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草木師 第一卷 逼仄 第九十二章 樞機院青年才俊榜

作者 ︰ 天冬半夏

轉回前一日夜間。

宵禁至,白帝平。直至半夜,除了帝國幾處大型娛樂場所,城中來來往往的百姓已然依次熄了燈睡下,由白帝城邊緣開始向內,越來越靜,最後匯聚到宮中,已是一片岑寂。

各殿燈光順次息下,最後也不過只保留了幾盞,有巡夜的侍衛嚴陣以待一次次路過,途徑御書房的時候卻是遠遠隔開,哪怕呼吸聲都不敢太粗。

那里的燈,每日幾乎都是天要泛白才肯息下。

有翰林文官在殿外當值,卻是不敢睡下。奧林的帝君可謂十分勤勉,自登基以來便從未在亥時前睡下過,他登基時便說過,不求一人萬歲,唯願以一人之力鋪天下百年太平,此生足矣。而今說到了,卻也同樣做到。

沉靜的夏夜,天階夜色卻是冰涼如水。

書房內除了門口站著等待吩咐的侍者,便再無他人。誰都知道帝君身邊伺候的人皆是聾啞,向來不聞不問不听不看,除了帝君,任何人都命令不了。因而宮中關于帝君的消息能傳出去的幾近寥寥,奧林的皇室在大陸因而也是出了名的神秘。

奧林帝君號冉,天下稱其為冉帝,此時他正坐在案前,奏折被分好類放在案上,皆有朱筆批紅。有描金小爐含丹焚香,倒是極利于清神,卻見他忽而將御筆一丟,听得咕嚕咕嚕連聲,便已听得書房外有人額頭接上白石地板的聲音。

「陛下,武狀元二太子侍讀江慎求見。」值夜官員的叩門聲也在同一時間響起。

冉帝微微蹙眉,「讓他進來答話。」

兩名內殿侍者忙將那朱門輕輕從里面推開,卻見一人直挺挺跪在書房前地上,滿身血污,月復部一個碗大的窟窿,像是被什麼貫穿了一般,看上去十分狼狽。門一開便又叩了個頭,這才敢彎著腰徐徐走進來,卻也不過是門內書案極遠的地方停下,再次下跪,始終不敢抬起頭來。

「罪臣江慎叩見陛下。」

冉帝嘴角的弧度便有了些許玩味,「那麼,江愛卿何罪之有?」

很少敢有人正視去看他,便是連嬪妃侍寢也少有敢盯著他面容細看的人。因而大家談起冉帝都會說他豐神俊朗或者雄才大略,說哪個皇子有他的風範,卻是不知,宮中那幾個兒子相較于他的樣貌,卻是十有八九不及。

這一笑,那張帶著雕塑般深刻的臉便顯出了十二分的迷人,只是江慎不敢看,別人看不到,因而那景色也不過一閃便逝,勾起的嘴角也漸漸放了下來。

江慎一點兒也不敢隱瞞,卻是將自己白日里的行為一一稟報,「臣咽不下那口氣,白日擅自離都去截殺蕭瑯,不想錯手殺了洛德兩名學生,後眼看將要得手,卻不想被蕭文韜螳螂捕蟬壞了計劃,終被蕭瑯逃月兌。臣未稟擅自行動是一罪,做事卻露了馬腳乃是二罪,讓蕭瑯甚至洛德懷疑到帝君身上乃是三罪……臣,罪該萬死」

說著便再次伏倒,只等頭頂發落。

「那你還敢回來?」帝君輕笑,「還是你篤定,我不會殺你?」

江慎不敢答話,只一個勁兒的磕頭。只不過冉帝說的不錯,他確實篤定帝君不會要自己的命,非但如此,他闖下的禍,只能由帝君出面擺平,否則洛德追究起來,自己怕是十條命都不夠。

「你倒是機靈。」帝君忽而不冷不淡地評價了一句,卻是不知是什麼意思,江慎卻是立即听懂了,忙再次叩首,答道︰「陛下,臣尚有一事相奏。」

邊听得帝君手指輕輕扣在書案上,當當當一下連著一下,不知為何,江慎方才明明還篤定的心卻是立時就慌亂起來。人說伴君如伴虎,這世上最凶險的事便是揣測上位者的心思,若是一個猜不對,便是要掉腦袋的。

似是過了許久,冉帝指骨敲擊桌案的聲音忽而戛止,江慎心里隨即咯 一下,有冷汗啪嗒掉在地面上炸開。

「是關于蕭家老三的?」

這一聲不咸不淡的詢問卻忽而讓他一顆心重新落回了胸腔,江慎重重平了口氣,才小心措辭回答。卻已沒了方才的緊張,他知道,自己這回,又賭對了。

「是,回陛下,臣此次與蕭瑯交手便發現他前一次在比武場上亦是隱瞞了實力,那渾身巨毒的銀荊藤也不是他的契約獸,而是他可控制的千萬草木中的一種。另外他還有一只幼年狐系神獸,臣月復上的傷便是由它所賜……」

帝君忽而打斷他,「是只什麼樣的狐狸?」

江慎一怔,忙調整說話重心,「約莫手掌大小,通體金色,唯有尾部一點火紅。」

半晌也不見冉帝再發出任何聲音,書房里靜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江慎心中不安再次慢慢升騰起來,剛想要抬頭,忽而頭頂又一道淡淡的詢問,「你說他可控制草木?」

「是,可操控手邊所有草木系物種,攻擊可成千萬利刃長鞭,防御可化作層層樹牆,臣若不是用計,卻也是很難傷到他。」

說完便听得前方有筆桿的骨碌聲,隨後吩咐即下,「先回去治傷,明日將你與他這一戰宣揚出來,關于蕭瑯的實力不可隱瞞,著人聯系樞機院,這天下青年才俊榜,是該改一改了。」

江慎背脊微微一僵,瞬間也不過隱隱只能明白,這該是要挑起天下才俊的好勝之心了,畢竟若是由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幼童踩在自己頭頂上,想必誰也受不了。卻也不過只能想到這一層,再往下,卻已不是他能參透。

見冉帝再無吩咐,江慎這才重新磕頭欲起身告退,剛轉身的瞬間背後傳出一絲警告,「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背上冷汗再次將衣衫全數浸濕。

看來帝君對自己的擅自行動和揣摩上意,已經有所不滿了。

他慢慢恭敬走出去,書房的門被再次關上,唇邊有弧度一點點染上眉梢眼角。有夜風徐徐吹來,江慎忽而哆嗦了一下,再不敢停留,快步便走了出去。

他離開之後,才見五道身影依次顯現,正是那日鑾駕的五名超神獸。

冉帝再次拿回筆,筆尖朱砂輕點在奏折上,抬頭詢問,「可是心月狐?」

其中一紫衣男子慢慢搖頭,「還不能判定,畢竟年當心月狐將自己最後一魂封入卵中,我們找了許多年卻也從未有過察覺,他一個稚子小兒即便是有什麼奇遇也不能得到,但既然是木系功法,總要看過才知道。」

旁邊三人亦是點頭稱是,唯有一人蹙眉,隨即提出異議,「我看著蕭瑯留著遲早是個禍害,管它是不是真的,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帝君忽而笑出聲來,連連擺手,「不,誰都可以死,但是蕭瑯不可以。找人看著他,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會達到什麼高度,蕭鼎一家謹慎了一輩子,卻不想晚年出了這麼個奇葩,倒也是有趣,天,是該變一變了……」

語調忽而岑寂蕭索。

再說蘇錦這邊,那守門士兵一指點向她走來的方向,蘇錦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卻得到這樣一句話,差點想找塊豆腐撞死,當即城也不進了,一把奪過自己的路牌,轉身便氣呼呼順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走。、

角木蛟一時間笑得十分歡樂,一雙長眼幾乎都要眯成兩道縫,「真是白痴,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這下被耍了吧?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蘇錦眉角跳跳,強忍住不伸手給他一拳,腳下再次加快了速度沖回森林,卻是無論多快,那傲嬌龍幸災樂禍的笑聲始終緊隨左右。

幾乎是馬不停蹄,蘇錦整晚在森林里繞來繞去,直至天明才終于走出來,依稀能看到遠處有人煙的影子,忽而覺得有些餓了,便再不急著趕路,抬腳向那處走去。

是家坐落在路口的小茶館,孤零零的一小座守在那里,一根竹竿挑起塊帆布招牌,上面落了斑斑點點痕跡,只幾疊茅草搭起的棚子,連四周牆壁都沒有,不過來來往往,里面客人倒是不少。

蘇錦一眼便望見了棚邊慢悠悠吃著黑豆的毛驢,壓制了一夜的火氣噌得就躥了上來。

青衫書生依舊一副睡不醒的樣子,身前桌上一小碟粗制糕點,一杯清茶,蘇錦咬著唇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那人卻是連頭都不抬一下,依舊在細細品著嘴里的白糕,一邊絮叨,「要是再多放些糖就好了。」

言罷舌忝舌忝嘴,像品嘗美味的孩童一般。許是覺得渴了,伸手便要去端茶碗,卻不想對面有人先他一步將碗端了起來。

書生說了聲謝謝,剛要喝茶這才發現對面坐了別人,一抬頭,便撞入蘇錦一片火氣騰騰的眸子里。

那書生略顯疑惑地打量了蘇錦幾眼,撓了撓頭,又再次搖頭,一邊自言自語,「不對啊,好像是見過,沒見過吧?可是有些眼熟呢……」

蘇錦長著的嘴一時間無法閉上,這人,這什麼破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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