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時有簡晚秋作伴,姊妹倆一處說說話,一起做些針線打發時間,日子過得倒也快,眼看就要到年底了。
王氏最近都很忙碌,也沒什麼閑暇來過問庶女們的生活。
這日一早,簡韻秋才給已故的生母上了香,丫鬟就來給她傳話,「四姑娘,周家舅爺來了,說要見您。」
簡韻秋愣了一下,隨即說︰「好,我這就過去。」對著鏡子理了一下頭發,她便匆匆地去見許久沒有謀面的舅舅。
她的生母是祖母做主給父親納的一房姨娘,周家雖然是小戶人家,但出身清白,周姨娘也算得上是良妾。
周姨娘在周家排行第二,前面有一位大姊,後面還有一位弟弟,她是家中最不受寵的那一個,據說當年周父欠了人錢,最後不得已將女兒送到了簡家。
周姨娘走的時候簡韻秋還在宮中,可轉眼過去已是幾年前的事了,如今姨娘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早不在人世,她的大姨母更早已嫁到外地,京中就只剩下她舅舅一家了。
當簡韻秋到達正廳時,一眼就看見舅舅周一葦正坐在那里喝茶。
幾年未見,舅舅看上去倒富態了一些,之前她便听人提起過,說她舅舅做買賣發了一筆財,周家的日子也因此漸漸好過了起來。
簡韻秋上前與周一葦行禮,周一葦見了,忙虛扶道︰「韻秋,妳快起來。」
周一葦欣慰地看著外甥女,笑著點頭道︰「個子像是長高了不少,越發的像妳母親了,是個大姑娘了。」
她二十歲了,已經是個老姑娘了。
「馬上要過年了,知道妳回家了,舅舅的來瞧瞧妳,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舅舅的話讓簡韻秋眼圈微紅,她斂眉道︰「按理說該先去給舅舅請安來著,倒讓舅舅先關心起晚輩來,實在有失禮數。」
周一葦笑道︰「這有什麼關系,我來瞧妳也一樣,只要妳過得好就夠了。家里弟弟妹妹們知道妳回來了都很高興,他們也想見見妳,正月里去周家住幾天吧?」
面對舅舅的邀請,簡韻秋猶豫了。
周一葦接著又說︰「妳不用顧慮,回頭我和你們家太太說說,讓妳去舅舅家散散心。」
他是個男子,卻是個心細的人,見外甥女穿戴都十分樸素,想到外甥女在簡家的處境堪憂,臨走前他從袖里掏出個荷包,將荷包給了簡韻秋。
「拿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吃吧,舅舅也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麼。」
簡韻秋卻沒有立刻接過去,搖頭道︰「舅舅的心意韻秋心領了,這錢我不能要。」
「在宮里待了幾年還是死腦筋,妳拿著吧,舅舅能給的就只有這些了。」周一葦硬將荷包塞到簡韻秋手上,又和她說︰「妳舅舅我這兩年做什麼都還順利,日子也沒以前那麼吃緊了,這點錢妳舅母不知道,妳拿著吧。」
荷包沉甸甸的,簡韻秋緊緊攥在手中,感動得她說不出話來,只是給她舅舅連連行禮。
周一葦也並未在此多做停留,臨走前他和簡韻秋說︰「妳且放寬心便是,有什麼難處妳讓人給我捎句話,娘親舅大,舅舅替妳做主。」
知道這世上還有真正關心她的親人,簡韻秋感激在心。
荷包里裝的是一包散碎銀兩,粗略估算有十幾兩的樣子,舅舅一出手就如此的闊綽,看樣子這幾年他是掙錢了。
簡韻秋將這筆錢小心的收好,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這個道理她懂得,且除了舅舅給的,她私下也攢了些,只是不方便讓王氏知道而已。
很快就要過年了,簡明看著僕人們將宗祠收拾出來,王氏張羅好了祭品,到了二十九這一日,簡明便帶領家里男女老幼一道祭祖。
晚上開宴,今年簡韻秋雖然回來了,但家里的人依舊不齊全,簡韻秋的二哥還在雲南沒有回來,因此只坐了三桌。
簡晚秋始終陪在簡韻秋身邊,偶爾與她玩笑幾句。
在宮里,過年這一天是針線局最放松的日子,一年下來,就過年和正月里是空閑日子,幾乎沒什麼差事,且每到這一日,徐姑姑帶著大小爆女一並過節,上面偶爾也會有賞賜,大家論功行賞一處湊趣。
說起來,簡韻秋最得臉的一次,還是為太後做繡像那回。不過那並不是她單獨完成的,是她與另兩位繡娘日夜趕工,費了半個月的心血共同制作出來的,太後對那幅繡像贊賞有加,給繡娘們每人賞了一袋金瓜子。
這事她沒有讓王氏知道,如今出宮來,她也希望王氏永遠不知道此事。
佷兒、佷女們正是爛漫的年紀,小孩子們坐不住,玩鬧聲此起彼伏。
後來小佷女一頭撞進簡韻秋懷里,拉著她的衣襬說︰「四姑姑,幫幫我,我不想馬上被二哥找到。」
簡韻秋朝她親切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簡韻秋的大嫂官氏正陪著王氏說話。
官氏向王氏請示道︰「母親,初四那天我還得向您告一天假。」
王氏一听就明白了,她笑著點頭說︰「我知道是商家的少女乃女乃邀請了妳,妳去吧。」
官氏笑道︰「倒瞞不住母親。」
商家是京中有名的富商,簡家能和商家拉上關系,還是得益于商家的三少女乃女乃和官氏是閨中密友,自官氏嫁到簡家後,兩家的來往就沒斷過,之前王氏還想讓金秋嫁到商家去,可惜這樁姻緣沒有成。
「好好的玩耍一天,家里的事有我。」王氏再三和大兒媳交代。
官氏看了一眼那邊桌上的簡韻秋,眼珠一轉,突然湊近了和婆婆說︰「四妹妹的事我也替她留意著,雅柔二伯哥的妻子不是死了嗎?回頭我問問雅柔,看看這事能不能成。」
兒媳的這句話讓王氏心中大為所動,這可是說到她心坎里去了,但她忙和官氏道︰「不用我提醒妳倒先想著了,這事的確是我眼前最大的心患,要真能成就好了。妳也別表現得太明顯,不動聲色地旁敲側擊一回,那三少女乃女乃是個聰明人。」
官氏笑道︰「我明白。母親放心,我一定會替您張羅好這事,給我們四妹妹尋一門好親事。」
大兒媳辦事王氏沒有不放心的,如今大兒媳主動替她分憂解難,她可是求之不得。
即使是在除夕夜,簡晚秋還是想和韻秋擠一個被窩。
寒夜里,姊妹能夠相互依偎是件幸福的事,在進入夢鄉前一刻,簡韻秋偷偷問簡晚秋,「妳有什麼最想要的東西嗎?」
聞言,簡晚秋愣了一下,不解道︰「我什麼也不缺,四姊為何這樣問?」
「妳快要出嫁了,我得給妳添箱啊。」
這話一出,簡晚秋有些羞澀地背過身去,說︰「四姊也不容易,何必再浪費錢。」
「大姊、三姊、五妹出嫁的時候我都沒在跟前,妳是最小的妹妹,眼看著妳就要出嫁了,我不能沒有表示,只要告訴我妳想要的東西,我就會盡量實現妳的願望。更何況,姊妹間妳還顧忌什麼?妳偷偷的和我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簡晚秋依舊道︰「四姊,我真沒什麼……」
「就這麼一次機會哦,我難得大方一次,錯過這個機會妳可別後悔。」
大年初一,王氏給了簡韻秋和簡晚秋兩人各一串新錢作為壓歲錢。
王氏向來摳門,對庶子女們尤其如此,不過對簡韻秋而言,一串錢也是錢,她依舊規規矩矩地給王氏行了大禮。
官氏作為大嫂,倒是給兩個妹妹一人一個荷包,簡韻秋的荷包里,裝的是對銀錁子。
雖是新年,韻秋還穿著樸素的宮女衣裳,以前在家時的那些衣裳要麼不合身了,要麼早被下面的妹妹們給分走了。
看著這樣的簡韻秋,簡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直接和王氏道︰「給四丫頭裁兩身新衣裳,打一套象樣的首飾吧,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簡家的姑娘,代表的是簡家的體面,別弄得這樣灰頭土臉的。」
王氏說︰「我那里還收著幾匹新料子,她要喜歡,選兩匹送她吧。」
「妳喜歡的顏色都太老氣了,她一個年輕姑娘穿著不合適,還是找個日子帶她去布莊里好好選兩匹鮮艷的。」
王氏听了雖沒說什麼,心里卻有些不屑,她肯給簡韻秋做新衣裳已經是抬舉她了,還要她做到哪個地步?
「她在家就為她盡點心吧,早日把她打發出去就好了。」簡明對女兒們的事向來是不怎麼過問的,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官職,還有兒子們的生意。
他在乎的,是簡家的臉面!
正月里,有來往的人家紛紛下帖子來請人去吃酒,王氏喜歡應酬這些,不管哪家來請她都會欣然答應。
簡韻秋的回來讓她添了一樁心事,如今她一心只想將這個庶女早日打發出去,因此也趁著出去應酬交際時,四處打听有沒有合適的人家願意娶大齡的簡韻秋。
簡家雖然算不得什麼大戶人家,但簡明如今在衙門里做事,雖然只是個小闢,但只要有官身,前來巴結的人就不少。
官宦人家的女兒不至于到了愁嫁的地步,可如今婚姻大事落到了簡韻秋的身上卻成為了一座大山。
為了給簡韻秋尋一門合適的親事,王氏煩惱不已,她不止一次和簡明抱怨道︰「韻秋莫非真的沒人要?」
「她長得不丑,又不缺胳膊少腿,怎麼會沒人要?妳太多心了。」簡明也厭煩這些事。
「只是年紀大點倒也不至于如此,偏偏她入過宮,好多人打听到這一層就不想再問下去,她都二十一了,難道真要我們簡家養她一輩子不成?」王氏氣鼓鼓地道。
听著妻子抱怨,簡明也失去了耐心,「這事急不來,興許是緣分還沒到,妳就順其自然吧。」
可惜這話卻並沒有寬慰到王氏。
初六這天,周一葦派了僕婦來接簡韻秋回周家住幾天。
簡韻秋去回稟了王氏,王氏現在見著她就心煩,听說她要回舅舅家,忙擺手說︰「隨便妳住多久都成,去吧去吧。」哪怕她在周家住一輩子她也沒話說。
得了嫡母的允準,簡韻秋坐上了周家派來的驢車。
驢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巷子,她從窗簾縫隙往外張望了一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隨處可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將這個寒冷蕭瑟的季節妝點得有幾分暖意。
她記得還小的時候,那一次也是正月里,她和周姨娘一道回外祖家探親。
那天她穿了身大紅的襖子,外祖母也還在,那時的她也不算小了,但外祖母還是把她摟在懷里百般疼愛,更親手給她抓了許多蜜餞吃,那天她吃了許多,可吃多了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鬧了一整天的肚子。
這事過去雖快十年了,但她一直都記得,如今外祖家只剩下舅舅一家,姨娘也早逝了,再回外祖家只怕也找不到當時那種心情了。
驢車走了許久,在她困得眼楮都快睜不開時,車子才緩緩停了下來。
見車子停了,簡韻秋匆匆地撩了簾子,只見外祖家門口栽種的一棵棗樹依舊好端端地在那里,不過觀其枝枒,應該又長高了許多。這棵棗樹,當初她和表弟還一起爬過呢。
下車後,她無須人引領就徑直進了門,剛進院子,就見兩個表妹迎了上來。
「簡表姊來了!」
這兩個妹妹年長一些的名叫曉慧,小一點的名叫曉虹,雖然生得普通,但對簡韻秋來說,這對姊妹都是很可愛的小泵娘。
周曉慧和周曉虹兩姊妹一人挽了她一邊的胳膊,周曉慧比簡韻秋還要高半頭,和周一葦長得極像,周曉虹則只到簡韻秋的下巴處。
「知道簡表姊回家了,我們倆可是天天都盼著妳來,天天都在催爹爹讓人去接妳過來,爹爹都被我們說煩了,好在表姊妳總算來了。」說話的是周曉虹。
周曉虹年紀雖然小,但愛說愛笑,很討人喜歡,周曉慧則顯得溫柔沉默一些。
大家簇擁著簡韻秋到了上房,簡韻秋的舅母陶氏正約了人打牌,見簡韻秋上來問安,她握著牌,笑著和她說了幾句話。
「到了就好,我的耳朵都要被妳兩個妹妹念出繭子來了,妳們一處玩耍吧。」陶氏扔下這句話後依舊去打牌,周曉慧則拉了簡韻秋去自己房里坐。
周曉慧比簡晚秋還要小一歲,周曉虹連十三都還不到。
「表姊,妳和我們說說宮里的事好不好?」周曉慧露出了期待的樣子,周曉虹也如此。
簡韻秋笑道︰「怎麼妳們都想听宮里的事呢?」
「因為我們都沒進過宮,好奇啊,好表姊,妳和我們說說好嗎?妳見過皇上吧,皇上是不是很嚇人?」
听著周曉虹有些天真的言語,簡韻秋有些忍俊不禁,「怎麼會嚇人呢?皇上長得很威嚴,並不嚇人的。」
周曉虹道︰「听人說,皇上很厲害,動不動要罰人,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
「他又不是暴君……」這話一出簡韻秋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立馬捂了嘴。
她這個舉動讓兩個表妹都笑了起來,周曉慧與周曉虹一同說︰「表姊怕什麼,我們姊妹間玩笑幾句,沒有誰會當真的。」
過了一會兒,陶氏讓簡韻秋指點一下姊妹倆的針線,簡韻秋也沒推辭,畢竟她最出色的技藝就是針線活了,她繡出的花可是連太後都稱贊過的。
晚些時候周一葦和周成思回來了。周成思只小韻秋半歲,三年前成了親,如今兒子都快要兩歲了。
周一葦見外甥女來家里倒十分欣慰,點了點頭,「曉慧與曉虹好好和妳們表姊相處,不許鬧別扭。」轉而又對簡韻秋道︰「這兩個丫頭要是欺負妳,妳就告訴舅舅,舅舅教訓她們。」
簡韻秋一听,連忙道︰「妹妹們都十分的友好又隨和,舅舅多慮了。」
周一葦便說︰「一家人就要和氣才好。」
周成思見了簡韻秋多少有些靦腆,他雖露了臉,但話都不大敢和她說,可相比起周成思的靦腆,簡韻秋倒顯得大方許多,她親切地與表弟打招呼,一如多年前。
周曉慧見周成思羞得連耳根都紅了,不禁有些好笑,不過有些話不好當著大伙的面說,她便私底下問道︰「哥哥,莫非你還惦記著表姊?」
這下不僅是耳根紅,整個臉都像塊紅布似的,周成思先給了周曉慧一記栗爆,接著結結巴巴地說︰「妳別、別……胡說八道……」
周曉慧笑道︰「這事我不會和別人說的,更不會讓嫂子知道,哥哥就放心吧。」
周成思哪能放心,他現在有家室,有些玩笑可不能隨便亂開。他擔心妻子吃飛醋,再有自己存的那段心思,表姊從來都不知道,舊事他不想再提,只希望大家還能友好的相處。
晚上,陶氏讓簡韻秋和周曉虹睡一處,曉虹的床比較寬敞,兩人睡在一處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周曉虹和簡晚秋相比起來更加的活潑,簡韻秋一點也不會覺得悶,在舅舅家待了五天,她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姊妹間相處和睦,陶氏雖然話不多但還算親和,舅舅更是沒得說,表弟媳也是極溫和的人,在舅家待了這幾天,倒讓她找到一些家的溫暖。
不過簡韻秋心里極明白,舅舅家里再好也不適合長期住下去,遠香近臭的道理她明白,說到底,她是簡家人。
幾天後簡韻秋便想回去了,陶氏听說了,倒真情實意的挽留了她一回。
簡韻秋笑了笑,答道︰「舅母的好意,韻秋心領了,如今我已經出宮了,出入也還算自由,想舅舅、舅母了隨時都能過來,下次再聚吧,家里的妹妹還等著我回去陪她過燈節。」
陶氏听說後沒再繼續挽留,只道︰「那好吧,下次要來,我依舊派車子去接妳。」
簡韻秋再三道了謝,等到周一葦回來,她又特意去向他辭別。
周一葦看著他二姊留下來的唯一血脈,這張臉又越發的和二姊相似,想到二姊的早逝,他心中有些難受。
「韻秋,妳對將來有些什麼打算嗎?」此話一出,周一葦又覺得不大妥當,對于未出閣的閨女來說,最要緊的事就是說一門合適的親事,外甥女都這個年紀了還能有什麼打算?
沒想到卻听見她從容地回答道︰「回稟舅舅,我打算回桃溪去。」
周一葦愣了好一會兒才道︰「當初好不容易將妳們母女從桃溪接回來,怎麼又想回去?那里有什麼好的,下雨天都是些爛泥巴,妳想上街買個東西都不容易。」
簡韻秋道︰「我和姨娘在那里生活了幾年,對我來說關于姨娘的記憶都在桃溪,我依舊想回去,那里雖然閉塞了一些,但我並不討厭。」
听著外甥女的話,周一葦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我知道妳現在的處境有些困難,妳想回桃溪躲清靜也好,畢竟是妳母親的莊子,妳打點好了,將來也有個退路,我不反對。只是別太辛苦了,回頭我再給妳派一個善于管理田莊的人,妳也不用那麼費心。」
對于舅舅的好意,簡韻秋接受了。
「韻秋,以後遇著什麼困難了一定要告訴舅舅,舅舅會替妳撐腰的。我們周家雖然不是權勢富貴之流,但現在也能說幾句硬氣話了。」
簡韻秋看得明白,舅舅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自信,這份自信得益于他這幾年的奮斗,舅舅想告訴她,她並沒有處在孤立無援的地步,背後還有親人可以依靠。
「我們周家雖然不像王家那般強大,但在維護外甥女的時候也絕對不會退讓,我是妳原原本本的舅舅,我們周家還有人出面,就絕對不會讓妳被人欺負了。」
這番肺腑之語讓簡韻秋眼圈一紅,含淚點頭答應了。
簡韻秋準備回簡家了,臨走前,周曉慧和周曉虹兩人都很是不舍,周曉虹眼圈紅紅的,眼中全是淚水。
在上車前,簡韻秋給了她一個擁抱,又溫柔地替她理了一下頭發,說︰「傻子,大過年的哭什麼,以後我還會再來的。」
「說好了,一定要再來哦。」周曉虹很是不舍。
簡韻秋寬慰她,「當然會,現在我也自由了。」
她登車而去,回了簡家,王氏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淡。
簡韻秋早已經無所謂,她只想候著簡晚秋出嫁後便回桃溪去,桃溪對她而言就是第二個家。
王氏和官氏忙著給簡韻秋張羅一門合適的親事,急著想將她推出去,不願意她留在家繼續白吃白住,因此這些天四處打听。
商家那邊倒傳來了消息,似乎有意讓簡韻秋過去給商家二爺做填房,官氏立刻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王氏。
王氏听後倒是歡喜,「沒想到妳四妹妹還有這樣的福氣,商家可是排得上名號的有錢人家,她嫁過去就是少女乃女乃,又不用當家,一輩子不用操心、不缺吃喝,這是很好的去處。」
官氏見婆母滿意,她卻有些猶豫,「四妹妹那里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王氏一听,撇嘴說︰「管她什麼反應,兒女親事難道不該由父母做主?她父親不管,我就該做這個主。這事得慢慢籌謀,成了的話對我們簡家可是莫大的幫助。」
王氏想的是簡家的生意,至于庶女的死活她可管不了那麼多。
她也沒有見過商家老二,只知道商家富貴,商老二喪妻不久,也沒留下個一男半女,簡韻秋嫁過去就是正妻,即便身邊有幾個侍妾也不用放在眼里。
在她看來,和商家聯姻這是皆大歡喜的事,不過眼下簡晚秋的婚事將近,她也騰不出手來過問此事,只等將簡晚秋嫁出去後再來著手處理簡韻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