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鮮妻 最新章節 第160章 若是我不允許呢?[3合1,含為紫心辰的加更]

作者 ︰ 桂仁

張蜻蜓要審查的理由很簡單,嬌蕊原本不過是打著潘雲豹名義,花錢買進來的一個人。只是現在自稱有了潘雲豹的身孕,所以得讓她進門給個名份。

「那反過來說,她若是肚子里沒有這一胎,該怎麼處置?」

小謝夫人被反問的一哽,目光落到嬌蕊身上,「你到底有沒有身孕?」

嬌蕊真是恨透了張蜻蜓當即跪下,掩面欲啼,「賤妾怎麼會撒謊?夫人如若不信,可以請位大夫來替賤妾把脈,看我是否真的有了身孕」

祖母潘高氏狐假虎威的恐嚇了句,「若是她敢存心欺瞞,那著實該亂棍打死。」

嬌蕊絲毫不懼,「那若是賤妾真的把出喜脈,還請老夫人替我作主」

小謝夫人見她如此的有把握,心下信了三分,「那不如就請個大夫回來,一辨真假。」

「等等」張蜻蜓嘿嘿笑著,站了起來,慢悠悠晃到嬌蕊跟前,「把頭抬起來,讓我好生瞧瞧。」

抬就抬嬌蕊一抬眼,四目相對,不肯示弱。

這還是她頭一回正兒八經看清這位二少女乃女乃的模樣,卻見她生得著實俊俏,膚色猶如春日枝上的新綻的桃花,白里透紅,嬌柔嫵媚,只那兩道彎彎柳葉眉下的桃花眼著實太過凌厲了些,看得人心中一凜,竟不自覺的生出三分懼意。

仔細瞧清了這嬌蕊的長相,張蜻蜓微覺有些失望。還以為是多麼國色天香的美女,所以給人爭來奪去的,現在看來,也不咋地嘛生得還算是可人,但這姿色,就連她房中那些美貌丫鬟也比不過。瞟一眼那頭忐忑不安的小豹子,張蜻蜓心中搖頭,居然為了這麼個丫頭落下那樣名聲,真是沒眼光

「你今年多大了?」張大姑娘一張口,突然問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問題。

嬌蕊一怔,她這是何意?

見她不答,張蜻蜓又問小謝夫人,「婆婆,您是收著她賣身契的,要是她忘了,不會連您也不記得了吧?不少字」

小謝夫人也不懂張蜻蜓為什麼問起這個,不悅的皺了皺眉,回想了一下,「雲豹是在十六歲的那一年救下她的,她那年好象也是二八之齡,算來……」

算來該有二十,現又過了年,該是二十一了。

嬌蕊大窘,算是明白張蜻蜓問此的險惡用心了。

果然,就听張蜻蜓嗤笑起來,「原來都有二十一了,這麼老的姑娘還在府外住著,怨不得著急尋婆家了。」

噗哧,潘高氏是頭一個很不給面子笑出來的。她這一領頭,頓時輕笑聲在屋子里此起彼伏。

小謝夫人臉一沉,「二媳婦,嬌蕊多大年紀,跟她有沒有身孕沒有關系吧?不少字」

張蜻蜓嘻嘻一笑,「確實沒有,我不過是好奇,打听打听。」

噗,這下子笑聲更響了。嬌蕊窘得連頰上滾燙,羞憤欲死。

張蜻蜓笑眯眯到她跟前繼續盤問,「你在ji院呆了幾年?」

嬌蕊受不了了,激動得聲音都顫抖起來,「二少女乃女乃,您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嬌蕊雖是出身青樓,可並沒有接過客人……」

「你激動個啥?」張蜻蜓冷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我不過是問你在ji院呆了幾年,你既然要做我們潘家的妾室,我身為主母,難道不應該對你的過去知根知底麼?你沒接過客人,只是說沒跟人睡過。可你有沒有陪人喝過小酒,有沒有被人模過小手?」

這話問得所有人都收了笑聲,再看向嬌蕊的目光,俱都露出鄙夷輕視之意。

張蜻蜓話仍說的是嬌蕊,但眼光卻落在那怔怔出神的小豹子身上,「一個窯姐兒,不論你說自己有多麼干淨。可是成天在那種地方泡著,就象鄉下人說的,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總要帶著些髒水的。你說沒有接過客人,那怎麼又會有兩家客人同時看上你,鬧將起來?」

嬌蕊窘得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潘雲豹開始明白,當初大哥為什麼堅決要把嬌蕊擋在門外。若是跟這樣的女子沾染上,可跟平常在青樓狎ji是大不相同的,這是會連累到自己的名聲的。

張蜻蜓見小豹子面現愧色,知道目的已達到,不再看他,轉向看向嬌蕊,「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挖苦你。只是想提醒你,要記得你自己的過去,不要過了幾年的清靜日子,就自以為是那什麼出泥巴的荷花了,動些不該有的心思。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懷上相公的孩子?你听好了,你現在說實話,我還會給你留三分余地。你要是敢說假話……」

張大姑娘嘿嘿一笑,「本姑娘的手段可一定要你好好領教領教」

這話說得眾人都有些疑惑起來,難不成張蜻蜓真的有什麼把柄在手?所以才如此的篤定?

再看嬌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額上的汗珠已經滾滾而落了,心里跟油鍋煎熬似的,又是害怕又是矛盾。這個二少女乃女乃,到底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麼,還是在詐她?

偷眼往左右一瞟,嬌蕊尋不到任何外援,只是拼命在腦中思量,自己到底有何地方露出破綻?不可能啊

小謝夫人見張蜻蜓得勢,有些不高興了,插了一句,「二媳婦,你這麼威脅人家算是怎麼回事?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呢,萬一驚著了怎麼辦?」

一听這話,嬌蕊知道小謝夫人還是站在她這邊了,豁出去了,賭一把她決然道,「二少女乃女乃若是不信,就請大夫來驗脈吧」

「好」張蜻蜓緊盯著她,在小謝夫人下令之前搶先道,「也不用去請大夫了,不過是驗個身而已,何必驚動旁人?我雖學藝不精,可是最近在古書上也看到個偏方,專驗女人身孕的,正好今日就來試試真假。綠枝,給我拿個空杯子來,去二少爺的手上,擠幾滴血出來。記住,要中指的,旁的手指可不行。」

綠枝傻了眼,姑娘這是干什麼?你都字兒都忘光了,還看的啥古書?可是頂著這麼多人的目光,她不干也得干。便將張蜻蜓的茶杯折進痰盂里,又倒了茶水涮了涮杯子,囁嚅著問她,「這樣,可以麼?」

張蜻蜓一本正經的點頭通過,看著潘雲豹,小臉板得死緊,「相公,你可別怕疼,這是給你驗明兒子的重要時刻,可千萬得忍住」

小豹子給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掏出靴筒里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在中指上一割,忍著疼擠著鮮血,瞬間把碗底都給淹了。

「夠了夠了」張蜻蜓趕緊拿帕子給他包扎起來。

祝心辰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小聲嘀咕,「心疼還玩這苦肉計做甚麼?」

張蜻蜓瞪她一眼,祝心辰翻個白眼回敬過去。

現在血已經取到了,嬌蕊一顆心嚇得撲通撲通亂跳上不停,不知道張蜻蜓要搞什麼鬼。

就見張蜻蜓端著茶杯徑直來到她跟前,陰陰一笑,「你,跟我到屏風後頭去月兌衣服。再來兩個人,把這條長凳搬過去,一會兒你躺在上頭,我會將相公的血滴在你的肚臍眼里。書上說,父子之間,是血脈相連的。若你懷的是相公的孩兒,這血就會從你的肚臍眼里滲進去,如果不是,那就是說你懷的不是相公的孩兒。」

「無稽之談」嬌蕊色厲內茬的駁斥著,「我從來就沒有听說過這樣的法子,二少女乃女乃你若是要驗明正身,何不請大夫前來一辨真假?為何要這樣折辱于我?」

張蜻蜓挑一挑眉,「你沒有听說過,那證明你讀的書還不夠多。這樣吧,只要這血能滲進你的肚子里,我立即接你的茶,讓你進門。若是進不去,我再給你請大夫來。你若是心里沒鬼,干嘛怕我驗身?」

她轉身看著一眾女眷,「還請女乃女乃、大娘及婆婆都來做個見證,免得說我騙人。」

你根本就是在騙人頭一個不信的就是祝心辰,盧月荷也沒听說過這種邪門的法子,不過她卻出言力挺,「弟妹說的這個法子,我似乎也在哪里瞟過一眼,只是不知是否野書上記載有誤,倒是不知真偽。」這是先給張蜻蜓搭好下來的梯子了。

「那就驗驗唄反正也死不了人,我來作證。」潘高氏很是積極的第一個跳下椅子跑過來了,自吹自擂,「我從前還跟人做過接生婆,到底有沒有身孕,月兌了衣服,讓我看下就知道了,比大夫都管用」

潘于氏也很八卦,趕緊跟了來,「咱們都是養過孩子的,也過來幫個忙吧。」

「那就最好了。」張蜻蜓沖嬌蕊一笑,「听見沒?快進來月兌衣服吧」

嬌蕊心中大恨這個二少女乃女乃,怎麼這麼粗俗?居然要逼著她當眾寬衣,要是早知道,她說什麼也不能把那玩意兒帶上啊。現在勢成騎虎,她不得不博一回了

恨恨的咬了咬牙,嬌蕊慢吞吞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屏風後頭挪。雖只有短短的幾步,卻是絞盡腦汁的想著對策。

小謝夫人心里也存著幾分好奇,可她自重身份,不肯去湊那個熱鬧,只讓身邊兩個心月復婆子跟過去幫忙。

嬌蕊磨磨蹭蹭到了屏風後邊,忽地嬌嬌怯怯提出要求,「這屋子冷得很,還請幾位嬤嬤幫忙,去拿幾個火盆過來,可使得麼?我若受了涼不要緊,只怕肚子里的孩兒……」

「去給她拿。」張蜻蜓一雙眼楮只盯著嬌蕊,就等著看她要玩什麼花樣。

嬌蕊見幾個丫鬟嬤嬤都退了開來,只剩潘高氏和潘于氏了,一個個瞪著眼珠子還看著她,微一沉吟,生了個主意,「請老夫人和大夫人且轉個身,賤妾……賤妾有些害羞。」

潘高氏很是不滿,她是滿心思要等著看美人月兌衣的,「你又不是大姑娘了,害什麼羞?」

張蜻蜓一笑,「女乃女乃,您和大娘就先轉個身吧,等她月兌光了,我再叫你們轉過來。」

那好吧。潘高氏和潘于氏哂笑著轉了個身。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現在屏風後頭只有張蜻蜓和嬌蕊二人相對了,嬌蕊抬手解開幾粒棉衣扣子,忽地,假裝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張蜻蜓懷里撞去

張大姑娘最近跟潘雲龍學了幾天功夫,反應可比從前迅速多了,身子一閃,讓嬌蕊推了個空。那丫頭倒也潑辣,抬手就往她端著茶杯的那只衣袖用力一扯,然後整個人用後背往屏風撞去

這屏風她早看清楚了,是紫檀螺鈿的,重雖重,但自己摔下並不會受太大的傷。而在這過程中,她還不忘陷害了一句,「二少女乃女乃,你干嘛推我?」

伴隨著屏風的倒地,張蜻蜓松了手,讓那茶杯也掉到地上了。可惜冬日,這兒鋪的是地毯,所以只是里頭的一點鮮血灑了出來,但杯還沒碎。

嬌蕊摔下去的過程之中,就拉動了腰上了小小機關,這一摔之下,雖然不至于重傷,但還是有些痛的。

借勢裝瘋,立即就捂著肚子大呼小叫起來,「我肚子好痛,快請大夫,我肚子好痛」

這下,屋子里的人全亂套了,原本在一旁候著,沒空說話的榴蓮趕緊爬了上來,「姑娘肯定是動了胎氣,這恐怕是要小產了呀」

潘高氏和潘于氏怕連累到自己,連連擺手,「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都轉過身去的,只有老2媳婦看著她」

小謝夫人正好找著由頭了,立即發飆,「二媳婦,你也太不象話了說什麼要驗明正身,原來是伺機謀害雲豹的孩子就算這丫頭下濺了些,可她肚子里懷的卻是我們潘家的子嗣,由不得你作踐」

張蜻蜓冷冷一笑,「是麼?」

「哎呀,流血了」忽地,那榴蓮尖聲叫了起來,抬起兩手,果真染滿了鮮血。

盧月荷眉頭一皺,掩嘴欲嘔。不過卻是已經發現了蹊蹺,只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謝夫人叫得更大聲了,「快來人呀雲豹,你還愣著干什麼?快把她抱回房里去」

張蜻蜓眼神一凜,猛地上前一腳把榴蓮踹開,然後踩在嬌蕊的肚子上,「來人呀,給我把她的褲子扒下來我倒要看看,她這血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你太過放肆了」小謝夫人氣得臉都白了,可是也無法阻止張蜻蜓。

她這一聲令下,周女乃娘是頭一個沖上來的,她平常看著是不夠精明強干,但為人卻十分細心,高聲叫嚷,「這大冬天的穿這麼多,哪有血能從衣裳底下流出來?」

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是啊,就是真流產了,血也該滲進棉褲里,只會慢慢浸出來,哪有一下就把手染紅的道理?

盧月荷捂著嘴把身邊丫頭一推,讓她們上前幫忙。

嬌蕊臉色雪白,拼命掙扎「你們干什麼?干什麼」

張蜻蜓不肯收腳,一直踩在她肚子上,笑得陰森,「你這會子還挺有勁兒的嘛,怎麼,肚子不痛了?」

幾個丫鬟跟著周女乃娘一塊兒動手,很快,就扯開嬌蕊的外衣,在她裙帶下面發現暗藏一個非常秀巧的皮囊,而那皮囊塞口已經被拔開,里面還有殘余的血跡。

張蜻蜓仔細一聞,這味道,太認識了不就是加了鹽的豬血麼?樂呵呵的瞅著嬌蕊,「這就是你給相公懷的孩子?」

虛驚一場

潘高氏拍著巴掌笑得前仰後合,「原來是這麼個東西我說二媳婦,你這是怎麼當婆婆的,連人家有沒有身孕都沒搞清楚就往屋里領。這幸好還是沒懷上,若是在外頭懷上的野種,莫非你也非逼著雲豹認下不可?」

小謝夫人慪得臉色鐵青怒視著嬌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就是做戲也該做得天衣無縫才對,這麼容易就給人拆穿了,連帶著她也下不來台

而更生氣的,卻是潘雲豹。這一種被玩弄被背叛被羞辱的感覺讓他恨透了這個女人

「嬌蕊,我待你不薄吧?不少字我救了你,可曾要你回報過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陷害我?」

嬌蕊見事情敗露,嚇得鼻涕眼淚一串串的往下落,顧不得整理衣衫,翻身爬到潘雲豹的跟前,「二爺,這事是我糊涂,是我不對可我們……我們那日是真的,我因為心里著急,見您一直不來找我,故此才出此下策嬌蕊別無所求,只求能朝夕伺奉在二爺的身旁,就心滿意足了」

「你滾開」潘雲豹氣得一腳把她踹開,「你這個女人,太奸詐了,我再不要相信你了」

「雲豹」小謝夫人又抓著機會,要出來扳回面子了,「這事雖說這丫頭有錯,可畢竟是你錯在前頭當年要不是你把人家搶回來,又一直安置在外,她不至于對你動這心思,現在雖說她懷孕是假,但她跟你有了肌膚之親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這個女人,你還是收進房里去」

「我不要」潘雲豹從來沒有這樣違背過小謝夫人的意志。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這個繼母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別說他踫沒踫過這個女人還是個問題,就算是真的踫了她,象這麼一個卑鄙險惡的女人,他怎麼能夠留在身邊?

「你不要也得要」小謝夫人見從來對自己言听計從的這個繼子居然這樣大吼大叫的公然反抗自己,氣得不輕,頓時把責任全推他身上,「你若是不要,當初為什麼把她弄回來?既然弄回來了,就要有個有始有終雲豹,娘從前是怎麼教你的?做個男人要有擔當,你怎麼連這一點小事也擔當不起?」

張蜻蜓火冒三丈,「這是個什麼女人,憑什麼要他擔當?是他把人弄回來的,可若是沒有您這些年養著,他哪有個本事留到如今?」

小謝夫人渾身氣得直哆嗦,倚仗身份,說話沒了顧忌,「你居然敢指責我?難道我替你相公收拾爛攤子,我還收拾錯了?哼,我可是你婆婆,這種事,我自問還做得了主嬌蕊從今日起,就到你們房中去了」

張蜻蜓忍了許久,才克制住想打人的沖動,只從牙縫里擠出句話來,「可若是我不允許呢?」

小謝夫人眼神凌厲,「不行也得行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婆婆」

這話說得很重了,張蜻蜓再如何大逆不道,也不能說不認她這個婆婆啊小謝夫人居然拿長輩的身份來壓她,這讓她怎麼辦?左右一掃,卻見潘秉忠和潘茂盛等人又開始眼神亂瞟,明顯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模樣了。這些人,平常湊湊熱鬧還成,真要他們跟小謝夫人翻臉,卻是都不願意的。

可是,這沒有一個能壓得住小謝夫人的人,難道真的要接嬌蕊進房?就算潘雲豹一輩子不踫她,可那也會是插在他們夫妻中間的一根刺,這往後還怎麼過日子?

「可若是我不允許呢?」

轟地一聲,大門被人拿一桿梅花亮銀槍給砸開了。潘雲龍全身甲冑,猶如天神降世般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是渾身上下風塵僕僕,那臉上的汗猶如小溪似的往下流,沖涮出不少泥道道,掩蓋了原本的英俊面容。可是沒有人敢因此而瞧不起他一絲半點,因為他的眼楮是如此閃亮,帶著地獄修羅般的氣勢,看得人心驚膽寒

小謝夫人驚呆了,干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唯有盧月荷急忙上前詢問,「相公,你……你怎麼回來了?」他別是私跑回來的吧?不少字那可是重罪啊

潘雲龍沒時間解釋,大踏步進得屋來,瞪著弟弟,沉聲只問一句,「雲豹,你知錯麼?」

「大哥……我,我知錯了」別說潘雲豹嚇得變了顏色,就連一屋子都給潘雲龍的眼神嚇得變了顏色。

「那以後,還會再犯麼?」

「不會」

「好」潘雲龍也不嗦,直接將槍桿橫掃過去。

張蜻蜓就只听得蹂地一聲風響,那頭豹子已經給他哥一下打得飛出了屋子,砰地一聲摔在院外的魚缸上,撞得那麼寸許厚的大魚缸頓時四分五裂,小金魚們落了一地,不停的扭動著,而小豹子擦去嘴角滲出的鮮血,卻是顫抖著聲音說了句,「謝謝大哥……手下留情……」

原來大哥平常在家那些比試,還是留了幾分力的。張女俠頓時覺得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太淺薄了,慚愧啊慚愧,以後再不敢驕傲自大了

潘雲龍當地一聲,把鐵槍重重頓在地上,那磚頓時就碎了。他火一般的目光逼視著小謝夫人,「母親,我是二房的長子,雲豹的親生大哥。請問,我有沒有資格管教他?」

「當然有。」這時候,自家人不方便說話,但身為看客的祝心辰卻不受限制,「長兄如父,一個家里,若是父親不在,身為兄長的,當然有管教弟弟的資格。」

她很是不屑的瞟了小謝夫人一眼,「就是母親也不能逾越的,天下人,都是這個規矩,就不曉得你們得勝侯府是怎樣的。」

這不冷不熱的幾句話刺得小謝夫人臉上著實掛不住,卻又不好發作,只能忍氣吞聲的道,「雲龍你要管教你的弟弟,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不能說什麼。只是眼下這名女子,卻是和你弟弟有了肌膚……」

「她根本就沒有」張蜻蜓有人撐腰,再無顧忌的高聲嚷了出來,極是自信,「婆婆若是不信,可以找人來替她驗身,她要果真還知道三分廉恥,必是處女無疑」

眾皆嘩然,張蜻蜓怎麼能這麼肯定?只有嬌蕊,臉色愈加白了三分,簡直是毫無血色。

潘雲龍看也不往地上看一眼,槍頭一轉就寒意刺骨的直指嬌蕊咽喉,「說」

這一份森冷至極的殺氣嚇得嬌蕊癱軟在地,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喉頭似塞著核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盧月荷生性最為機敏,立即盤問榴蓮,「你是你們姑娘最親近之人,她有什麼事,一定瞞不過你。你要知道,你可是潘府買回來的丫頭,難道你想跟著她一起受罰麼?」

榴蓮嚇得差點尿褲子了,立即招認,「那日二爺來了,只是喝醉了,什麼也沒做過只是走的時候,姑娘特意把自己一件貼身的小衣給他穿了,想布個局,賴上他而已就是身孕,也是吃了藥所致,全是假的」

真相居然如此拙劣,只是給有心之人利用,才弄到如此地步。給揭穿的嬌蕊是面色灰敗,而為虎作倀的小謝夫人顏面也是一樣跌盡

潘雲龍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小謝夫人,「母親,既然如此,您還要逼著雲豹收這個女人進房麼?若是我不同意,您怎麼說?」

最後一句,不是詢問,而是質問了。小謝夫人渾身打了個激靈,「我……我也是受人蒙蔽,該怎麼處理,那就由雲龍你……你來處置吧。」

她想強自鎮定,可是聲勢卻越來越弱了下去。

「那好」潘雲龍做出決定,「請母親把她的賣身契尋出,立即將此女子賣出京城」

「等等」張蜻蜓匆匆插了一句進來,「大哥,這女人是相公買的,那就交給我處置好麼?還有她在府外的房屋物件,包括這個小丫頭,都請一並交給我」

他祖母的,敢這麼糊弄張大姑娘,她不親自報這個仇,如何出得了心中這一口惡氣?

「好」潘雲龍一口應承,眼楮始終沒有離開過小謝夫人,直看得她如坐針氈,「這女人既然這麼多年的開支全是記在二弟名下,也算是二弟房中的奴婢,還請母親把東西全都交給弟妹掌管才好。」

小謝夫人一噎,他怎麼知道,自己把那邊的開銷算在潘雲豹的頭上了?支支吾吾的還想做垂死掙扎,「那……那等我找找……」

「不用了。」既然事情已經撕破了臉,潘雲龍就不會給她任何一點拖延的機會,「來人,去管家那兒傳話,讓他把東西立即取來若是一刻鐘的時間不到,讓他也不必在府上呆了,自己卷包袱走路吧」

下人們哪敢不听?立即去了。小謝夫人雖是掌管家計,可大少爺卻是潘府未來的主人,況且今日他在盛怒之下,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敢怵他這個霉頭。

潘雲龍的時間不多,所以必須抓緊。就趁著這個空檔,就在這個廳中,他當著眾人的面,給張蜻蜓抱拳施了一禮,「弟妹,抱歉,恕大哥甲冑在身,無法給你見禮了。」

張蜻蜓趕緊還下禮去,「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可是折殺我了」

潘雲龍堅毅的面龐看著她,就當著眾人的面誠懇的道歉,「二弟性子頑劣,從前大哥也小,又多有不在家的時候,疏于管教,以至于他闖下不少的禍,時值今日,還要連累弟妹生氣,給他收拾這些爛攤子。大哥心里,是很慚愧的。」

「大哥,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張蜻蜓連連搖頭,「相公雖然是有些壞毛病,但他的本質不壞,只要他肯好好的改,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潘雲龍看著她的眼楮,「那弟妹,你能答應我,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能幫我好好盯著他,不讓他再犯錯麼?就算是他闖下讓你再生氣的事情,也不要離開他,不要不管他,有天大的事情,也等著我回來再說,可以麼?我知道這要求有些難為你了,可是……」

他的喉頭微有哽咽了,「母親臨終的時候,把弟弟交到我的手上,那時候的他,比只小貓大不了一點,那麼柔弱的一個小家伙,除了哭還是哭,什麼都不知道。母親流著眼淚對我說,‘小龍,這是你的親弟弟,娘在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們兄弟倆了。你現在好歹還會自己吃飯,會說話,會認人了。可等我走了以後,誰來照顧你的弟弟?娘知道,你還太小了,不明白照顧一個人是怎麼回事,不過娘要你現在當著娘的面,立一個誓言。這一輩子,不管你弟弟將來犯下什麼樣的過錯,你都要原諒他,好好教他,讓他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一輩子,娘都不許你放棄他,不管他,你再怎樣為難,也得給娘做到你記好了嗎?’我指天立誓,答應了娘親,娘親才在我的面前慢慢的合上了眼楮。」

張蜻蜓听著眼淚吧嗒吧嗒都掉了出來,這是怎樣的一顆擔憂的母親的心,才能做出這樣艱難的決定?把更小的兒子托付給一個同樣少不更事的兒子,逼得做哥哥的一生都要背負起弟弟的責任,看似殘忍,可未嘗不是另一種逼著手足和睦的母親的決心?

同樣落淚的,還有爬起來,又回到門口的小豹子。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哥哥在那麼小的時候就應允了生母的要求。現在想想,哥哥這麼多年,究竟對他付出有多少?

潘雲龍看著弟妹,眼中隱有淚光,「大哥這就要上戰場了,生死攸關,大哥會拼命活下來。可是……」

「不要說」盧月荷已經泣不成聲了,「相公,我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潘雲龍一眼都沒有看她,只看著張蜻蜓,「現在,大哥同樣請求你,若是……若是我真的回不來了,這輩子,請你好好陪伴著雲豹,可以麼?」

張蜻蜓拼命點頭,又拼命搖頭,淚如雨下,「大哥,我會好好陪著相公的,你放心……可是你也要好好活著,要不然……要不然他要是惹得我太生氣了,我可能一下子管不住自己,會狠狠揍他的要是打壞了,你……你也會心疼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回來」

潘雲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于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如此,我就多謝你了」

說話之間,管家已經把東西取來,潘雲龍驗過無誤,交給了張蜻蜓。冷眼掃一眼廳中眾人,「弟妹今兒得了我的托付,以後她和雲豹屋里的事情,沒有爹和我的允許,除了我的妻子盧氏,誰都不得擅自干預否則,誰要是再氣跑了她,這個潘家,我就讓他沒有立足之地」

他狠狠撂下的這一句話,所有潘家人都不敢不放上心上。這是潘府二房長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他就是潘府未來的主人,只要他活著一日,就算小謝夫人再憤怒,也不能越過他去

「相公……」盧月荷看著潘雲龍來去匆匆的背影,幾乎快哭倒在地了。

潘雲龍微一停頓,沒有回頭,只厲聲喝道,「你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什麼?我潘雲龍的妻子,幾時成了這種哭哭啼啼,不識大體的婦人了?」

盧月荷緊揪著衣袖,才勉強讓自己從喉頭吐出兩個字,「保……重」

潘雲龍大踏步的走了。

張蜻蜓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等到回了房,祝心辰才紅著眼楮對她說,「潘大哥對你真好,你要是再這麼鬧事,真的會害死他的你知不知道,他已經奉命出征了,就算是押糧,可是他違反軍令,從半道上跑回來解決你們這點破事,回頭也肯定是要被潘大帥的重罰的。輕則一百軍棍,重則讓他去當前鋒殺敵,總之,好過不了」

她罵完就跑了,張蜻蜓和潘雲豹兩個相顧無言,內疚無比。

(謝謝親們的票票,還有走在雨天的貓的打賞,吼吼,小蜻蜓正式接管小豹子,以後就要掄起皮鞭了,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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