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重逢】

作者 ︰

在磅礡的雷雨天,即便醫院相距不遠,帶孩子去醫院,也是艱難的。

因為海島是旅游為主的城市,平日里,為了旅游環境,加上本地居住的居民不算多,的士車很少,而以觀光三輪車為主。

此刻,雷雨的深夜,更加見不到的士車的蹤影,當然也見不到觀光三輪車。她打電話喊車,等了十分鐘,卻被告之,主道上發生了車禍,現在嚴重堵塞,暫時她的附近,沒有車能及時趕到。

縱然,這小家伙從小到大,不怎麼生病,沒讓她多操心,可,以前常听老人說,越不生病的小孩,一旦生病,越來勢洶洶。所以,念念的病,她怕耽擱下去,情況會嚴重。

于是,用毯子把念念牢牢地包好,接著推出自行車,抱著念念上了車,緊跟著,她穿上母子雨披,將念念固定在胸前的位置,並且多加了一頂小雨帽,既不阻止呼吸,也能擋住這場肆虐的暴風雨。

從花鋪到最近的醫院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這半個小時,路上看不到行人,也看不到一部車。

只有她一個人騎著車,在逆風中,艱難地向前行進。

一路上,念念很乖,不再哭喊,可,更是讓她擔心起來。

閃電,迷亂了眼前的路,但她必須努力看清前面地路。

狂風,肆虐開她的雨披,但她必須一次壓住雨披不讓念念被淋濕。

大雨,磅礡在她的眼前,但她哪怕眼楮被雨濡得刺疼,都必須得使勁朝前騎去。

多騎一段路,離醫院就少一段路,可,往常的半個小時,在這一刻,竟是比一個小時都難騎,她的手發冷,渾身也一陣一陣發冷,但她更擔心念念的身體,在越快地騎車前進時,下橋的瞬間,忽然有一顆石子卡了一下自行車的前輪,車身一晃,眼看就要傾倒,她下意識地急忙墊地,平穩住車身,能听到腳踝那邊一陣抽痛,再踏上腳踏時,每一轉圈,都生疼生疼。

可,她沒有時間去顧及這個,就這樣撐著,一直到醫院。

把念念抱下來時,她的腿都在發抖,所幸,值班的醫生看了念念,說小孩太小,抵抗力差引起的,問題不算大,但,有點咳嗽,擔心會引起肺部感染,住兩天醫院,掛點水,再觀察一下,應該很快沒事,她懸著的心總算稍稍放下。

從小到大,正念念的身體幾乎沒有讓她操過心,這一次,是她太疏忽了,去海邊玩時,任由他光著膀子在那玩水,晚上空調又太低了,他踢被子的後遺癥,自然是著了涼。

是她太不小心,做了母親,卻沒有盡好做母親的職責。

而她對自己的母親,也來不及盡任何的孝。

真是失敗。

在這一刻,心底是難耐的。

辦完簡單的住院手續,有護士到病房替念念掛水,掛完水,方要出去的護士不禁問了一下︰

「你的腳踝好像扭到了,要不要治療一下?」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踝腫了一大塊,剛剛奔進醫院,竟都是忽略了。

不過,處理腳踝恐怕要離開念念的病房,雖然,從剛剛開始,念念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但萬一醒了,外面還下著雷雨,念念又會驚哭吧,于是,拒絕了治療,直到護士看不過去,拿了藥酒過來,替她處理了,腳踝的刺痛才稍稍好點。

雨越下越大,念念掛著鹽水,陷入沉沉的夢鄉,她陪在念念身旁,看著孩子平靜的睡臉,心,終是恢復到淡定。

而在這樣的夜晚,注定,有人做不到淡定。

夜半的時候,蕭默澶終是被閃雷驚醒,曾幾何時,他的睡夢就開始很淺,輕微的響動,都會把他驚醒,一如現在。

身邊的女子還在睡著,她和他之間,卻隔了一段不算近的距離。

他起身,披起睡袍,淡漠地走到床下,拉開一小隅落地窗簾,可以看到,外面已經下起了磅礡的雷雨。

但,在雷雨中,落地窗外的游泳池中,卻是坐著一名女子,那女子穿著紅色的泳衣,在周圍碧藍一片中,是醒目的。

是她。

雷電交加的天際,她的臉被閃電映得突亮突暗,然後,她就這樣,跳下了泳池。

蕭默澶出去的時候,她仍潛在池底,澄藍的池水,映著當中那抹紅色,亮麗異常。

雷雨天下泳池,無疑是最危險的事情,而她不僅下了,還潛在那一動不動,他知道她的水性是好的,可,這般不動,加上反常地不怕打雷,終是讓他下了池子,淌水過去,用力把她從池下撈起。

撈起的剎那,她卻是用力掙開他,她的臉上滿是水漬,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池水,抑或是其他。

「放開我。」

她素來是溫婉的性子,不論七年前,或者是七年後,但在這一刻,她卻是不復昔日的性子。

而他只是漠然。

在這份漠然里,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手,就站在沒到她下巴的池水中,目光帶著絕望地凝著他︰

「蕭默澶,你早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可,你恨我,恨我當初的猶豫不決,恨我當初說離開你就離開你,恨我哪怕活著,都不再來找你,所以,這四年,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卻那麼疏遠地對我,無論我做得再出色,再好,你的眼底都沒有我,蕭默澶,你忘記當初在我跟前發過的誓了嗎?你說過,只會愛我一個人,也只會要我一個人,但,後來呢?你違背了當初的誓言,愛上了那個容貌酷似我的女人,在她之後,更是換女人如換衣服,蕭默澶,你知道,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嗎?如果你要的是這樣的報復,那麼,你成功了,我為你心痛了,不過,或許,你當初愛我,也只是愛上我的容貌,愛上我身上的光環……」

即便是憤慨的語氣,她的聲音卻是很輕。

「木棉花都不在了,我早該知道,你變心了,而我的容貌也被那場大火毀去,所以,當時,我不能奢求回到你身邊,可,當我再次因為母親,回到滬城,看到這一切,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熟視無睹,也沒有辦法做到心如止水地繼續自己新的生活。蕭默澶,我真的恨你,當初你費盡心思追到我,又對我許那樣的海誓山盟,為什麼臨到頭,卻變成這樣呢?」

明藍的哭泣聲重重地刺進他的耳中,可他除了木然地站在原地外,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

「我不要再做你的助理了,我做不到,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要給你安排好所有的行程,這四年,我原以為,在她決絕地離開後,我能帶給你幸福,但,我只看到,無論是誰,都可以給你帶來幸福,你的所謂誓言、甜蜜其實都有保質期的,我卻愚蠢地以為,真的會和天長地久有關。」

明藍說著,踉蹌地回身,要朝泳池旁走去。

今晚的環境,曾經是她和他愛情最甜蜜的時候,相似的環境。

那一年,他百忙中抽出空,陪她去夏威夷度假,在酒店的泳池里,她紅色的泳衣就如同木棉花一樣,映紅了他們的愛情。

也是那一年,他空運了無數木棉花,把整座酒店裝飾得猶如木棉花的海洋。

可,那一年啊那一年,離現在,卻仿似隔了經年一般的遙遠。

雨磅礡地下著,迷亂了彼此的視線,也將什麼支離破碎的東西,再次搖曳分明出來。

在她轉身,欲待離開時,他的手好像伸了一伸,但,最終,卻任由她的手臂在他指尖觸踫到之前,抽離。

她走上泳池,在雷雨交加的時刻,于水底那數分鐘,屏氣能讓她充分感覺死亡的存在,當,一個人連死亡都不怕,那麼,還有什麼是可怕的呢?

也唯有她這樣的舉動,才能在這樣的夜晚,以這樣的姿態見到他,而不再是那個縱然出色,卻必須在大部分時候沉默的助理。

是的,今晚,她終于再忍受不下去。因為相似的環境,也因為心底越來越深的疼痛。

腳踩在草坪上,剛才那場表白後,她已經沒有理由留在他的身邊,該離開了。

即便,夕雪不能給他幸福,所謂的幸福,其實也不是她能給他的。

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局限在一兩個女人身上呢?

蕭未央的話,不過是誘惑她這類女人,飛蛾撲火,以此,來排斥夕雪的存在。

她早就清楚,可,還是撲了上去。

因為,如果說起七年前分不清楚,到了現在,她卻是清楚分明的。

此刻,天際的閃電雷鳴越來越猛烈,她卻早忘記了害怕,慢慢地走著,直到,眼前紅光一閃,在她沒有反應過來前,手臂被人用力一拽,然後,她整個人被抱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緊跟著,就地臥倒滾開,所有的一切,發生得極快,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眼前一棵高高的椰子樹被雷電劈中,就這樣倒了下來,如果,不是他抱著她滾開,或許,現在這棵倒下的椰子樹,壓到的,就會是她。

但,現在,哪怕她避開了,他呢?

他修長的腿,終是被倒落下來的樹枝刮到,鮮血直流。

「默澶——」這一刻,她是緊張的。

她又連累了他。

但,他只是松開她,淡漠地起身,縱使能看得出,腿是不便利的。

「默澶,我叫醫生來。」她扶著他,慌忙撥通酒店的24小時服務電話,醫生很快趕到,但建議還是需要去醫院處理,因為傷口比較深,可能需要縫合,才能確保以後不會有任何影響。

明藍只在泳衣外披了件沙灘裙,迅速安排服務生送蕭默澶去車上,自己則往蕭默澶的房中給他去取干淨的浴袍。

敲門,開門的齊薇薇睡意惺忪,有些不悅︰

「怎麼是你?」

「蕭總要一件浴袍,麻煩齊小姐遞給我。」

「澶呢?」齊薇薇也是剛剛起來時,才發現身旁的男人不見了,眼下,這位助理來要浴袍,似乎有些不對勁。

「蕭總的腿受傷了,現在要送醫院去處理,請齊小姐快一點。」

「等著。」齊薇薇轉身,拿了一件浴袍扔給她,旋即把門關上。

對著這個助理,她連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明藍並不計較齊薇薇的臉色,拿了浴袍飛快地奔進車內,蕭默澶已拿大方巾擦干淨身上的潮濕,除了受傷的腿還在流血,但也有護士做了緊急處理。

她進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終只是把浴袍遞給蕭默澶,緊跟著自己坐到車的前排去。

醫院離酒店不算遠,不過十五分鐘也就到了。

由于傷口很深,蕭默澶的小腿整整縫了十幾針,加上又怕傷口感染,醫生另開了兩瓶消炎水。

而,由于齊薇薇給明藍的睡袍竟是女式的,蕭默澶自然只能勉強罩在身上,明藍在安排好護士給蕭默澶掛水後,轉身出了病房。

當然,她不會再回酒店找齊薇薇要衣服,海城雖然不像滬城,通宵營業的店鋪很多,可,也總能找到買衣服的地方。

畢竟現在,天際初亮,雨過晴朗的天氣,讓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美好。

蕭默澶卻是忽略了這份美好,他只坐在專門為他劈出來的病房內,看著那些點滴一點一點滲入靜脈中,頭有些疼,長久以來,睡眠不好時,他就會頭疼,而他已經四年沒有好好入睡了。

現在,不知是不是鹽水的作用,抑或是其他,讓他有些想睡一會,可,才要閉上眼楮,卻听到護士的說話聲音︰

「小朋友,你怎麼了?」

隨著這一聲,還能听到,一個小男孩輕輕的哭泣聲,他順著聲音朝門外望去,那里,站著一個屁顛大的小男孩,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著說︰

「媽咪不見了。」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護士蹲子,用紙巾替小男孩擦干臉上的淚水,那胖嘟嘟的小臉,五官卻是有些似曾相識。

「我叫念念,媽咪不見了。」小男孩顯然是太小的緣故,護士見問不出其他,決定帶他到服務台去廣播一下。

才牽著小男孩手沒走幾步,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

「念念,原來你在這。」

很清脆的聲音,卻是讓他下意識地想看清楚,聲音的主人。

很快,那聲音的主人走到護士跟前,卻是一個看上去才十幾歲的女孩。

「小花姐姐——」被喚做念念的男孩一頭扎進女孩的懷里,委屈地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小花姐姐給你帶來了早餐,你听話,乖點哈,才十分鐘沒人,你就一個人跑出來了,萬一走丟了怎麼辦呢?真不乖。」

「噢。」念念應著生,任由小花抱起他。

「不好意思,這個娃愛亂跑,出去買個早點,他醒了,就跑開了,麻煩你們了。」小花對護士陪了歉意,抱著念念,往病房走去。

蕭默澶這才收回目光,這個小男孩,莫名會讓他有些熟悉的感覺。

可,他很少來海城,所以,這層熟悉感真的很莫名。

當他再次想閉上眼楮時,能听到病房門被關起的聲音,緊跟著,是輕微的腳步聲,不用睜開眼楮,他知道是誰,只听著那腳步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然後是衣服窸窣的聲音,再然後,有冰冷的指尖為他拉開浴袍。

雖然知道她是想給他換上舒服合身的衣服,在這一秒,他仍是睜開眼楮,明藍的的動作因為他的目光,有些躊躇,躊躇中,他解開自己的浴袍,扔到一旁,明藍稍微轉身,他自己換上一旁的衣服。

是海城特有的旅游衣服,大大的碎花汗衫和短褲。

他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服飾,換上的時候,卻也是不難看的,反添了些許陽光的意味。

是的,陽光。

而素來,他似乎就和這個詞搭不上任何關系。

「早餐想用什麼?」明藍回身的時候,聲音恢復到往日的平靜,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不必。」他卻是拒絕了早餐。

「默澶——」她突然蹲子,手覆到他的手上,接著,把臉埋進他沒有掛鹽水的那只手中,「你明明還是在意我的,為什麼要對我這樣疏離呢——是因為她嗎?」

本來要瞞的一些事,隨著母親逝世,夕雪的突然決定離婚,其實,有些什麼是再無法繼續躲避。

只是,誰都沒有點明。

以前沒有,是因為有所顧忌。

可現在,都過去四年了,她看著這個男人開始風流倜儻,游戲花叢,或許,並非和幸福有關,只是一場刻意的麻醉。

她必須要正視的麻醉。

而,此刻,蕭默澶依然沉默。

「默澶,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與其這樣下去,誰都不會開心,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開始的機會呢?我會好好愛你的,這一次,一心一意地只愛你。」

四年前,母親離世的那個夜晚,她沖動地給夕雪打了那通電話,接著,她發了信息給蕭默澶,簡單的一句話,她知道他看得懂。

木棉花開,伊人緩歸,我在安和醫院等你。

可,那一晚,蕭默澶並沒有出現,她坐在太平間外,陪著母親冰冷的尸體,一直到第二日,殯儀館的車子來,他都沒有出現。

在那一刻,她幾乎沒有撐下去的勇氣,卻在當日的報紙上,刊登了夕雪欲和蕭默澶離婚的消息。

也是這則消息,讓她知道了,夕雪深陷碟片門事件。

而不管,夕雪是迫于輿論的壓力,抑或是其他什麼,至少,蕭默澶是離婚了。

再然後——

止住思緒,她不願繼續回想起那些片段,只知道,她也從一開始無心再去接近蕭默澶,到事與願違地發現,自己對他的愛,在這蟄伏的三年中,並沒有減少,于是,繼續回到蕭氏實業,是她料理完母親後事之後的選擇。

既然,母親過世一半原因,是由于她的所謂‘小三’身份,那麼,在地下的母親,如果有眼,會看到,她根本不是小三。

所以,回到蕭氏實業,是自我的證明,也是對自己這一輩子,是否還能擁有愛情的救贖。

是的,兜繞了三年,她才發現,她是愛他的。

當年的搖擺不定,或多或少,是因為,他得到她的手段,帶著強迫,使得她心有不甘,才會以為,自己多愛百里楠多一點。

現在,用了四年的守候,更驗證了,她的愛。

一個女人,這一輩子,最美好的光陰,她都用來做了愛的守候,她無怨,也無悔。

或許有的,只會是失望。

一如現在,當她說出這句話,他的沉默。

讓她能品到的,是一抹蒼涼的苦澀。

她不再埋在他的掌心,而是將臉抬起來,即便,這張臉不是昔日,他愛上她的樣子,可,她卻是那個他曾愛過的女人。

那個,得到他最多誓言的女人。

「默澶——」輕喚出兩個字,她主動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帶著薄荷的冰冷,以前,他的唇,總是如火一般的灼熱,一個外表淡漠的男人,唇的火熱,吻的纏綿,有些不可思議,但,在他的帶領下,她生澀的吻技得到了開發,就比如現在,她用吻就能輕易地讓彼此動容。

這一刻,她能看到,他的眼底,有的或許僅是她。

這樣,就足夠了……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花店。

夕雪正大汗淋灕地清點玫瑰的數量,明天下午,這些玫瑰就會被運去布置會場,也為了一萬枝玫瑰,她耗費了不少心力,甚至連住院的念念都只能拜托小花暫時照顧。

但,在今天早上,她被一個電話急召,匆匆離開醫院後,小花去買早點,導致念念差點走失。

如果念念真的走失,她想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只是,也因為這件事,讓她不得不正視起,自己或許真的不算是稱職的母親。

四歲的念念跟著她,吃了不少苦,在海城這座濱海城市,也沒有大型的游樂園,可以讓念念去玩,有的,只是海。

嘆了一口氣,現在為了生計,她必須將這一萬枝玫瑰妥帖的送去濱海酒店,然後布置,畢竟,早上那個急召的電話,就是供應商臨時出現白玫瑰的斷貨,不能湊齊,她好不容易,才從另外一個供應商那,求著湊夠了剩下的數量。

只是,在一萬枝玫瑰全部清點完,準備讓人搬上貨車,運去濱海酒店時,忽然,酒店方再次打來電話,卻是臨時要求把一萬枝白玫瑰換成紅色的玫瑰。

「雪老板,這是客戶突然下的要求,沒辦法,你看能不能湊齊這一萬枝紅玫瑰,還是明天下午就要的。」

「不是我想不想辦法,可這一萬枝白玫瑰——」

「你放心,客戶說了,只要明晚能有一萬枝紅玫瑰送到酒店會場,並布置好,給十萬,十萬啊,那可是抵好幾千枝玫瑰了。這筆大生意,你沒道理不做,對吧?整個海城,我也就相信雪老板有這個能力。你就想個法子,看盡快調玫瑰來吧,客戶的需求變得太快,出手卻也闊綽的,對不對?但,如果你不做的話,恐怕,得到的,也只有定金了,客戶不會付清尾款的。唉。」

夕雪抿了下唇,定金才一萬,因為是老顧客,才收得那麼少,加上又沒簽合同,如果客戶硬是不要,這一萬枝玫瑰的損失,對花店來說,卻是大的。

而十萬,是個不小的數目,不僅兩萬枝玫瑰的本金有了,還有不少的盈余,或許,下個月,她能帶念念去他一直想去的迪斯尼公園。

「好。」皺眉應出這句話。

掛了電話,指揮搬運工把一萬枝白玫瑰先搬下來,再打電話給供應商時,卻被告知,在半天時間內,斷然湊不齊這一萬枝紅玫瑰,因為,今年有些反常,本來到了7,8月是結婚的淡季,玫瑰該有剩余,可,今年卻是應了雙春年的吉利,辦喜宴辦得連7,8月都是排滿的,使紅玫瑰比白玫瑰還要緊缺,所以,肯定是湊不齊的,開再高的價都沒用。

夕雪掛了電話,手指心不在焉地撥動了一下白玫瑰,不慎被一根玫瑰刺刺到指尖,殷紅的血流出來,倒是把下面一枝玫瑰的花瓣,沾染得帶了幾分的血色。

也是這幾份血色,讓她靈機一動,立刻讓搬運工先別走,然後,她撥了城內唯一一家畫坊的電話,兩個小時後,便有專門的美術人員來到店門前,開始調配起適合的顏料來。

接下來,從下午到晚上,搬運工開始一起幫忙把白玫瑰染上紅色的顏料,並且**一旁的營養槽中。

這樣,雖然玫瑰的保鮮期會大大縮短,可染上這些顏料的白玫瑰,哪怕近看,都和紅玫瑰是沒有多大區別的,反而,這種紅,紅得更加鮮艷。並且,美術人員還信誓旦旦保證,是遇水都不會褪色的。

于是,一直忙碌到深夜,才算搞定這一切。

忙碌中,忘記給小花去電話,累得收工時,方看到小花發的信息,說念念一切都好,也不太咳嗽了。醫生說,明早還是這個溫度,可以出院了。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拉上卷簾門,挪動著疲憊的身子走進房間,才發現,腳酸疼得緊,受傷的腳踝又怎禁得起這樣的折騰呢?

自己拿了紅花活血的油抹了下腳踝,胃有些疼,可實在是做不動飯了,只泡了一包方便面,水還是不熱的,就這樣將就地吃了下去,躺到床上,閉上眼楮,明天一大早,就要把花送去酒店,這樣,在中午便能把會場布置好,下午回來的時候,多買些菜,晚上,她能給出院的念念多做幾道易于消化的菜。

今晚,疲勞過度的她,入睡倒是很快。

醒來時,日上三竿,她簡單梳洗了一下,因為要去酒店,換了件海島的吊帶碎花長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紗衣,配著短發,很是清爽,只是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她好久都不化妝了,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擦了點防曬霜,就走到樓下,招呼已經到來的搬運工把一萬枝玫瑰搬上車。

經過一晚上,這些玫瑰的色澤依舊是喜人的,並且由于有營養槽,也沒有枯萎的跡象。

她松了一口氣,跟著貨車來到濱海酒店。

今天的酒店,有些異常,外面簇擁著一些新聞媒體,下意識地,在車窗內的她低了頭,可,畢竟過去了四年,應該,沒有誰會再認出她來了吧。

這一次,進酒店的程序比較繁瑣,直到里面的人確認後,貨車才被放行。

進到酒店,下了車,負責鮮花擺設的酒店負責人老張早迎了出來︰

「雪老板果然神速,快,把這些花按照訂婚的拱橋布置上。」

「不是說只是奠基儀式嗎?」

「是奠基儀式,但,對方也想借此機會,把訂婚儀式辦了,沒看到外面都守著一大批聞風而來的記者啊,都不給進,只允許采訪下午的奠基儀式,很是神秘呢。」

對于這些,夕雪並沒有多大的在意。

只有條不紊地指揮搬運工將玫瑰先搬到酒店旁邊的一個小廳內,接著,用酒店的行禮推車,分批運到海邊。

按著老張的指示,搭建起訂婚儀式要用的拱橋來。

一共六座花型的拱橋,一座一座地搭起來,加上最後那座拱橋,一萬枝紅玫瑰必須省著用才夠,不過幸好,她把店里其他的花也帶了過來,搭配地點綴在玫瑰紅,不僅使玫瑰拱橋不再單調,也使得那些拱橋如期地搭成。

遠遠望去,就仿佛一片紅雲一般耀目。

「雪老板手藝真巧,這麼快就好了,真是好看啊。」老張看到建成,算松了口氣,一旁,負責現場擺設的酒店工作人員還在如火如荼地搬著其他的擺設。

安排搬運工坐貨車回去,夕雪擦了下汗,在酷熱的太陽下,雖然搭建好,整個人流汗流得好像虛月兌一樣。

「雪老板,你臉色不太好,要不去我辦公室坐會,順便,我給你把款子結了,你簽個字。」

「好。」這個提議確實不錯,她需要休息一下,雖然,想早點去接念念,可現在的她,腿連走動一下,都灌了鉛一樣地重。

跟著老張朝酒店的辦公室走去,才走到門廊處,突然有服務生奔過來喊老張︰

「老張,賓客都陸續到了,前台那邊有些忙不過來,丁經理讓你抽幾個你部門的人過去幫忙。」

「好,知道。」老張應下,對夕雪道,「雪老板,你先去我辦公室,我喊人過去幫忙了就來。」

夕雪點頭,獨自朝老張的辦公室走去,不是第一次合作,這濱海酒店,四年來,她也帶著鮮花好幾次到這做婚宴、酒席或者節日的擺設,所以自然是熟稔的。

拐了幾個彎,繞過前面的泳池,後面的小白樓就是老張辦公室所在。

只是,就這樣走去,她卻听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那一刻,灌了鉛一般沉重的腿靈敏地立刻朝旁邊的椰子樹後避去。

「Ken,你瘦了好多。」

是蕭未央的聲音,而隨著這一聲,對方卻並沒有吭聲,反是有女孩甜甜的聲音響起︰

「爹地,抱我。」

夕雪隱在椰子樹下,那兩句話,落進她的耳中,有些發悶,接下來的一句,更讓她抵在椰子樹上的指尖,摳進樹桿中。

「不管怎樣,總算哥哥今天訂婚了,真的有些驚訝,不過,他和明小姐都談了四年,其實,也不算十分突然的事了。」蕭未央繼續淡然地說著,一邊道,「Cindy,別老纏著爹地抱,爹地的右手不好,你不是不知道。」

「不嘛,人家要爹地抱。不然爹地就要去抱Jimmy了。」

「一點都沒你哥哥懂事。」蕭未央數落道。

一家四口?

真的很其樂融融。

而今天,她親手布置的會場,是蕭默澶和明藍的訂婚儀式?

沒有想到,隔了四年,她和他才正式訂婚,不過,總算是訂婚了。

這樣也好。

大家都很幸福,不是嗎?

只是,她不該再在這里多留,應該早點回去。

刻意躲避了四年外界的消息,不期然地,在今天讓她知悉後,她僅想避開。

都避了四年,再避過這一次,便真的,都幸福了。

是的,幸福。

她擁有念念,同樣很幸福,哪怕,念念沒有父親,可,她做不到讓念念回到他父親身邊,事實也證明,念念如果回去,未必是好的。

他的父親,會有自己新的妻子,也會有屬于他們的不少孩子,所以,念念跟著她,才是好的。這,就算是她最自私的想法吧。

拿了手機,匆匆發了信息給老張︰

「店里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你也忙,改天再結賬。」

發完,便只從小路,避開主道,挪動沉重的步子往酒店外走去。

這一路走去,幸好沒有踫到任何人,使得她一顆緊繃的心稍稍放松,由于腳踝受傷,她踩不動單車,只叫了三輪車回去時,念念已在家里,掛了兩天鹽水,現在,卻是恢復的活蹦亂跳,看到夕雪,嗷得撲了上來,纏著要吃漢堡包。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忘記去買菜了。

果然,心緒終是被擾亂了。

不過,即便對念念寵溺,卻也不太由著他的性子,比如現在,身體剛剛恢復,怎麼能吃油炸的東西呢?于是,變了法,哄他說,下個月,就帶他去迪斯尼,這才讓念念撅著嘴,作罷了方才的念頭。

這次賺了這筆錢,是該帶念念出去好好玩玩,也可以避開那一人,沒有想到,這四年內,他的業務發展如此迅猛,竟是連海城都兼顧了。

看來,短期內店里的生意,也要拜托小花主要照料著,她只負責采購,這樣,才算省卻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有些事,並非一味地躲避就真能避過,上蒼織了一張網,密密的網,任誰都逃不過去,任誰都會在下一個轉角,再次相遇……

訂婚宴,在奠基儀式後正式舉行,或者,也可以說,兩個儀式,促成了今天的雙喜臨門。

蕭未央站在賓客席上,縱然今天與宴的賓客不多,卻都是出席奠基儀式的顯赫之輩。而這場訂婚儀式,即便決定得倉促,但,依舊是隆重而華麗的。

隔了四年,她的哥哥終于要另娶一位嫂子,在接到Tina電話通知時,她是驚訝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和哥哥之間的某些芥蒂能夠隨時間,以及新嫂子的出現,逐漸化去呢?

畢竟,他們是親兄妹啊。

這般想時,她的笑容更是明媚起來。

紅彤彤的玫瑰搭成的拱橋,是喜慶的,身著V家夏季最新款禮服走來的明藍,往日淡雅的小臉,經過國內首席化妝師的巧手,今日也絲毫不迅速于賓客席上,有些意興闌珊的齊薇薇。

但再怎麼意興闌珊,齊薇薇還得保持優雅的姿態站在那,從女友瞬間變成觀禮的賓客,這一夜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但所幸有可觀的支票慰藉,她當然願意做戲做完全套,只當是臨時接拍了一個大制作的電影,電影的主角不是她罷了。

只是,她真的沒有想到,這樣冰山一樣寒冷的男主角竟會突然宣布和一名助理訂婚。

可謂具備了一部愛情電影所有的要素——不可思議,還加上了灰姑娘情節的主基調。

此刻的明藍,每一步走得都能看出來有些緊張,怎麼能不緊張呢?

眼前,是花的海洋,走在紅色的地毯上,即將抵達的,該是幸福的彼岸吧。

他就站在彼岸那,俊美得,讓她緊張。

可,再緊張,總是要踩著音樂的拍子走過去的,當她走過最後一座拱橋,即將朝蕭默澶走去時,卻發生了也只有電影里才有的意外橋段……

作者題外話︰蕭默澶是人,不是神,當初夕的離開是V安排的,根本沒從正常的渠道走,除非他真在她身上裝了GPS,當然,還有其他的主觀因素,主觀因素我會後面寫的。

接下來是狗血橋段,你們別砸我。我真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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