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嬌娘 第五章 聯手制酒

作者 ︰ 蒔蘿

連下了幾天的雨,終于放晴,天空像洗滌過一樣,湛藍得讓人心曠神怡。

山洞里,殷赫鵬將最後一甕酒搬到牆邊放好,這才回頭看著用祈求眼神看著他的明玥,「你要買烈酒?」

「是的,你知道除了我家的酒坊外,還有哪里有小酒坊嗎?」她想了許久,還是只有他能幫她。

「一兩壇酒,明昌叔應該會給你的,何必要向外買。」

「可我要大量的白酒。」

「是跟你最近采了各種花瓣有關嗎?你要做百花酒?」最近他幫她買了不少藥材與糖,她則滿山遍野的采摘各種鮮花,現在又說要大量的白酒,他隨即明白她的想法。

那本手札他前世仔細翻看過,知道里頭除了記錄如何提純烈酒外,還有不下數十種酒類釀法,百花酒就是其中之一。

將花瓣跟藥材泡進白酒里一段時間後,再經過幾道蒸餾工序,能制出更為甘醇爽口且充滿勁道的酒。

明玥本是要釀制杏花酒的,但如今有個幫手在,她決定提升難度,卻還不曾跟他說過,因此她詫異地瞪大眼,「鵬大哥你怎麼知道?」

「那本手札我購買時大略翻看過,知道里頭記錄一些較為特殊的酒,百花酒就是其中一樣,不過手札中只記錄所需的花材,並沒有明確記錄要加入哪些藥材,你怎麼知道?」

明玥一怔,她會知道是因為前世她反覆試驗了數十次,才確定加入哪些藥材,釀出來的百花酒才會順口又有益身體健康,這下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大鵬哥,我家幾代釀酒人,果子酒、花瓣酒、藥酒,哪種沒釀過,不過是因為附近的百姓習慣喝雜糧釀的酒,明家酒坊才以這酒為大宗。像我爹就特別會釀蛇酒,里頭都會加入藥材,我就想既然蛇酒可以靠藥材增加功效,百花酒也一樣可以,所需的藥材不過是那幾樣,只要分量控制好就應該可以。」擔心殷赫鵬不相信她所說的,她還特地把她爹的經驗給拉出來佐證。

殷赫鵬若有所思的瞅著她一會兒,揚了揚嘴角,算是相信她所說的,「你說的不錯,你家幾代皆是釀酒人,模索個幾次,想必什麼酒都能釀出來。」

「即使我沒有親自釀過酒,但我腦子里可是有幾代先祖們累積的經驗與知識,當然知道怎麼釀。」見他相信了,明玥心里有底氣,聲音也大了些,還夾著一絲得意與自信。

「你一向聰明精靈,我相信即使沒釀過酒,也能很快釀出好酒。」他點頭,「不過,玥兒,既然要買酒,直接跟你爹買吧,也好讓明家多個進項。」

「你以為我不想,可是我有我的顧慮。」

「還有我呀。」

她歪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我可以替你出面向明昌叔買酒。」

明玥喜出望外,「對耶,還可以這樣!」這樣不僅能幫到自己,也能幫到爹,讓酒坊多些收入,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一會兒我便去找明昌叔買酒,你打算先買幾壇?」

她左右張望,看了下地形,「十斤的先買個十壇吧,最便宜的那種。」

「沒問題,我這就去。」殷赫鵬轉身就要下山。

「等等,鵬大哥,十壇很重的,一次恐怕扛不上來。」

「玥兒,你太小看我了,區區百斤還難不倒我。」

「可是……」東西是她要的,她卻當甩手掌櫃,這讓她有些心虛。

「不用擔心我,你看是要再去采些花瓣或是做什麼……听到聲音發現有人上山,你就先藏到山洞里頭等我回來。」

她喊住他,看了下天上歪斜的太陽,「花瓣夠了,我將米泡水後便回去,明天再上來蒸米釀酒。若是你將酒買回來,就直接放到山洞里頭,我明天早上再上來,畢竟時間不早,若再不回去,女乃女乃恐怕又要罵人了。自從上次我跟她對嗆後,她看我就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

「也好,你處理好就先回去。」

以前明老太爺在時還能壓制住邱氏,可他過世後,邱氏一張嘴是愈發潑辣,罵遍整個村子,尤其是明昌叔一家,一點小事都能被她罵上一天。

「鵬大哥,謝謝你。」

「我說過不要跟我客氣,你是我的未婚妻,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殷赫鵬拿過放在洞口的一個竹籃,拿出里頭用草繩綁住的野雞,交給她,「這只野雞你拿回去,就說在山上遇到一只受傷的野雞,為了追它所以回去晚了。這雞我將它腳折了,這樣你女乃女乃才會相信是你撿的。」

「這……」明玥十分感動,明白他是看她上山時間太長,摘的野菜又不夠多,不忍心她被女乃女乃罵,才抓了只野雞讓她回去交差。

「好了,我下山了,你自己在山上小心些,忙完就早些下山。」

「好的,你也小心些。」

明玥有些眷戀的看著逐漸消失在樹林里的挺拔背影,緩緩收回視線,看著手中提的這只野雞,心下忍不住嘆了口氣。

鵬大哥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對象,真心照顧她、對她好,這讓她很糾結,不知道自己想退婚的決定究竟正不正確?

在兩人的合作下,百花酒很快就釀好了,明玥也不得閑,馬上又交給殷赫鵬一張圖紙。

「鵬大哥,你可以幫我到鎮上找人打造這些工具嗎?」她將花了兩個晚上偷偷畫的圖紙交給他。

「什麼工具?」他攤開圖紙一看,心下閃過一陣驚詫。

那本釀酒手札在玥兒手中,若是她畫出來的蒸餾工具跟手札上的相同就罷,但這圖紙上的樣式,跟前世他在伯府酒坊看到的釀酒工具一模一樣,這才讓他感到詫異。

這一世明玥跟殷伯府還沒有任何牽扯,為何她會知道這些東西?除非她跟他一樣是重生之人,不然是不可能會畫出來的。

想到這里,殷赫鵬整個人愣住,重生!

他靈光一閃,抬眸直盯著明玥,心底緩緩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鵬大哥,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不然怎麼直盯著我看?」她納悶的模著自己的臉。

他收回心底所有假設,定定的看著她。

前世玥兒未受傷前雖然也有主見,但絕對不敢反對她女乃女乃的命令,而今他卻感覺她變得成熟也更有主見,會跟邱氏回嘴,甚至想與他解除婚約,前世的她是絕對不敢做這些事的。還有她的釀酒手法如此嫻熟,對于酒方子信手拈來,這些可不是一個新手有辦法做得到的。

這些改變很有可能如他所猜測,她也是重生的。

歷經過一世淒苦,重生後玥兒絕對不會想再與殷伯府的人有任何牽扯,而他是殷伯爺的庶子,日後勢必要回伯府,這才是她想退親的最大原因。

思及此,他心底掀起驚濤駭浪般的驚喜,旋即努力壓抑下滿心的激動。

這事在他還沒證實之前不能露出一點端倪,不然很有可能會嚇到玥兒,讓她逃離他。

「沒什麼,只是有些震驚你竟然會畫工具圖。」他將圖紙卷好放進衣襟里,「這工具有些復雜,我到縣城找人幫你做,鎮上的鐵匠技術不到位。」

「復雜?會嗎?」前世她是在鎮上找鐵匠偷偷做的,用得可是很順手。

「會。」因為當年那個鐵匠嘴不牢靠,殷伯府的人才有法子做出那套蒸餾工具,壓著玥兒沒夜沒日的守在旁邊,可蒸餾出的酒液遠不及玥兒以前制出的量,伯府的人得知她將最關鍵一步驟藏起來,導致出酒量不如預期,這才將她關進地牢。

「這事交給我,我保證幫你辦好,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害你。

「既然鵬大哥這麼說,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對了,我又跟山下的何三爹訂了三百斤的稻谷,要讓他把稻谷月兌殼嗎?」他故意這麼問道。

他從手札里知道,將酒倒進鍋里蒸餾時,必須在上頭鋪上一層混合酒泥的稻殼,這麼做不僅出酒量不會減少,更能增加風味及順滑口感。

他這麼問倒是讓她為難了,若是月兌殼,卻連著稻殼都要,勢必會讓人懷疑的。

看出她很猶豫,也知道她糾結的原因,他只當作沒有看出,「這樣好了,我讓何三爹將稻谷月兌殼,一起搬上來給我。這稻殼可是很好用的,除了喂雞外,下雨時地上泥濘,灑上一些便不怕跌倒,尤其是在山上。」

這借口很好,也不用擔心別人起疑,明玥很開心解決了煩惱,「說的也是,那就讓何三爹全部送上來。」

殷赫鵬看著她,道︰「蒸好的糯米應該涼了,該下酒麴攪拌入缸。」

「這里我自己來就好了,鵬大哥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那三個缸每一缸少說可以裝一百斤的水,你一個姑娘家有法子挑那麼多水?」

「山洞後方就有泉水,我慢慢挑,況且浸麴也需要時間,不累的。」

「那些都是體力活,你一個姑娘家不適合。」

殷赫鵬豈會听不出明玥的推托之詞,但她是不是重生,這事困擾著他,必須找機會暗中觀察她再做出判斷,而釀酒是最好觀察的時候。

「鵬大哥,我可以的,我們分工合作,這樣才有效率,我希望可以早一日釀出酒來。」

「也好,那我先下山,你若是累了就將桶子放著,我回來再幫你將水挑滿。」擔心他執意留下可能會令她產生戒心,讓兩人好不容易有點進展的感情又退回去,殷赫鵬決定先行離去,反正多的是時間與機會。

待他遠離,明玥心下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還好鵬大哥沒有繼續堅持,否則一定會對她對于釀酒流程如此熟悉感到懷疑。算了,不想那麼多了,能瞞多久是多久,反正她有爹還有明家酒坊當擋箭牌,就算精明的鵬大哥發現什麼,她也能圓過去。

想到這里她聳了聳肩,哼著小曲,心情愉悅地往山洞內走去,準備拌酒麴入缸。

除了明家酒坊的酒外,殷赫鵬又為明玥向其他酒坊購置大量品質較差的劣酒進行二次加工,加進花瓣、水果,進行密封等待發酵。

約莫一個月後,他在縣城訂制的那些蒸餾工具也已完成,趁著無人注意時讓手下分批運回山洞。

那些蒸餾器具十分顯眼,值得慶幸的是在山洞後頭,他們發現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徑可以直通山下,沿著山壁走出村子,不會被人發現,從此他們都是走這小徑前往鎮上或縣城。

望著嶄新的器具,明玥十分歡喜,決定立即試驗成果如何。

隨著時間過去,她雙手緊握,緊張的看著不斷自鍋蓋邊緣冒出帶著酒香的白氣。

成功了,成功了!雖然她很有信心,但是畢竟隔了一世,她還是會擔心過程出狀況,看來沒問題。

兩人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將山洞里的酒全部蒸餾好,兌好濃度、裝壇、封壇。

明玥滿意的看著層層堆疊的酒壇,這些酒在她眼中就是銀子,她迫不及待想將它們賣出。

「鵬大哥,我想明天到鎮上去一趟。」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殷赫鵬打掩護。

她發現鵬大哥未婚妻這身分很好用,只要抬出他的名字,女乃女乃即使不高興,但是看在二百兩聘金的分上,還是會諸多隱忍,點頭答應讓她出門。

「鎮上?」殷赫鵬開始收拾蒸餾的器具,「需要買什麼嗎?」

她指了指身後那些酒壇,「我想賣酒,這些酒已經快堆滿洞穴了,所以我想到鎮上幾間酒樓跟他們洽談。」

其實她並不想將酒賣到鎮上,這樣很容易被查出這酒是她釀的,但賣到縣城,光車程就要三個時辰,當天無法來回,更容易露餡。

思索了許久,她最後還是決定按著前世的軌跡,將酒賣給鎮上的酒樓。

他神色微凜,面色凝重了些。

她納悶的看著他突然變得難看的表情,「鵬大哥,有問題嗎?怎麼我才提要到鎮上酒樓賣酒,你臉色便不太好看。」

「別賣到鎮上,不然你女乃女乃他們很快會知道你瞞著他們偷偷釀酒。」

「那也沒辦法啊,我倒是想賣到縣城去,可是找不到上縣城的借口。」她擰著眉無奈的聳了聳肩。

「七夕就快到了,每年七夕夜,錫祥縣城會舉行煙花節慶祝牛郎織女見面,你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前往縣城,回去跟你爹和你女乃女乃說我邀你前往縣城欣賞煙花,會在縣城住上一晚。」

她眼楮頓時一亮,「這法子好。」可那抹興奮神采隨即湮滅,「我爹他們絕對不會答應我跟你外出過夜的。」

「你可以邀明玉一同前往,你女乃女乃就不會反對。」

「明玉!」

「是的,縣城賣的胭脂水粉、珠花樣式比六合鎮上來得精細漂亮,明玉絕對無法抵擋誘惑。」

「你可真了解我女乃女乃跟明玉,直接從她們兩人下手。」

沒錯,明玉虛榮又愛裝扮自己,錫祥縣城比開元鎮熱鬧繁華數倍,她絕對受不了這誘惑。

當年除了帶爺爺看病到過縣城一次外,她跟明玉再也沒有去過,但縣城的熱鬧繁華早已經深植在明玉的心中,這些年來她心心念念想再上一次錫祥縣城,感受那浮華的氛圍,現在有這機會她絕對不會錯過的。

「對付敵人就是要一刀斃命,對付你女乃女乃跟明玉這種人,直接往她們的軟肋下手。」

她勾著淺笑,「鵬大哥,你真賊。」

是的,女乃女乃的軟肋是明玉,而明玉對于胭脂水粉及新衣是完全沒有抵抗力的,因此只要對她下手便成。

「多謝夸獎。」

「可是我們若是帶上明玉就別想帶這些酒,也別想到酒樓談生意了。」

「你只須讓你女乃女乃你同意前往縣城,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絕對不會讓明玉察覺。」

「你辦事我哪里會不放心,那好,我回去就先處理好我女乃女乃跟明玉。」只要女乃女乃同意,娘跟爹也絕對會同意。

「只是,鵬大哥若是這樣,我這幾天恐怕就無法上山了。」

「無法上山?」

「是的,我一定要在家,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事告知明玉。你也知道明玉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若是不找個好時機,她是不會開口求我女乃女乃同意的。」

「也好,反正所有的酒都已經蒸餾好封存了,你倒是不用找借口天天上山。」

為了天天上山釀酒,她各種借口都用了,什麼摘野菜、拔菌菇、撿柴火,用得最多的是她在山上設了陷阱,要去查看是否有捕到獵物,女乃女乃為了有肉吃,也就不反對她天天上山。

「只是這些酒放在這里,我有些不放心……」

「不用擔心,明日我就將一部分的酒先搬下山,我在鎮上有間宅子,先放在那里。」

她倏地睜大眼,「你在鎮上有宅子!」

瞧她驚奇的,他不只在鎮上有宅子,縣城也有,甚至幾個大城鎮與京城都有。鎮上的宅子算什麼,除了情報組織夜影閣,他還有酒樓等其他產業,只是目前還不適合將這些事情告知她。

「是的,我先將酒搬到鎮上的宅子存放,你看如何?」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將那些酒搬下山是一大工程,她光想就感到累。

「不會,我們分工,你想辦法引誘明玉上鉤,這樣才方便跟我一起到縣城談生意。」

她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不由自主說出一直困擾著自己的疑惑,「鵬大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可是你明知道我急著將酒賣出去,一方面是為分家做打算,一方面是為了……」跟你解除婚約。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玥兒,你的想法並不妨礙我想對你好的心意。」

「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好像在利用你……」每每想到這事就覺得自己很差勁。

「我樂得被你利用。」他輕勾嘴角,「這表示我有被你利用的價值。」

她眉頭微擰,「被人利用還這麼開心。」

「因為那個人是你。」他朗笑一聲。

因為那個人是你……她的心倏地劇烈跳了下,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有些羞怯又有些雀躍的看著他。

鵬大哥怎麼跟前世那麼不一樣,前世他拘謹沉默,即使兩人在殷伯府踫上,他也只是喊他一聲弟妹,絕對不會多說一句。

她重生後很多事情都變了,連鵬大哥也變了,變得……變得會撩撥姑娘,會說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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