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女喜嫁 第十一章 努力拼生娃

作者 ︰ 裘夢

數九寒天,大雪紛飛。

天地蒼茫,山川披霜帶銀,路上行人斷絕。

相較于屋外的天寒地凍,屋內炭火烘烤出一室的溫暖。

臥室內床帷低垂,暗香浮動,除了炭火偶爾爆出的嗶剝聲,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逸。

高床軟枕,沉睡懶睜眼,困難地掙月兌周公的糾纏,江曉月慢慢睜開了眼楮。

迷蒙地盯著床頂,緩緩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一般輕刷過眼瞼,眸子漸漸變得清澈。

一條白皙的手臂探出朱紅色的錦被,紅與白相襯有種蠱惑撩人的美。

听到帳內傳來的動靜,春柳第一時間過去伺候,未敢高聲,「夫人?」

從帳中傳出一聲含糊的輕應。

春柳上前將床帷懸掛起來,帳中人已經擁被半坐而起,烏黑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身上,散落在枕被之上,配上那張初醒猶帶著嬌態的臉,叫人難以移開目光。

這也是時常造成溫縣令餓虎撲羊的主要原因,好在今天這個時候他不在。

「幾時了?」她聲音猶帶困乏,伸手掩口打了個呵欠。

春柳帶了幾分笑意地回道︰「午時二刻了,夫人可要起了?」

江曉月伸指撓了撓頭,「起吧。」

春柳這才拿了衣物過來服侍她穿衣起身,對于夫人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春柳如今已經能面不改色地無視,泰然自若地做事。

衣服一件件上身,江曉月身上那些不可言說的痕跡便全部遮掩了起來,所有的放縱癲狂都止于脖頸之下,不露春色于人前。

最後一件珠釵插入發髻,望望菱花鏡中梳妝後的美麗少婦,江曉月不由得一笑,起身時伸手扶了下腰,蛾眉一蹙即展,垂眸收斂起眸底的情緒。

「生少爺呢?」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今日大雪,天冷,故起得晚了些,但已練過一趟劍,讀了一會兒書。」春柳盡職盡責地將事情告知。

「倒是不曾偷懶。」江曉月很是欣慰。

替別人管教孩子,又是這麼個金尊玉貴的主兒,輕不得重不得,方寸掌握就很關鍵。

念他年紀尚小,入冬後,江曉月對他的晨起時間並不那麼苛刻,而且她也是一個常常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比較不具備說話的底氣。

從小到大,她的作息一直都比較彈性,當然前提是她將自己的事做好了,讓父母沒有可指摘的地方,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家里的人都比較縱著她。

江曉月一直覺得她在這種教育氛圍下沒有變得驕縱蠻橫,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

總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樣的事在她的記憶中所佔比重不大,如今輪到程玉生,只要把每日的功課做到,她是不會規定他一定得頂著寒風鍛煉身子的。

「生少爺人聰慧,也自律。」

「是挺難得的。」這一點兒江曉月不得不承認,瑾國公還真沒把他這個嫡子寵壞,不是那種腦子不清醒的父母。

需知溺子如殺子,在這上面瑾國公做得很好。

主僕倆一邊說一邊走,來到外間,江曉月自然地坐上了榻。

外間的榻邊擺著炭盆,榻上鋪了軟和厚實的墊子,手上再揣上一只精致的手爐,慵懶地歪靠在榻上,也是一種享受。

無論是對躺在榻上的人,還是看到那幅畫面的人而言,都是享受。

知道姊姊起身,而且午飯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程玉生便直接過去,陪在姊姊身邊看看書說說話等開飯。

「京里還沒有消息,我估模著你怎麼著都趕不及回京過年了。」

程玉生不想提這件事,如果不是府里派了伺候的人來,他都要懷疑他爹是不是不打算要他這個嫡子了,傷心!

「在這里過年也挺好的。」他如是說。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任誰都看得出小家伙眉眼間的失落。

山高水長,關山萬里,他一個小孩子要獨自在並沒有血緣關系,倉促認下的義姊家中生活,如今臨近年關京里甚至都沒派人來接他,這也真怪不得小家伙有情緒。

江曉月伸手模模小家伙的頭,安慰他說︰「雪天路滑,許是擔心路上不好走,等到春暖花開時怎麼都要來接你回去了。」

怎麼都不可能一直讓他這麼飄在外面的,京里的人事再不好處理,也會有個頭的。

程玉生對此深表懷疑。

江曉月卻覺得此事十拿九穩,畢竟小家伙如今正是三觀人格塑造的時候,扔給別人教養,瑾國公肯定也不會放心啊,那必須得自己親自掌舵才行。

說到底,他們並不算太親近的人,不過臨時托付罷了。

雖說一開始他們並沒有想到會照管這麼長時間,但君子有諾必踐,而且人是有感情的,相處的時間的長了,不知不覺間也處出了情分,她自然會盡心盡力教導程玉生。

只是,她畢竟也年輕,沒有教養過子女,是真怕把人給教廢了,這個責任有點兒過重了,她不太敢擔。

等到擺飯時,程玉生發現了問題。

「姊夫呢?」桌上怎麼只有兩副碗筷。

「他衙門有事,中午回不來。」

「什麼事啊?」

「最近雪下得太大,治下有些災情,他到村莊巡視去了。」

「哦。」

跟在江姊姊身邊這段日子,他也算是長了見識,看到了許許多多以前不曾見過的事情。知道想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事的時候,姊夫雖然愛跟他搶姊姊,還明里暗里嫌他礙眼,但一忙起來的時候,早出晚歸,有時書房的燈都會亮到半夜。

反正只要不涉及江姊姊,姊夫對他都是和風細雨一般的照拂,反之,呵呵。

程玉生年紀雖小,但勛貴豪門出來的人都是七竅玲瓏心肝,倒有些羨慕江姊姊和姊夫之間的感情。

他曾經對此口頭表示過艷羨,但當時江姊姊卻是高深莫測地一笑,對他說了句「來日方長,日久才見人心」。

他後來也想明白了,就像江姊姊說的那樣,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人心易變,世事難料。

姊姊說海誓山盟不為憑,相伴百首證初心。

他覺得江姊姊說得對,有時候不能听那人說什麼,而是要看那人做什麼。午飯雖只有他們姊弟兩人,但桌上的菜量一點兒不少。

程玉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又習文練武消耗也大,吃得自然不少,而江曉月的飯量大,在自己家里也不是什麼秘密。

最開始的時候程玉生看她吃飯還是吃了一驚的,畢竟相較于他們國公主會那些吃飯挑三揀四數米粒式進食的女眷們,江姊姊這飯量可謂驚人。

但就覺得挺舒心的,這才叫吃飯嘛,看著江姊姊吃飯,他都能多吃半碗飯。

姊弟兩個安靜地用過午飯,下午便在外間小書房待著。程玉生練字,江曉月抄寫經文,這是他們兩個在一塊時常做的事。

江曉月抄寫的經文都會祭于天地,卻並不參佛修道,這一度讓程玉生十分難以理解,後來,見得多便習慣了。

程玉生想的是,反正江姊姊一直都是個挺特立獨行的人,行為舉止有些不同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他們練字抄經時,春柳和綠荷便守在一邊做針線。

溫子智到任後,雖然也從本地招了幾名針線上的婦人,但家中幾個主子的衣物還是由他們帶來的兩個丫鬟縫。

他的貼身衣物都是自己妻子親手縫制的,也就外袍會用到別人。

若非他家夫人不愛做針線,溫子智其實更希望自己的衣服鞋帽全是她親手縫制的。

寫上幾張大字,程玉生便要歇上一歇,喝口熱水,吃些糕點。

通常這個時候,江曉月也會停下自己手里的事,檢查小家伙的字,進而做出些指點。

季三岳剛到博望時,見溫子智並未給自家世子延請西席,反而讓他跟著江曉月學習,心中一開始也是嘀咕的,不過,很快他便發現他們府里新認的姑女乃女乃完全不會誤人子弟,便放下心來。

忠勇伯府在姑女乃女乃身上是真下了血本啊,這要換個性別,江伯爺能半夜笑醒。

反觀那些名聲在外的京都所謂才女們,季三岳覺得那就是個笑話。

所以說,名聲這東西有時真就是個虛的,完全說明不了一個人真正的才華品行,還是得眼見為實。

程玉生寫完今日的大字便跟江曉月學下棋,帶著些玩鬧性質,並不嚴肅。

這也是他喜歡跟江姊姊學習的原因,她不像那些古板嚴肅的先生,講經解義很是生動有趣,對他的學業安排也很分寸,並不會給他太大壓力。

就像江姊姊常說的,學是要學的,但一個小家伙也不必逼得太緊,沒有學習的樂趣,一不小心很容易適得其反的。

他深以為然,以前在京中時,他雖然功課一直跟得上,但是真的沒有跟著江姊姊學習來得快樂。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夜晚到來,卻因為屋外大雪,雪光反映,天光並不顯得黑暗。

晚飯時,溫子智依舊沒能趕回來。

飯後,江曉月選了篇文章讓程玉生背,確認小家伙沒有偷懶,課業完成得扎實,便放他回去早些歇息了。

而她自己則挑亮了燭火,坐在榻上自己打棋譜等丈夫回來。

屋外的雪撲簌簌地下,燭火忽明忽暗地跳躍,在這樣的氛圍下,站在一旁的春柳都生出了幾分倦意來。

「你先下去歇息吧,我再等會兒。」

「婢子還是陪著夫人吧。」

「那行,要是實在撐不住就去睡。」

「好。」

深夜,溫子智夾帶著一身風雪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妻子披著大髦在燈下單手托腮閉目小睡的模樣,燭光落在她身上,好似給她鍍了一層柔光,讓他的心怦然一動。

燈下觀美人,美人更美上三分,誠不欺人。

因為夜深,他不願擾人,原就放輕了腳步,此時便是放輕了動作,但江曉月還是他在走近自己的時候猛地醒轉,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溫子智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蹩,到炭盆前暖了暖手,烤了烤身體,這才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抱進懷中,「這麼晚了,怎麼還等我啊。」

「事情順利嗎?」

「嗯,還好。」

「累了吧,我讓人打水你洗漱洗漱。」

「麻煩夫人了。」

「先喝杯參茶暖暖身子。」她從一旁的小茶爐上將溫著的茶壺提過來,給他倒了一杯參茶,遞過去。

溫子智便坐在那里慢慢喝茶,看著妻子為自己忙里忙外,感覺十分暖心。

江曉月一直陪著丈夫用完飯,這才一起回房歇息。

關上房門,放下床帷,便是夫妻兩個的私密空間,有些話能說道說道。

「天色晚了,怎麼還要撐著回來,在外歇一晚也不打緊的。」對丈夫頂風冒雪深夜歸來,江曉月還是有些意見的。

溫子智將她摟在懷里,手不老實地游走,低聲笑道︰「我怕夫人等我啊。」他若是今晚不歸,她怕是要守上一夜。

察覺到丈夫的手在干麼,江曉月無奈道︰「累了一天了,睡吧。」

「運動一子暖和……」

江曉月最後還是沒能拒絕丈夫的索歡。

兩個人運動後果然舒筋活血,很快便相擁入睡了。

雪覆大地,一片蒼茫。

被車輪輾過,人足踩踏過的地方變得髒污泥淳,凌亂破碎,而沒有被破壞的地方,依舊潔白晶瑩,在日光下反射著白光。

博望城外有片梅林,此時梅花開放,白雪之中一簇簇梅花枝頭綻放,吸引了許多人出城觀花,江曉月也被人拽著出城賞梅。

車子在雪地里行走不算顛簸,走得也不快,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睡眼惺松的妻子,溫子智嘴角輕勾,伸指輕輕描模了一下她的唇瓣。

今日休沐,城外梅花開放,很適合夫妻攜伴出游。

程玉生也跟來了,不過他沒被允許同登一輛車,老老實實跟著春柳和綠荷上了另外一輛車。

老爺(姊夫)的佔有欲,有時候是真的六親不認,他們也是習慣了。

睡意朦朧中,感覺自己唇上兩片溫熱,是那人熟悉的味道,她順從地張開了口,讓他的舌頭能夠與自己糾纏。

好一會兒兩個人才氣息不穩地分開,江曉月閉著眼,帶了幾分嬌嗔地說︰「口脂都被你吃掉了。」

溫子智在她耳邊輕笑,「不妨事,我可以隨時幫你潤色,保證紅艷。」

她手肘撞了他一下,然後在他懷里微微坐正了些,卻仍然懶得睜眼,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頭往他懷里貼了貼。

溫子智低頭在她發髻上吻了吻,「有這麼困嗎?」

她咕噥了一句,「是誰晚上一直鬧騰的,都不讓人睡。」

溫子智在她耳邊理直氣壯地說︰「我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有精力總得發泄出來不是,這種事只能勞煩阿月不是。」

「小心你的腎。」

「安心,我心里有數,必不會後繼無力讓阿月享受不到夫妻之樂。」

江曉月忍不住輕聲碎了他一口。

溫子智卻是抱著她笑,胸膛震動帶得伏在他懷中的她臉頰都有些發顫。

「討厭。」

「是嗎?那你喜歡我這個討厭的人嗎?」

他朝她低下頭去,她終于睜眼抬眸看他,仰頭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不答反問︰「你說呢?」

溫子智笑了,滿眼都是寵溺,溫柔似要溢出眼眶,「我說啊——」他故意拖上了音,「阿月可是愛慘了我。」

「臉真大。」

「阿月喜歡就好,不是嗎?」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江曉月伸手推開他又湊過來的臉,終于坐正了身子,面色也嚴肅了些,「開設粥棚之事真的不用我出面嗎?」

「不必。」溫子智老神在在,「我已經跟城中富戶約談過了,他們會聯合施粥的。」

「那我也得設處粥棚,好歹也要代表你這縣令大人,為眾人豎個標桿。」

「有勞夫人了。」

江曉月疲倦地說︰「你少折騰我些,就是謝我了。」

「那可不行。」對自己的權利溫子智極力維護,「這是我身為丈夫的權利,而且我也得為溫家開枝散葉努力不是。」

江曉月不想理他了。

但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回了他一句,「努力這麼久也沒見有什麼成果。」

「所以為夫不敢懈怠啊。」溫子智理所當然得理直氣壯,為自己的貪歡重欲正名。

江曉月,「……」是她輸了。

「這大冷天兒的,非得拽我來賞梅。」是屋里的炭火燒得不夠旺,還是貓冬不美好。

「阿月。」溫子智語重心長地說︰「你就算不出去交際,也得不時出來露露臉,要不別人真說是我佔有欲太強不許你出門。」

這話讓江曉月讓她想到了申家那個人渣當初為她打抱不平的理由,真是想起來就是一陣惡心,不由得蹙著眉頭說︰「天冷人不都不愛動彈嗎,等開春了我再出來不也一樣。」

溫子智垂眸看她,「想要阿月陪我同賞美景。」好物好景都要與她同賞,老了以後閑坐談起滿滿都是甜蜜。

這個理由讓人無法拒絕,江曉月不禁一笑,湊過去親了他一口,「行,陪你賞梅。」

「領口散了。」溫子智伸手過去幫她整理衣領,將那些歡愛的痕跡遮掩起來。

「怪誰?」她直接橫了一眼過去。

他低笑,卻毫無悔改之意,「面對阿月我自制力一直很差,阿月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自己自制力差,還一直往我身上貼。」她忍不住鄙視他。

溫子智理直氣壯地說︰「所以我不是沒讓小家伙和我們坐一輛車嗎。」

江曉月承認自己是得服他,不要臉都不要臉得這麼堂堂正正。這就不免讓她想到兩人未成親前的一些事,這人果然是一如既往啊。

她伸手去拿自己的手爐,溫子智從身後摟住她,在她耳邊呼氣,「難道是我的身體不夠暖嗎?」

江曉月扭身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應該快要到了,麻煩你莊重一點。」

「我有分寸,昨晚我吃得很飽的。」他一本正經地說。

等到她的衣襟又散亂開來時,江曉月就忍不住想,所以吃得飽跟他隨時發情有關系嗎?

沒關系!

車子停穩時,兩個人互相整理了一下衣飾,幸好還是能態度端正地出去見人的。

溫子智先下車,外面的冷空氣激得他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回頭叮囑了句,「外面風大,系好大髦。」

江曉月不只系好了大髦,還把兜帽也戴上了,矮身出了車廂。

溫子智沒讓她用上下馬凳,直接伸手將她抱了下來。

江曉月雙腳落地,他又伸手替她理了下大蹩,她抱著手爐放眼看去,在白雪皚瞪中,看到那一樹樹鮮艷的梅花,確實有種驚艷的感覺。

程玉生從另一輛車上下來,朝他們跑過來。

「姊姊,姊夫。」

對于自己總是排在妻子身後這件事,溫子智已經非常適應了。

姊弟兩個,俱是一身緋色的大髦,顏色款式都一樣,一看就是一家人,溫子智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他今天穿的大髦是黑色的,這明顯是被排斥了嘛。

夫妻做久了,丈夫眉眼一動她都能曉得他在想什麼,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解釋道︰「這料子只夠做兩身,而且這顏色也不合適你。」

行吧,這個理由他無法反駁,但心里依舊不爽。梅林前有不少人,他們並不算最引人注目的。

出來賞花,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必要張揚。

「少爺的手爐沒拿嗎?」看到小家伙手里沒東西,江曉月忍不住皺眉。

程玉生不待綠荷解釋便說︰「姊姊,我不冷的,你模模看。」

他將自己的手遞過去,江曉月伸手握住,確實熱呼呼,想想小孩子火力壯,不怕冷也是有的,便也沒再說什麼。

她轉而叮囑,「這里人多,身邊帶好人。」

既是出來游玩,她也不想拘著他,小孩子天性活潑,更何況是個小男孩,他就該活蹦亂跳地自己找樂子,而不是跟在大人身邊循規蹈矩的。

「曖,我知道,姊姊,我跟春柳她們去玩了。」

「去吧。」

看著小家伙歡快地跑進梅林,江曉月忍不住搖了搖頭。

「我們也走吧。」溫子智伸手牽住她的一只手。

她朝他抿唇一笑,隨他邁步入梅林。

實話實說,這麼多年,她外出賞景的次數真的很有限,這片梅林的景色倒是真的很不錯,只是人也有些多。

好在溫子智也是挑人少的地方走,這讓江曉月放心不少,難得出來賞花,她不希望出什麼意外來打擾自己的興致。

他們在一樹開著燦爛的紅梅樹下停下,溫子智抬手想要幫妻子折枝梅,卻被阻攔了。

「它們在樹上開得好好的,何必要辣手摧花呢,咱們家里也不缺這一枝插瓶。」

听妻子這麼說,溫子智便也停了手,「听你的。」

穿著緋色大髦的妻子站在這雪地里,與枝頭綻放的梅花形成一幅並艷的畫面,梅花開在枝頭,而她則開在了他心頭。

「看什麼?」

溫子智走到她身邊,仗著身邊沒人直接將人摟進了懷里,「我家阿月真好看。」

「老夫老妻了,真肉麻。」她笑著嫌棄。

溫子智一臉的不贊同,「我們成親還不滿一年。」離老夫老妻還遠得很。

江曉月沒跟他抬杠,雖然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在意的,但隨他吧。

「我回去幫你畫幅踏雪賞梅圖。」

「好啊。」

枝上的積雪突然墜落,猝不及防的溫子智被落了滿頭的雪。

江曉月忍不住失聲笑出來,踮起腳去幫他拂雪。

溫子智自然矮了身子好方便她動作。

紅梅樹下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卻是紛紛會心一笑。

替他拂掉發上的雪,江曉月朝旁抖了抖手里的帕子,將沾在上面的雪抖下去,他卻冷不防湊過來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她一怔,扭頭看他。

溫子智笑得一臉偷腥得逞的得意。

江曉月就有些無語,這人!

他牽著她繼續往前走,他的手大而熱,讓她的手也被攥得發熱暖和。

這一次雪地賞梅難得沒有踫到什麼不愉快的意外發生,這讓江曉月心情很好。

程玉生在雪地里撒了歡,回來的時候,大蹩上全是雪沫子,看得江曉月直搖頭,只得卿咐綠荷說︰「回去記得讓少爺喝姜湯。」

「是,夫人。」

「姊姊,我沒事。」

「沒事也要喝。」

「哦。」

「好了,上車去吧。」

「哦。」

程玉生被兩個丫鬟帶上車,而溫子智先扶妻子上車,然後自己才上去。

一進去,他就把妻子身上沾了寒氣的大髦給月兌了,然後將她摟進自己自己懷里,用自己的大蹩將兩個人裹到一起。

在溫暖安全的環境,車子平緩馳動帶來的搖晃讓江曉月沒多久便有些迷糊起來。

嬌妻在懷,溫子智漸漸也有些困倦起來。

原以為會一直睡到回城,結果半途他們被一陣喧鬧驚喊驚醒了。

原來有人拉車的馬突然受驚,然後那馬瘋了一樣拉著馬車就是一陣狂奔,車夫都被甩下了車轅,最後那馬車廂直接撞進了路旁的一條深溝里。

听完事情始末的江曉月沉默了——到底還是出意外了。

唉……

後來,出于好奇,江曉月還是讓人去打听了一下那個意圖搶道從他們旁邊過去從而發生意外的馬車主人,然後就更加沉默了。

那確實也不是一個好人,這屬實是不算意外的意外。

爆竹聲中,一歲除。

除夕佳節,內衙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僅有的三個主子也聚在一起守歲。

程玉生年紀小,卻精神十足,一點兒疲倦都看不到,凌晨時,還興致勃勃地跑到院中去點爆竹,然後又是笑又是叫的。

溫子智夫妻兩個站在屋檐下看他笑鬧,都是一臉的笑。

「他倒是玩得開心。」

江曉月說︰「小孩子本來就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溫子智心中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出身勛貴權門的人又哪里能真的無憂無慮。

「我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便是過年時放爆竹了。」

「你放?」他不由得側目。

「嗯。」江曉月帶了些驕傲地揚了揚下巴,「很好玩的啊。」

溫子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有些感慨,「岳父倒也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不就是把爆竹放著點火嘛。」江曉月很是不以為然地說。

她一定是沒有見過因為各種意外被炮竹所傷的人,他倒是見過,所以小時候也沒能親手點炮竹。

但大過年的,他還是別說掃興的話為好,縣令大人明智地適時閉嘴。

「姊姊,要放炮嗎?」

看著小家伙朝自己搖晃著手中點燃的香,江曉月不禁一笑。

「好啊。」她說著便走下台階,朝他走過去。

看到妻子過去,溫子智也跟著走了過去。

江曉月從春柳手里接過新點的香,湊過手去點一串鞭炮,在炮芯點燃的瞬間後撤腿跑開。

听著劈哩啪啦的響聲,看著小孩子一樣蹦跳歡笑的妻子,這一刻溫子智心情安逸極了。

妻子和便宜小舅子站在一起,活月兌月兌像兩個同齡的孩子,他們有一家三口的意思了。

于是,溫子智忍不住開始考慮孩子的問題,或許是時候開枝散葉了呢。

過了子夜交接的時間,各處熱鬧的爆竹聲漸次歇減,天地間一點點變得寂靜起來,玩夠了的程玉生也終于打著呵欠被綠荷領著回去睡覺了。

江曉月跟著丈夫回屋,一進門便被他打橫抱起,她被嚇了一跳,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微帶嗔怪地說︰「干什麼?」

「睡覺去。」溫子智一臉「你懂」的神情。

江曉月就忍不住伸手在他肩上擰了一把。

春柳很識趣地並沒有跟進去伺候。

溫子智親手服侍妻子,他一向是樂于做這種事的,只要條件允許,他都不會假手于春柳,這種極富閨房樂趣的事自然是親力親為最好。

官員也有年假,這幾日他很是可以放縱一回。

紅羅帳內春情高燃,江曉月在他身下幾次生死輪回,她男人總是這麼戰力強悍,把她弄得死去活來的。

「今天怎麼這麼興奮?」感受著他的熱情,她不由嬌喘申吟著問。

溫子智不會告訴她,自己想起了當日他們成婚時的事,明明是花好月圓的洞房花燭夜,他卻根本沒有溫香軟玉抱滿懷。

阿月當初確實是狠狠給他上了一堂課,幾乎成了他的包袱。

果然,是時候要子嗣了,他得把她拴牢了。

想要子嗣,當然就要更加努力。

丈夫似乎有些瘋,但江曉月念及他在休假中,又是年節,便也縱容了他。

一縱容,江曉月便沒能睡成覺。

今日,卻有人前來拜年,一大早便要起身。

江曉月一夜未睡,身體還帶著歡愛的余韻,便已經被男人服侍著沐浴更衣梳妝一新了,她是真的很想睡,雙腿都在發顫,要久站有些無能為力。

好在,今日她倒也不需久站,只是可能要久坐。

但腰也酸得很,久坐對她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對于自己做了什麼,溫子智心里可是太有數了,所以他會適時幫襯著妻子打個掩護讓她可以放松一下。

等到把該發的紅包發下去,該見的人都見過了,時間也到了巳時末,江曉月連飯都不吃便要去睡。

「吃了飯再睡,乖。」溫子智將人半摟在懷中輕哄。

江曉月閉著眼埋在他胸前,連聲音都透著疲憊,「想睡。」

「多少吃一點兒。」他含笑哄著。

飯菜很快送上來,程玉生因為昨晚睡得太晚,此時仍在睡,也並沒有去叫他,所以這頓飯只有夫妻兩個用,至于那小子的飯食等他睡到自然醒自然就可以吃了。

江曉月基本是被丈夫喂飽的,然後又被他抱回了臥室。

她感覺身上的衣服又被扒了個精光,丈夫燙人的體溫又一次包圍了她,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繼續索歡,而是抱著她一起睡去。

疲累的人睡去,無夢。

再次醒來時,屋子里很是昏暗,外間好像都已經點燈了,而臥室因為他們夫妻熟睡並未有人進來點燈。

「醒了?」溫子智比妻子先醒,但他很享受美人在懷的感覺,並沒有急著起身。

看著丈夫俯身過來,江曉月笑著摟住他的脖子,享用了他這個初醒的親吻。

結束親吻後,溫子智揚聲吩咐外面給他們準備熱水沐浴,然後才服侍妻子起身。

兩個人先去沐浴,然後更換干淨的衣物,最後又回到了起居室。

現在已是晚上,他們夫妻算是睡過了整個下午,程玉生這個時候都已經用過晚飯了,也很懂事的沒有過來打擾他們夫妻相處。

溫子智忍不住對妻子感慨,「這小子是越來越懂事了。」

對此,江曉月並不表示意見,這姊夫與小舅子的愛恨情仇那都是男人之間的事,隨他們鬧去。

用過了晚飯,兩個人倒也沒急著去睡,而是在外間下棋。

如今的溫子智不再像以前那樣用「和棋」來給妻子增加陰影了,雖然仍有放水的嫌疑,但更多的時候還是有輸有贏。

江曉月就陪他下一局,多了她不願意,這人的棋藝高出她太多,日常是碾壓她的,現在不過是會用輸棋哄她,不像以前那樣總是和局罷了,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下完棋,她照舊去抄經文。

為了讓妻子早點陪自己上床睡覺,溫子智也幫著她一道抄。

抄夠了今日的量,這才抱了人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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