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 六百六十五.

作者 ︰ 皇家爬蟲

六百六十五.

‘你是誰呀?‘張銅生問道。

‘姓甚名誰不重要。我是同情你們的遭遇,才透信給你們。‘

‘我們到他家里去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你以為你們就這麼隨隨便便一鬧能解決問題,做夢你們鬧了三年,什麼名堂也沒鬧出來。要想解決問題,必須姓景的出面,而姓景的剛到交通局,該有多少雜事爛事等著他處理,他哪有精力處理你們這檔子事。所以你們不如索性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趁他沒有準備,直接殺到他家里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我可是看到你們瞎鬧,鬧不到點子上,才給你們提出這個建議。至于怎麼做嘛,你們自己考慮。‘

‘當官的都是深宅大院,我們哪里模得著他家的門啦。‘

‘他住在科技局宿舍樓西邊第三層。‘

‘時間準確嗎?‘

‘確定無疑。‘

‘好,就按你說的辦。我們晚上直搗景府。‘

張銅生走過來附在王麻子耳旁說︰‘我們可以撤了,景正中晚上七點鐘到家,下午六點集合,直接殺到他家。‘

‘啊?去他家里行嗎?‘王麻子擔心事情越鬧越大,怕不好收場。

張銅生信心百倍地說︰‘怎麼不行?要殺就殺他個出其不意。‘

‘你還研究了兵啊,一套一套的,怪不得電視上老嚷嚷亂世出英雄。你說,我們在一起干了幾十年,我就從來沒有打心眼里佩服過你,要不是今天的這場動亂,我還真看不出來,你是這麼牛的一帥才行,這場仗听你的。‘王麻子開始佩服面前的張銅生,心中的顧慮打消了不少。

‘你不要亂我的軍心好不好,什麼動亂動亂的,土匪才鬧動亂,咱這叫維權。‘張銅生有點驕傲了。

王麻子瞪著眼楮疑惑地問︰‘維啥權?‘

張銅生瞪了王麻子一眼,說︰‘維護咱們工人自己的合法權益。‘轉而對大家說︰‘我們回去,出來大半天也累了,回去歇一腳,哪兒也別瞎溜達,听候通知整裝待。‘

工人們不解地問道︰‘銅生,你這什麼意思,我們不堅守了嗎?‘

張銅生忙解釋道︰‘這叫戰略調整,我心里有譜呢。相信我,大家先回去‘

‘有個驢譜‘有人在罵。

天麻麻黑,寧陽大街的馬路上霓虹已經升起,一輛黑色帕薩特在馬路上行駛,景正中坐在車里。

這時接到了周雨菲的電話。

‘嗨,是我,你忙嗎?‘

‘沒有,正準備回家。‘

‘你還真自在咧。汽運公司鬧了三年沒有解決的問題,說是三天之後也就是今天得到解決。我很想听听你是怎麼解決的?‘

‘解決什麼?‘景正中有點懵了。

‘不會,你們汽運公司的職工前天鬧到市政府,我和新聞部的人從那兒經過,清晰地听到倪副局長代表你說,三天之後給一個滿意答復。你不會不知道?‘

景正中語氣低沉地說︰‘雨菲,我真不知道。‘

‘你別蒙人了,告訴我了還怕我擁有獨家新聞?‘

‘我是這種人嗎?我剛上任,模頭不知腦的。‘

‘如果你真不知道,那說明有人故意在給你下絆子,你可得防著點。‘周雨菲覺察出了事情之中的蹊蹺,趕緊提醒道。

‘我會的,謝謝‘

合上電話,景正中感到了事態的嚴重。許諾三天答復並解決問題,這麼大的事能夠隨便表態嗎?這得要召開黨委會商議通過呀,老倪怎麼能夠擅做主張信口開河三天解決問題呢?如果問題那麼容易解決,犯得著那些職工鬧騰幾年嗎?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呢?如果是他情急之下為自己盡快月兌身隨口而出的托詞,那還好說;如果是他借機下套故意出挺,那問題可就變質了。他寧願相信倪副局長是前一種原因,因為他實在不願卷入那種勾心斗角的傾軋之中,費心勞神傷感情啦

景正中明白自己已經處在風口浪尖。

‘景局長,要不要停下來吃點東西?‘司機小吳問。

‘算了,回家吃。‘景正中滿月復心事地說。

很快就到家了。景正中心情沉重地打開門,宋佳慧听見開門的聲音,放下手中的備課本跑出來,高興地說︰‘咦,怎麼提前回來了,你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為了給你制造一個驚喜,不好嗎?‘景正中淡淡地說。

‘可我在你臉上沒有現一點兒要制造驚喜的跡象,倒是像抹了苦瓜汁似的,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看來我真是一個拙劣的演員,什麼也瞞不過你的火眼金楮啊,單位里出了大事,汽運公司的一兩百職工鬧到市政府去靜坐,得趕回來處理。‘

‘我說呢,唉,這交通局真是個多事之地。看來你得做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打算了,初來乍到的就遇到這麼一出大花臉,夠你受的。‘

‘感謝老婆大人的理解,精神食糧已經充足,現在最重要的是補充物質食糧,來碗方便面‘

‘你還沒吃啊,好,我給你面去。‘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誰呀?‘宋佳慧擦了擦手去開門,看見來勢洶洶的一伙人站在門口,立刻傻了眼。

‘我們找景局長。‘張銅生理直氣壯地說。

‘你們是?‘宋佳慧感到不妙,扶著門框問道。

張銅生還是那副表情︰‘我們都是汽運公司的職工。‘

宋佳慧正猶豫著,一群人不由分說擠進屋里,把宋佳慧撞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景正中听見聲音,從屋里走出來︰‘哦,大家都來了,你們的情報工作做得還挺不錯的嘛,我前腳剛到你們後腳緊跟。隨便坐,不要拘束,自己找板凳。‘說著朝宋佳慧笑了笑,‘我家里從來沒來過這麼多的客人,搶不著凳子的就只能站著了。佳慧,快倒茶。‘

張銅生毫不領情地說道︰‘不用了,我們是來說事的,不是來喝茶的。‘

景正中看著屋子里坐著的蹲著的站著的人,眼楮里滿是真誠︰‘找我有什麼事,勞大家親自登門造訪?既然來了就是客,坐下來,慢慢說。‘

王麻子心直口快︰‘景局長,我們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保不準要出人命。半年沒有工資了,就是前兩年有工資的時候也只了個百分之六十,還有百分之四十欠著,這一欠就是兩年,如今還干脆不了。我們單位領導現在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對我們的呼吁不管不顧,我們只有來找你的麻煩了。‘

‘我們要求補齊這兩年半的工資,另外,單位里要給我們張羅事干,這一身力氣派不上用場,人多事少,讓我們怎麼生活?‘話匣子一打開,張銅生就接上了。

景正中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僧多粥少,這是很多單位都面臨的一個問題。我近期準備到汽運公司進行調研的,看來得提前了,我想下星期安排時間過去。請大家相信我,我會盡最大努力解決這些問題。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來個現場民意調查,汽運公司前些年很火,是?你們認為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幾年一直走下坡路?大家都。‘

王麻子考慮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一方面這幾年私車、黑車太多了,跟我們搶生意,人家交的份兒錢少,價格自然比咱們便宜,咱們斗不過人家,貨源客源自然就流到他們那邊去了。另一方面,有一些線路被地方的地霸壟斷,成了他們的專線,我們根本就沒法跑。這樣一來,我們公司的生存空間被擠得越來越小,幾乎無路可走了。‘

‘嗯,分析得有道理,還有沒有誰來說一下?‘景正中點點頭,望著大家。

‘汽運公司在老城區,道路狹窄,車輛進出都很難,如果搬出老城,另選新址,可能更有利于汽運公司的生存和展。‘張銅生提議說。

‘把這塊地賣了,讓老板去開房地產,賣地所得既可建設新站,更可解決職工的問題。‘王麻子說得更加明確更加詳盡了。

‘有這麼好的方案,為何不實施呢?‘景正中問。

‘誰都想得到這塊地,他們當官的把這些關系戶擺不平,便撂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時而一陣哄笑,氣氛十分融洽。

轉眼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景若蓉下晚自習回來了,宋佳慧一開門就把女兒往廚房里拉。

‘嗯,真香,牛肉方便面,是不是給我的‘景若蓉看了一眼客廳興奮地問道,‘好熱鬧,家里來客人了?‘

宋佳慧挑了挑丹鳳眼說︰‘你爸剛從北京回來,單位職工就找到咱家里來了,他還沒來得及吃呢。‘

‘天哪,景大局長,上任幾天就有這麼多人登門拜訪,太有面子了。‘景若蓉夸張地嘆道。

‘別瞎說,你爸這會兒一定餓得難受,他的胃不好,不能餓,這伙人熱情高漲得不知道要說到什麼時候。去,把方便面給你爸端過去。‘宋佳慧指了指面。

景若蓉把鼻子伸到碗前嗅了嗅︰‘好‘,小心地端著滿滿的一碗方便面走了過去,‘爸,你吃晚飯,您努力工作也不能廢寢忘食啊‘

‘景局長,您還沒吃啊?‘張銅生一臉關切。

‘這丫頭,盡歌頌老爸我今天在北京開會,听說你們上市政府了,下午的會沒開完就直接趕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吃,你們呢?‘景正中問道。

王麻子舌忝了舌忝舌頭,不好意思地說︰‘聞到這香味,還真餓了,我們也沒吃飯,一听說您要回來,都往這兒奔,沒顧得上吃。我看我們也該回去了,該說的大伙都說了,有了您今天的話我們心里舒坦了好多,回去可以吃頓踏實飯,睡個安穩覺了。走,我們走。‘王麻子站起了身,張銅生也站起來。

‘呃,怎麼能走呢我剛才說過,既然來了就是客,要在平時我看是請也請不來大家,哪好意思讓你們空著肚子回去呢,這如果傳出去,人家還不會笑話我景正中小氣。你說是嗎,蓉蓉?‘景正中攔道。

‘不不,那怎麼行呢,我們這就走。‘張銅生說,大家都跟著站了起來。

景正中站起身,雙手按了按,示意大家都坐下︰‘我這個交通局長請不起大家下館子,但請大家一起吃個方便面還是請得起的。‘轉身對景若蓉說︰‘蓉蓉,和你媽去樓下市買兩箱方便面回來。‘

‘唉‘宋佳慧出來應聲道。

宋佳慧和景若蓉出了門,景正中拿起炊壺到廚房去燒開水,職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模不著頭腦了。

一會兒,方便面好了,人手一份。

‘景局長,您一點架子也沒有,跟您在一起真輕松,也不覺得緊張。‘王麻子有些靦腆地恭維道。

‘我同你們一樣是個人嘛,不是架子搭成的,也是血肉之軀呀‘

大伙一陣哄笑。

‘我們局能攤上您這一位領導,算是大有希望了。‘

‘是啊,誰說干部欺上瞞下不作為,把您景局長一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你們就別夸我了,給我披上了這一身戲裝,我就得把戲唱好,誰都希望看到一個大團圓的結局;但有時候難免也會不盡如人意,我只能說盡最大努力,把戲唱好,爭取唱個滿堂彩‘景正中信心十足地說。

很快,方便面吃完了,大家看看牆上的掛鐘,時候也不早了,于是謝過以後離開了景正中的家。景正中將他們送到樓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景若蓉一邊幫著收拾垃圾一邊打趣道︰‘爸,你也太矯情了。‘

‘這就是你老爸的本色,景局長的風采,領略了‘宋佳慧一邊拖地一邊說。

景正中神色凝重地說︰‘物質生活質量是人們安身立命的根本,對?蓉蓉,政治不是這麼寫的?如果一個人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脅,還談什麼展。這些工人們之所以上訪到家里來,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我理解。如果一個單位連起碼的生存問題都不能為職工解決,只能說明這個單位的領導無能,爸這麼做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里好受一點。‘

‘可是,你剛剛才到交通局,那都是他們以前的事,又不是你的問題。‘景若蓉不解地問道。宋佳慧也很想听听他怎麼說,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拖把。

‘前任留下隱患,後任理當解決,都在講以人為本,交通局的未來和希望將來都要靠大家一起來打拼,我不能得罪他們。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做什麼事情都要抓住根本,《論語》上的這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呢?請宋老師詳細地為我們解釋一下。‘

宋佳慧捋了捋額頭汗濕的頭,說道︰‘好,那我就不謙虛了。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君子致力于根本的事情,基礎樹立了,道就產生了。‘接著宋佳慧轉頭對景若蓉說︰‘對你爸來講,他要抓的本就是以人為本,只有這樣才能成就他建設和諧大交通的事業。你呢,學習要抓的根本就是各科的基礎知識,當前務必在初二這個階段把基礎打牢,考上重點高中,重點大學的道就產生了,懂了嗎?‘

景若蓉撅起嘴︰‘媽,跑題了,我們不是在談我爸嗎,怎麼一下子就延伸到我這兒來了?‘

宋佳慧故作高人狀沙起嗓子︰‘萬法皆同理‘

‘阿彌陀佛老納明白了。‘景若蓉調皮地模仿。

‘善哉善哉‘景正中適時來上一句。

頓時,三人笑作一團。

景正中走進房,打通小吳的電話,問︰‘今天你從省城直接上機場去接的我,有沒有誰知道我晚上回來的消息?‘

小吳想了一想說︰‘沒有誰知道呀,只是黃科長給我打過電話,問過您的航班,他說有急事要向您報告。‘

景正中心里一緊,說︰‘哦,我知道了。‘

晚上八點鐘,黃必樹參加一個應酬後回到家,心一直懸懸的,忐忑不安,似乎要跳出來。

他獨自在客廳踱步,緩釋心中的不安。老婆干個體出攤去了,得守到深更半夜才能回來,孩子考上省城重點高中住校了,家里只剩他一個人,孤寂得只能和吊燈投射下來的自己影子相依相伴。他打開電視,把全部頻道搜尋一遍,盡是那些忸怩作態無病申吟的言情劇,只讓人倒胃。看不到讓人可心的節目,黃必樹狠狠地撳下電視開關,索性關掉電視。

黃必樹點燃一支煙。煙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他的精神支撐。他噠噠地猛吸幾口,一支煙瞬間就燒去一大半,乳白色的煙灰吊在煙蒂上。煙霧在客廳繚繞,他的心緒也像這煙霧一樣飄移不定。

汽運公司張銅生、王麻子一伙現在應該到景正中的家門口了,到底在干什麼呢?雙方對峙,一方要進、一方不讓進,推推搡搡嗎?不對呀,應該是張、王一伙已經闖進景家,張一言王一語,劈里啪啦,逼迫景正中表態。那景正中會現場表態嗎?張、王一伙烏合之眾也是亡命之徒鬧了兩年多,心煩意躁渾身冒火,他們闖進景家,不會給一個好臉嘴,不會說一句好听的話,要是景正中脾氣一上來,雙方硬頂起來,那會是什麼後果呢?他不敢往下想了。他有點擔心豁子鬧大不能收場,雖然是借用別人的手機給他們報的信兒,很隱秘,但要是派出所介入,稍一追查,自己就會浮出水面,那今後自己怎麼有臉在景正中手下混呢?

黃必樹煩躁地跺著腳,不知該如何收拾這殘局,心中暗暗懊悔當初為倪安平充當‘炮灰‘,給張、王一伙提供景正中的相關信息並唆使他們大鬧景府。想到這兒,黃必樹開始責怪自己︰你真是鬼迷心竅,也不知道了哪門子邪,人家景正中剛到交通局,沒另眼相看你更沒招惹你,了不起把工程招標一塊由原來的陳佑勝主管變為黨委集體研究,改變了議事規則而已。人家老婆宋佳慧還是你初中同學,你為啥要使出這種陰招坑害人家?你的良心哪去了?害人一馬,圖利一程,你黃必樹從這件事中能圖到什麼呢?屁都圖不到一個。他倪安平不服景正中,是他認為景正中搶了他日思夜想的局長寶座,奪了他夢寐以求的一把手位置,斷了他從副轉正的大好機運。他倪安平處處設阻事事抬扛暗中使壞,講得出幾條幾款;而你黃必樹不假思索像一條狗一樣去幫助他倪安平咬人,就是得到了他丟給你的一塊‘臭肉‘承諾讓你今後當副局長許願給你更大權力,這在今後又能算多大的數呢?這麼好的機會倪安平都未能從副轉正,他即將年過五旬,還會有機會嗎?盡管有市長李子林為其運作,但市委不是李子林一人說了算,諒他倪安平沒那個本事一時半會兒趕走景正中讓自己翻盤當上一把手局長。這樣看來,自己今後的局長應該是景正中而非倪安平,自己的命運還是捏在景正中的手中。

細細想過,黃必樹覺得自己憨到了穴道蠢到了命門。一種愧疚感縈繞腦際,趕都趕不走。

煙燒到煙蒂,火星觸到手指,麻木的指頭竟覺出了疼痛。黃必樹換了一支煙,含到嘴邊,接上火,緩緩地抽著,煙霧裊裊上升,飄散而去。轉而一想,自己不應該有什麼疚愧。先,自己對景正中沒啥好感。上星期景正中到任,在全局機關干部見面會上表了一通講話,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講得好講得實在,手拍麻了掌鼓紅了;但他黃必樹卻不以為然,巴掌都沒動一下。因為當時自己的感覺很不好,第一眼瞧上去,就感到景正中這個人不對自己的路數。有一張報紙上曾這樣介紹,說科學家分析出一套‘氣場理論‘,每個人都有氣場,氣場因人而異,相近互吸,相悖互斥。男女戀愛時為何一見鐘情,就因為氣場相和兩情相悅。反之,有的人見了面互不感冒相互抵觸,譬如自己和景正中,正屬于此類,也許是那該死的氣場在作怪。自己從心里看不慣他景正中,除了他搶了自己頂頭上司倪安平應該得到的位置外,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假裝正經貌似正統裝模作樣虛偽做作,和自己的做派完全背道而馳,與這樣的人今生今世也難尿到一個壺里。第二,第一天到任,在第一次黨委會上,景正中就提出把工程招標一塊拿出來歸由黨委會集體討論,原來這一塊是陳佑勝掛個名,暗中操縱的是自己和倪安平。如果把這一塊拿出來集體商議,那就只有躬著做事的份兒,撈不到半點好處和實惠,他這工程科長當得還有什麼意思呢?他景正中看出了什麼破綻嗎?不會呀,他才來幾天,怎麼能夠把這其中的奧妙看得那麼深透呢?既然如此,那就說明他和自己過不去。第三,自己看他景正中不順眼,想必他也一定看不慣自己。在和範曉斌為副局長的爭斗之中,他景正中不會偏向自己,只會偏袒範曉斌,肯定要為範曉斌說話,因為他和範曉斌的老婆不僅做過一期轟動寧陽的《真情面對面》節目,而且兩人常在一起單獨吃飯。範曉斌的老婆‘那一腿‘掃倒了多少當官的男人,難道就掃不倒他景正中嗎?

剛剛還盤踞在心頭的那縷疚愧感立刻被這些想法沖滌得無影無蹤。他在心里祈禱道︰張銅生、王麻子,你們給老子爭點氣,該鬧就鬧,把景家鬧個天翻地覆才好。

帶著這樣一種心情,黃必樹歪倒在沙上頭靠坐墊睡了過去。

‘呵呵呵呵呵呵‘黃必樹恣意地狂笑著,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恐怖。

‘必樹,必樹。‘老婆搖醒他,指著沙座墊上洇濕的一大片,指責道,‘你在夢里又是摟著哪個野姑娘睡覺,看把你喜得快瘋狂了。‘

渾身橫肉的老婆像堵牆杵在那兒,兩條柱頭般的大腿橫陳眼前,黃必樹像看到一盤吃膩的蒸肥肉一樣,惡心得直想吐。

‘臭婆娘,打擾老子的美夢,滾一邊去‘黃必樹惡狠狠地吼道。

老婆罵罵咧咧地到洗漱間去了。他這才拾起剛才的夢境︰張銅生手持扳手,王麻子手捏啟子,崔算盤手拎鐵錘,一行人把景正中團團圍住,逼迫他給出具體時間。景正中說,我不能當面表態,需要黨委會集體研究。張銅生一扳手敲過去,正好敲在景正中頭上

那一扳手敲得多麼解恨呀都怪這個臭婆娘,打斷了老子的一場好夢。黃必樹意猶未盡,在心里憤憤地罵著老婆。

後半夜,黃必樹幾乎沒怎麼睡,始終考慮的是張銅生那一扳手敲到景正中的腦袋,是右邊還是左邊?是前邊還是後邊?是上邊還是下邊?是前額還是眉骨?是耳畔還是臉頰?一扳手敲過去,是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還是傷及內層腫起大皰?還有,景正中會不會奮起反擊?假如他伺機反擊,王麻子、崔算盤一伙亦不是等閑之輩,一定會啟子、鐵錘齊出動,共同對付景正中。那他的就有熱鬧看了

早上五點多鐘,黃必樹就起床了。他實在無法忍受老婆那刺耳的鼾聲,往日雖有感覺,但沒今天這麼強烈。這個臭婆娘,也許是守攤辛苦的緣故,後半夜一倒床就睡,一睡下就鼾聲如雷,那胖墩墩的身體里面,貯存的可能全是鼾分子。

黃必樹來到陽台,點燃一支煙叼在嘴上,望著露出的魚肚白及漸漸射出的日光,他認定今天是個好天氣,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變得格外開朗格外明亮起來。是呀,有好戲看喲,得早點去單位。黃必樹把煙隨手扔到樓下,回轉身直奔洗漱間,口里荒腔荒調地哼起那歌︰‘天不刮風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陽,妹不開口妹不說話妹心怎麼想。‘

住地離單位不遠,黃必樹邁著方步,不緊不慢地走向單位。

機關食堂的大門剛開,胖乎乎的大師傅老魯很為驚訝,笑話道︰‘黃科長,你哪天都是掉後來,吃點殘粥剩食,今天咋搶了個頭標?是不是你那狗鼻子聞到了我蒸肉包子的香味?‘

要是往日,黃必樹必會冷臉反擊,但今天,他心情很舒爽,沒有馬上出言。反擊是無疑的,因為他從來就不輸這種火候。他故意咂了咂嘴巴,笑嘻嘻地說︰‘肉包子的香只是香一丈,而鹵豬頭的香卻是香十里呀‘魯師傅長得很胖,平時大家都叫他‘豬頭豬腦‘,黃必樹巧妙地把‘鹵‘字加在‘豬頭‘之前,諧‘魯‘音,是當地的一道下酒名菜,把魯師傅罵了個正著。魯師傅抱拳告哀︰‘黃科長,服輸服輸。‘

黃必樹在心里得意地笑著,不說你姓魯的大師傅服輸,我黃必樹能說會道,嚼遍天下無敵手,就連那些機警幽默能言善辯之人,又有幾個是我黃必樹的對手,不俯稱臣呢?

喝了一碗稀粥,一口氣吃下三個肉包子,黃必樹感覺飽飽的,便挺著微腆的肚腩,心滿意足地走進三樓辦公室。

辦公室空空的,沒來一人,黃必樹有些落寞。黃必樹是一個喜歡說事的人,哪怕一天到晚不停地說,他也不厭煩不口渴,只要能說他就高興,只要有听眾他就越說越帶勁。此時,他覺得有很多話想說,但苦無傾訴對象,他只能忍著,來到走道盡頭洗手間里,操起一把拖把,在水龍頭下淋濕,甩了幾甩,便向辦公室走去,水珠淋了一地,像鋪就的一條鵝卵石路。

把辦公室的地拖完,還是沒人來,黃必樹到水龍頭下把拖把沖洗一遍,把水擠淨,來到樓梯口,慢慢細細地背身從三樓往下拖著,一直拖到一樓。

他雙手撐著拖把把,站在一樓進口處歇氣。他知道馬班高峰了,所以他故意把氣喘得很粗,裝成一副很吃力的樣子。

正在這時,局長景正包,滿面笑容地步入樓梯口,他趕忙哈腰打招呼︰‘景局長早。‘

‘黃科長早呀,都把樓梯清潔做了。真是老科長,作風不一樣啊‘景正中站在樓梯口,贊許道。

‘應該的,應該的。‘黃必樹拾起拖把,在周邊象征性地掃了幾下,說。

‘我听說你有急事找我?‘景正中突然問道。

‘是的。‘黃必樹立馬反應過來,說,‘為工程招標上的幾個事想給您匯報,以便您決策定奪。‘

‘好‘景正中爽朗地說,‘十點鐘,我處理完事後,你到我辦公室。‘

望著景正中步履輕松神情怡然而去,黃必樹的心里蔫蔫的,看來昨晚自己的夢境和遐想全是臆想,根本不存在。張銅生、王麻子一伙直搗景府並沒鬧出什麼大的動靜,因為從景正中的言行舉止之中沒有讀出任何異樣,又失算了。最讓人揪心的是他景正中竟然提示自己找他有急事匯報的信息,難道昨天小吳告訴他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景正中肯定要懷疑是自己向張銅生、王麻子一伙透信告密,那自己在交通局還待得下去嗎?

不行,得找倪安平去商定應對之策。黃必樹奔到三樓,放下拖把,輕悄悄地爬到四樓西頭。他不想讓景正中看見,景正中的辦公室和倪安平的辦公室在走道兩頭。他閃身走進倪安平的辦公室。

‘完了,徹底完了。昨天的事姓景的已經知道了。‘黃必樹一臉苦相地說。

‘看你大驚小怪的。‘倪安平指了指沙讓他坐,無關痛癢地說,‘死無對證的東西,他能清楚到哪里去?‘

黃必樹一想,覺得倪安平說得在理,從心里對他的佩服增加一分,關鍵時刻,還是他倪安平穩得住神啦

景正中走進辦公室。幾天沒到辦公室,桌面上沙上滿是灰塵,他用濕毛巾將桌椅和沙全部抹了一遍,正要杯茶,倪安平敲門而入,急匆匆的神色。

‘老倪,有事呀?‘景正中抬頭問。

‘景局長,前幾天汽運公司的職工上訪鬧到市政府,怎麼也勸不回,萬般無奈之下我沒給你請示,就給職工們許了承諾。‘倪安平低聲說,帶著檢討的腔調。

‘你承諾什麼了?‘景正中眼楮望著他,指了指沙,示意他坐下說。

‘我承諾三天後給他們答復。‘倪安平垂下頭,小聲地說。

‘你承諾三天會給一個什麼答復呢?‘景正中繼續望著倪安平,平靜地問。

‘當時情況緊急,為了迅勸返他們,不致讓他們滯留市政府,我慌不擇言隨口說了,也沒想出個具體意見。‘倪安平說,眼里閃過一絲不安。

‘老倪,我得謝謝你呀。‘景正中笑著說。

景正中只能笑著,雖然他從倪安平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反常,但他不想把倪安平搞得太尷尬,剛剛共事就把關系弄僵,對今後相處和工作不會有利。所以,他要用‘謝‘的方式讓倪安平不僅感受不到壓力,而是感到一種輕松。

倪安平睜著疑惑的眼楮望著景正中,揣模著他‘謝‘的意思。

景正中提起開水瓶,為自己了茶,又拿過紙杯為倪安平倒了一杯,坐到倪安平的身邊,說︰‘老倪,你承諾三天卻沒給答復,職工們可是等你的答復呢。他們找你找不著,就直接找我了。昨天晚上我前腳入門,汽運公司的幾十名職工後腿跟到,簡直就像事先有約一樣。‘這話景正中是故意說給倪安平听的,並把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

倪安平故作驚訝地叫道︰‘啊?這麼巧?他們沒把你怎麼樣,有沒有打110?‘

‘沒那麼嚴重。俗話說‘情字在心中,萬事好溝通‘,那些職工平時看似很粗蠻很固執,但他們畢竟也是人嘛。‘

‘簡直是逼人太甚。‘倪安平不滿地咕嚕一句。

‘老倪,不是他們逼人太甚,而是我們拖得太久。狗急了也會跳牆呀這正是我要感謝你的地方。你提出了三天時限,既給了工人們希望,同時,更給了我們局黨委一個壓力呀,逼迫我們必須盡快趕早解決汽運公司的問題。要不是你老倪提出這個時限,我還準備拖上個十天半月的,現在看來,解決汽運公司的問題刻不容緩迫在眉睫了。‘景正中很巧妙地把‘謝‘的意思表達出來。對于倪安平設的那個套給的那個時限,他不僅沒表示半點責備,還賦予他一種新的意思;同時,他自然而然地把汽運公司的問題提到必須當機立斷予以解決的要位置。

‘要是能夠解決,何須拖到現在喲。‘倪安平嘆息道。

‘我就想知道,這件事中的糾結到底卡在哪里?‘景正中問道。

‘按照我們原來的設想,我們準備把汽運公司的80畝地拍賣,募得1個億左右的資金,用6000萬在南城征地興建新的汽運公司,用3500萬解決歷史債務和職工的工資欠款,用500萬打一下銀行。但是,這麼好的設想卻束之高閣,遲遲不能實施,因為陳佑勝怕得罪人。‘倪安平說。

關于那80畝地,景正中在科技局當局長時就听說過,按市場拍價,每畝地應該在120萬元左右,但幾個狠人插手其中把這件事攪亂了。先是省楚橋路建公司黃國俊總經理的弟弟黃國安要這塊地,通過省交通廳的領導把招呼打下來,只肯出每畝100萬元。听到這個信息後,市長李子林的連襟龔大坐不住了,他也想得到這塊地,並給汽運公司承諾,他出價不比黃國安少,同時可以找李市長減免一些規費,一氣算下來可免幾百萬。本來兩個人不好打,誰知又插進一個主兒,那就是盤踞在汽運公司周邊的黑老大關紅舉。他放出話來,誰也別想得到這塊地,這塊地非他關紅舉開莫屬。誰敢在他的地盤上開,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他關紅舉手下的人攪也攪得雞犬不寧不能開工。三個人,一個有勢、一個有權、一個有狠,誰也不讓誰也不退,暗中較勁,陳佑勝只能把這事擱下。

‘為什麼不進入土地拍賣市場?‘

‘準備進入土地拍賣市場,黨委會上定不下。黃國安中標就要得罪龔大;如果龔大中標就要得罪黃國安,兩個人都得罪不起。何況兩個人無論誰中標後進場施工,協調工作必由交通局來做,沒誰能制服住關紅舉這個地霸惡棍,只會是抓把虱子往身上塞。討論來討論去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往後拖了。‘倪安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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