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聶宮主,本座給你道賀來了。」這聲音赫然是上午敗于凌灝之手的上官鶴。
此時听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絲毫不像受過重傷的人。
凌、聶二人對視一眼,相繼而笑。
聶清然朝空中抱拳道︰「原來是上官樓主,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舍下略備薄酒,若不嫌棄,還望現身前來飲一杯。」
「聶宮主果然快人快語,本座又豈有推辭之禮?」
話未落音,一襲廣袍寬袖的男子已站在聶清然眼前。
這大概是天下人第一次看見上官鶴的長相。
他沒有穿向來不變的黑袍,換了一身月白錦袍,生的是劍眉星目,膚色白皙,墨色長發未束,在清風中微微揚起。
再加上溫潤的眉目和含笑的嘴角,怎麼看他都像是一位滿月復詩書的濁世佳公子,而不像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頭目。
「你,居然是你?」聶清然大為驚訝,眼前的男子不正是京城大街上繪墨軒的老板?
當日她誤打誤撞的進了他的店,還遇上了端木渠。
難怪端木渠會無緣無故光顧那麼小的一家店,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正是。聶宮主想不到早就見過本座了吧?」上官鶴挑眉微笑,那比女子還美的容顏瞬間光芒四射。
當初他不過是個普通書生打扮,已十分清雅,如今換了這身裝扮,倒越發美麗起來。
凌灝微一皺眉,不明白兩人對話是何意思,但也明白現在不是問究竟的時候,便由著他們交談。
左右這麼多人在場,上官鶴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席上之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與暗影樓無甚糾葛的人會想︰暗影樓的上官鶴?不是上午才敗于凌灝之手麼,怎麼會這般好心來祝賀?似乎聶清然還和他早就相識,這是唱的哪一出,看來有好戲看了。
那些有親朋好友命喪暗影樓之手的人卻坐不住了,他們無一不是咬牙切齒的看著上官鶴,都想著把他碎尸萬段,但是奈何定北侯和星月宮兩股勢力都不便得罪,只好忍下不動,雙眼卻仍是死死盯著上官鶴。
上官鶴自然知道那些目光,但他不以為忤,仍舊笑的風輕雲淡。
「狗賊,還我大哥命來!」還是有人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目直對白衣男子,是並州王家的二子王騰。
「本座的手下只接生意,並不主動殺人,王公子要找仇人,大可去找並州黑風堡堡主,來找本座作何?」上官鶴慢悠悠的說道。
他似乎一點都不把王騰放在眼里,而且還直接的說出了本應該是秘密的雇主身份。顯
而易見,黑風堡有人惹他不高興了。
「若不是你干這人命買賣,王家長子能死麼?」角落里一個刺耳的男人冷冷說道,「旁門左道還好意思在這里栽贓嫁禍?」
「徐州震天鏢局的程總鏢頭,本座記得上個月有人出了五百兩請我樓里的殺手去取你性命。不如今日本座便出手吧,免得他們還得再跑一趟。」上官鶴勾唇一笑,手指微動,一條烏金軟鞭已然握在他白皙修長的手中。
他慢悠悠的一句話讓在座之人都變了臉色,那程總鏢頭更是臉色煞白。
「上官樓主是來道賀還是來做生意?若是後者,本侯恐怕就不得不請樓主先行離開了。」凌灝自是不會讓人來破壞他的親事,听上官鶴這麼一說,他也冷了臉,口氣不善。
「自然是道賀,本座一時興起,開個玩笑而已,侯爺千萬別當真。」上官鶴又笑了笑,收起軟鞭,「程總鏢頭,看在侯爺和聶宮主的面子上,你的頭就先在你腦袋上寄存幾天吧。」
他說話一直優哉游哉,絲毫不在意在座高手如雲。
那王騰還欲再說什麼,但是被自己父親所制止,只得坐下瞪著上官鶴干生氣。
「不知為何上官樓主今日肯以真面目示人了?」聶清然見氣氛有些尷尬,便撿了個話題說。
「今日是聶宮主的大婚,本座若還是以面具覆面而來,豈不是太過不敬?再說便是天下人都見了本座長相又如何,不過是多了一些小麻煩罷了。」
上官鶴句句都透露著張狂不羈,與當日的小店老板大相徑庭。
「樓主豁達,我等望塵莫及。今日是本侯大喜日子,進門便是客,更何況這段姻緣還多蒙樓主成全,不是麼?」凌灝拱拱手,若有所指的笑道。
「哪里哪里,本座學藝不精敗給侯爺,那是與人無尤。聶宮主能覓此佳婿,真是可喜可賀。當初本作就說過,若二位能結為連理,必將以江湖同道之禮來道賀,如今是兌現承諾的時候,薄禮一份,還望二位不要介意。」
上官鶴向後看去,八個僕役模樣的人正在凌府下人的帶領下走來。
八人手里都捧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紫檀木盒子,不知里面放著什麼東西。
聶清然猜不透上官鶴葫蘆里賣什麼藥,她轉頭望向凌灝,凌灝卻只是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眸深沉。
看見女子望著他,他幾不可見的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在場的人更是屏住了呼吸,期待這份「薄禮」的現身。
上官鶴笑意更深,他轉身身手輕輕一彈,打開右首之人所捧的盒子︰「這第一份禮是東海珠墜,祝兩位福如東海,鶼鰈情深。」
盒中放著一串腰墜,樣式普通,不過是一顆珍珠下綴著一串淺粉流蘇。
然而那顆珍珠雖然不大,卻光彩異常,柔柔的發散著光澤,倍顯晶瑩。更難能可貴的雖然是在陽光底下,珠光也絲毫未顯黯淡,反而化解了陽光的烈性,使得它的周圍景色都柔和起來。
東海珠墜是傳說中龍宮七公主的陪嫁之物,不想居然見得實物,眾人不由得驚嘆萬分。
聶清然甚為不解,正欲詢問,上官鶴卻微微擺手,隨即又打開了第二個盒子︰「第二件禮物是鮫淚。」
在座之人不解,盒子中不過是幾顆黯淡無光的珠子,比起東海珠墜來說太過寒磣,不知上官鶴何以會送這麼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