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16】

作者 ︰

夕雪坐在那,安靜的有些反常,她的目光里,漸漸地沒有任何光亮,也因為沒有光亮,使得她看上去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一樣。

血痕,加上臉上的瘀傷,讓這個女圭女圭不再精致,只帶著死氣沉沉。

從昨天等到今天,沒有一點的訊息。

在期待中,只剩下失望。

而這些失望,在塢角,注定不服從,或許剩下的露,只有死。

是啊,她現在是在塢角中,蕭默澶再有能力,對于這,也是鞭長莫及的吧。

默澶——

閉上眼楮,她的手握住鐵鏈,用力地握緊,直到腳踝處滲出血來。

「何必虐待自己的身體呢?到了這,根本別想完整地出去。還不如服從,至少好死不如賴活著。」朱婷放下餐盒,伸手想拉開夕雪握緊鐵鏈的手,但躊躇了一下,還是收了手。

「飯在這,吃不吃在你,一會過了十二點,就會有客人上來,如果不想吃苦頭,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

朱婷說完,朝衛生間走去。

但,才走進衛生間的門,好像意識到什麼,急回身時,卻看到夕雪把頭朝牆上撞去。

幸好是土牆,這麼一撞,是窸窣的牆粉落下,只是,頭上也鼓起了一個紅腫的包,倘若是磚牆,恐怕以她剛剛的力度撞上去,就是血濺四處了。

「你干嘛啊。」朱婷上去,死死抱住她還要再撞的身體。

不是不知道這個女孩的倔強,早在當年,她就知道。

只是,這麼多年不見,卻是更加倔強了。

玉碎瓦不全的倔強。

而她始終不能做到,所以,即便被陷害到了這里,她想活,哪怕是卑微的活。

「你就這麼去死?夕冰在地下知道了,會高興你選擇這樣的方式去陪他?你的命是他的命換來的,你就這麼作踐自己?」

夕冰,這個許久許久,她都不會說出口的名字,再次念起時,心下仍不能做到雲淡風輕。

夕冰,這個名字落進夕雪的耳中時,讓夕雪的頭只抵在牆上,眼淚簌簌地落下。

「何必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啊,好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人,只能活一次,挺過去了,就什麼坎都能過了……」

夕雪沉默,除了眼淚落下,再不說一句話。

朱婷拿起旁邊的毛巾替她擦去臉上的血漬,可,那一撞,出來的大包,以及大鷹的毆打,還是讓這張精致的臉,現在看上去可怖得很。

「好了,先吃飯,吃完一切都會好……」

朱婷說完這句,房間內陷入了一片安靜中……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塢角的燈街,每到十二點後,就比隔壁的賭坊都要熱鬧。

燈街和賭坊是塢角唯一的消遣場所。

燈街,是男人的銷魂所,賭坊則是銷金窩。

于是,每晚12點前,是賭坊熱鬧,接著,贏了錢,或者輸了錢的男人就會到燈街來尋求刺激。

這一晚,同樣不例外。

「球叔,今天倒有興致來這?」

燈街招呼客人的,都是清一色的侏儒男人,每個侏儒男人底下,管著數十個女人。

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被拐賣到這,被搜去身份證件,嚴加看管著,若逃,抓回來,就會被打個半死。

所以,這麼多年,燈街只有死在這里的女人,鮮少有想逃出去的。

現在,其中一個侏儒男人招呼著一個看起來是燈街的稀客,卻是隔壁賭坊的常客黃球。

「可不是,今天贏了大的,特意來捧捧場。」黃球的身邊還帶著一個蓄著大胡子的男人,看上去是面生得很,「這是我兄弟,給我兄弟介紹一個新鮮的。」

「想要那個房的?」侏儒男人看到黃球塞來一張大額的美金,臉上立刻擠出一朵笑花來。

這里的姑娘分兩種,稍微高檔點的,能陪客人出台到旁邊的塢角酒店。

稍微抵擋點的,或者新的姑娘,則會在自己的房間內出台。

但,不管那種形式,出賣的無非都是。

侏儒男人看到黃球出手闊綽,又點名要新鮮的,自然應得殷勤。

「听說最近這來了一個雛?」

「可不是,才接了一晚的客,真是新鮮呢。」

「那今晚呢?」

「今晚?在你前面剛上去兩個人,你要,得排。」

黃球旁邊的絡腮胡子的手肘在暗處捅了一下黃球,黃球立刻再拿出兩張大額美金︰

「給兄弟先嘗個鮮,等不及樂。」

「這——你們兩位一起?」侏儒男人擠了一下眉。

「是,反正是兄弟,不計較。」

「那,成,等著哈。」侏儒男子上得樓去,沒一會,就下來,招呼黃球和絡腮胡子男人上去。

走過長長的走廊,一直到最里面一間房,推開房門,能聞到靡靡的味道。

「就這了。」

侏儒男人打開門,立刻轉身走了下去,畢竟下面還有客人需要招呼進來,他的錢也是從客人的嫖資里分成。

黃球只站在門口等著,絡腮男人先進去,房門關上,里面是漆黑一片的,他試圖打開房間的燈,但能听到女人的聲音︰

「別開燈,暗點,不是更有情趣?」

並不陌生的聲音,讓他的手不自禁地握緊,拿出打火機,打開,那床上,躺著的赫然是她!

夕雪。

破舊的衣裙胡亂地穿在身上,一只腳上拷著鏈條,鏈條的另一端鎖在床前的銅柱上。

夕雪借著打火機看到男人臉的時候,神情是震驚的。

「是你——」

是皇甫奕。

即便他的臉顯然喬裝打扮過,她仍是一眼認出了他。

下一個字,已被皇甫奕用手捂住。

她說不出話來,發出嗚嗚的聲音,睜大了眼楮,看著皇甫奕伸手要去夠那鐵鏈時,也在這時,旁邊忽然有什麼東西重砸了過來,而皇甫奕很輕巧地避過,將黑暗中砸向他的東西順勢拽了出來,原來是有另一個女人舉著一個凳子砸他,現在,他無暇顧及這個女人,僅將那女人砸向他的凳子扔開,反手一擊,那女人不吭一聲就跌到了地上。

利落地做完這一切,他低聲對床上的女子說︰

「想出去,就別出聲。」

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工具,看樣子不過是柄十分普通的匕首,但,只听得‘當’的一聲,鎖住女子的鐵鏈就應聲而斷。

緊跟著,轉身,打開門,放黃球進來。

黃球走到窗前,拉開厚實的窗簾看了看,對他點了下頭,他立刻用匕首將窗上的鐵柵欄砍斷。

所幸這里的樓都不高,哪怕,這是最高的一層,也不過三樓。

黃球率先跳下了樓,身手敏捷,他回身的時候,卻看到,夕雪正蹲在地上,試圖讓先前被擊倒的女子醒來。

他眉心皺了一下,不由分說,拉起夕雪的手朝窗前走去,能覺到夕雪的掙月兌,可,眼下的情形,多等一分鐘,便多一分鐘的危險。

「我先跳下去,你再跳,如果想走,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他在她耳邊沉聲說出這句話,接著,迅速跳了下去。

落地,望向窗欄旁時,夕雪是猶豫的,她的手握住一旁的窗欄,目光仍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朱婷。

朱婷暈著,哪怕要帶朱婷走,恐怕都心有余力不足。並且,大鷹應該不會難為朱婷,只當是她砸傷了朱婷,才逃了出去。

等她真的順利逃出去,再想辦法救朱婷罷。

于是,下一秒,在看到下面皇甫奕對她伸開雙臂時,她的腳跨上窗欄。

三樓,不算高,可,也是她從沒有跳過的高度。

看著他伸開雙臂,對她來說,或許是種安慰。

但,她不認為就這樣跳下去,他能接住她。

對于他,現在的她本該避開。

可,如果不跳,如果不跟他走,這難得的機會或許就失去了。

思緒甫定,她閉上眼楮,沒有猶豫地窗台跳了下去。

耳邊有短暫的風聲,像那次在Macau蹦極時一樣的風聲。

但,這一次,風聲很快結束,心提到很高,再落下的感覺,沒有任何疼痛,只是有人牢牢地抱住她,伴著輕微的‘咯’地一聲。

是他,抱住了她。

他真的,抱住了她。

睜開眼楮,她避似地不去看他,目可及處,這里是一處僻靜的巷子。

現在,樓上大部分窗簾都緊緊拉著,加上巷子的黑暗,應該沒有人瞧到他們剛才的跳下。

只是,這里顯然也不能久待。

他很快他把她放到地上,帶她朝前奔去時,發現她走路是一瘸一拐的。匆忙中,他來不及查看她腿上的傷勢,只半蹲子︰

「上來。」

這一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爬到他的背上。

她清楚自己的雙腳,如果逞能,只會成為累贅。

曾經,他也這麼背過她,雖然,只隔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但,畢竟,是曾經了。

現在,他就這麼背著她,朝巷子外走去。

外面,能看到些許的亮光,這些許的亮光,讓她的心,有片刻的揪緊。

但,巷口,很快就馳來一部車,這部車停在那,是破舊的老式二廂車。

他背著她,迅速上到車里,黃球開著車子飛快地從那些小巷子里穿過,朝空曠處馳去。

所謂的空曠處,是郊外的沙子地,車子開在這上面,很是顛簸,同樣顛簸的,或許還有人的心。

好不容易開過一段沙地,車子在一座山前停下︰

「就這,我們越過這座山,有人在河邊接應。」黃球指了指前面黑壓壓一片的山,道。

可,也在這時,後面不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黃球的臉色一變,立刻把車開到山腳一處隱蔽的地方,率先下車,看了一眼夕雪︰

「她能爬山嗎?」

「能。」皇甫奕簡單地說了一個字,繼續半蹲子,「上來。」

他要背她上山?

這不是平地,只從月光下看這座山,都能看到這座山是陡峭的。

他恨著她,但第一個到塢角來救她的,竟也是他。

或許,這樣,更算是種對她的折磨吧。

她僵滯在那,引擎聲越來越近,她不能再多做猶豫的逗留。

而以她現在的腳來說,要爬這座山,只會成為大家的拖累。

不再猶豫,就這樣,讓他背著她,在黃球的帶領下,朝山上走去。

他爬得很快,黃球是這的人,走在前面,開路的速度也不慢,只是,再怎樣快,因為她的緣故,行進的速度卻是受了影響。

眼見著,能听到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有手電筒的強光在山間照來,形式是危急的。

「我看要不先躲躲?」黃球停下了步子,征詢皇甫奕的意見。

皇甫奕思忖了一秒鐘,沉著地點了下頭。

這樣逃下去,即便他們能逃到船上,恐怕也根本逃不出更遠的地方。

而眼下,是否能逃到船上,顯然都是個問題。畢竟,背著夕雪,縱然夕雪不重,總歸是影響了速度。

黃球立刻貓子,往另外一邊竄去。

那一邊,林子更密,夕雪的發絲被斜探下來的樹枝勾到,她來不及把發絲掠開,皇甫奕迅速朝前走去,被勾住的頭發扯斷間,拉得頭皮生疼生疼。

可,她沒有喚一聲。

但,縱使沒有喚,皇甫奕卻忽然換了步子,並將身體貓得更低。

他一米八五的個子,在這時,只和一米七的黃球的貓得差不多矮,也唯有這麼矮,夕雪的頭發不再被樹枝扯斷。

她知道他的用意,可,她只是靜默,稍稍的把手伸出,借著他的肩膀,讓自己的身體能夠不那麼重。

皇甫奕就這樣彎著身體往前鑽去,一直到鑽出密林,走到一處看似盡頭的岩壁前,黃球才停下步子,指了指一旁的灌木叢︰

「後面有個山洞,應該能躲一陣。」

皇甫奕點頭,黃球率先竄進灌木叢,就這麼竄進去,灌木叢的刺把在外的皮膚刺得火辣辣地疼。

「忍著點,這些東西很扎人。」黃球邊鑽邊丟下一句話。

皇甫奕把夕雪放下,解開襯衫的扣子,然後把襯衫甩給夕雪,襯衫上,是屬于男人的汗味,她有著潔癖,可這一刻,還是任他將襯衫嚴實地包住她的小臉。

雖然,這張小臉如今滿是傷痕,可,她對容貌的重視,他是知道的。

「跟著我走。」

他對她說完這一句,再看了一眼她的腿,雖然她的腳踝受了傷,但眼下,他無法背她去鑽灌木叢,僅能躬子,先行一步鑽進灌木叢中。

由于,還要靠這些灌木叢來掩飾,所以,他並不能用匕首砍去灌木叢,能做的,只是暗暗將灌木叢盡量撥開,讓她進來。

她跟著他鑽進去。

好不容易鑽到山洞門口,她稍微拉下襯衫,看到前面是一個很小的洞口,人需要匍匐地鑽進去。她隨他鑽進去時,能覺到的,是周圍無邊的黑暗。

她怕黑,在這一刻,很怕。

手下意識地朝前抓了一下,觸到的,該是他的腿吧?

只是,這一觸,滿手卻是黏膩的,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他的腿受傷了?

如果不是剛才在灌木叢中受的傷,就該是上山時,背著她受的傷吧。

但,她不能動容。

不能。

硬生生收回手,只當是不小心地踫到。

隨著這一收手,緊跟著,眼前豁然開朗,里面是一個不算小的山洞,現在,黃球已打開手電筒,照著她。

她爬了出來,皇甫奕站在她的跟前,神色莫辨,因為在確認她進洞後,黃球很快就把手電筒關了。

「先在這待一會,但願,搜山很快結束。」

「那船——」

「我剛給船主發了信息,讓他先避進蘆葦蕩里。」黃球的聲音很低。

夕雪爬到離倆個男人稍遠的地方,背靠在岩壁上,她的手下意識地,想將手心的黏膩蹭去,可,越蹭,那層黏膩仿似就越滲入她的肌膚。

皇甫奕站在那,沒有說一句話。

縱然,山洞很黑,但扔能看到她甩下他的襯衫,將身子抵靠在岩壁的樣子。

是嫌他的襯衫髒嗎?包括剛剛,不小心踫到了他的身體,于是,抵著岩壁,是想蹭去什麼嗎?

這麼想時,他走近她,在她下意識要避開時,他的手,擋在她的旁邊,不讓她再躲開,她的身子被他圈在臂彎中。

在這里,在這罪惡滋生的地方,她才能這樣被他圈住。

黑暗中,她看不到其他,只能依稀辨得他的眼底,滿是血絲,還有那絡腮胡子,即便戴著絡腮胡子,她都在剛剛一眼辨認出,他是皇甫奕。

此刻,他的唇貼近她︰

「游戲還在繼續,怎麼可以缺少你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只讓她更不需要有動容的理由。

他費盡心思找到這來,帶她離開,原來,僅是因為,他想繼續他的報復游戲。

所以,不怕危險,也不顧被灌木叢刺傷,更是背著她爬上這麼陡峭的山。

到底,是誰的理解力低?或者認為對方理解力低呢?

「那只皇甫總裁你一個人的游戲,遠離皇甫總裁所謂的游戲,我在哪都會很好。」她用更疏離的口氣說出這句話。

「包括這?」他冷冷地甩出這句話,但,沒有說出更難听的話。

而她以為他會說出更難听的話,那麼不管之前的理解力,她又可以豎起渾身的刺。

但,他沒說。

只是,在那樣的情形下見到,誰都會以為,她的身子很髒了吧。

不止他們,她都會覺得很髒。

冷冷甩出那兩個字後,他只蹲子,將男式襯衫撿起,不容她拒絕的,把襯衫包裹在她身上,包裹上的剎那,他的一拳狠狠地揮來,她以為是沖她來時,可,隨著很悶的聲音響起,那一拳只砸進她臉旁的岩壁中。

「阿奕!」黃球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他語音漠然︰

「沒事。」

她的眼楮在他砸來的剎那是閉上的,閉上的瞬間,她倒是希望他打她,如此,倒是干淨。

可他很快離開,留下她一人,待在黑暗中。

外面,終是傳來響動,是很多人的腳步聲,間或還有人吆喝的聲音。

果然,還是找到了這。

眼見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黃球把聲音壓得很低,湊近皇甫奕︰

「往里躲。」

皇甫奕點頭,轉身,不由分說地拉過夕雪的手,想背她,可她執拗地不偏要自己朝里走,他不再堅持,只攥住她的手,朝山洞深處走去。

洞很深,但,這麼深的山洞,越往里走,空氣便越稀薄。

夕雪的肺不好,很快就覺得十分難受,她的步子越走越慢,那鐵鏈拖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這些聲響,和著她努力呼吸,卻越來越覺到,呼吸不過來。

她的手捂住胸口,步子明顯的沉重起來。

皇甫奕隨著她的步子滯緩,也走得慢了起來。

黃球走在最前面,看著他們二人,不由焦灼地道︰

「再堅持一下,快到底了。」

而這句話,對夕雪來說,听到,也不能給她更多的力氣撐下去。

在快要窒息的剎那,忽然,他的唇覆上她的,接著,很愚蠢地度氣給她。

真愚蠢,又不是在水里,這麼度氣,有用嗎?

她試著去推開他,可,他抱得那麼緊,她推不開,只讓他這麼度著氣,以最溫柔的力度,把他自以為是的空氣度過她。

接著,是他的手試圖抱起她,但,他的手似乎使不出力,才抱起,就不得不把她放下,僅能攬住她的腰,拖著她朝前走去。

黃球說得沒錯,再走了十分鐘,就走到了山洞的盡頭,那里有一個不算狹小的洞口,現在,透過洞口,有月光照進來,還有充足的空氣。

現在,皇甫奕把夕雪拖到那個洞口,微微帶著濕氣的空氣吹拂她的頭發,她就靠在那,下面是奔騰的河水。

緩過氣來後,她的眼楮睜開,看得到,月光下,是他擔心的臉。

這個男人,難道,這輩子,注定要和他糾結在一起嗎?

此刻,他攬住她的身體,一旁是黃球眉心深鎖的臉色。

「球叔,你先走吧。這一次是我連累了你。」

「不要說什麼連累,當年如果不是傲,我同樣不可能活到現在。」黃球唏噓。

「你還是走吧。很快他們就會追到這。」

「那阿奕你呢?」

「我沒有關系。你去船主那,如果我和她能逃得出來,會到約定的地方上船,到時候手機聯系。」

「我如果離開,你們能逃出去?這後面就是峭壁,她根本不可能走得下去。」黃球看了一眼山洞外。

這樣陡峭的山岩,以他的體力,如今能安然爬下去,也會頗費時間,更何況夕雪那樣一個腳戴鐐銬的女人呢?

「球叔。」

「好了,別說了。看那幫龜兒子,也未必敢進這洞。」黃球嘴上這麼說,心里不害怕是假的。

私自從燈區帶走女人,在這就是違反了塢角大哥虎哥定的規矩。

但,夕雪,明顯是用錢根本贖不出來的女人。

因為,她是最近投靠虎哥的一個狠角色大鷹帶來的女人,也是明顯得罪了大鷹的女人,大鷹放出話來,說是要往死里折磨,卻又留下她一條命。

所以,一旦被抓到,即便他在塢角也算有些地位,可,違反了規矩,下場怎樣,是顯而易見的。

而他的這條命,當初在犯下事,本以為肯定一死的時候,是皇甫傲仗義把他送到了這里,這麼多年,這也是皇甫家的人第二次找他,他自然想幫到底,人活著,不光是為了命,還有義。

現在,三人站在那洞口,等著山洞那端未可知的命運。

夕雪的身子不自禁地望向懸崖下,如果,她跳下去,是不是,一切就會很簡單。

之前,不是想尋過死嗎?

只是,沒有死成。

此刻,如果還要被捉回去,還不如跳下去,至少,也不會連累再多的人。

不過腦海中浮過這一念,卻立刻覺到,皇甫奕的手攬緊她的腰,然後將她的身子攬到他的身前。

也是這一攬,她覺察到,他攬她的始終是左手,即便現在這個位置,左手攬她很不方便,卻依舊是左手攬住她。

低下頭,能看到他左手胳膊上滿是細細密密的劃傷,這些劃傷觸目驚心的在那,他都不躲藏,只意味著一個更讓人擔心的事實——

他的左手?

下意識地望過去,只看到他的右手果然藏在了身後,根本不給她看到。

既然不給看,她便不去看,哪怕擔心,又如何。

他恨她,她也不是他什麼人。

收回思緒,只讓自己望著跟前黑黝的山洞,能听到,那些腳步聲依舊在逼近。

除了腳步聲外,還有的,或許是越來越近的恐懼。

他的手用力攬住她,在這一刻,卻是將她的身子稍稍往後移了一下,她的身子擰了一下,最終,卻是抵不過他的力氣,只讓他擋到了她的身前。

也在這一刻,那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忽然停了下來,緊跟著,仿似得了什麼指示,腳步聲再次響起時,是朝外走去,越來越遠的聲響。

在那些腳步聲徹底听不見後,黃球看了一眼黝黑的山洞,聲音很低地問︰

「我過去看下?」

皇甫奕蹙眉︰

「你在這看著她,我去。」

黃球躊躇了一下,只看到皇甫奕撕開自己的絡腮胡子,朝山洞那端走去。

確實,在這樣的情形下,皇甫奕過去,要比黃球過去,更能應付一時,黃球懂皇甫奕的意思,只拉住夕雪,繼續站到洞口隱蔽的位置。

夕雪的眉心也在這時微微蹙起,他現在這樣過去,如果萬一對方還沒走,是想拖住對方,讓黃球帶她冒險下去嗎?

停止搜尋的目的,或許是對方突然不想冒險,如果要把他們從山洞里逼出來,只需要在洞口用火攻的辦法就行。

哪怕對方不知道還有另外一個出口,但,從山崖的陡峭或許也能揣測出,另一個出口外的陡峭。

所以,倘若那部分歹人,存了這個心思,那麼,無疑,皇甫奕這樣出去是危險的。

她的手緊緊握住,想要說什麼,可,聲音甫啟唇,卻消失在了空氣中。

咬了咬牙,只把臉別過去,任由皇甫奕越走越遠。

哪怕,听不到他的腳步聲,卻是知道,他走遠了。

接下來的時間,是難熬的,一分一秒的流逝,山洞那邊,沒有一點的聲音傳來。

假如有聲音,或許,還不會如此的難熬,可正因為沒有聲音,只讓人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這一刻,她能覺到自己的心慢慢蜷縮成一團。

百里楠為了她,如今生死未卜。

現在呢?

皇甫奕難道也出事了?

即便,她曾經恨他,可,從報復成功後,她就沒有理由再去恨了。

而他,除了口上說著要讓她還相欠的那個孩子,但,實際呢?他沒有對她做過太多過分的事。

反而是他,第一個涉險來到塢角救她。

如果他因此出事,她能做到心安理得嗎?

下意識地,步子動了一動,要走出去,卻被黃球拉住,黃球拉得很緊,她想揮開黃球的相拉,也在這一刻,忽然覺到有人靠近時,她回身,是皇甫奕從黑暗的山洞那端走來︰

「都離開了。」

話雖這麼說,她能覺到的,是他眉心仍舊蹙緊。

是啊,莫名其妙忽然離開,並非是讓人能松口氣的征兆。

「阿奕,眼下還是盡快離開這吧,哪怕——」黃球的話說了一半,皇甫奕卻听得明白。

他頷首,拽起夕雪的手腕就朝外面走去。

在經過那段空氣稀薄的洞道時,他還是不時擔憂地看一下夕雪。

而這一次,夕雪在覺到空氣稀薄前,就深深吸了幾口氣,總算能勉強撐過這段地方,除了脈搏加快,頭有些眩暈惡心外,不至于有更多不良的反應。

很快到了洞口,他停了下步子,和黃球的眼神交接,緊跟著,他率先鑽出洞去。

夕雪跟在他的後面,黃球是最後一個。

爬出山洞,鑽過灌木叢,四下寂靜一片,除了山風呼呼地刮著,眼前那一片幽暗的叢林,沒有任何動靜。

夕雪的臉上罩著他的襯衫,在爬出山洞的剎那,他就把這件襯衫復到了她的頭上。

靠著他的襯衫,她的臉沒有被那些灌木叢的荊棘劃傷,這一次,她沒有讓自己悶頭鑽過去,視線盯住他,更確定了,他的手受傷了。

是的,手腕受傷。

從他鑽過灌木叢,能看到,他的右手根本使不出力,但卻還是暗暗地為她把灌木叢拉開。

聯系起,她跳下三樓的那瞬間,輕微的‘咯’的一聲,是那時受的傷吧。

所以,他再不能抱她,僅能背著她,爬了那麼坎坷的山路。

不是說不去看的嗎?

為什麼還是控制不住會去觀察他的手呢?

把目光收回,鑽出灌木叢後,黃球引著他們朝另一側的山路爬上去。

而這一次,不容她拒絕地他仍是蠻橫地背起了她,她想說什麼,可,看到他眼底蘊含的冰霜外,剩下的,只是默然。

上山,下山,有一艘船停在岸邊,黃球用暗號和船上的聯系,確定無誤後,一行三人,終是上了船。

船很快駛離岸邊。

這是一艘只有一間地下艙室的船,皇甫奕和夕雪進入艙內,黃球則在駕駛艙和船主交代著什麼。

皇甫奕冷冷地坐在艙室里,的胸膛上,就著艙室的燈光,能清晰地看到,上面都是一些細小的劃痕,該是荊棘弄傷的,包括他原本俊逸的臉上,都滿是這種小劃痕。

她意識到自己看了一眼他的臉,忙倉促的別過頭去。

下一秒,她的手已被他狠狠拽住,拖了過去。

腳上的鐐銬,被這一拖,發出‘當啷’的聲響,他看了一眼鐐銬,但,眼下,對于這種密碼鎖,他是解不開的,只伸手,拿過黃球剛送進來的藥箱,取出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的膏藥,就往她臉上抹去。

她下意識地避開,卻被他捏住下巴,動彈不得。

這一捏,他的臉離得她很近,帶著危險的氣息︰

「再動一動,試試。」

她反咬住嘴唇,事實上,被他這麼鉗制住,她要動,都是不能夠了。

他的手蘸著那些藥膏,很快在她的小臉上胡亂涂了一氣,她的臉上都是些被打,被撞留下的瘀痕,如今,涂了這些綠綠地膏藥,只覺得火辣辣地疼,眼底都被辣得開始湮出些許霧氣來。

他很快涂完,接著,起身,用一只手,把她橫抱起來。

「放開。」這一抱,果然換來她的反抗。

「別以為我想救你。是有人不想看你死,當然,我也不希望你死,你欠我的,只有活著,才能還。」

他口氣不善地說出這句話,把她徑直抱到桌上。

而也因為他的這句話,讓她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憤慨,軟化了些許︰

「是百里楠?他現在怎樣了?」

本能地問出這句話,卻讓眼前的男子驟然收手,把要給她涂腿的藥膏扔到一旁,旋即,‘嘩啦’一下,把桌上其他東西都掃落到地上,他的身子也在這一刻,狠狠壓住她︰

「他還能怎樣?你也會關心人?」

依舊是反問的話語,口氣中除了不善,或許還有不屑。

只是,這樣的口氣,間接地讓她明白,百里楠的生命或許是無虞的。

但,其他呢?

容不得她細想,她被他狠狠地壓住,她的眼楮避開他,瞧向別處︰

「我恨過你,但我不恨他,就像,這一次,我欠了他,但——」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住,眼楮驟然凝向他的︰

「我不欠你!」

這一句話,讓他冷峻的唇邊勾出一個弧度︰

「你欠我一條命!」

重提起這一句︰

「你處心積慮地部署這麼久,怎麼現在也有怕的時候?是害怕蕭夫人的身份不保嗎?」

然後,他俯低臉,他的氣息在她的周圍縈繞,只讓她抓緊了手,回出這一句,她以往不願說的話︰

「皇甫奕,那個孩子沒了,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當然,哪怕那次不掉,我或許也不會生下他,但那一次,不是我的部署,是你的——」

話語說到這,船艙卻傳來劇烈的一動,也因為這一動,他的手下意識的攬緊她的腰際,不讓她的身體撞到任何地方。

接著,能覺到船驟然停了下來。

他下意識把她從桌上抱下,船艙外傳來黃球害怕的聲音︰

「虎哥,您來了。」

虎哥,是塢角的大哥頭,平素里,很少現身,但今晚,竟是出現了。

不僅出現,看樣子,還攔截了這艘船。

他攬住夕雪的腰際,能覺到夕雪的身子顫了一下,這個女人,其實會害怕,可偏偏在他的跟前,演變成了針尖對麥芒的犀利。

他攬住她的身子,迅速拉她到一旁,打開艙室內的櫃子,想將她塞進去。

可在這一刻,她的手忽然踫了一下他的右手腕,這一踫,她能覺到他手腕的冰冷,也能清晰地看到,哪里有著一大塊淤青的痕跡。

只是,這一踫,她很快縮回了手,可,身子卻不願意縮進櫃子中去,反是倔強得要出來。

「記著,我不是要救你,是要你活著好好還欠我的命!」

他說出這句,把她用力塞進櫃子,然後反手關上櫃子,這樣的法子,無疑僅能起到暫緩的作用。

但,卻是此刻的他會選擇做的。

他做不到的只是,讓夕雪在他跟前再次被那些歹徒帶走。

而現在,至少,他還是皇甫集團的執行總裁,若要錢,他會給。

只是,要人的話,必須從他的身上跨過去。

確定那櫃子四面通風後,他插上櫃子的鎖,任憑夕雪在里面狠狠敲打了一下,都不予置理地朝外走去,打開艙門。

而艙門外站著的人,該是他想到,又沒有意料到的。

作者題外話︰這兩章是趕情節,注意仔細看對話,之前的一個伏其實這里就解了。接下來,會繼續一些溫馨的場景。這本文想和之前的文有所不同,比如,著重寫的是感情,一些懸疑的環節會很快就解開,只是作為陪襯,主題還是感情的糾葛,不想通篇下來都是陰謀套陰謀,你們看了我好幾本陰謀文,應該也累了吧,現在,我們換種口味,嘗試著,讓我來寫純粹的感情互動文吧。群抱一個。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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