,她說過,不會輕易出賣她,蘭心就相信她不會食言。

況且今日把自己送到潘雲祺這兒來了,張蜻蜓還怕日後她的賣身契給人拿捏,當著人面把賣身契送去給潘府管家銷掉,實在是去了蘭心一塊極大的心病。

張蜻蜓雖收了潘雲祺五百兩銀子,卻又私下賞了蘭心五十兩,說是給她添妝,要她自己收著慢慢使費。這個出手可真大方,蘭心一掂量,潘雲祺曾經送過她那麼些個小東小西,捆在一塊兒還不值這個數。

經過昨日之事,蘭心也多少瞧明白了一些道理,不會再干傻事。所以潘雲祺問了半天,也不知道張蜻蜓在這幕後早已留了一手,只道張蜻蜓不過如此了,便放下了不少心。

張蜻蜓忙完了家里的事,下午還是去了鋪子。

趙嬤嬤今兒走的時候,除了再三囑咐她要好生的幫著盧月荷,照顧她的身孕,還給她私下帶了個話,「四月初六是小姐的生日,二少女乃女乃到時記得來玩。咱家的規矩,不興給年輕人大過,怕折了福壽,也不必帶什麼好東西了,不過是些閨閣之物便可,只是一定要到啊」

張蜻蜓笑著點頭記下,親送她出去了。

回頭去瞧大嫂,把蘭心之事一說,盧月荷淡然一笑,「才五百兩,也算是便宜他了。此事暫且作罷,休要再提。等著公公和相公回來,他們必然還有諸多法子抵賴。咱們有這一紙證詞在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張蜻蜓點頭記下,她可不相信邪能勝正,況且公公也不是個糊涂之人,怎麼可能相信小謝夫人的一面之辭?

只是心中未免有些嘆息,要說大道理,張蜻蜓是懂得不多。可她也知道,家和萬事興。小謝夫人做出這些事情,難怪就不怕公公知道之後,勃然大怒?

她也知道後母難當,小謝夫人是潘雲祺的親生母親,偏心一些可以理解,可你身為長輩,卻這麼樣的設計陷害元配留下來的孩子,這樣也未免太過分了。

可能是因為從前子女年紀還小,矛盾沒那麼明顯,現在隨著日漸長大,人心就變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難以滿足,這樣下去,終將害人害已。關于這一點,張蜻蜓毫不懷疑。

家中這場風波平息後的兩日,朝堂之上,開始出現新的一輪震蕩。

果然不出章致辭謝尚賢等人的所料,因為潘茂廣的軍功,朝中開始有人提出,是否應該召潘帥回來了?

當然這理由是光冕堂皇的,舉出一大堆的理由,說潘大元帥如何的為國盡忠,多次為國家出生入死,身負重傷,現在平定了局面,實在不宜讓他再在前線征戰雲雲。

漂亮話說得那麼多,其實私底下的意思明眼人都明白,就是覺得潘茂廣軍功太過了,若是照這麼發展下去,實在是容易尾大不掉,反而讓皇上難以控制。

這個道理皇上不明白嗎?其實他心里才是最清楚的,只是他用人的時候不能說,用完了人,取得效果的時候就更不能說了。

說實在的,對于潘茂廣的去留問題,現在的皇上也頗為頭疼。

他不是懷疑潘茂廣的忠心,更不會相信潘雲龍的軍功有造假之嫌。畢竟那是真刀真槍的戰場,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戰場,沒有一個父親,會為了所謂的軍功,拿自己兒子的性命去開玩笑。

潘茂廣如果那麼做了,那麼他就絕不可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但是父子倆同樣在前線取得這麼好的戰績,確實也有些功過蓋主的意思了。

皇上是知道自己身子骨的,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在世的時候,還可以鎮得住局面,但他要是萬一過世了呢?太子就算是繼承了皇位,他那個孱弱的身體,多少年來甚少有機會結交群臣,威信不足,又怎能頂得住?

至于皇太孫,雖是少年機敏,但畢竟太過年幼,若是他一旦登基,必須任命輔政大臣,或是讓後宮垂簾听政,不論哪一條,都是極容易埋下動蕩的禍根。

況且,朝中值得擔心的並不止潘茂廣一人,還有分散在各地的諸路藩王,那些同樣流著天家血脈的土皇帝們才更值得擔心。

所以宮中的人都知道,皇上這些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這日下朝過後,因朝堂之上,又有人因為要不要征召潘茂廣回來起了爭執,皇上覺得甚是心煩意亂,沒有回御書房,而是信步到御花園里走走。

他正猶豫不決的皺眉想著心事,卻听到不遠處的八角亭內傳來一陣陣的笑語喧嘩,還隱有絲竹之聲,頓時眉頭一緊,現在邊關正在交戰,宮中這是何人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耍嬉戲?

正待出言呵斥,旁邊大太監搶先一步回了話,「回萬歲爺,因前些天敬安太妃病了,這兩日才好,吳國舅特意請了幾個戲子過來表演,逗太妃高興高興。」

哦,皇上听了這才作罷。他的生母早逝,對于宮中余下的幾位太妃都極為尊敬,尤其這位敬安太妃,是皇上生母的小妹,也是皇上的姨母,當年為了家族的地位,協助姐姐照顧皇上,以韶華之齡,嫁給大她三十多歲的先皇,什麼子嗣也沒留下,完全視皇上為已出,皇上對她是格外尊敬的。

所以一听如此,頓時氣就消了。臉上還帶了幾分笑意,「那朕也過去看看。」

到了八角亭,卻見亭中一面搭個小戲台,正在演一出提線木偶戲,演的卻是南康國前朝皇帝開國平天下的戲。

這些戲文,都是官方基本認可的內容,又加了些民間修飾,不僅熱鬧,還很激勵人心,是宮廷里常演不衰的戲碼。

今日來看戲的,不僅有幾位太妃,宮中幾位得寵的貴妃娘娘,還有皇太孫李弘和太子妃也在,只是吳德雖然進了戲,他卻依著宮規,並不在這里頭來伺候,也顯得他來送這出戲,並沒有安什麼討好之心。

這一點上,吳德還是非常注意的,他知道皇上是個講規矩的人,所以在皇上面前,是絕對的恪守禮教,以至于有些人對他頗有微詞,也實在是抓不著他在皇上面前的把柄,在皇上面前告起狀來,說服力便顯得沒那麼充分了。

就象此刻,皇上過來,眾人起來請安,敬安太妃請皇上坐下,便贊起吳德的好,「也只有他,成日惦記著我這個老太婆了。因說天氣好了,便送了幾盆花來,讓我瞧著也精神精神,再送了班小戲,也不敢大肆鋪張,不過是取個樂子罷了。」

皇上听得心中贊許,一時問起孫兒,「你怎麼也過來了?今兒功課做完了麼?」

李弘還未回話,太妃接過話來,「是臣妾叫他來的,成日拘在書房里,也夠累的,這春天暖和,小孩子家也應該時常出來走走,曬曬太陽,可別關在屋子里悶壞了。皇上要是怪罪,就怪罪臣妾吧。」

皇上呵呵一笑,「太妃何錯之有?朕對孫兒也沒有怪罪之意,不過是隨口問起罷了。」

他說是隨口問起,卻是想著心中的煩難,就著戲文,考較起孫兒來,「你看那秦業和莊雄都是猛將,二人爭著去救保王護駕,若你孫兒是調兵遣將之人,該如何差遣?」

李弘想了想,猜著幾分皇爺爺的意思了,他是這樣回話的,「既然二人都是猛將,秦業年輕驍勇,莊雄老成穩重,何不一個打前鋒,一個留守本營?這樣他二人也不至于爭斗,也可解了困局。這天下局面已定了大半,要沖鋒陷陣的地方不如大膽起用些新人,還可為朝廷多鍛練些棟梁之材,皇爺爺以為如何?」

皇上听後,感覺這也是個法子。

潘茂廣功勞既大,不如把他召回京城,把潘雲龍留在前線,讓年輕人多立些功勞,到時多封賞封賞他,也就是了。

京城畢竟還是要人鎮守的,有個老將在此,一來穩定人心,二來可以讓太子和皇太孫跟他多多親近,聯絡感情,說不定還能有更好的效果。

待回了御書房,皇上又仔細研究了一下布兵圖,召來幾位重臣商議一番過後,做出決斷。加封潘茂廣為太子太傅,召其還朝,將軍政要務交與軍中副帥龐彥清,命其帶領部將,繼續收復失地。

這個龐彥清說起來也是名門之後了,自己也很有幾分本事,做事穩扎穩打,四十不到,就爬上軍中副帥之職,很得潘茂廣的器重,也一直有意扶植他做自己的接替人。

當然,潘茂廣培養的年輕人不止他一個,但皇上決定起用龐彥清,還有一方面很重要的原因,東宮太子妃龐氏可是龐彥清的親妹,這個關鍵時候提拔他,不怕他這個做哥哥的在前線不賣命。

如果要把軍權分散一些,皇上當然還是想分到與太子更為親近的人手中。

他這個決定當然有他的道理,可也招致朝中一些性情耿直之人的異議。因為臨陣換帥,可是兵家大忌。龐彥清這個人做事守成有余,可若是論進行兵布陣,他比起潘茂廣來說,卻略顯拘謹,帶些幾分文人氣。說白了,就是不夠狡詐,遇上個同樣講理的敵人還好,要是遇上個不講道義,不按常理出牌的,他就要吃大虧了。

可是皇上反復權衡之後,還是決定堅持自己的決定。他也有自己的道理,「年輕人,沒有不吃幾回虧,打個敗仗的。若是讓他在前線吃點虧,能長點本事,從長遠來看,卻還是能給社稷江山將來帶來好處的,朕的這番苦心,你能明白麼?」

這番推心置月復的話,是太子私下來宮里求他收回成命時,皇上說給太子听的。

太子听皇上老爹這麼一听,就毫無辦法了。只得听命行事,只是交待太子妃,速速修書一封給她大哥,要龐彥清不可焦躁冒進,多多听取眾人的意見,做好這個交接。

太子妃龐氏對于自己哥哥得到重用,還是很歡喜的。對于她來說,也就不可避免的感謝吳德,雖然他沒有直接出面,卻是間接促成了這件事情。

私下問兒子,皇上問他時的那番話是誰教的。李弘老實承認了,「是舅姥爺教的,不過母妃,孩兒也覺得,若是彥清舅舅能夠掌握多一些的兵權,對于咱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否則,皇爺爺也不會同意。父王身子不好,若是可以,孩兒真想替他去上陣殺敵,也不至于讓父王這麼操心了。」

太子妃龐氏摩挲著兒子頭頂,看著小孩兒這麼點大就如此懂事的模樣,心中不覺一陣酸楚。太子的身體狀況,她做為枕邊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太子撐不下去,那麼這個孩子,又將經歷多少的風刀霜劍?

所以這一刻,她是感激吳德的,起碼他給了一個契機,在他們的手中可以凝重更多的一分力量。

可是太子李忠卻無法如太子妃這般高興,因為他更加明白,力量是一把雙刃劍,它可以給予人能力,也可能傷到自己。一切就看運用之人的水平,此刻,他能做的,只是祈禱龐彥清,不要讓他失望。

而收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莫過于吳德了,他處心積慮的在這個時候來推波助瀾,當然沒安什麼好心眼。

潘家勢大,這回潘茂廣又打了大勝仗,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理,雖然他吳德不是朝臣,但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在朝中還是很有一定的影響力。甚至這種微妙的影響力,在人的心里,比一般的來得還要重要得多。

可是朝政之事,歷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在皇上決定征召大帥潘茂廣回來,命龐彥清領兵邊關的旨意傳來之後,在新兵營里的潘雲豹便迅速感受到了與之前又不相同的目光。

(偶這是感冒了咩~怎麼一個勁兒的流清鼻水?簡直是擦之不盡,滅之不絕啊啊啊~實在是太討厭了親們都要保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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