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226章 失而復得

作者 ︰ 蕭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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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白沖出門外,聞到一股梔子花的異香,更覺得渾身燥熱無比,嘴干唇燥小月復處一股邪火瘋狂的沖騰,一股強烈的沖動與**,幾乎要讓他迷失本性獸狂大發。

「媽的,居然著了這樣的道!」他拔腿狂奔,看到院中的那條人工小溪,毫不猶豫的就跳了進去。

「撲通!」

听聞院中傳來一記落水聲響,花娘子推開窗,驚愕道︰「他倒是聰明,會用水來解毒!」

她身後傳來聲音︰「此等低劣伎倆不可再用,免得激怒了他,誤我大事。天下的俊俏男人多了去,奈何你偏就看上了他?」

「我知道了。」

落水後,秦慕白感覺渾身上下一片通涼透徹,在水里連吐好一長串汽泡,那股子邪火總算消散了去。

探出水面站起身來,他長喘粗氣抹著臉上的水漬,心道︰若非我心志堅定,還練過內家功夫能一時壓制這種藥奇毒,恐怕早已迷失心志被那妖婦給吃了。這伙人,多用一些江湖中的旁門左道肖小伎倆。要斗智斗勇我並不怕他們,但這等旁門左道小技雕蟲的鬼域伎倆,我卻是沒有經驗防不勝防……對,我必須去找陳妍。有她在,萬事無憂!

計議已定,秦慕白從小溪中爬出來,擰了幾把衣服,朝莊外走去。看著自己一身泥水的狼狽模樣,他自己都搖頭苦笑︰隔行如隔山,和這種綠林草寇來斗,我果然處處吃虧!

遠處的樓閣窗稜邊,花娘子遠遠瞧著秦慕白出了莊子,臉上浮現出一抹婬浪的微笑。她用手指輕輕抹著嘴唇,輕聲自語道︰「如此肥美的羊羔兒,萬里挑一,老娘是非吃不可!」

出了莊子,秦慕白在街上隨手招了一輛馬車,徑往城南五里坊而去。

在車上靜下來時,毒性似乎還沒有完全散去,小月復中那股子邪火似乎又在蠢蠢欲動。秦慕白盤坐下來,呼吸吐納調理心緒,好歹將它壓制住了。

馬車停在了郊外小樓的山徑之前,秦慕白下了車快步朝那邊走去。遠遠的,只見小樓前花圃內百花齊放籬笆輕掩,秦慕白心中就流露出一絲輕松與喜悅。剛到籬笆前,他就喊道︰「妍,我來了!」

無人回應。

「難道是睡了?」秦慕白便進了院中,來到小樓正廳的大門前,只見大門虛掩沒有落鎖,可見陳妍應該是沒有外出,秦慕白心中微喜。

「她什麼時候也能睡得這麼死了,還武林高手呢!」秦慕白暗笑,月兌下了滿是泥水的鞋子,也將濕漉漉髒兮兮的外衣月兌下搭在了樓梯扶手上,輕輕推開了門。

房內依舊干淨整潔,窗明幾淨。入眼看到一樣東西,秦慕白頓時一怔。

一把大鎖,放在客廳的矮幾上,旁邊就放著鑰匙。

秦慕白心中頓時浮出一絲不妙的預感,眉頭一擰,直接朝樓上臥室奔去。

那間他與陳妍百般溫存過的臥房里,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擺在蔑榻之上。陳妍給他買的那套金白色的胡服與束發金冠,疊放整齊的擺放在被褥之上。

嗅聞著房間的氣息,仿佛已是數日無人,帶有一絲混濁與江南雨季特有的輕微霉味。

秦慕白眉頭緊鎖,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放入一股新鮮的空氣進來。這時他看到,臨窗邊的一副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

磨過的硯台中,水漬已干,干枯的墨筆筆頭架在硯台的筆架上。桌子正中,擺了一張白紙。

上面沒有寫字,卻有一團墨漬濺落留下的墨痕。

那墨痕朝四周濺撒開來,像極了一顆破碎的心。

秦慕白拿起那張白紙看了看,墨跡已老,顯然已是數日前留下的。

「她走了……」長嘆一聲,秦慕白坐到窗邊的坐幾上,倀然若失。

陳妍要走,秦慕白似乎早有預感。

那一天,她的轉變太過迅速,太過詭異。

她似乎有一種「豁出去了」的情緒在里面。她一向是理性而且矜持的,可是那天,她出乎尋常的咨意,甚至還有些放縱。

或許她是在想,不在乎天長地久,只需要曾經擁有。

她走,是因為她沒有遺憾了。她不想留,是因為她認為,自己配不上秦慕白,和他沒有未來……

「露水夫妻麼?」秦慕白苦笑,手上不自覺的動著,將那張白紙折成了一枚千紙鶴。拔下自己的幾根長發,將它拴起,掛在了窗稜上。

「妍,你想得太多了。我秦某人是花心,喜歡的女子不只一個,但一向尊重感情。一夜夫妻百日恩,就在我決心善待你一輩子的時候,你卻飄然而去。」秦慕白看著那只隨清風微然起舞的千紙鶴,嘴角輕輕向上勾挑,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咯咯,你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呀!」頭頂突然傳來一串輕浮的浪笑,說道,「怎麼啦,金屋藏嬌的小美人走了,你傷心了是吧?不要緊,姐姐可以陪你呀!相信我,我肯定比你豢養的小女人強多了,包準讓你欲仙欲死樂不思蜀!」

「妖婦,陰魂不散!」秦慕白知道是花娘子在屋頂上,仰頭惱火的大喝,「你百般騷擾,就不怕我翻臉不認人,不與你們合作了?」

「嘻嘻,那不關我事!」樓頂上傳來花娘子的百媚嬌笑,「我只是他們請來的幫手,該幫的忙已經幫完了。剩下的,就是要弄到我想要的男人。秦慕白,你就乖乖的從了姐姐吧,從今往後,姐姐都能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保證你再也不想任何女人!」

「賤人!滿大街的都是男人,你去勾啊,奈何糾纏著我不放???雙手劃水奮力朝前游去,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咯咯咯……快來,快來!」花娘子卻邊游邊退,直到退到了溪邊,坐躺在了溪邊的淺水處,伸出雙臂撇開雙腿還閉上了眼楮,一副享受、陶醉又期待的表情,等著秦慕白上前來。

「賤婦,受死!!!」

突然凌空一記厲喝傳來,同時還有利刃破空的劃響。

花娘子大吃一驚,仰頭一看,頓時花容失色面露恐懼。

「好凌厲的劍招!」

瞬時,一朵寒光已經罩在了她頭頂。也虧得花娘子反應夠快,身子往水中一縮矮了下去,瞬時,整個人如同一條扁魚就往深水處游滑而去,幾個浪花一翻,便沒了人影。

秦慕白狂喘粗氣從水中鑽了出來,一抹臉上的積水瞪大眼楮看清岸上那人,頓時驚喜萬分。

「妍!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岸邊,陳妍背著包袱仗劍而立,面帶怒容既羞且惱,看了秦慕白一眼,眼中卻流露出萬分慚愧與心酸的神色。她點了一下頭,伸手來拉秦慕白。

「快上岸!這妖婦精通狐媚之術,擅長用毒,還水性極佳!」

「嘩啦」一聲,秦慕白從水中跳起身來,不管不顧的將陳妍緊緊抱在了懷里。

「你、你瘋了?」陳妍有些措手不及,緊張的道,「眼前可是有敵人!」

「別管她,她不敢把我怎麼樣!」秦慕白不由分說的將陳妍緊緊抱住,滾著水珠的一張臉正對著她,霸道的吻住了她的唇。

此時,花娘子已然在溪頭對岸冒出頭來,看著眼前一幕,冷笑一聲道︰「喲,小情婦又回來了。不錯嘛,功夫挺厲害!喲喝,還親熱起來了!」

陳妍又羞又惱,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手中緊緊握劍直指花娘子,只想上前一劍刺穿那個妖婦。

「別管她!」秦慕白再度輕喝了一聲,將陳妍抱得更緊,最後索性將她橫抱起來,徑往小樓中奔去。

陳妍真是又氣惱又好笑,用拳頭砸著他的胸膛︰「你真是**攻心了?快放我下來,我先去收拾了那婦妖!」

「現在不能殺她,否則會壞我大事。」秦慕白低聲道,「管不了許多了,我真是中了藥之毒。你方才遲來片刻,我就要被這妖婦吃了!」

「那豈非是我壞了你的好事?」

「胡說八道!我寧願揮刀自宮,也不與那風騷賤婦苟且偷歡!」

「可我方才明明看到,你朝她游去?」

「呃……我是假裝妥協,然後游到她身邊準備一把掐死她的!」

「……」陳妍無語了半晌,哭笑不得的苦著眉頭噗哧一笑,「你贏了!」

花娘子泡在水里,雙手抱在**的胸前惱火的瞪大了眼楮,眼睜睜看著秦慕白抱著陳妍回了小樓,咬牙切齒的恨道︰「小賤人,壞老娘好事!……不過,這小賤人的劍術真是超凡入勝了,真要打起來,我肯定不是對手!」

這時,頭頂的小樓中,傳來一聲踢門的大響,然後就是二人滾落上榻的聲音,緊接著就是粗重的呼吸與衣服撕破的裂響,甚至還有女子驚訝的大叫。

「你瘋了?將我衣服都撕破?」

「獸性大發了就是這樣的!」

「唔,不要……!」

「那我只好去找花娘子了!」

「不行!……嗯,輕點兒……」

花娘子听得心頭無名業火騰騰燒起,輪起雙臂死命的拍打水面,恨恨的罵道︰「秦慕白,你這個閹人、宦官!小賤人,你走著瞧,老娘跟你沒完!」

「妖婦!你竟敢打我男人的主意,下次遇見,我定把你碎尸萬段!……嗚,說了叫你輕點兒!」

「我受不了啦!!!」花娘子歇斯底里的大叫,跳上屋頂胡亂的將衣服套在身上,飛一般的離去。

……

深夜,精疲力竭的秦慕白總算睡足,悠然醒來。

房間里點著油燈,陳妍顯然是洗浴過了,披散著半濕的長發素顏坐在窗邊,盯著那只隨風起舞的千紙鶴入神微笑。听聞身後響動,她轉過頭來,帶幾分嬌艷與嗔怨,對秦慕白微笑。

「你早醒了?」秦慕白伸了個懶腰,扯著哈欠。

居然通體舒泰!

「傻瓜!」陳妍走到他身邊坐下,撫著他結實的**胸膛說道,「你怎麼會中了妖蠍夫人的毒?」

「妖蠍夫人?」秦慕白驚訝的問道。

「是啊!那個女人,就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妖蠍夫人’。因為懂得一手采陽補陰的密術,因此年近四十了依舊如花似玉宛如十幾歲的小姑娘。再加上她善長狐媚之術、精于用毒又心如蛇歇,因此有了這麼個綽號。這個女人成名極早,似乎我師父還認識她。她常年在江漢一帶活動,可謂臭名昭著,你怎麼會惹上她的?」

秦慕白張了一下口準備說話,突然一怔,指了指樓頂。陳妍搖頭笑道︰「你還真是成了驚弓之鳥了。放心,四周無人竊听。」

「哦,那我就放心了!」秦慕白這才長吁一口氣,整個人都輕松釋放了許多,便將白天時在花娘子莊院中的遭遇,說給了陳妍听。

「看來,我的擔憂是對的……」陳妍秀眉輕顰,面帶憂郁的說道。

「這就是你去而復返的原因嗎?」秦慕白握住她的手,在唇間輕吻了一口。

「算是其中之一吧……」陳妍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說道,「其實,我真的已經上了船,走出數十里了。可是心中,始終無法割舍。只要一閉上眼楮,腦海里晃來晃去全是你。我無法想像,離你千里之外後,在相思之苦的折磨下,我還如何能夠做到心如芷水不想不念。此外,沿途過去我都發現有人在跟蹤監視我,我知道,肯定是西河槽的水鬼那批人。因為此前,我親手殺了他們十多個人,他們要麼是來尋仇,要麼是來盯梢監視,或是意圖要綁架我借以威脅你。于是我就料想到,此刻你肯定有麻煩甚至很危險。原本,以你的智勇和百騎之威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是……明槍好躲暗箭難防,這些江湖綠林人物的卑鄙伎倆,防不勝防,你很容易吃虧。于是我就回來了……幸好!……否則!……哼!」

「哈哈!」秦慕白大笑,握著陳妍的手在嘴里猛親幾口,最後索性一攔腰將她抱住壓在自己身上,說道,「否則,你的男人就要變成蛇歇夫人的一頓美食了!」

「是‘妖歇’夫人!」陳妍似笑似嗔的在秦慕白鼻子上刮了一下,說道,「這個女人精于藥毒狐媚與房中之術,而且采陽補陰。被她享用過的男人,從此就像中了毒一樣,再也離不開她,直到變成她的藥渣。或許等得一年半載,二十歲的年輕男子,也要變成風燭殘年的老人——到時候呀,我看你還何處耍風流!」

「好險,好險!」秦慕白嘖嘖的搖頭連連壞笑,「那我寧願死在我心肝妍兒的肚皮上,也不要當那個妖婦的藥渣!」

「貧嘴!」

「來吧,寶貝兒!」

「討厭啦!……唔……!」

……

天色拂曉,小樓中傳出秦慕白輕微的鼾聲。陳妍睡醒了,準備起身收拾一下,不料卻被睡熟了的秦慕白抱得緊緊的,根本翻不了身。

她不由得苦笑︰這家伙,還不肯松手了,就怕我再跑。

于是,她索性又安心睡了下來,偎依在秦慕白的身邊,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如同一只小貓。

天亮了,秦慕白睜眼看到陳妍熟睡的臉龐。她面容滋潤白里透紅,還掛著一絲甜美的微笑。秦慕白不禁喜從心來,吻了她一口。

陳妍便醒了。展顏一笑︰「你胳膊酸不酸?」

「不酸。」秦慕白笑道,「以後我都這樣抱著你睡,不許你先起床,更不許你偷偷離開我。」

陳妍閉上眼楮,笑而不語。

「告訴我,你為何要離開?」

「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想不透?」

「想不透,猜不明。」秦慕白說道,「女人心,海底針,我如何明白你的心意?」

陳妍沉默了許久,說道︰「慕白,你是個好男人,而且太優秀,我配不上你。」

「胡說八道,借口!」

陳妍再度沉默,縮在秦慕白懷里,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淡淡道︰「相見,不如懷念。你我,不是同一路人。能與你邂逅一場,我已經滿足了。我不貪心,不奢望長久的擁有你。你也注定不屬于我。」

「誰規定的?」秦慕白不禁有些惱火,翻身過來霸道將她攔腰抱住。

「事實如此……」陳妍輕嘆了一聲,說道,「誰也無法掙月兌世俗的伽鎖。你是名門將後,本就恩榮無限。現在你又快當駙馬了,官居顯赫前途無量。我呢,只是一個江湖游俠,說得不好听一點,是流民草賊綠林強盜。就算我不在乎,你不介意,你如何應對世俗的眼光評判?和我在一起,會讓你蒙上污點,讓你遭受別人的白眼與嘲笑,或許也還會影響你的名聲與前途。所以我能那麼自私,必須離開你。你身邊的女人,應該是高貴的,端莊的,賢淑的。只有皇族公主名門閨秀,才配得上你。」

「妍,我以為你和我一樣的灑月兌,沒想到,你也深受世俗觀念的束縛。」秦慕白輪了輪眼楮,心里有點惱火,忿忿道,「我和誰在一起,關別人鳥事?老子喜歡,這就足夠了!就算是皇帝老兒,也管不著我秦慕白的私事!要是因為我和你在一起,讓他老人家覺得辱沒了他女兒辱沒了皇家尊嚴,那我還不待見當什麼駙馬了!」

陳妍一怔,隨即噗哧一笑︰「你有時候還真是挺孩子氣的。」

「我這可不是隨口說說。」秦慕白道,「我有時候是挺倔也挺會耍無賴的。我與高陽在一起,可不是因為她是什麼公主,我要攀龍附鳳。是因為……罷了,不說了!免得還讓你認為,我秦某人厚此薄彼,是朝秦暮楚忘恩負義之輩。反正,我秦慕白要定了的女子,誰也別想搶去,誰也別想阻止,誰也甭想逃!」

「哎!……」陳妍哭笑不得,連連搖頭,「男人啊,犯起孩子氣來,真是又傻又可愛!」

「哈哈,我不管!」秦慕白將她抱得緊緊的,如同一個耍賴的潑皮,「以後不許你偷偷逃走,也不許你說什麼‘相見不如懷念’的蠢話了,知道麼?」

「知道啦!你好嘮叨好煩哪!」陳妍反手在秦慕白的上拍了一巴掌,大笑不己的道,「真想把你摁倒,狠狠的打你一頓。敢情你娘從小太嬌慣你,都把你慣壞了,專學了一手在女人面前撒嬌耍潑的手段!」

「對,就是我娘教的。」秦慕白死皮白賴的哈哈直笑,「你要怨,就怨她老人家去吧,別怨我。總而言之,以後你陳妍就得死死跟著我秦慕白,寸步也不許離開。否則,天涯海角翻江倒海的,我也會尋到你!」

陳妍苦笑不迭,眼角卻漸自有些濕潤。她背對著秦慕白將身子緊緊挨著他,握住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喃喃道︰「我知道了,婆婆媽媽的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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