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期天早上的教堂，教友們慢慢的聚集在聖母瑪莉亞聖像前面的小花園，等著神父前來主持彌撒。
「今天繡繡怎麼沒有來？」她一向是虔誠的教友呢！
「那個很帥的亞倫也都沒有看到人了耶！」難道這兩個人終于……
「這兩天有人看到他們嗎？」
一群人交頭接耳的熱烈討論這個話題，終于等到繡繡的伊娜姍姍來遲。沒想到那個高頭大馬、濃眉大眼的婦人，一听到這兩個年輕人的名字，馬上就拉下臉來。
「我把他們趕走了……吵死了！害我晚上都睡不著……也不想想我白天還要做工呢……」繡繡的伊娜說著說著就走進了教堂，當作沒看見其它人臉上曖昧的笑容，準備跟全能的天父還有孩子的爸好好的懺悔懺悔。
她怎麼可以把自己無辜又純潔的女兒養到二十五歲了，才找到一個看對眼的男人呢！
話說回來，她那個女兒也太遜了！想當初她剛剛成了十八姑娘一朵花的時候，可是一眼就看上她那個清秀斯文的老爸，很快就把人帶回家了說……
呵呵！不知道亞倫願不願意入贅到她們家？她們可是母系社會，延續傳統是很重要的！
早就坐在教堂角落里的凱蒂一臉興味的看著伊娜臉上的笑容，心想，該不會某人終于知道什麼叫做酒後亂性了至于那個古亞倫……現在應該沒有那麼餓了吧？
就在教堂那一群人熱烈討論的當下，半山腰上那棟美麗建築里面，有人滿懷歉意的搖頭，拍掉某人不太安分的大手，故意嚴肅的宣布一件事情——
「不行……我那個剛剛來了。」然後咬緊下唇，免得自己笑出聲來。
古亞倫先是疑惑不解的皺眉，再來是恍然大悟的皺眉，然後又悶悶不樂的皺眉。
「那我要餓多久？」他好哀怨……早知道前兩天就多吃幾次……
繡繡被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給逗笑了。
「就一個禮拜啊！忍一忍就過了！」她臉紅紅的安慰他，實在沒有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還下意識的撥開他在她後背不停摩挲的大掌，那雙綠眸頓時閃過一絲不悅。
他每次模她的背，她就會想到那一夜他所愛她的方式……
吼！繡繡忽然有些坐立難安，開始像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里東收收西擦擦……總之，要做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啦！
不然……她真的要從玉女變成欲女了啦！
今天早上伊娜來敲她的房間門時，她可是嚇得差點要把赤身**的古亞倫塞進床底下……
就在她和古亞倫黑眼瞪綠眸，小手拉大手，僵持不下的時候，她的伊娜忽然傳出聖旨——
「你們兩個晚上吵死了！別人不用睡覺啊？沒辦法不出聲音，就趕快給我搬出去！」
繡繡的臉紅得像西紅柿一樣，讓低聲朗笑的古亞倫一把摟進胸膛。
「我真的很喜歡這里，可是我更想听你的聲音，所以跟我一起搬出去吧？」
唉……她在他很認真很用力還很勇猛的勸說之下……含淚求饒……咳！含淚說好……
哼哼！誰知道世事難料，這幾天就讓他嘗嘗想滿足又得不到的痛苦。
「你在想什麼？」有雙大手忽然將她扳過身來，正好看見她來不及收好的幸災樂禍，卻狡詐得不動聲色。
「沒有啊！」繡繡巧笑倩兮的否認，很無辜的眨眨晶亮的黑眸。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該去買一些民生用品？」她很得意的說出這個好借口，然後在他若有所思的注視之下，忍不住頭皮發麻。
「好，今天就讓你帶我走一趟市區導覽。」他忽然湊上前，深情吻住她，等到她意亂情迷的時候，才意猶未盡的後退一步，「走吧！」
他笑看她迷蒙暈眩的神情，已經想好這幾天可以怎麼望梅止渴……
他不能將她吃干抹淨……那麼，淺嘗幾口總行吧？
為了迎接十二月底的大獵祭，部落幾乎可以說是全體總動員。
更何況在大獵祭之前還有少年猴祭，大獵祭之後則有除喪祭，在這之間還穿插著天主教信徒極端重視的聖誕佳節，投身部落文化事務的繡繡幾乎忙得人仰馬翻。
古亞倫則是讓她臉上黑眼圈更嚴重的幫凶之一。
「繡繡……你最近……很累吼？」凱蒂看著行政櫃台里正在編列少年猴祭參加人員名冊的繡繡，有點被她臉上的倦容給嚇到。
莫非有人早也吃晚也吃，把一向活力充沛的繡繡榨干了？
繡繡很哀怨的朝凱蒂擠出一絲笑容。
「最近好忙喔！」偏偏又睡不好！繡繡沒好氣的癟嘴，想到古亞倫就讓她又愛又恨。
這個不甘寂寞的家伙，竟然把她一起拉入那無邊無際的苦海，害她也跟著欲求不滿……吼！
凱蒂看著她臉上精采萬分的表情，不得不說她和古亞倫實在攜手創造了不少有趣的話題。
「不會是某人讓你晚上操勞過度吧？」凱蒂不無羨慕的揶揄，忍不住哀嘆自己最近實在太清心寡欲。
「不是……」結果繡繡卻垂頭喪氣的搖頭，一想到每天早晚春色無邊的特別服務，就忍不住咬牙切齒，「我們……我那個來了！」
凱帝恍然大悟，倒是認為古亞倫的克制是很體貼的行為。
「才怪！那個可惡的家伙……那個奸詐狡猾的壞蛋……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混帳……」繡繡忽然破口大罵，把積累多日的怨氣一吐為快。
從來沒看過繡繡這麼氣急敗壞的凱蒂一直維持著張口結舌的表情，直到繡繡終于吐露自己睡眠質量不佳的真正原因……
她趴桌狂笑，怎麼也想不到古亞倫會這樣整治單純生女敕的繡繡。
「繡繡……其實……這個游戲是可以兩個人玩的……」凱蒂揩去眼角的淚水，在繡繡雙眼發亮又虛心求教的請求之下，很小聲很小聲的分享了幾個關于男歡女愛的小秘密……
凱蒂和負責采買伙食的部落媽媽們離開之後，繡繡效率奇佳的完成了手上的工作進度，自己騎單車回去了。
古亞倫和其它的男人一起上山去整理猴祭要用的營地，今晚約莫是要月上西梢才會回來了。
她正好可以悠哉游哉的泡個熱水澡再補個眠——因為她的生理期結束了。
今天晚上……換她開動了！
在山上勞動一天之後，又小喝了幾杯烈酒的古亞倫終于騎著野狼125回到半山腰，他故意讓自己筋疲力盡才回來……再繼續玩火下去，恐怕會兩敗俱傷！
他撩撥著她的時候，自己也在的浪濤里載浮載沉。只要再熬過今晚，明天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帶著這樣美好的期待，古亞倫洗去一身的塵土汗漬，luo身躺在香甜入睡的繡繡身邊。
一想到這幾天她和他嘗著不相上下的煎熬折磨，他就得意的偷笑。誰教她那天要讓他瞥見那抹幸災樂禍的笑容，他才會突發奇想……
在她細軟發絲上頭輕輕一吻，古亞倫噙著笑意入夢。今晚就暫時休兵停戰，為了明天以後的美好將來養精蓄銳吧！
一听見野狼125的引擎聲馬上清醒的繡繡，不動聲色的假寐，直到她發現身後的男人呼吸綿長沉穩，已經睡得又香又甜，有一會兒突然不知所措……
怎麼會這樣？在她準備絕地大反攻的時候，他怎麼睡著了？
繡繡有些懊惱的轉過身來，當自己光滑的額頭被他下巴的胡髭輕輕擦過，她情不自禁的全身酥麻，呼吸也突然有些紊亂。
有些心猿意馬的繡繡看著他安然沉睡的模樣，忽然不忍心叫醒他。
他這幾天其實也很累，不是上山去砍草伐竹，搭建狩獵營地，就是在巴拉冠幫忙用茅草竹片重建傳統建築。他做著部落男人該做的事，好像他一直都是這里的一分子。
她從來沒有問過他會在台灣停留多久，他們好像也刻意不再提起那張手繪圖稿上面的線索……
「不管怎樣，我會永遠為你心動。」繡繡喃喃細語著，並輕吻他下巴上微微刺人的胡髭，伸出小手環住他強健的後背，輕盈縴細的手指在那些糾結的肌肉上面溫柔摩挲，好像想為他拂去所有的疲倦辛勞。
部落里的男性從小就要遵從嚴格的年齡階級制度，他大可以外來者的身分拒絕遵從這樣的文化禮儀，大可不必凡事事必躬親。他謙卑而熱忱的參與這些繁重的準備工作，表現出與他冷傲外表大相徑庭的親切隨和。
「你是我真正的勇士……」繡繡攬住他的頸項，在他的耳畔輕聲細語，溫柔的雙唇慢慢的輕啄他讓陽光炙吻過的肌膚。
……
在這波寒流來襲之前，幸好猴祭和聖誕節都過去了。
男人們興致高昂的整理獵槍，磨利獵刀，女人們則替他們準備白米和鹽巴，順便放幾個充饑用的糯米飯團……
當然還有可以取暖順便慶功的幾瓶好酒，準備要上山去打獵。
古亞倫也難掩興奮之情，那雙越見沉穩開朗的綠眸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野狼125停在七里香圍籬前面，高大的男人側身扶住後面嬌小的女子讓她先行下車，溫柔體貼的舉止教其它男性自嘆不如。
繡繡下了車後再幫他重新清點一次上山的用品，然後趁部落居民還沒涌入巴拉冠的時候，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嘴角。
「那麼……我們三天後見。」她有些舍不得的退開，卻被古亞倫一把摟進懷里。
「這樣不夠我撐三天……」他捧起她嬌俏的臉蛋恣意深吻，彷佛在汲取往後幾日無法見面所需要的養分——根據部落的生存智慧法則，狩獵的男人必須要禁欲，才會得到山林的獻禮。
繡繡怯怯的回吻，然後才發現自己又要蟬聯下一周的部落風雲人物——
「哇！喇舌！這是輔導級的……小朋友快點回家！」
放學時分，正好經過的導護媽媽喝斥那些看得目不轉楮的孩子，讓繡繡倏然回神。
「啊！你們兩個馬好啊！才三天而已，可以不要這麼相親相愛嗎？」不知何時站在樹下抽煙的獵人大哥沒好氣的抱怨，心里嘀咕著，怎麼他的老婆沒有給他愛的親親呢？
「啊人家年輕人談戀愛，你是有意見喔？你一定又被你老婆罵了吼？」繡繡的伊娜也突然神出鬼沒的走了出來，還把那個眼紅的獵人大哥叨叨念念了一頓。
然後她一轉頭，又是慈祥和藹的慈母姿態。
「來，這個你帶著，這是繡繡她爸的獵刀，他以前可是最有名的獵人喔！這把刀我都有在保養，你帶去山上，會有好運啦！」伊娜親手替古亞倫把獵刀系在腰上。
古亞倫忽然心頭一熱，明白這一刻在心口彌漫的，原來就是親情的溫暖。
「伊娜……謝謝。」他開口喊了一聲伊娜。
繡繡突然抬眼看他，然後垂下了眼，默默的牽起他的手，分享他心中的激動。
那個高頭大馬的婦人笑得很開心，還拍拍古亞倫的肩膀。
「帶著獵物回來，你就是公認的勇士了！我等著吃你獵回來的山豬啊！」伊娜濃眉大眼里信心滿滿，听到這句話的部落居民也都深信不疑。
繡繡的伊娜，可是鄰近幾個部落里最強的白巫師呢！
當獵人們在夜色籠罩之際朝著山上出發，巴拉冠剩下幾個婦女們整理環境，繡繡的伊娜卻還是看著剛剛古亞倫離去的方向，彷佛要從那些小貨卡噴出的黑煙中看出一些端倪。
希望……繡繡的爸那把戾氣濃重的獵刀，可以替亞倫趨吉避凶啊！
「伊娜？」繡繡發現伊娜的異狀，忽然不太放心。
伊娜轉過身來，果然一臉的哀傷。
「唉……你哥哥今年又沒回來參加，到底是在忙些什麼？」
自從幾年前，繡繡的爸在打獵的途中人間蒸發，只留下那把獵刀在一個陡坡附近，她這個兒子就不再參加部落的任何活動，甚至四處去流浪，久久才會打一通電話或是寄信給她。
都這麼多年了，她都想開了，怎麼這個孩子還是這麼想不開呢？
繡繡听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伊娜，偏偏自己也不知道大哥的近況可以讓伊娜放心，只好環住她又寬又厚的腰圍，笑嘻嘻的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個……我只剩下三天，我們來幫亞倫做一件卡定好嗎？」
卡定是部落勇士階級以上的男子才能穿著的傳統服飾，以學術語言來說，就是開襟綁腿褲。
伊娜瞪大了那雙本來就很大的眼楮，覺得自己到底是怎麼教這個女兒的……
「啊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做喔？連圖騰都沒有繡喔？亞倫一定是頭殼壞掉，才會看上你這個小不點啦！跋快趕快！
沒有卡定，他要怎麼過凱旋門啦！」伊娜氣急敗壞的把繡繡念到臭頭，說什麼也要在三天之內做出那件部落勇士的象征。
繡繡一路笑著，讓比她還要緊張的伊娜帶回老房子里，母女兩個開始默契絕佳的分工合作，打算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因為，古亞倫，是她們家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