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谷香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嫁媳婦,娶寡婦

作者 ︰ 沈閱

陳永玉跟莊子里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經過商議,也不跟那邊小前莊的人鬧了,但是桃林子那邊還是守著。擇日的再叫小前莊的人過來商議,自從陳永玉一伙跟小前莊的人談過之後,莊子里的氣氛都不一般起來。

正所謂的不打不相識,桃莊的人如此大度,小前莊的人也不好太過計較,這本來的也是他們挑事在先。一旦兩邊講和,來往之中就大是不一樣了,原先漲紅臉上串下跳的人一下子變成了羞澀的後生。

天授娘這邊變成了待嫁的媳婦,倒是也從來沒有這樣的例子。只是陳永玉的話擲地有聲︰「香會里的事情惹出來的事端終歸的要有一個了結,最主要的是人要好過」莊子里的人,婦人,此時也覺得自己有了臉面一般,反正見天授娘活的那麼苦,大家心里一來嘆息二來也是擔心的有一日不會自己也變成這樣吧,而今卻是不一樣的了,就算活的不好,至少的還有一整個莊子呢,在這樣的莊子里活著,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就連大嘴也不敢說什麼了,就算是她說什麼,不也是很快的就被其他人給堵住了。

按照風俗,要先出門後進門,家里的日月才會順當,本來的也是天授娘出門,在迎接新媳婦,要不然的這新人來了,天授跟娘還呆在家里也是不好。莊子里的有那等促狹的,倒是在背地里說些李家這頭行事真是怪異,進門的媳婦還要嫁出去,又去娶個寡婦回來的。只是語氣倒是沒有半絲的揶揄,這本來娶回來的就是自己的媳婦跟孩子,要說怪,也只能怪香會鬧出來這麼一出出的事情。

為了名正言順,在莊子里人都見到的情況之下,天授娘認了公婆為爹娘,當起了干女兒。得泉三叔他們本來舍不得天授,這一來的天授就變成了外孫,說好了當親戚一般的走動,以後自然的也會常常回來,這樣的結果是再好不過的了。

桃莊這邊的人像送閨女出門一般嫁人,應該說是比嫁閨女更加隆重,誰家嫁閨女也不會有這麼莊子里的人心甘情願的過來幫忙。小前莊那邊的人也是得了臉的,這邊的人風光大辦,那邊也自然的不能寒磣,各種功夫都是按照沒有過門的閨女一般的做得足足的。一時間的那小小的院子就人來人往,熱鬧了不少。喜氣洋洋沖走了這麼多年的陰霾。

王氏幾個本來也沒有什麼事情,自然的過去陪著天授娘。江氏還笑道︰「天授他娘,這回的你可是頭一份,這帶著娃兒過門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以後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過日子就是,好日子在後頭呢。」

王氏呵呵一笑,「誰說沒有第二個,得林媳婦準備進門,不就是那第二個嘛。」

江氏一想也真是這麼回事,索性的哈哈大笑起來,「原想你是不愛說的,哪知道話到了你耳中,可是句句都在心里想一遍的,這前面半句算是我欠思量,後邊好好過日子總是沒錯的吧天授娘你說呢?」

天授娘軟軟的應了,這一下變得真的像是待嫁的閨女一般。生活太奇妙,這些奇妙的事情偏偏都被她遇上了,本來的當初嫁過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過來之後這得林也基本上沒有跟自己說過話,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也像看著莊子里的貓貓狗狗,久而久之的人的心也就死了,平日里的就知道干活孝敬公婆,想著一輩子就這麼過去算了。哪知道會在香會遇上那個人呢,而且竟然的還說了自己那麼多的苦楚,這本來香會是不允許指名道姓的規矩也破了,哪里想得到那個人會不娶了呢。現在這樣,要不是天授呆在懷里暖呼呼的,她還以為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場夢,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自己這個時候成了早幾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準備成親的姑娘。

谷雨跟小滿提著早早準備好的嫁妝,蓋頭什麼的都是王氏親手繡上去的,這下子倒是顯得富貴了不少,莊子里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用上這些個東西。門簾跟帳簾是小滿原先的給三小姐繡的,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上面的翠綠青柳,大片大片的鋪在那,或許的,天授娘一輩子都不願意從這片青柳之中走出去了。

谷雨走進院子里,見人來人往之中,都是各家各戶送來的一些東西。一旁的自己曾經害怕的養魚的池子也顯得生動活潑多了,小院被重新的刷過泥巴,看起來還留著泥土的氣息,之前的青苔也了無蹤影,大概是人走的太多的緣故。谷雨迫不及待的跟小滿一塊兒,把那些喜慶吉利的圖案貼在門窗之上,大紅的雙喜紅艷艷的刺眼,像是一個太陽,瞬間的給這院子帶來光亮,也帶來了溫度。

見屋子里沒有什麼外人,只有江氏許氏在的,谷雨拉著小滿進門。

文氏沒有在場,帶著谷雨家里那邊。雖然大家都說不礙事,但是文嬸子說自己現在是寡婦身,這樣的大好日子不要去沖撞了要不然以後都不會安心的,任憑大家怎麼勸說也是不行,她就是沒有過來。

谷雨走到天授娘身旁,也沒有多說什麼,見她此時含嬌帶羞的,滿臉都是光彩,跟那個整天木然的婦人完全判若兩人,心里也是由衷的高興的,世間疾苦,從頭到尾的都看過了一遍,想必的她日後的日子也是好了的。想著這就似乎以前自己喜歡看到的大團圓局面,所不同的是,這樣的團圓之中,還有自己的一點點力在里面,谷雨很是開懷。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塞在天授娘的手里,「嬸子,我知道三爺爺這邊也沒有啥東西,我們家里現在還算過得去,給你拿著壓箱底,不然的過去叫人看不起。」

天授娘以為是小滿繡的什麼荷包一類,接過來又覺得沉,索性的嘩啦啦倒出來,一對銀絲絞鐲子,還有足足的五兩銀子。她的手里哆嗦一下,趕緊裝好的遞過來給王氏,「這麼大的禮我怎麼受得起的,這不是要我折壽嘛,再說這麼多的東西你們也忒……」

江氏捂著嘴樂,「谷雨精明這是誰都知道的,他們家的東西都是她管的死死的,這個丫頭一文錢恨不得當做十文錢來花的,難得她這麼舍得,你不收下可不要後悔。」

听見江氏這麼一說,天授娘更加的不接,還一個勁的塞在王氏手里。

許氏一把拉過她的手,荷包往里面一塞,不許讓了,「天授娘你就拿著,這佷女給的東西,還有谷雨以後不叫嬸子,要叫姑姑才行。也不圖個多少,就是個吉利,你就收下吧啊?你不知道巧娥出門的時候谷雨也給過,你們都是有福氣的人,有這麼好的佷女還有什麼不值當的,瞧人家巧娥現在的日子多紅火,拿著拿著,你以後過去了也硬氣不是。」

天授娘就哭了,「我真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這一輩子什麼福都享過了,公婆待我很是和氣,這莊子里的人對我又這麼大的恩情,佷女佷子都是好的,我怕是一輩子都還不上了。」

「一家人說這個做什麼?」

門外進來的是大林,手里扛著很多東西,也不說話,吭哧吭哧的在外面叫,也不好意思進來。

小滿挑開簾子看見,跟王氏幾個一塊兒的去拿回來,是一些料子,上好的料子,看樣子不知道能夠用多久的。

谷雨見有些不對,趕緊問道︰「大林哥,這是誰送來的?」

大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江伯母手里的是錦軒送來的,他放下叫送過來,還說要去下一個地方的就過來了,也不多說什麼。其余的是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只是說是舊友,但是我看著樣子像是三四十歲,之前也不敢拿的,他們還能說出你們的名字說院子以前都來過,放著也就走了,我倒是也不明白,就送了過來。」

這事情有些古怪,安錦軒在布莊做伙計,即便的老板給的價格實惠,他也不能趕著把最好的料子統統搬回來不成,雲錦跟煙霞羅都是莊子里的人不多見的,更別說的不止有這些,還有一些粗布什麼的都準備好了,知道過去過的也是莊里人的日子才會準備得這麼齊整。再說人影也不見一個,也不知道上趕著去做啥。不知道為什麼,谷雨現在倒是很希望,在這花好月圓的時候,能夠跟驚蟄還有安錦軒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跟著開心。

東西放進屋子里,一下顯得光彩奪目,天授娘手不停的哆嗦,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流,一句話說不出來。

倒是江氏她們高興的模著這些料子,暗暗的出主意說這個可以做成帳子,那個給天授做個小襖最好不過,這些粗布什麼的平日里男人下地都用得上,還有這些雲錦用來圈邊也是不錯的選擇……如此總總,天授娘似乎一句話都沒有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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