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後種田去 第三章 將軍不好惹

作者 ︰ 寄秋

溫州大營。

「我不服。」

「你不服?」

「是,我不服,憑什麼讓個黃口小兒來管溫州大營,我黃天霸當了十余年兵,論力氣有力氣,一對大斧重百斤,能輕松耍弄把人對半砍開,要是你能當將軍,我都能當將軍他爹了……」黃天霸盛氣凌人的咧開一口黃板牙。

底下一堆老兵轟然大笑,沒人把新來的統帥放在眼里。

原本上官被調往平沙了,那是一位四十出頭的老將軍,領兵打仗的經驗沒多少,不過虛報軍餉中飽私囊的事倒是做了不少,還以養兵為由向地方百姓征糧要銀。

他是某皇子陣營塞入溫州大營的人,用意是掌管溫州十萬大軍,若有需要可隨時調用。

「是嗎?家父黎長風,或許你想到他底下當差。」論起治軍之嚴厲,無人及得上。

「什麼黎長風,我還笑風太大……呃!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是……是……是護國將軍?」他冷抽了一口氣。

「來,比一比,贏過我,我的位置讓給你。」毫無怯色的黎蒼穹拔劍指天,昂然而立。

天呀!是護國將軍之子,他……他怎麼比得過。「比……比就比,誰怕誰,我三招就能把你打趴。」

「就三招。」

一、二、三。

三招過後,孔武有力的大黑熊……不,是千總大人黃天霸像只翻了殼的烏龜,四腳朝天。

太快了,快得根本沒能瞧清楚他是怎麼發招的。

一眾兵痞子都看傻眼了,久久無法回神,張口結舌的睜大眼,口中的涎液咕嚕的往下吞噎。

強。

太強了。

強得閃眼呀!

有個實力強大的上官,這日子還怎麼過,往後想偷懶怕是沒機會,人家一拳就能將他們收拾了。

「還有誰不服?」

男人體內都有一根不馴的賤骨頭,明知不是對手卻偏要試一試,天生的好斗,逞凶斗狠。

黎蒼穹冷聲一起,一群不怕死的兵士紛紛應和,高舉起武器想要一較高下。

但無論一個一個來,或是一群人一起來,黎蒼穹都游刃有余,只見銀光閃過,烏龜……呃,倒地不起的手下敗將是一個接一個,有的被削去一邊發,有的耳上多了一道血痕,一個腰帶斷了,露出個光,惹得眾人大笑。

很快地,校場上躺了四、五十個男人,個個頂了張大紅臉,臊的!他們傷的不重,受傷的是自尊。

誰也沒料到看來瘦雞一只的臭小子竟有驚人臂力,不僅能將比他壯實的身軀高舉過頭再狠狠摔地,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更叫人嘖嘖稱奇,長劍刷刷刷的一過,再凶猛的兵都成了溫馴的貓。

幾回打斗下來,帶頭鬧事的刺頭都蔫了,縮頭藏尾不敢有半絲叫囂,唯恐下一個傷面子的人是自己。

「誰還想上來,本將軍奉陪。」戰神一般的黎蒼穹目光冷厲,散發肅殺之色,上過戰場的氣勢昂揚。

此時的校場上鴉雀無聲,連營中最蠻橫的黃天霸都過不了三招,他們還要冒頭嗎?這不是讓新來的上官盯上。

兵士們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有聲音,而且十分狗腿的高呼將軍威武,將軍英明,將軍是天人下凡……

「嘖!有前途,還懂得拍馬屁。」一名錦衣男子手搖著摺扇,沒個正經樣的斜坐樹底下的太師椅。

他是「監軍」左隨寒,同時也是永寧侯世子,監軍頭餃是他自個兒要來,其父亦是兵部尚書。

自家人,自家子弟,子孫不肖走後門,他爹永寧侯不求嫡子有出息,只求他別再鬧出事兒了,安安分分的接班,以他們的身分只要不是一時腦熱站錯隊,世襲罔替到他孫子那一代都不成問題。

「如果沒有人再上來挑戰,本將軍就當你們服了,從明日起,卯時一刻校場操練,要是有誰不到或晚到,本將軍親自教你們做個好士兵。」

「什麼,卯時一刻?」

「天還沒亮吧!」

「完了,我肯定起不來,不到辰時我眼楮睜不開……」

老兵們叫苦蓮天,一副人間煉獄即將到來的神情。

溫州大營雖說是征召來的兵,大部是窮苦人家出身,但也有一些是溫州城附近的富家子弟或是仕紳之子,他們文不成、武不就的來混個功名,日後也是有軍餃在身的官,不叫人小進。

名義上是兵,實則是混日子,當作來玩上一番,平時也不點卯,就在軍營中閑晃,銀子塞的多的人還能帶下人入營服侍,有個人房舍和熱水,餐餐大魚大肉,舒適得不比在府里差。

「黎將軍,你這一出手,大魚、小魚、胖頭魚不服都不成呀!瞧他們灰頭土頭的樣子,你第一步算是站穩了。」至少聲威是立下了,想找麻煩的人得掂量掂量了。

「熱鬧看完了?」看左隨寒松散的懶樣,真不知他來干什麼的,在軍營中由不得他散漫。

一把扇子揭呀搦的左隨寒笑得隨意。「還沒開始看呢!老王八,我是指王將軍留下來的心月復可不少,和那邊掛著號呢!你若不留點神,說不定被啃得尸骨無存。」

他口中的「那邊」指的是宗政家族,他們有江南織造,在銀子方面是取用不完,前溫州統帥便是宗政家用銀子砸出來的,養得腦滿腸肥,是宗政家隨傳隨到的看門犬。

華妃宗政闌月生有一子一女,分別是十六歲的香茉公主和九皇子。

當今皇上有子十余名,但活到今時今日卻寥寥可數,一半死于非命,或是落下殘疾。

「左大人肯放你這禍害出京?」有他在的地方準沒好事,十之八九災禍連連。

「呿!你這是什麼話,有尉遲傲風那個大災星在,我算個什麼玩意,還不夠他塞牙縫。」也是他倒楣,交友不慎,想學人當個吃喝玩樂無所不精的紈褲,沒想到一腳誤入毒龍潭,造就了他暗無天日的今朝。

一提到瑢郡王,自嘆命苦的左隨寒打了個冷顫,本是富貴命的他就栽了那麼一回,從此萬劫不復。

「是他讓你把我弄到溫州大營?」

他忿然的一碎。「不是他還有誰,色令智昏,重色輕友,被個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的之徒,他自個兒就是權傾一方的郡王爺,還需要找幫手嗎?只要他在封地上登高一呼,還愁沒能人異士投靠嗎。」

「但他是瑢郡王。」除非他打算造反,否則別人能做的事他做不得,尤其他背後還有個臨安王。

「是呀!他是瑢郡王。」只能當個胸無大志的紈褲,日日斗雞走狗,不學無術,打別人的孩子當逍遣。

這是身為異姓王後人的悲哀,若是父子同掌兵,接連兩代都是沙場上雄鷹,上位者的皇上該有多憂心,整天惶惶不安,提心吊膽,唯恐養肥了兩頭噬主的老虎。

皇上尚未登基前便防著臨安王尉遲朔,表面上說是兄弟,私底下動作頻繁,他既要臨安王戍守國門,又恐他壯大勢力,因此才有意養廢臨安王唯一的嫡子尉遲傲風,只要他後繼無人便無須犯愁,大可高枕無憂。

黎蒼穹兩眼微眯,透出犀利。「在他的封地上還有人敢加害于他?」

「有呀!不就是瞎了眼的宗政家。」簡直是找死,不過是管了小小的織造廠就想只手遮天。

江南織造可不是小小的織造廠而已,每年織就的綾羅綢緞等布匹足以數十萬匹,佔江南織布總量的一半,余下也是附庸江南織造的大戶,僅有少部分小布商。

不過只有經由江南織造進貢的布才有資格成為貢品,這是每一個織布人家所向往的境界,一旦自家的布進了內務府,供給皇宮內院貴人,所進獻的布頓時身價百倍,一夕間聞名天下。

官營的織造廠可不是只把布送進宮中,更多的是賣予外邦使者或各國商人,他們是成批成批的購買再運回國內販售,少則五千匹,多則數萬匹,其中的利潤十分驚人。

光是江南織造上繳的稅銀多達數千萬兩銀子,便可得知宗政家所收到的營利有多豐厚了,難怪他們會生出旁的想法,以江南為根向外延伸,一度想涉足鹽務和水運。

「宗政家?」少與世家往來的黎蒼穹對江南世族不熟,他連京城高門大戶也不常走動,自是為了避嫌。

文官、武將壁壘分明,即使聯姻也盡量避免,以免有結黨之嫌,引起上面的猜忌。

因此護國將軍與臨安王雖同朝為官,同為領軍大將,可兩人于公于私都很少踫到面,有時是刻意為之,兩個人手中的兵足以顛覆一個皇朝,他們敢留人話柄嗎?

兩大兵頭的嫡子尉遲傲風和黎蒼穹也是各行各路,毫無交集,彼此出現的地方也不盡相同。

一個剛正不二,一個玩世不恭,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湊在一起,讓人無從想像。但事實上兩人私交甚篤,是打來的交情,平時不顯,瞞天過海,可一旦對方有事必兩肋插刀,赴湯蹈火。

「宗政家那朵毒花之前瞧上咱們俊美無儔的瑢郡王,仗著宮中有華妃想逼婚,知道瑢郡王不好惹的華妃明哲保身,所以宗政明艷又請出她大哥宗政明方助陣,還央來了瑢郡王的娘親貞安長公主。」江南水土養大了兄妹倆的自負,以為輕易地就能拿下瑢郡王,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雞飛蛋打,貞安長公主與宗政家鬧翻,宗政明方也栽了個大跟頭。

「那個瞎了一只眼楮的宗政明方?」本來宗政明方被釋放後是打算入戶部從六品主事,但因殘疾而作罷。

左隨寒樂得往上一比。「就是那祖宗干的,他下手可真凶殘,不給人留後路。」

如果不是貞安長公主的緣故,橫行霸道的豎子哪有命留下,敢算計瑢郡王的賊子沒幾個有好下場。

不過說來也可悲,身為皇家貴女的貞安長公主無法自主婚姻,為了牽制臨安王而不得不下嫁,同床異夢的夫妻最後還是勞燕分飛。

形同孤兒的尉遲傲風有爹如同無爹,一年見不到幾次面,身邊的娘像是別人家的,老幫著外人對付他,還想將他打包送人。

「你祖宗不是我祖宗,少把我和你混為一談。」那時只廢了他一只眼太可惜了,應該把眼珠子挖出來的。

左隨寒斜睨一眼。「黎蒼穹,你就偷著樂吧,咱們誰跟誰呀!我還不明白你,這次的調動根本正合你意,否則京城那邊還不鬧翻了天。」

他不想做的事沒人勉強得了,自個兒不出面也能捅破半邊天,跟那祖宗是同德性,難怪芝麻綠豆看對眼了。

「將軍府有點亂。」黎蒼穹不避諱的說出家丑。

聞言,左隨寒輕哼兩聲。「說句實話,你娘真不是東西,當年老將軍胸口中箭,眼看就要不行了,是溫太醫力排眾議執意要為你父親拔箭救治,沒有他不眠不休的搶救哪有今日的護國將軍府,你們母弱子幼早被一群親戚瓜分了府中財物……」

瞧瞧她做了什麼,他一個外人都看不過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呀!不過是添副碗筷的事,居然帶人上門去鬧。

「……這不連累你們父子成為恩將仇報的小人,雖然沒人明著說嘴,但是受過溫太醫恩惠的人難免在心里抱不平,對護國將軍府少了幾分崇敬……」

左隨寒往黎蒼穹左胸重捶一拳,表示母債子償,他娘的心悸毛病也是溫太醫治好的,只是那時他不在京中,不能去送行。

「我知道是家母的不是,她一直不喜這門親事,想攀上皇親國戚。」隨著父親官位高升,母親心也變大了,身為一品夫人的她看不上五品官員的溫家,她想的是嬌媳要麼是皇家公主,最起碼也要是個郡主,覺得只有公侯將相家的千金才配得上她千好萬好的兒子。

其實她的作為早就意料得到,雨天不打傘還干淋著嗎?

一有機會絕對是迫不及待,只是沒想到她用那種方式決裂,讓兩家再無挽回的余地。

「事情都發生了,責怪誰都是馬後炮,無濟于事,祖宗讓你過來是壓壓宗政家日益高張的氣焰,別有事沒事的找他麻煩,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過去的事多提無益,著重的是眼前的事。

「宗政家還沒膽子敢挑釁一個郡王吧!」郡王是有私兵,為數不少,滅了一個宗政家不在話下。

「如果說他們養有死士呢?」左隨寒面色一冷。

「死士?」他雙目倏地一厲。

「這次祖宗差點被坑害了,他可是十分火大,拿著大錘子追著我跑,威脅我一定要盡快把你弄到溫州大營,要不然把我捶成佛祖。」滿頭腫包。

黎蒼穹目露冷意。「他的死士打哪來的?」

等閑人家訓練不出視死如歸的死士。

「別忘了還有個九皇子。」九皇子的母妃是華妃宗政闌月。有皇子的外家多少會想一下,那個位置太誘人了,稍有野心的人怎能不動心。

「九皇子?」黎蒼穹搖了搖頭。「不成氣候。」

一個小女乃娃而已,實在扶不起來,況且華妃本身並不受寵。

左隨寒擠眉弄眼的賣關子。「你知道宗政家把宗政明艷給了誰當側妃?」

他想了一下,腦中浮起一個意外中的人。「五皇子?」

訝然。「你怎麼想到他?」

黎蒼穹掛在唇邊的笑意是冷意。「想兩邊逢源,宗政老頭的算盤打得精,不論誰上位他都是得利者。」

商賈出身的宗政家以利為本,凡有利可得的都不放過,縱使親外孫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能用得上的便是籌碼,反之便淪為棄子,在宗政家的人眼中,旁人都是墊腳石,唯有他們能站在高處眺望。

在來溫州大營之前黎蒼穹已命人前來打探各方動靜,幾個世族大家的情形他稍有了解。

知己知彼方可制敵機先,他不是毫無準備,單槍匹馬的赴任,他還帶來了上千名親兵,打算融入溫州大營的士兵們,借機分化和融合,讓營中大軍听從軍令而行。

「你沒說錯的確是五皇子東方錚,宗政明方送了五十萬兩白銀當女方的嫁妝,兩方合作愉快。」蛇鼠一窩,狼和狽不勾結就失了意義,他們是臭味相投。

五皇子將這筆銀兩用在養兵上,追殺尉遲傲風的功勞簿上也有他一筆,他早就想除之而後快。

黎蒼穹一听,眉頭揚起。「江南織造的銀子確實很多,也許我該帶一隊兵上門拜訪。」

軍備老舊該淘汰換新了。

「芝麻包子,內黑外白,你也是個月復黑的。」外表正直,內里狡詐,趁火打劫這一套都用上了。

黎蒼穹接掌了溫州大營,只要他不放行,江南一帶的布匹就別想運出去一匹,不管走陸路和水運都不行。

銀子多是吧!那就捐給軍營買糧,買軍需用物,以前養著一群听命行事的狗,這會兒就用在保家衛國的軍士身上。

「對了,有件事忘了知會你一聲,你無緣的未婚妻……」喲!甩白眼了,他哪里說錯了,無緣做夫妻,惡婆婆捧打鴛鴦啊。

「去掉『無緣的』三個字。」有朝一日溫柔會是他的妻子。

左隨寒一听仰頭大笑。「我想說的是祖宗未過門的小媳婦是溫大姑娘的二妹,听說咱們準郡王妃是你的師妹,有她從中攪和,你這娘子怕是不好到手,想要喝你一杯喜酒困難重重啊……」

☆☆☆

瑢郡王的心上人兒是溫雅?

那個理直氣壯搶他的戰馬,又哄得他爹親授幾招防身功夫的野丫頭?

從左隨寒口中听到這件事,臉黑了一半的黎蒼穹頓時感到心情不是很美妙,有烏雲罩頂的感覺。

為什麼偏偏是她。

覺得頭痛的黎大將軍面色陰寒,他大步走進營區,特意調了幾個鬧得最凶的刺頭上校場,親自用拳頭教他們軍中倫理,在階級分明的軍隊中,服從上官是他們唯一的本分。

校場上一片哀嚎聲,打得舒坦的黎蒼穹轉轉僵硬的肩頸,他低視一張張鼻青臉腫的豬頭臉,十分滿意的離去。

正如左隨寒而言,他是芝麻餡包子,內黑外白,他用別人的釘子出氣,一來能試試這幾人的身手,二來也是告誡他們身後的主子手別伸得太長,哪一天他劍磨得太利便一一剁手。

「將軍,京里傳來消息。」親信小聲的說著。

「說。」

「西山有異。」

「西山?」他眉頭一皺。

西山不是山,而是一處地名,從溫州往西,進入南陵地界,在南陵邊緣的一片山丘地,月復地甚廣,一半算是瑢郡王封地,一半則是三不管地帶,丘陵過去約十里處則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黃沙漫漫,寸草雜生。

不知何時開始,沙漠出現一批以黃巾覆面的沙匪,他們見人就搶,凶狠無比,刀下不留命,血濺三尺地。

「三爺的人說那是五皇子的人,他們以殺人奪物來練兵。」也就是說專門培訓刺殺的暗兵。

「三爺……」他眼瞳深處一抹冷光滑過。

「將軍,我們要不要……」出兵剿匪。

黎蒼穹手一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暫時不要和京城那邊聯系,這事我自會處理。」

「是,將軍。」親信退下。

看著親信穩健步伐的背影,他眼楮眯了眯。

風起雲涌了,朝廷的變動即將開始了。

☆☆☆

「大姊,這繡線挺好看的,還有這顏色十分襯人,淺紫中藏金,粉綠里微帶菊黃,天青藍配上一點點茜色,你看像不像晚霞……」

地里的稻子已采收了,重新種上了冬小麥,葉子枯黃的藥草只取根睫,要在年後才起土。

在這季節交替的時候正是農忙的空閑,該收的收入庫,該種的也已經下種,年關將至,忙里偷閑的溫雅放下手邊的事兒,陪大姊進城買她欠缺的繡線和部分年貨。

其實她是擔心心善的大姊遇上居心不良的「登徒子」,以她對黎師兄的了解,那人心性十分堅定,一旦心里做了決定,便會強橫的執行到底,性子軟的大姊根本扛不住他的攻城掠地。

軍人的腦子里全是兵法,他用戰略攻敵,也使心計突破女子脆弱的心房,和這種人進行攻防戰會十分辛苦,一不留神就破防了,兵敗如山倒。

溫雅也想大姊有個好歸宿,覓得萬金不換的好夫婿,可是在這之前她得先考量對方的人品,是不是全心全意,會不會有二心,在母親與妻子之間出現婆媳問題時會抱持著何種態度。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老母雞似的,這也操心,那也操心,管了老的又煩心小的,姊妹們的煩惱要適時插手……唉!她真的認為黎師兄和大姊八字不合,有那麼個眼高手低的母親,除非是公主,否則沒有一個是她眼中的好媳婦。

「好了好了,太多了,一下子買多了我也用不完,就挑這幾色吧,哪天沒了再進城買就是了。」看著二妹手上幾十種不同色調的繡線,哭笑不得的溫柔只覺得頭疼。

「大姊的繡技好,一幅繡畫賣到上百兩,你把這些繡線都買了好繡出更好看的繡品。」

大姊的繡法是蘇繡,手法細膩而逼真,栩栩如生,彷佛能聞到繡巾上的秋桂香。

不愧是當家做主的,一口氣把看上眼的繡線全買了,雖然有點肉疼,可是值得,好的繡線才能突顯繡品的價值,賣出好價錢。

尤其是蘇繡中的雙面繡,更是奇貨可居,有銀子還不一定買得到。

溫柔被她理所當然的語氣氣笑了。「你當我有三頭六臂呀!這麼多的繡線要繡到何年何月,大姊和你有仇是不,非得累死我才甘心。」

「哎呀!大姊,我是看你醉心刺繡才給你都買齊了,其實你平日就繡著玩當消遣,不用當貼補家計那般費心,家里銀子夠用,等把這批藥草制成藥粉、藥丸子後,傲風哥哥的人會來收,我們會有一筆為數不少的收益。」夠他們揮霍一年了。

溫柔抿唇一笑,輕撫二妹青絲。「我才是長姊,家里的事應該我來帶頭,可是我這性子向來不喜與人打交道,只好勞累二妹你了,做做繡活不耽誤什麼,添點雪花銀也好給你們買兩支釵子。」

自從知道繡品也能賣錢後,溫柔便重新架起繡架,一針一線的在繡布上來來回回,繡出杜鵑啼春,黃鶯鬧春,畫眉吟春等幾幅春景,在二妹的交涉下賣出不錯的價錢。

以前的她真是養在深閨的小黃雀,居然不曉得刺繡能為家里賺來銀兩,拿到銀子時她還十分驚訝,原來她不是一無是處的人,憑著自己的一雙手能賺來足夠的銀兩養家。

溫雅嬌俏的眨著眼。「能者多勞,誰叫我是靜不下來的人,你讓我坐著不動繡花,我能把十指扎出滿滿的血洞。」

細細的一根針像奪魂釘似的,她拿在手上只想往遠處扔,恍若會咬人一般,她寧可手拿大刀砍人也不踫針,比老虎吃人還可怕。

「所以各司其職,你主外,當家做主,外頭的事辛苦你,大姊主內,管老宅里的大小家務,咱們人少,事兒也不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繡兩件繡品就當打發時間了。」她沒說出口的是自己常常繡到半夜才歇息,只想多做一點,幫家里賺錢。

每次看到二妹為生計奔波疲憊不堪的模樣,她有說不出的心疼,不忍心她一個人肩挑所有的重擔。

多做一點,再多做一點,她想她只要做多了,二妹就能少點負擔,也能放下肩上的擔子做她想做的事。

溫雅曉得大姊是真心想為她分擔,所以她也不勸了。「大姊,我們去看看裝裱起來的繡件,看繡坊掌櫃出多少價來買。」

兩姊妹進城不只是買繡線,主要是前幾日拿了幾件繡品到繡坊問價,繡坊掌櫃看了很中意,但他要求先裱框做成屏風,他依成品才好定價。

于是乎,繡件留下了。

由于不是第一次合作,而且好繡娘難尋,溫柔姊妹不怕被坑,開了幾十年的老店不會做殺雞取卵的傻事,他們也希望收到更多更好的繡品,繡坊的生意才會越來越好,蒸蒸日上。

而她們買繡線的地方便是賣繡品的繡坊,走兩步就到了櫃台,識得兩人的伙計看她們忙完連忙喊出在後堂的掌櫃。

「哎呀!兩位姑娘來了,我可是恭迎大駕了,這回有沒有帶繡品來,我只要四幅……呃!三幅……不,兩幅就好,也不用太大,巴掌大小即可,我要做成團扇,李家小姐急著要……」長相富態的掌櫃一開口就索討,好似她們素手一挽就能變出兩件繡品。

「不急,掌櫃的,你得先跟我們算算先前繡件的銀子,總不能白拿不給錢吧!」帳要算清楚了,由不得人糊弄。

掌櫃的唉了一聲往腦門拍了一下。「瞧我這記性,都給忘了,三幅秋戲圖我做出三折屏風,放在羅漢榻上最適合,我也收了不少你們的繡件就不壓價了,五百兩。」

「六百兩。」溫雅喊價。

「我的姑女乃女乃呀!你不能一口吃成胖子,總要留點賺頭讓我買壺醉春風,我這酒癮犯了。」掌櫃的叫窮,和她討價還價,一遇到這位祖宗,他還真沒佔上什麼便宜。

「掌櫃的不厚道,我這模樣分明瘦骨伶仃,身上沒三兩肉,就等著買半斤板油養養肉,看能不能養出肥腰。」還喝醉春風,再喝小心腦中風。

「你還想長膘?」他上下打量。

「不行呀!家中祖母說我瘦。」

她手一插腰,看似剽悍卻透著小女兒的嬌憨,讓家里有女兒的掌櫃看得心都化了,他也是寵女兒的老父親。

「成成成,照你說的算,遇上你這丫頭我真是虧大了……」他叨念著從櫃台取銀子,看似抱怨卻一臉笑。

看著二妹和掌櫃一來一往的對話,一旁的溫柔淺笑如花,她就算不說話也像一幅引人入勝的畫,悄然綻放如詩一般的寧和。

「二妹,我想看裱框好的屏風,沒瞧見成品總是覺得少了什麼,心里頭空落落的。」每件繡品她都用了心,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沒能看到它們成長的樣子心不安。

「掌櫃的,你听見我大姊的話……」

沒等溫雅說完,掌櫃的故作嫌棄的揮手。

「看,給你看還不成,要是我敢搖頭,溫二姑娘就敢拔我的胡須了。」他作勢一撫山羊須,神情得意。

一會兒,做成屏風的繡件拿了出來,擺放在櫃台上,近看是臨水而立的仕女圖,上面人兒各有各的姿態。

溫柔是以三姊妹為原型來作畫,刺繡出仿真的模樣,第一幅是端莊賢雅的大姊,搖著杏色團扇站在楊柳樹下賞景;第二幅是湖邊戲水的二妹,生動靈活的撲水,想捉水里的魚;第三幅是性急的三妹,攀著潭邊的石頭想摘流瀉瀑布下頭的石斛花。

但這不是最精采的,因為這是雙面繡,另一面仕女變成貓,渾圓可愛的小白貓在滾球、撲蝶,翻起肚皮睡懶覺,還用小爪子撓癢,逗趣而富有童心。

「哇!太美了,我要,快給我,我要擺在房里,天天看著它樂呵……」

一只雪白如玉的小手伸向櫃台上的屏風,問都不問一聲就想拿走,要不是框架重了些拿不動,大概會直接搬走,當成私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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