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谷香 正文 第二十章 桃子還能做什麼

作者 ︰ 沈閱

這些桃子賣了這麼久,直到此時再也賣不出去了,不說樹上的桃子留不了多少天了,就說馬車退回來的桃子也放不了幾天,只能眼睜睜的爛掉。別的莊子里的以物換物一類已經行不通了,莊子里的人靠著這些桃子賺錢回來修橋的願望怕是實現不了了。

一時間的晚飯之後聚在大樹腳下的時候,大家伙已經不像往日一般的說在這個換桃子的時候遇上什麼新鮮事,或者說建橋之後家里置一輛牛車以後出入什麼的都很方便,再者就說今年多虧了驚蟄的點子把桃子賣了出去。笑聲什麼的已經是難以听到了,而張口閉口的都是那些爛桃子的事情,牛車是再也不提了。只是說這桃子賣不出去橋修不好,就連去對面河岸收割莊稼都不知道怎麼的運過來,光陰有得熬的。有些刻薄一點的漢子,甚至還說怪驚蟄給大家出了這個主意,哪知道就像是露水一般,經不得太陽,沒來由的多了一些盼頭,弄得現在更是不舒服,還虧了摘桃子的工夫。這話一出口又被人家罵了幾句,也是听不見了,淹沒在這眾多的聲音當中。

驚蟄倒是往日一般,李得江安慰他讓他不要想太多,這幾日也夠忙的,再也不要耽擱才是,過兩日的就去鎮子上的私塾念書,莊子里的事情自然的有他們在忙活,今年存不夠錢明年再修也是可以的,只是少不得的李得泉要把橋加固一點,或者放兩木劃子在岸邊讓大家收割的時候用。

驚蟄也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只是笑著說自己不過是盡力而為,只是有時候是事成不成還要靠老天的,況且總算是換回來一些錢,離修橋又是近了一步,沒有道理自己會難過不是。他這麼說大家倒是放心不少。

陳永玉一臉的無奈,看著桃子在車上也是不能漚了,沒有別的法子也賣不出去,看來要像以前那樣分到各家各戶去算了。

這個法子一說,來領桃子的人很少,誰家沒有留著一些桃子的,再說人家要是缺這些個桃子,倒是不如直接等著去樹上摘算了,又新鮮又沒有經過那一路的顛簸的。于是,那些馬車上的桃子還留在馬車上,根本也沒有什麼人來領走的。

馬車既然是寧家借給莊子里使用的,這個時候已經派不上用場,自然的也是要還回去,但是桃子也不能怎麼處理。陳永玉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又拖了一兩天,這才下定了決心,叫了得泉得江還有幾個穩妥的,說是把馬車上的桃子倒到桃林里頭。

李得江直搖頭,「怎麼的這桃子是吃食,說沒人要就沒人要了,這摘回來的桃子又要倒了,心里倒是真的不舒服。」

陳永玉搖搖頭道,「幸好的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這桃子腐爛的時候還可以養養樹,可惜我們修橋的錢就沒有了。」

許秦氏看著那些桃子,拿著簸箕去挑了一些個頭大的,「作孽哦,這麼好的桃子都要倒掉,可是沒有天理,還是挑一些個出來放放,看看老天給不給臉。」

谷雨正在听小荷說以前的事情,小荷也是不避諱,現在說起來就有些憶苦思甜的意味,還特意的說到有一次好不容易有人接濟了一點吃食,家里的鍋卻漏了,無奈之際還是用瓦罐一鍋炖了吃,現在還想念那種滋味。谷雨听得一陣心酸,恍然見許秦氏嘮叨這些,趕緊的回過神來,抓過許秦氏的簸箕就問,「姥姥,你說什麼天作孽?」

許秦氏又是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通,谷雨這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真的要去倒掉桃子?」

「那還有假?」

谷雨想也沒想就跑過去攔著正要把桃子往幾個竹筐里放的幾個人,「怎麼了,怎麼了,好好的桃子就這麼說扔了就扔了?」

李得泉很是無奈的搖頭,「谷雨一邊去,待會這籮筐進進出出的可不要撞到了你。」

谷雨此時頭腦里一時間想起小荷說的沒有東西吃,一時間的又想起當初那成熟的桃子整片的爛在地里像是血一樣,現在看著又把好好的桃子都扔到地里,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唯一的想法就是這批桃子不要扔掉,扔了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她破口而出,「把這些桃子都放在我們的後院,我有辦法!」

陳永玉還以為谷雨真的有辦法,月兌口就問,「谷雨,你有什麼好法子快點說出來听听!」

谷雨卻故作神秘的搖搖頭,嘆息一聲,「這個可是不能這麼快的告訴你們,要不然的也就不靈了,反正你們听我的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大不了就是過陣子再扔嘛。」

或許是谷雨向來的主意就多,他們竟然的都已經相信了,雖然搖著頭的,卻仍然是想跟著把桃子搬進後院,看看谷雨到底有什麼法子。

谷雨把桃子攔截了下來,可是自己卻急壞了,心說之前自己要留住那些桃子只是一時的嘴快而已,她很明白要是自己在這兩天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不止是這些放在後院的桃子,就連那些樹上的桃子也是保不住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驚蟄去私塾了,安錦軒也去鎮子里不知道忙活什麼,而谷雨只能自己在那拼命的想著以前究竟吃過什麼東西是桃子做的,既能容易保留又能把這些桃子都處理了。

首先想到的就是把桃子像紅薯干一樣的制,只是看著這老天隔一陣一場雨的,谷雨就沒有了信心,心說不能再等著老天爺幫忙,一定還有別的法子,要是晾這麼多的果脯也不知道要多久的。

谷雨想不出法子,就在屋子里轉來轉去的,許秦氏見她愁得那個樣子,有些個好笑,「成了,不要像那磨盤的驢一樣的在這轉了,來吃姥姥給你做的花醬湯。這個最是好的。」

許秦氏的花醬湯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說是菜園子里的那棵月季花長得好,正好的摘下來,用河邊的砂石慢慢的放在粗碗里磨,就像是研藥一般,一點點的磨出來,不能沾上別的東西以免有澀味什麼的,這時候加上糖煮成水,大家都是愛喝的。

谷雨無心的喝了一口,又見許秦氏在那用那一簸箕的桃子削皮,趕緊的過去問道︰「姥姥,這個弄來做什麼?我幫你削皮。」

許秦氏一時間點點頭一時間又搖搖頭,「我腌桃子吃呢,這桃子削皮去核,然後切開用鹽腌了之後再用水洗洗,之後用那些蜜汁什麼的都調一下,想怎麼吃都行。」

谷雨見已經找到了曙光一般,看來人家說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真是沒有錯的,于是趕緊的貼上去問,「姥姥,這個能夠留多久啊?」

許秦氏倒是有些個奇怪的問,「你要留來做啥,吃完再做唄。」

谷雨傻呵呵的笑了笑,「只是現在這麼多新鮮的桃子,要是這個能留著,要是我們冷天的時候呆在家里烤火吃著桃子,該是多好的事情。」

許秦氏這才一笑,手里的活計卻是絲毫不停的,「這個倒是不要留什麼的,反正桃子年年有的吃的,我是現在看著大家都不想吃,就給大家換換口味,但是要留著冬天倒是不行,估模著也就是能夠放個十幾天的。」

谷雨嘆息一聲,許秦氏還在以為她是在那想著一整年的吃桃子,于是安慰她道︰「你倒是想得好的,咱們種這些東西一季是一季,過了這一季呢也就要等到明年才行,哪有一整年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少不得的這樣,等桃子要掉的時候,我摘一批來腌腌,你就可以吃一陣子了。」

谷雨顧不得許秦氏這邊的腌桃子什麼的一類,只是想著自己的事情,少不得的她少吃一點桃子是小事,只是大家伙都等著這麼一批桃子換錢,現在希望破空了竟然還有一些閑言閑語,而這些閑言閑語說的時候也多半的有莊子里的人反駁。谷雨听著這事很是欣慰,一邊的又很想幫莊子里的人做點事情。

這麼瞎想著谷雨就轉到了後院,後院是一整片劈好的柴,一個臨時的灶房,但是無論谷雨怎麼轉身的看著後院,眼光始終的躲不開那一大片的桃子,就那麼紅艷艷的擺放在那。這桃子盡管運來運去的時候被保護得很好,卻仍然有了一些傷痕,現在有的桃子表皮的痕跡已經變得很深,看得谷雨直搖頭。另外在院角還有一些巧娥拿過來的壇子,許秦氏說是用來腌菜,只是現在還用不上,也用不著放在屋子里佔地方,索性的放在這邊。

谷雨蹲在地上拿著那些桃子,恨恨的想,要是我能把你們這些桃子都可以變成桃汁,然後桃子汁在濃縮成為粉末,就不會是現在這麼多,而是一點點,就一點點的塞進壇子里,怎麼都不會爛多好!以後要是需要,粉末仍然的可以化成桃汁,做什麼也是好的……

谷雨盯著桃子又盯著壇子,突然間就仿佛此時看著這些桃子慢慢的縮小然後涌進了壇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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