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暴喝听得眾人都哆嗦了一下,有人想︰「壞了,如此這惡女怎肯施救?」誰知何綠嫣竟閉目哆嗦了半響,表情似乎如飲佳釀了一般,然後哈出一口氣道︰「救便救,何必如此凶呢?」說罷帶領兩名屬下分頭施救了。
此時鄭玄忽然奔到一名番僧身邊,飛速將番僧的綁腿解了下來,拉開一看,竟然幾有三丈長,大喜,當下將他另一條褪的也除了下來。張無忌恍然大悟,也幫忙去解其余番僧的綁腿,最後連他們的僧袍僧衣也扒下來搓成繩了,連在一起,再加上劉道士的繩索,竟也有三十四丈長,張無忌大喜,將這條布索放下去,喊了一聲︰「二師伯!四師伯!你二位拾了掉下去的繩索,接了先上來吧!」
听得山下數聲歡呼,不一會兒,繩索果然一緊,張無忌心頭大喜,忙教鄭玄拉穩了,自己去搬了一塊大石來,將繩索縛在大石上,踏住大石,虎視著番僧以及葉劉二道,令他們不敢妄動。十一番僧不久便解了毒,不是那麼苦楚後自覺大勢已去,呆著也是無趣,便苦撐著先走了。劉道士的眼楮和鼻腔受創卻不是那麼容易復原,必須以大量清水沖洗,一日六次,目圍黑布,數日內不能見光才可復元。葉長青心中惡咒,卻無可奈何,哪有閑情救他人?當下也背了師弟翻山去了。
鄭玄雙臂較力上拉布索,不一會兒,崖下霧氣中露出一個人影來,看得張無忌和何綠嫣一起眉頭大皺,竟是張士信。
張無忌想要兩位師伯先上來一位,然後自己便可放心離開去看趙敏,誰知他們竟沒有會意,讓這個公子先上來了。
張士信上崖第一眼便看見了何綠嫣,喜道︰「何姑娘!沒想到你也在此處!再次看到姑娘真是意外之喜啊!」
何綠嫣面上一紅,心想此人風流瀟灑,若在平時見到自然令人身心愉悅,但現下張無忌在旁,定會想多了,甚是不妥。當下臉上一寒,冷冷道︰「何喜之有?萍水相逢,不必如此客套!」
張士信沒想到會在她這里踫個釘子,心中頗感無趣,但他畢竟久經風月,又歷來臉皮甚厚,便哈哈一笑,道︰「哈哈,姑娘定是哪里遇到了不快,當真可惡!還好罵了小生幾句,當可略消心頭之氣。」
何綠嫣差點笑了出來,心道︰「還是你會說!那姓張的小子有你一半本姑娘就不必費勁了!」開口輕叱道︰「要想活命就閉口吧!本姑娘心情不好就會殺人的!」
張士信哈哈一笑,還待要說,緊跟在他後面的俞蓮舟已經上來了。張無忌當下對張士信道︰「現下大伙兒還未月兌離險境,張公子切勿大意,不如這樣,由在下親自保護閣下如何?」
有張無忌親自保護當然是求之不得啊,張士信立刻答應。張無忌對俞蓮舟和鄭玄道︰「二師伯,鄭道長,敏敏現下正獨自一人在荒山上,甚是危險,此處便有勞二位了。」
俞蓮舟和鄭玄立刻點頭道︰「正該如此,你快快去吧!」
張無忌拱了拱手,一把提了張士信便向東而去了。
要到趙敏落足的山峰須得繞過這段著火的峽谷,但峽谷北面的山岩極其陡峭,絕壁深淵比比皆是,張無忌心頭著急之下,許多凶險之處都懶得繞道,提氣大步跨越,嚇得張士信面無人色,眼楮都不敢睜開來。只听耳邊呼呼聲響好一陣,突聞張無忌道︰「張將軍,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
張士信感覺自己還在大起大落呢,冰冷的山風吹得刺入骨髓髒腑,牙齒止不住敲擊地道︰「什麼事啊!」
「張將軍可曾听說過神衣門?」
張士信道︰「略有耳聞。」
話音未落,張士信猛感重心遺失,砰地一聲摔在了山坡上,嚇得差點高呼出來。忙睜開眼來,只見張無忌站在面前切齒道︰「張將軍,我念在你們張氏兄弟也是反元義士,當世英雄,不想對你動粗!在下只想弄明白,神衣門是否與你張氏兄弟有關?」
听得此言張士信一怔,搖了搖頭道︰「神衣門本公子略有所聞,但僅耳聞而已,所知甚少,又怎能與我兄弟有關?」
張無忌道︰「此話當真?」
張士信坐了起來,整整衣衫發髻道︰「千真萬確!首先我們三兄弟中我沒有,我大哥或有可能,但他心胸豁達,光明磊落,最恨那些雞鳴狗盜陰險狡詐之徒,而且大事他向來不瞞我,是以絕計與他無關!除非我二哥士德還多少有些可能。但我確實不曾知聞。張公子,本公子是當真敬你為當今一大英雄,句句實言相告,絕無半句虛言!」
如此張無忌又陷入兩難了,心想還是等範右使在時和他當面對質,此時自己倉促之間無法辨別是非了。當下點了點頭道︰「好吧,將軍既然如此說,在下權且相信,咱們走吧。」托了張士信的胳膊大步而去。
張士信眼見腳下山岩險峻,怪石雜處,草木橫生,倘若自己走,恐怕便是寸步難行了,但這個張無忌竟然架了自己還能橫飛縱躍,大步飛奔,武功當真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听聞他已經辭去了明教教主之位,成了閑人了,不如勸他歸附我大周,便是做一個只吃飯不做事的幕賓也好!
剛想開口,突又覺得不大妥當︰這個張無忌豈是池中之物?他到了高郵倘若將大哥張士誠的皇位奪了卻如何是好?不可不可!張無忌是神不是人,他若造起反來我大周舉國上下可沒一人是他的敵手!
想著想著突聞遠處一聲長嘯遙遙傳來,正感納悶,張無忌卻大喝一聲放下了自己,一個縱躍,只身向一株參天大樹飛撲而去,嚇得張士信月兌口呼出。
原來此時他們正身處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而那株大樹尚在峰下最少十余丈處,如此跳下,豈非不要命了麼?
張無忌眼看要接近樹冠時,陡地一招見龍在田向一叢濃密的樹枝擊去,轟 一聲,樹葉蕩開,樹枝折斷,張無忌這一雷霆萬鈞的下墜之力也得以緩解,當下手臂一長,抓住了一根樹枝,蕩入了濃密的樹冠。張士信便見到這夜色之中張無忌的影子幾無聲息地射入了樹冠,不一刻,樹枝一晃,又從樹冠內彈了出去,落入了另一棵大樹內,然後又出,幾下縱躍,已經上了對面的大山了。
沒見到張無忌之前張士信向來對自己的武功甚為自信,此時看來,原來自己便如小兒初練一般,哪值一提啊?自己便是練到死也難以到他的一成。算了,自己以後休要提武,便在那脂粉堆,溫柔鄉里風流一生得了。感慨了許多後,突然發現,這山竟他女乃女乃的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了!往哪走都是絕路!山風如此大,雪也越下越密,可憐本公子衣衫單薄,又渾身潮濕,這不是要了本公子的命麼?
風雪逾大,但張無忌卻兀自**著上身,他此刻運了九陰神功護體,表皮冰涼,雪片落在身上便即被風吹去。嘯聲又有傳來,方位正是趙敏所處山峰,听得張無忌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飛了過去。好不容易奔到那座山下,只見兩個人影在山頭一閃,已從右首掠下山去。忙大呼一聲︰「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