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香襲人 第七章 虎子娘上門大鬧

作者 ︰ 寧馨

眾人說說笑笑,正開心著,可突然間,鋪子門前來了個女子,開口就是大罵——

「盛冬花,你給我出來!你這臭不要臉、黑心爛肝的東西,貪了老娘的銀子,你倒是日子過得舒服!」

眾人驚了一跳,抬頭望過去。

虎子倒是先驚喜喊了起來,「娘,是我娘!」他也不說腿疼了,跳下地就朝那女子跑了過去,「娘,娘,你是來接我的嗎?娘,你去哪兒了?我想你!」

虎子歡喜的蹦跳,方月娥卻是嫌棄的把他推到一邊,繼續叉腰罵起盛冬花,「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進門就克死了男人,還帶著我家男人一起倒楣,我沒找你算帳呢,你居然還敢貪了我家男人的撫恤銀子!要臉的話就趕緊把銀子交出來,否則老娘扯爛你的嘴!」

盛冬花氣得臉色鐵青,她就是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忍不了,一把摔了手里的水瓢,高聲喊道︰「方月娥,要說沒臉,我和你到底誰沒臉?虎子爹和石老二死的那一日,我來衙門領尸體,回家的時候你已經卷了家里所有東西跑了,別說處理後事,連看都不願意看你丈夫一眼。虎子還是你的親生兒子呢,你居然都一起扔下了。

「我被村里人欺負,搶奪房子田地的時候,你也沒露面。我好不容易掙扎活命,帶了虎子想要交給你,不想他跟著我這個二嬸吃苦,結果你呢?你家人說你和野男人跑了!要不是衙門里的老爺們可憐我們孤兒寡婦,無依無靠,用撫恤銀子租了這處地方開個小買賣,我和虎子怕是尸體都涼了!

「你作為妻子,不替丈夫發喪守孝;作為母親,拋棄兒子,甩給我這個二嬸撫養。別說有臉沒臉,你連人都算不上,誰給你的膽子跑來罵我!」

眾人這些日子常來喝湯吃面餅,見慣了盛冬花和氣的模樣,第一次見她這般惱怒,顯見也是氣狠了。

有人打抱不平,就幫腔道︰「這是石老大的媳婦兒?可真是不要臉,石老大死的時候怎麼沒露面?如今倒是有臉跑來要銀子,也不怕石老大的鬼魂來找你算帳。」

「是啊,這就算了,就是兒子都是盛師傅在照管著,像親娘一樣操心費力,結果人家來了,沒說一個謝字,開口閉口就是要銀子,這可真是……嘖嘖!」

「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娘當得比老虎還厲害。」

「要不然人家怎麼常說母老虎呢?」

「哈哈!」

眾人先嘲諷再笑話,方月娥听得臉色鐵青,但也有些心虛。

她出嫁之前有個相好的書生,但娘家嫌棄他窮,逼著她嫁給了石甘山。

得不到的從來都是最好的,她這麼多年借著回娘家的機會,沒少同情夫私下見面,清白自然也是沒了。

這次石甘山意外死了,她就像出了籠子的小鳥,立刻卷了東西回娘家,又趁著娘家人不注意的時候,帶了東西同情夫跑了。

她本打算這一走就不回來了,在外尋個安靜的地方過日子,誰知情夫居然染上賭癮,沒兩日就把銀子和東西都輸光了,喝醉酒還抓了她就打,逼她回來拿銀子還賭債,否則他就要被剁了手腳。

她悄悄溜回村子,听村里婦人說起盛冬花拿了撫恤銀子,在這里做生意賺錢,她就想著要來嚇唬盛冬花幾句,好把銀子要回去,哪里想到這弟媳婦不是個好欺負的,還有人幫腔。

她有心退走,不遠處人群里的男人卻是沖著她揮了揮拳頭。她下意識模了模肚子,先前石甘山沒死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懷了情夫的孩子,正發愁,他就死了,也是運氣好。

如今孩子沒降生,總不能再沒了親爹。

這般想著,她索性撒潑,一坐在鋪子前,高聲哭罵起來,「哎喲,我不能活了啊!家里男人死了,沒人告訴我一聲,我們孤兒寡母的,撫恤銀子都被貪了,以後可怎麼活啊?老天爺,禰可開開眼吧!」

眾人都被她這行為驚了一跳,虎子更是呆呆的站在一邊,不明白娘為什麼不理他,還說活不了了。

盛冬花心疼孩子,扯了虎子到身邊,低聲安慰著,「別害怕,你娘就是……就是一時想不開。」

「嗚嗚,二嬸,我娘是不是不要我?我娘是不是……就要銀子?」

盛冬花不知道怎麼回答,抱著虎子也紅了眼圈。

方月娥見此還以為盛冬花怕了,越發鬧得厲害,滿地打滾,頭發散落,像瘋婆子一般。

吃飯的食客們被鬧得受不了,紛紛起身。

盛冬花過意不去,一個也沒收飯錢,這倒是讓眾人的心越發偏向她了。

「這麼鬧可不成,以後耽誤生意啊。」

「是啊,旁邊就是衙門,不行就去告狀,讓縣太爺做主。」

正好這個時候,听見消息的趙哲趕了過來,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

「師傅!」虎子哭著跑了過去,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師傅,我娘不要我,要銀子!」

趙哲听得不明不白,但掃了一眼眼楮通紅的盛冬花,眉頭就皺得更厲害了,「有事就說事,這麼鬧像什麼樣子!」

雖然他的語氣有些不好,盛冬花卻奇異的覺得有了底氣,小聲說道︰「這是虎子的娘,先前虎子爹死的當日,她就卷了東西同別人跑了,如今又回來討要撫恤銀子,連看都沒看虎子一眼,實在太狠心了。」

虎子哭得直打嗝,雖然盛冬花待他好,但哪個孩子不想娘呢?可惜他娘是個硬心腸。

方月娥一邊哭罵,一邊瞄著盛冬花等人,原本還以為盛冬花來了幫手,結果居然是個穿囚服的犯人,而且同盛冬花和虎子一副熟稔的模樣,她怎麼看都有些刺眼,于是想也沒想就改了口,罵道︰「好啊!你個掃帚星才克死了男人幾日啊就有姘頭了,怪不得死霸佔著我男人的撫恤銀子,原來是為了添給野男人!石老二的鬼魂怎麼不回來找你?黑心爛肝的東西,不要臉的小娼婦!」

盛冬花沒想到方月娥居然會倒打一耙,不但罵了她,還連累了趙哲,這可是她心底最害怕也最不願的事。

這些話像一把刀,割斷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突然沖上去,狠命的同方月娥打在一處,「你要罵就罵我,不能罵恩公!你才是娼婦,你就該天打雷劈,你不要臉,簡直不是人!」

方月娥沒想到溫順像兔子一樣的盛冬花會打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撓了兩把,她也就發了瘋,騎在盛冬花身上搧起了巴掌。

虎子哭著上前拉扯,「娘,不要打二嬸!」

旁人見了想要上前拉架,但面對兩個女人又不好動手。

趙哲忍了又忍,大步趕過去,一腳踹翻方月娥,把虎子和盛冬花都拉了起來。

「哎喲,殺人了,小寡婦的姘頭殺人了!在青天大老爺眼皮子底下殺人了!」方月娥被踹了肩膀,疼得厲害,嘴里罵得也越發厲害。

趙哲卻沒有理會他,直接沖去人群里,抓住了一個想要逃跑的男子。

男子一身長衫,瞧著是個讀過書的,但面色卻是青灰,眼下黑沉,身形干瘦,一副熬夜過度、酒不離口的頹敗樣子。

許是被趙哲抓疼了,他尖聲嚷著,「放開我,救命啊!你憑什麼抓我,我是路過的!」

可惜他的謊言很快就不攻自破了,方月娥見他被扔到場中,立刻撲到了跟前,「華哥,你傷到哪里了?疼不疼?」

有人聰明,立刻嚷道︰「哎呀,這不會是她的姘頭吧?」

「說不定真是呢,還說是路過的,這明擺著是攛掇女人來要銀子,他躲在一邊指使啊。」

「不要臉,狗男女!」

方月娥臉色漲得通紅,雖然事情做下了,但誰也不愛挨罵啊。

一邊的華三不敢動趙哲,就拿她撒氣,抬手就是一巴掌,罵道︰「蠢貨,讓你討個銀子都討不來,明明是你那個死鬼男人的撫恤,憑什麼不給啊!你要是要不回銀子,老子就把你抵給賭場!」

方月娥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又罵道︰「哭,就知道哭,趕緊要銀子去!」說罷,他掃了一眼虎子,又道︰「要不來銀子,就把小崽子賣給人牙子,總有幾兩銀子。」

這兩人不知道是腦子不好還是有恃無恐,居然說話也沒有避諱眾人。

不過大夏講究以孝治國,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父母要兒女死都成,何況是發賣呢。

眾人都氣惱的指指點點,卻也知道攔不住。

盛冬花以為自己听錯了,待得望見方月娥猶猶豫豫地瞄向了虎子,她瞬間如同被人抓了心髒,「不,你不能賣了虎子!」

方月娥原本還有幾分猶豫,但見盛冬花護著虎子,虎子也緊緊抱著盛冬花,好似親母子一般,她就惱了,月兌口罵道︰「那是我親兒子,我憑什麼不能賣!」

虎子終于知道發生了什麼,放聲大哭,「娘,你不要我,我就跟著二嬸,我會干活兒。娘,你不要賣了我!嗚嗚,二嬸,我怕,我害怕!」

盛冬花恨得牙齒都在上下打顫,她想也不想,扯了虎子就奔去一邊的衙門。

衙門前立了個牛皮大鼓,兩只鼓錘擺在下邊,但凡告狀之人,敲一敲就會上公堂。

盛冬花拿起鼓錘,狠命的敲了起來。

她要護住虎子不被賣掉,要方月娥得到教訓,永遠不敢來打擾他們的生活,要不連累趙哲的清白名聲。

劉老三同王城幾個听到動靜出來,一出門就見盛冬花舉起了鼓錘,想要攔著也來不及了。

最後,他們只能對隨後走過來的趙哲攤攤手,說道︰「趙爺,這可不能怪我們,真是沒來得及。」

趙哲望著狠命敲打牛皮鼓的女子,那麼瘦小的身軀,為了保護她要保護的東西,竟迸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與無所畏懼的勇氣,燃燒著鮮活的生命。

鼓錘一下下敲著,卻好似落在他的心頭。

「三十殺威棒,我來替她。」

劉老三等人沒想到會听到這麼一句話,都驚得瞪眼楮。

「這個,趙爺,小人們可不敢……」

「按我說的辦,不會虧了你們。先把那對奸夫婬婦抓起來,免得跑了,一會兒沒人上公堂。」

趙哲擺擺手,交代幾句,就上前扯了發瘋似的盛冬花,「好了,別敲了。」

盛冬花方才憑借的不過是一股恨意和恐懼,這會兒丟了鼓錘,兩條膀子酸疼得厲害,再听趙哲說話,就抱著虎子掉眼淚。

趙哲看得好笑又心疼,女人真是神奇的動物,在老虎和白兔之間轉換,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會兒上了公堂,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害怕,一切有我呢。」

「好,趙爺,一定不能讓他們賣了虎子。」

「不會,虎子是我徒弟,我不答應,誰也不行賣了他。」

盛冬花吃了這顆定心丸,這才止住眼淚,又蹲身替虎子擦臉。

很快,方月娥和華三也被抓了過來。

衙門的正門大開,露出里面的公堂全貌。

兩班差役站好,手里拄著水火棍,很有威嚴。

劉老三和王城抬了條凳出來,一臉古怪的說道︰「趙爺,請吧,我們兄弟得罪了。」

趙哲點點頭,直接趴了上去。

劉老三和王城舉起手里巴掌寬的板子就劈里啪啦打了下去。

盛冬花驚愕的瞪圓了眼楮,待得回神撲過去的時候,趙哲已經挨了十板子了。

「不能打,不能打!你們為什麼打他?」盛冬花好像母雞一般,伸著雙手把趙哲護在身後。

虎子更是跑上前趴在趙哲身上,「嗚嗚,不要打我師傅,我師傅是好人!」

劉老三和王城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耐心解釋著,「盛師傅,真是衙門的規矩,但凡敲鼓告狀的,都要先經了三十殺威棒才能上堂。方才我們沒來得及攔住你,是趙爺說他替你挨了這三十棒,我們可是不敢隨便打人啊。」

「那我不告了,嗚嗚,我不知道要打板子,要打就打我,嗚嗚,我不告了!」盛冬花急得語無倫次,想要拉起趙哲,又怕踫到他的傷處。

劉老三和王城很是為難,到底還是趙哲扯開了虎子和盛冬花,冷聲說道︰「我是為了虎子,不把他這個狠毒的娘解決了,以後他總沒好日子過。」說罷,他吩咐劉老三和王城,「繼續打。」

劉老三和王城以往喊著「趙爺」,不過是看在銀錢和身分上,如今眼見趙哲如此,心里倒是有幾分佩服,手底下力氣更輕,速度更快,幾下就胡亂湊夠了三十板子,然後伸手扶了趙哲起來。

「趙爺,我們那里有上好的金瘡藥,一會兒送到你房里去。」

「好,謝了,兄弟,先辦正事。」趙哲拱手,抬手間牽動傷處,疼得暗暗抽了一口冷氣。

三十板子,就算再輕也不是撓癢癢啊。

盛冬花哭得更是厲害,虎子也是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趙哲牽了虎子的手,無奈安慰道︰「先辦正事,以後多給我做點好吃的養傷就成了。」

「好,好!」盛冬花用力點頭。

虎子更是應道︰「好,我一定不偷吃。」

原來他送飯這幾日,路上居然偷吃了。趙哲被徒兒惹得笑了出來,上公堂的時候還帶了幾分笑意。

過來升堂的縣令見了很是奇怪,問道︰「趙公子,你這是……」

趙哲有功名在身,只是拱手應道︰「大人許是也听說了,我收了石家的小子做徒兒。今日他的親娘伙同姘頭上門鬧事討要銀錢,還要把我這徒兒賣去做奴僕,我一時氣憤,敲鼓替徒兒出頭狀告。

「他的母親伙同姘頭搬空石家家財,生而不養。在大夏律例里,法條寫得明白,生而不養杖三十、盜竊財物杖三十,苦役一年,兩罪並罰就是六十板子,外加一年苦役。另外,那個姘頭是個賭徒,怕是手上有不少偷盜之類的錯處,審一審總會有收獲。」

他這番話說得極有條理,顯見對律法很熟悉,同平日紈褲的模樣差異太大,別說師爺,就是滿堂差役也忍不住側目。

到底身分騙不了人,京都大家族出來的公子,就是再不濟也比普通百姓要強太多了。

盛冬花望過去的眼里,滿滿都是驚喜和崇拜。

只有方月娥和華三嚇破了膽子,大聲哭嚎起來,「青天大老爺,我冤枉啊!我就是……就是為了拿回我男人的撫恤銀子啊,我說賣了虎子只是要嚇唬他,對,就是嚇唬他,他是我親兒子,我怎麼能賣了他!」

華三更是臉色都白了,他這幾年為了還賭債,坑蒙拐騙什麼壞事都做了,當真查起來,他絕對要進大牢,說不定還要發配去邊關服苦役。

于是他更是高聲喊著,「我是冤枉的,是這個女人勾引我,我可沒說要銀子,也沒說要賣孩子,是她要跟我過日子,我嫌棄她是寡婦,她就說有銀子!我是被逼迫的,我以後再也不見她了,大人饒命啊,我冤枉啊!」

說著,他生怕方月娥再說出什麼害了他,也顧不得臉面,月兌了鞋就往方月娥身上抽打。

方月娥被他打得抱頭在地上打滾,一時間鬧得大堂上亂成一團。

盛冬花生怕嚇到虎子,緊緊把他抱在懷里,捂了他的眼楮,安慰著,「虎子不怕啊,馬上就好了,咱們回家,二嬸給你包餃子,給你蒸包子,給你炖肉……」

外人誰看了這般都是忍不住嘆氣,這親娘沒個樣子,二嬸反倒比親娘更疼孩子,真是顛倒了。

「都閉嘴!」縣令皺眉,眼見訕訕停手的華三實在不像個人樣,心里就添了三分厭惡。再看方月娥,更是豬頭一般,鼻青臉腫,他就道︰「大夏律條里寫得清楚,夫死,妻守孝三年才能繼承家財,更何況石老大還有兒子,這家財自然是他兒子的,同你一個私奔的婦人沒有干系。

「另外,石家子有嬸娘撫養,嬸娘又是守節之人,你就是親娘也無權來吵鬧,甚至買賣石家子。今日念你們不懂律條,初次犯戒,一人賞十板子以儆效尤。下次若敢再來胡鬧,統統發配邊疆為奴!」

方月娥同華三都松了一口氣,不用流放就好,只是打板子,疼一疼就過去了,沒看見趙哲方才挨了三十板子,這會兒臉色都沒變嗎。

倒是盛冬花難得機靈一次,問道︰「大人,虎子家里的房契和地契尋不到了,能不能重新辦理,讓虎子繼承?」

縣令沉吟了一下,掃了一眼趙哲,見他站在孤兒寡婦身邊,一副支持到底的模樣,他就賣了個情面,點頭道︰「你們尋了村長和幾個村人過來,有他們作證就可以重新辦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盛冬花帶著虎子趕緊給縣令磕頭。

縣令擺擺手,喊了一句,「退堂!」然後就回後衙去了。

盛冬花松了一口氣,一坐在地上,手腳都有些發軟。

趙哲彎腰抱了虎子,不好扶盛冬花,就道︰「方才的脾氣哪里去了?這會兒倒是知道怕了。趕緊起來,鋪子里還沒人呢。」

這話听著有些氣呼呼,但偏偏盛冬花听出了幾分關心,她有些臉紅,趕緊起身。

另一邊,差役們已經把方月娥和華三按在了條凳上,手里的板子毫不留情的揮了下去,兩人才挨了三四下就開始鬼哭狼嚎。

要知道,差役同他們沒有交情,而且再鐵石心腸的人對孩子總是有三分疼愛。

虎子長得可愛,又天天進出衙門,誰都忍不住逗弄兩句,听著這對狗男女要把虎子賣了,差役們心里不喜,手下就更是重了。

十板子很快打完,方月娥和華三的上都見了紅,若不是被扯著扔到了一邊,兩人爬起來都是問題。

縣衙的大門重新被關上,看熱鬧的閑人們從頭看到尾,都是心滿意足,對著方月娥和華三狠狠吐了兩口口水就散去了。

華三遷怒方月娥,掙扎著又打了她兩巴掌,罵道︰「沒用的東西!」

方月娥委屈又惱怒,但如今娘家回不去,銀子沒有,就是兒子恐怕也不是她的了,她只剩這個年少時候就喜歡的情人,于是只能默默忍了。

她站起來,扶著華三一瘸一拐的走了。

路過鋪子門前的時候,只見盛冬花正忙著起爐子做飯,虎子抱著趙哲大腿,不知道听趙哲說了什麼,揮了揮小拳頭,很是活潑的模樣。

不知為何,方月娥的眼里掉下兩滴眼淚,迅速淹沒在土里,沒了蹤跡。

也許她一步又一步,一直走在錯的路上,卻再也不能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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