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惜的分心,君毅凡很不喜歡。
尤其是白遲的名字一再的從她嘴里蹦出來,他眯著眼楮淡淡的說,「表哥儒雅溫潤,非大家閨秀難以匹配。」
惜惜正要問她什麼樣的大家閨秀,君毅凡不耐煩了,一口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良辰苦短,還是不要浪費了。
相較君玲玉的風光,君玲霜這個待嫁女就顯得低調且內斂多了。
君玲霜的嫁妝單子,惜惜是參與者之一。
其嫁妝之豐厚,讓人咋舌。
作為二房唯一的嫡系,公中分派在君玲霜名下的私產堪比君毅凡。
麗娘是這麼說的,「玲霜是正室所出,身份自然不一樣。咱們家多疼她一些,嫁了人才不至于受人怠慢。」
不僅如此,麗娘還拿出了許多私藏,替君玲霜添妝。
君之謙亦是再三發話,霜小姐的嫁妝要用最好的。
反而是君之霆和馮氏,君玲霜的正牌父母。
一個苦守佛堂,對親女的婚事不聞不問。
一個是例行公事,多用一分心思都不肯。
什麼鍋配什麼蓋
這件事,惜惜對馮氏的好感霎時去了一半。
對于君玲霜,倒真的覺得有些可憐。
陳奕那個人,提親的時候惜惜見過。
總覺得不是個善茬,恐城府不淺。
尤其是聯想到端午那日的偶遇。
陳奕的對君玲霜的態度,委實不像是未婚夫該有的。
君玲霜的婚事正在如火如荼的籌備中。
整個杭州城都知道,君家要和陳家聯姻了。
提親的那天,所有人都看到陳家的聘禮連綿了好幾條街。
某天晚上,陳家老夫人的房門突兀的被敲響。
整個陳府燈火通明。
二少爺出事了。
被隨從架著正扭著脖子掙扎的男子正是陳奕。
此時的他哪里還有往日的瀟灑不凡,披著一頭亂發,只穿一件外衫,扭動間露出未著里衣的胸膛。
有幾個女眷皺著眉頭避開了視線。
「你這是……成何體統」陳老爺氣的臉孔爆紅。
青樓斗毆,這個節骨眼上做出這種事,陳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君家那邊還不知道怎麼交代呢。
陳奕本來眯著眼楮,後面听到陳老爺的怒吼,身子一頓沒吭聲。
臉上的神情卻是極為不屑的。
陳夫人是個極精明的,一看事情不妙,趕緊扯著陳老爺的衣袖勸道,「老爺,奕兒那是糊涂了,這件事還是莫要聲張的好。」
說罷,陳夫人使了個眼色給老夫人。
她知道,老夫人最是寶貝陳奕,只要她肯出面,陳老爺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燒不起來。
「糊涂?他那叫糊涂?我看是被豬油蒙了心,傻了。」陳老爺袖子一甩,就要抬腳上前踹陳奕。
他實在是被氣得不輕。
整個杭州城都知道,陳家二少即將迎娶君家大小姐。
陳奕這麼做,是把他的面子,把整個陳家的面子,甚至是君家的面子一齊放在地上踩。
陳老爺破口大罵,陳奕 著頭默不作聲,陳夫人怕事情益發不可收拾,頻頻向陳奕使眼色。
讓他先認個錯
可陳奕就是裝作沒看見,不管陳老爺怎麼罵,不認錯就是不認錯。
他甚至在陳老爺說到無法和君家交代的時候,冷笑三聲,「是你們讓我娶君玲霜的,要交代也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干」
陳老爺身子一震,抬腳飛快的朝陳奕踹了過去,正中胸口。
「老爺——」
「奕兒」
陳老夫人之所以沒制止,不過是篤定陳老爺不敢在她面前做的太過火,讓他罵一罵,消消氣也就罷了。
哪知陳老爺不但不曉得收斂,還對陳奕動了手。
這下,她可坐不住了,立時大聲喝令隨從們把陳老爺架開。
自己親自護到陳奕跟前,對陳老爺道,「誰敢動我的寶貝奕兒」
陳老夫人這話,大有不管陳奕做了什麼,任何人也不能傷到他的意思。
她甚至絕口不提,陳奕為什麼會被陳老爺派的人強行架回府。
陳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陳奕是老夫人的心頭肉,有她護著,陳夫人的心定了下來。
果然陳老爺縱使滿心不願,還是放了老夫人將陳奕領走了。
夜里,他滿心苦澀的對陳夫人說,「娘不問青紅皂白,護著奕兒,反而會害了他」
事後他再想去尋陳奕,老夫人身邊的玉婆婆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只要有一句重話,用不了一刻鐘,老夫人就知道了。
陳老爺是獨子,三歲就沒了父親,是老夫人既當爹又當娘的拉拔長大的,母子感情很好。
平時,老夫人說一,陳老爺絕不說二。
老夫人也算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府里頭的事老早交給陳夫人,對兒子媳婦的事很少管,唯獨對陳奕,老夫人當成掌中寶心頭肉一樣寵著。
陳老爺知道,他娘也是為了他。
他早年娶了妻子唐氏,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其中一個兒子未滿周歲就夭折了,留下來的那個就是現下的陳家大少爺陳晟。
打娘胎里出來就滿身的病痛,沒斷過藥。
唐氏死後,他才娶的現下的陳夫人袁氏,生下了陳奕。
此後,袁氏再無所出,而其它妾室所生的無一例外全是女兒。
陳家的產業遲早要落到陳奕的頭上。
即便如此,陳老爺亦是明白一個道理,做錯事就要受罰,他就這麼一個健康的兒子,他不想讓她娘給護的青白不分,成了不折不扣的紈褲子弟。
陳奕的反常,陳老爺心里多少是有譜的。
他這個兒子,大本事談不上,好歹能保陳家產業安全無虞。
何況,他以前從來不上青樓,更不會隨便和人起沖突。
青樓斗毆這種事,不像是陳奕會做得出來的。
但是被老夫人阻著,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和陳奕好好談談。
偏偏陳夫人嘴上說著要幫忙,隔天就支支吾吾,還是護著陳奕。
陳老爺讓陳奕上君府道歉,陳奕不僅沒同意,還連著幾日不見人影。
好幾次陳奕帶著一身脂粉味回府,正巧讓陳老爺撞著了。
陳老爺氣得把人給揍了,還下令禁足,對外說是忙于婚事。
即便挨了老夫人好一頓訓,陳老爺生生頂住了壓力。
沒幾天,陳奕私自出府,讓陳老爺派的人給逮了回來,同時一起被抓回來的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個讓陳老爺大驚失色的人物。
「這是怎麼回事?」陳奕為什麼會和君玲玉攪合到一塊,他們是什麼時候暗通款曲的。
陳老爺驚呆了,按輩分來算,君玲玉是陳奕的小姨子,他這麼做是要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
甚至是整個陳家,都會被世人所不恥。
「陳世伯,您請息怒,一切全是玲玉的錯,和陳二哥無關」被逮個正著,君玲玉稍嫌狼狽,但她沒有躲閃,甚至在第一時間就把所有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陳奕看君玲玉的眼神立時變的更為火熱了。
陳老爺將一切看在眼里,他客氣的對君玲玉道,「二小姐說的什麼話,什麼錯不錯的,我只不過是問奕兒為何私自出府。下人不懂事,擅自將二小姐請回府,實在對不住,我這就讓人送二小姐回去。」
他招來幾名親信,欲將君玲玉送出府。
君玲玉煞白了小臉,欲言又止,模樣帶上幾分可憐。
陳奕看不下去,直接對他老爹說,他喜歡的是君玲玉,不是君玲霜,要娶也是娶她。
陳老爺權當沒听見,執意將君玲玉送出府。
陳奕笑他虛偽,說他出賣兒子。
陳老爺氣的渾身月兌力,好說歹說,分析利弊,陳奕只是看著他笑。
那神情就像在看一個乞丐,而那笑,分明帶著鄙夷。
陳老爺黯然,隨後拿出了當家的氣勢,將陳奕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老夫人知道後,跑來找陳老爺求情,說陳奕只是一時想不開,成了親就好了。
陳老爺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大有要將陳奕關到成親那日的意思。
老夫人一算也沒幾天了,再者,陳奕這麼鬧下去,委實牽系太大,她恐出了事陳老爺兜不住,默許了。
只不過,吃的用的,老夫人可著勁往陳奕房里送。
君家早在陳奕大鬧青樓那晚就得了信,後來陳老爺亦是親自上門致歉,君之謙並沒有為難陳老爺,只是意有所指的讓陳老爺拿出當家的魄力來。
陳老爺黯然的點頭。
陳家雖然只有兩個男丁,且陳晟還是那樣的一個身體,陳家的後院也沒消停過。
陳晟的姐姐也就是陳家的大小姐陳魚兒可不是個善茬,年方二十五尚未出閣,整日和陳夫人對著干,說了好幾門親事,都無疾而終。
陳老爺對這個女兒心懷愧疚,不忍對其太嚴厲,陳夫人是後娘,就更不能下重手了。
陳家有一潑皮閨女嫁不出去,三天兩天鬧一鬧,那是常有的事。
陳魚兒知道後,樂的呵呵大笑,都當成寶是吧,這會總算知道寶貝疙瘩也不是好當的。
陳奕看上君玲玉,要悔婚的消息就是被陳魚兒故意說出去的。
很快,杭州城就傳開了。
有的說陳奕老早就欽慕君玲玉,提錯是被逼的。
也有的說是君玲玉勾引陳奕,搶了親姐姐的未婚夫。
還有的說陳奕想大小通吃……
像是為了印證其中一個版本,陳奕鬧將了起來。
摔東西,絕食,撞門……無所不用其極。
婚期越來越近,陳奕的脾氣益發的暴躁,府里頭經常能听到他的怒吼聲,求陳老爺放他出去雲雲。
陳老爺權當沒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