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夢翩然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307章 不思量,自難忘

作者 ︰ 夏文暄

「賤人,拿命來」怒吼聲伴隨著利刃破空之聲劃破了樹林的寂靜,數十個黑衣人憑空出現在樹林中的空地,為首的正是慕容嘯。

聶清然神情一緊,驀地一個鳳點頭躲開長劍,轉手抽出佩劍上前迎敵。星月宮諸人也紛紛舉劍退敵,凌灝眼神一凜,打了個手勢,立馬有人從林子深處閃出,上前助眾女子殺敵。

林中打得火熱,凌灝的心也隨著打斗而起伏。他看得分明,聶清然的武功的確已大不如前,若是以前的她,十招之內足以將敵人斬于劍下,如今卻斗了三十余招才稍顯勝像,騰挪閃避之間也遠遠不如當初靈活。

那些刺客各個武功高強,與眾人纏斗多時也不見敗兆。就在此時,一襲月白身影也加入到了戰局中,星月宮眾人見之驚呼︰「月兒」

青冷月也不與她們多做交談,雙手中的冷月雙刃翻飛如翼,瞬間便撂倒兩個黑衣人。星月宮一邊的士氣頓時大漲,劍影更見靈活,無數白色劍花在空中綻放,逼得黑衣人連連後退。

那慕容嘯似乎認定了聶清然,也不攻擊其他人,劍尖直指聶清然而去。星月宮眾人和暗衛雖然想施以援手,奈何處處被黑衣人所阻,根本無力相助。

聶清然戎馬多年,星月劍法中糅合了不少沙場上實打實的招數,將原本花樣繁復的劍法變得簡便卻又殺傷力非凡,幾個奇招甚至逼得慕容嘯不得不運劍回防。然則終究是武功衰退,雖然招數精妙卻還是難以彌補內力上的缺失,百招過後,她已被慕容嘯逼得步步後退。反觀慕容嘯,雖然改朝換代後入喪家之犬四處躲避,但終究是一家之主精于武藝,且慕容家的內力一向以精純見長,所以現在的聶清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小心」凌灝眼見慕容嘯把聶清然逼到絕境時終于沒忍住,驚呼出聲,身形也在瞬間暴漲,如閃電般疾到兩人中間,五指如爪,抓住了慕容嘯的手腕。

四目相對的瞬間,有著片刻的失神。不等凌灝解釋為何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慕容嘯未被控制的左手手腕一翻,閃著藍光的匕首直指他心髒而去。

「快閃開」聶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步向前,死死抱住了凌灝,用後背擋下了這一刀。

日思夜想的容顏還沒等他看清楚,就如凋謝的花朵般在他眼前灰敗下去。

凌灝驚怒之下大喝一聲,縱橫九勢中的九霄龍吟隨心而出,仿若九天之上的金龍震怒,龍吟聲響徹天地,毀天滅地般的勁氣呼嘯著向慕容嘯撲去。慕容嘯仿佛也被這份氣勢所震撼,連躲避都忘了,直直的站在原地受了他這一掌。蒼老的身軀緩緩倒下,逐漸渙散的瞳孔里有著不甘心的光澤。

那些黑衣人也逐漸被人們擒下,整個森林里回蕩著凌灝撕心裂肺的聲音︰「叫大夫」

聶清然遇刺的第三日,端木渠匆匆從黑水國趕到越州,接走了她。凌灝從頭至尾都沒說一個字,只是木然的看著端木渠抱起昏睡不醒的她走上了回城的馬車。

從那以後,所有見過凌灝的人都會覺得這個男人的心已經死了,雖然他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雖然他讓周邊小國全部朝拜,但是他已經沒有心了。雖然他仍然在廣納妃嬪,但是卻有傳言,他從來不臨幸任何女人,納妃不過是穩定朝中重臣罷了。已過而立之年的帝王卻膝下無子,朝中大臣莫不上書進諫,奈何全都被他駁回,不予理睬。大多數人都曾在前朝領教過他的雷霆手段,所以諫了幾次便閉嘴了,誰都不想惹怒這位皇帝。

時光如水,匆匆不息。

一轉眼離上次毓秀山下的刺殺已經過了六年了,六年足以改變很多事了,唯一不變的是景元帝的後宮一直沒有妃嬪。

這日是黑水國君端木渠的生辰,舉國歡慶,四方鄰國皆派使者前來道賀,在眾多恭賀使者中有一個身份極為特殊的客人,天楚皇朝的皇帝凌灝。不知為何,別國都派的是使臣,獨獨建立不久的天楚皇朝是皇帝親自前來。旁人都說因為天楚朝新近成立,皇帝希望能與鄰國鞏固邦交,所以親自前來。至于真實原因,百姓們也不得而知。

不過其實這也不算特例,六年前黑水國君大婚之時,天楚的皇帝也親自參加過,只是可惜大婚的新娘在成親半年多後遇刺身亡。說起這位傳奇女子,不由得引起人們一陣嘆息。以籍籍無名之輩成為黑水百姓口中的鳳王,又被國君以曠世的婚禮迎娶進門,不料未生下一男半女就遇刺身亡。一代巾幗就此香消玉殞,實在是令人扼腕。

凌灝既然以一國君主之尊來道賀,理所應當的,他的位置就在端木渠左側首席。整個宴席凌灝幾乎沒有說話,只是在向端木渠敬酒時才開口說兩句,旁人身份低微,所以也不敢貿然搭話。誰都記得,當年陳暮國的使者一句不慎引來滅國之禍的前車之鑒。

凌灝雖是以權臣之位謀反才當上皇帝,然則這個世道,成王敗寇,既然他已是皇帝,別人也不能說些什麼,更何況天楚王朝雖局勢剛平,但短短六年就恢復如初,仍是四海之內國力最強大的國家,沒有哪個小國敢貿然得罪于他。

歌舞表演時,如花美眷,翩翩似仙臨凡間,眾使者紛紛贊嘆不已,目不轉楮的盯著一眾舞姬。然而凌灝只是垂目飲酒,看都不看一眼那些美女,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周圍有這麼一群人。高高在坐的端木渠時不時看向他,發出輕微的嘆息,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同樣的沒把心思放在歌舞上。

夜色漸漸深沉,清冷的月亮冷冷的看著這一片繁榮大地,歌姬舞姬一批批上來又一批批下去,誰也不知道那兩個年輕君王喝下了多少酒,只知道一個是一直低頭喝酒,一個是一邊嘆氣一邊喝酒。

終于,所有的歌舞結束了,各國使者陸續離席告辭,漸漸的,熱鬧的大殿安靜下來,只剩下凌灝,端木渠以及伺候的宮女太監。凌灝仍是那個姿勢,端木渠揚手,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靜靜的退下,只剩兩人在大殿里。

「酒喝夠了麼,不夠我再叫人拿來。」端木渠坐到凌灝身邊,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冽的酒盛在亮白的酒杯里,美麗異常。

「你也喝了不少,看我一眼就喝一杯,你喝夠了沒?」凌灝的聲音異常清醒,卻帶有絲絲苦澀。

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凌灝,如此細微之處都能感覺到,為何當初會做出那等事?為何看不到她的心?」端木渠無奈道,緩緩飲盡杯中之酒,「若你當初不那樣,你們又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好麼?」凌灝的聲音突然有些許沙啞。

「好?哈哈,你說她能好麼?」端木渠大笑,卻有無盡蒼涼之意,「何以我不論如何待她,她都不肯接受我?論才學,論樣貌,論權勢,我端木渠自問沒有哪一點比不上你啊」

「我想見見她。」凌灝並不回答他的反問,只是輕輕說。

「去休息吧,明日,明日我帶你去見她,現在這麼晚了,你也不想打擾她休息吧。」端木渠沒得到回音,滿腔怒火瞬間消失,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

「好,休息,休息。」凌灝搖搖晃晃站起來,向殿外走去,身形無比落寞。

端木渠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又喝下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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