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正文 第九十八 夕陽

作者 ︰ 衛風

潮生搖搖頭。

她覺得,這床被人動了手腳,未必是和四皇子過不去。

既然問題應該是出在溫家,那麼更有可能的是動手腳的人是和溫家過不去——進一步說,是和溫家的大小姐過不去。

那就應該是溫家內部的問題了。

「對了,姑姑,我遇上了一個熟人。」

李姑姑有點兒詫異

熟人?在這兒?」

「嗯,就是內侍監撥來的人手,里頭有一個滿兒,是我在浣衣巷時就認識的。當時我挨了杖刑,她照顧了我好些天呢。」

李姑姑嘴張得老大

竟然這麼巧?在西邊小院兒的那些人里頭?」

「對。」

李姑姑點點頭,一片瓜子殼沾在嘴角,半天都沒掉。潮生忍著笑,伸手去替她摘下來。

李姑姑拍拍她的手背,沒有說什麼。

春墨晚上才回來,一臉倦容。

她們兩人現在暫住一間屋里,潮生替她

了熱水來,春墨顧不上說謝,投了手巾,燙燙的往臉上一蒙,叉著手癱在床上不動,好半天才吐出口氣來

噯喲,真跟死了一回一樣。」

潮生替她把臉上的布取下來淘了,又遞給她。

春墨接過去擦臉擦手

有吃的沒有?」

「給你留著了,就在桌上。」

春墨硬撐著爬起來,

開籠蓋,把里面的飯菜端出來。

「還是你想著我。」春墨說

今天這事兒實在太折騰人了。」

潮生替她端湯,小聲問

到底怎麼回事兒?結果怎麼說的?」

「溫家來的人一開始還嘴硬著呢,話里話外都說肯定是我們這邊搬家什踫壞的,還好齊總管讓匠作監的人也來了,說這是木料的問題,那邊的人才沒話說了——看他們的意思,是要把床頭拆了去補。」

「補?」潮生的手頓住

這樣也成?」

春墨搖頭說

反正齊總管和他們商議的,要是殿下也同意……那自然行得通。反正現在再現

一張床是來不及的。」

可是這樣做,未免太不吉利。

好端端一樁喜事……

四皇子和新娘子心里,會不會都有疙瘩。

春墨風卷殘雲般把飯菜掃了大半,點頭說

隔壁屋子也收拾好了,你今天挪過去還是明天挪?」

「明天吧。你今天太勞累了,我在這兒還有個照應。」

春墨點頭說

也好。」

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起碼沒有誰敢往外張揚,溫家將床頭拆下修補好,又悄悄的送來安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

婚事已經定了,現在把這事兒掀出來,讓四皇子和溫家都面上

光,對誰也沒有好處。

潮生和小順齊心協力把書房收拾整理齊全。

這間書房,是前任主人花了大心思的。靠南是一排長窗,推開來,外面是條回廊,回廊外假山玲瓏,池水叮淙,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藤蘿盤曲蓬勃,奇趣非凡。再往外是茂密的松柏樹。這宅子年頭尚新,這些樹是早就生長在這兒的,建宅子的時候保留下來。兩旁是蔥翠的竹林,夾著一條白圓石鋪的小徑。

這個小小的花園是封閉的,只能從書房後面的小門過去,十分幽靜。大概原主人也是個愛書、愛靜的人,才將書房和小花園建的這樣精妙幽雅。這倒正合了四皇子的性情,看書看累了,一個人在這小小的花園里走一走,看看池水、游魚。風吹過來的時候,竹葉和樹葉沙沙作響,讓人覺得有如置身山野。

「這兒可真好。」小順說

這池子里養的魚中看不中用,要我說,養些鯉魚青魚的最好,平時能看,得閑兒了還能釣個魚什麼的,釣上的魚還可以一飽口福……」

潮生忍著笑。

在這樣的地方也只想著吃,真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不過潮生說

池子不小,也挺深的,要不你弄點魚來放進去,想吃的時候再捉出來。」

小順連忙搖搖手

我就是說說,可當不得真。」

四皇子的聲音問

什麼當不得真?」

潮生他們回過頭,四皇子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窗子里。

潮生連忙放下手里的條帚,和小順一起行禮。

四皇子擺一擺手

你們在說什麼?」

小順沒吱聲,偷偷看了潮生一眼。

潮生當然不會把他賣了,只說

我們在說,在這池子里放些魚,閑時殿下也可垂釣。」

四皇子果然點頭說

也好,去和齊總管說一聲,讓他想著,忙過這幾天就著手辦吧。」

小順在心里對潮生豎大拇指。

雖然這扯大旗做虎皮的事兒他也沒少干,但是關鍵是他這人一看就一副機靈相,反應靈敏也不足為奇,潮生卻不然,平時總是低眉順眼的,特別老實巴交。可越是這樣,人家越不去提防。

世人總是對聰明人有些戒心的,他要說了什麼,肯定會在心里掂量掂量,想一想是不是可信可靠。對于看起來溫良

害的人,一般就不會去提防。

潮生能用這麼老實、自然的語氣說這話,四皇子怎麼會懷疑她?

四皇子出了書房,也走到池邊來

這里的事兒,以後你們也要多精心。規矩還是和原先一樣。」

兩人忙一起應是。

四皇子又說

我記得後面還空著一塊地。」

「是,」小順說

差不多一分地。听說原來的主人

算效仿山居農家,在這兒種菜來著。」

「是麼?」

那片地看來果然是

算種些什麼的,長方形狀,土畦碼得很齊整。

「嗯,要是真種些瓜菜,倒也有意思。」

四皇子看來也很感興趣。

長于深宮,想做什麼都由不得

的一片領地了,想怎麼改就怎麼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這種心情潮生十分理解。

這時候的人,講究個耕讀傳家。耕還排在讀之前,

動手種點東西,對四皇子來說,大概是既有趣,又風雅的一件事。君不見前朝著名的隱士陶某人,李某人,都曾經

動手耕種,還寫詩詠之。

「種些什麼呢?你們誰種過地?」

潮生搖搖頭。

小順說

這個府里的花匠肯定知道,他那里也一定能找到些種子,左右咱們又不種莊稼,不過弄些瓜菜兒,這個也沒什麼難的。」

「不用花匠,咱們可以

動手。」

潮生想象了一下,四皇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衫,赤著腳挑著籮……呃……

實在想象不出來那是一副什麼景象。

四皇子和種地看來完全是格格不入嘛。

四皇子可不知道潮生在想些什麼,興致勃勃地說

對了,這不管種什麼,總得澆水……那邊池子里的水正好可以用來澆地。再搭個架子,種一株葫蘆……到了秋天的時候,一架子大大小小的青葫蘆……」

潮生站在一旁,看著四皇子眉飛色舞的的想象、描述……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些心酸。

象現在這樣的說話,以後大概不會有了。

四皇子縱然再老成,搬到新居,還是露出一些這個年紀會有的好奇與活潑來。

但是這段時間不會長——

他的婚期將至。

等到成了親之後,他的生活重心,一大半就要移給妻子。

還有,成了親就算做大人了,不必再去崇文館讀書,可以為皇帝分憂辦差了。

小冬可以想出來,也許那種生活沒什麼不好。

可是……現在這時光,以後不會有了。

「潮生?」

「哦,」她剛才出了神,小順扯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殿下吩咐什麼?」

「你剛才想什麼呢?」

「也沒想什麼……」

她有點意外的慌亂,四皇子的目光並不顯得很銳利,可是潮生卻不敢和他對視。

好象多看一眼,她心里那些念頭就都藏不住了一樣。

其實,明知道四皇子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麼的。

但是她

……有些心虛。

太陽快要落下去了,西面的天空一片紅彤彤的霞彩。人的臉上也被涂了一層淡淡的金紅的暉暈。

但是這段時間不會長——

他的婚期將至。

等到成了親之後,他的生活重心,一大半就要移給妻子。

還有,成了親就算做大人了,不必再去崇文館讀書,可以為皇帝分憂辦差了。

小冬可以想出來,也許那種生活沒什麼不好。

可是……現在這時光,以後不會有了。

「潮生?」

「哦,」她剛才出了神,小順扯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殿下吩咐什麼?」

「你剛才想什麼呢?」

「也沒想什麼……」

她有點意外的慌亂,四皇子的目光並不顯得很銳利,可是潮生卻不敢和他對視。

好象多看一眼,她心里那些念頭就都藏不住了一樣。

其實,明知道四皇子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麼的。

但是她

……有些心虛。

太陽快要落下去了,西面的天空一片紅彤彤的霞彩。人的臉上也被涂了一層淡淡的金紅的暉暈。

好象多看一眼,她心里那些念頭就都藏不住了一樣。

其實,明知道四皇子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麼的。

但是她

……有些心虛。

太陽快要落下去了,西面的天空一片紅彤彤的霞彩。人的臉上也被涂了一層淡淡的金紅的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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