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們以為我們已經將整個事件的真相推理出來了,只要找到相關證據,特別是那個關鍵的人證——汪鏢,一切就都解決了,不過,令我們沒想到的是,事情在第二天早晨突然有了非同尋常的變化。
第二天,也就是沈博離開後的第二個早晨,我和一唯是在一片吵鬧聲中醒來,因為還很早,我們兩個都有點睡眼迷蒙的樣子,彼此茫然的看看,怔了一秒,然後一起迅速離開了溫暖而舒適的被窩。
聲音來自樓下,而且,這聲音——是沈博的?
我瞄了一眼床前的桌子上的小鬧鐘,才凌晨六點,沈博這麼早跑來這里做什麼?
而且听他的聲音很有些慌亂和緊張,而子風是盡可能親切的在安慰他。
我們都知道肯定出了事,所以,再無睡意,急急忙忙穿上衣服,相跟著下樓來了。
還在樓梯口,一唯就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沈博?」
沈博縮在沙發里緊緊抱著子風的胳膊,很害怕很緊張,語無倫次的說︰「瑞切兒,瑞切兒……是她干的,天哪……她一直追我一直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救我救我……」
子風溫柔的安撫著他,用低沉而緩慢的語氣說︰「沒事了,沒事了,沒人會來找你麻煩的,放心吧,沈博,我是子風,我會保護你的。」
但沈博顯然受驚過度,異常惶恐,在子風的安撫下情緒有所緩解,還是很難冷靜下來,身體緊緊縮成一團,嘴里念念有詞。
我和一唯面面相覷,他說瑞切兒?
是瑞切兒干的?
我們對望一眼,心里猜測著他的話倒底是什麼意思,又有幾分真,但這時候顯然不方便問個清楚,得盡快讓沈博安靜下來。
沈博倒底還是對一唯依賴一些,見到一唯下來,便放了子風撲到一唯身上,象見到久違的親人般,淚眼婆娑,哽咽半天,萬般委屈得說︰「一唯,原來那個瑞切兒……是凶手好可怕」
他此言一出,我們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瑞切兒是凶手?
這怎麼可能
大家心里都有一個大大的問號兼驚嘆號
沈博對瑞切兒也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畢竟他醒之後瑞切兒一直那麼耐心的陪伴著他,他應該不會隨隨便便說出這種話來,再加上他現在這種受驚的樣子,也絕不是裝出來的。
那麼,他跟瑞切兒去了之後的這一天多時間里,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們都很好奇。
一唯扶沈博坐回去,用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問︰「沈博,你在瑞切兒那看到什麼了嗎?。」
沈博在她的安撫下,似乎不那麼激動了,抬頭看看子風和我,拼命的點頭,又對一唯說︰「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不……」
他又搖頭,說︰「是我听到了,我听到她自己說的。」
「她自己說的?」
「嗯嗯,昨天夜里,她一直在說夢話,我醒了覺得好奇,就悄悄去听了一下,她在說︰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我沒想傷害任何人……我不是有意的……」
沈博再次抬頭看我們,尋求認同感︰「你們說,她是不是……就是……無意中殺了那個人?」
一唯試探的問︰「就這些嗎?。」
沈博努力讓自己靜下來,想了想,說︰「我覺得她有點古怪,和以前不太一樣,可是,我又說不清是哪里古怪。然後,我听到她這樣說,心里就想到,她會不會是凶手……就很害怕,然後,當我想出來找你們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了東西,她醒了,馬上出來追我……」
說到這他又緊張起來,咽了口口水,雙手緊緊抓著一唯的手,接著說︰「她那樣子好可怕,披散著頭發,很瘋狂的樣子,拼命喊我回去……好可怕好可怕你們是沒有親眼看到的,我第一次看到瑞切兒那個樣子……真的好——可怕我怎麼敢回去?就一口氣跑來這里找你們了。」
「你跑過來的?」
我們再次驚呆了。
一唯的家和瑞切兒的家……可不是隔了一兩條巷子,而是隔了一個區……無數道大馬路,開車也要半小時以上,他居然是跑過來的?
「你什麼時候從瑞切兒那出來的?」
「不知道……反正還是半夜。」
沈博茫然的搖頭,補充說︰「天還沒亮……」
一唯忙伸手探了一下沈博的內衣,驚道︰「天哪全身都濕透了大風,快帶他去泡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去休息。」
因為冬天穿得衣服厚,所以剛才子風也沒留意,沈博一路跑過來,外衣上被晨霧弄得潮潮的,而里面的衣服則早就被汗濕了;又因為他的精神一直處于亢奮狀態,所以也沒發現他的疲憊。
沈博搖頭,緊緊拉著一唯不放,說︰「不要,一唯,再陪我一會,我好害怕好害怕她一會找過來了」
子風無奈的苦笑一下,這家伙會這麼粘一唯,我倒也是第一次親眼領教,難怪之前子風甚至會有吃醋的意思。
一唯還是輕輕拍著他,問︰「那……你跑她一直在後面追麼?」
沈博搖搖頭,說︰「跑出來一段她就回去了,我怕她是回去開車來追,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看到她開著車子過去了,我才換了條路跑過來,我又不認識路,一邊跑一邊問,可能繞了不少路,不過幸好沒有再遇到她。」
也許正因為他跑錯了路,瑞切兒才沒找到他吧。
不過,遲早瑞切兒會找來的,因為沈博從她那里出來除了這里,和沈家,再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如果她找來的話……我們該怎麼面對她?
僅憑那幾句夢話,就能認為殺死楊梅的凶手是瑞切兒嗎?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瑞切兒似乎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她和楊梅之間完全素不相識。
而且,她的夢話只是表明,她無意中做錯了什麼事……可是,什麼樣的事值得她的夢中都放不下?而且說不想傷害任何人……那麼,是不是可以表示她無意中傷了人?
我征詢的看向子風,子風顯然也對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很是意外。因為之前我們雖然有覺得瑞切兒有些反常,但絕不會想到她是殺人凶手,而且,如果她是凶手的話,那麼我們對小英和阿鏢的懷疑,包括之前所有的推測……全部都要推翻了?
這件事怎麼看起來這麼亂?
總是剛剛找到一點頭緒,馬上又陷入另一種困境。
明明覺得差不多已經破了的案子,現在又節外生枝。
子風沉思片刻,溫和的對此時已經放松下來,依在一唯肩頭很有些困意的沈博說︰「還是去沖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吧,這樣會感冒的。」
沈博有點不想動,一唯也好言相勸,而且子風表示會一直陪著他,他不會有事的,他這才不太情願的去了。
然後我和一唯坐在這里還有點恍如夢中的感覺,小小的怔了一會,一唯說︰「難道真是瑞切兒?」
我不太確定,但是本能的搖頭,說︰「我不是太相信瑞切兒會殺人。」
一唯跟著點頭,說︰「說實話,我也不相信。瑞切兒看起來那麼溫柔、優雅,而且深明大義,又知書達理,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殺死楊梅?她們兩應該從來沒有見過。」
我嘆口氣,說︰「可是,沈博又不會說謊。」
一唯有些無奈的說︰「是啊,我也想不通。沈博現在還是個不會自己說謊的人,何況他完全沒有理由要冤枉瑞切兒……如果他沒說謊,那該怎麼解釋?」
我微微一笑,安慰說︰「或許,等瑞切兒來了,一切就自然明白了。」
一唯問︰「你覺得她會來麼?」
我緩緩說︰「應該會吧。至少,她要確定沈博是否來了這里,是否安然無恙。而且,她那麼瘋狂的追沈博,應該是知道沈博听到了什麼,所以,她肯定會趕來這里給我們一個解釋。」
一唯低頭想了想,說︰「可就算她會來找沈博,也不一定會說真話。如果她真是做了這樣的事……沒有自首的覺悟的話,她是不會就這樣承認的。因為……你別忘了,沈博現在還是病人,她是心理醫生,我相信她可以很容易的找到各種說詞,來證明沈博的話不可信,甚至她可以說沈博出現幻听,或者干脆說他是在做夢。」
我不經意的則頭,看到一輛車停在了門口不遠的地方,然後看到一個人影匆匆下了車走過來……看著這個美麗的身影,我不由再次嘆氣,說︰「不管如何,該來的會來的,我們不如听听她自己怎麼說吧。」
一唯聞言抬頭,也看到了一臉焦急的瑞切兒,忙站起來迎了出去。
我靜靜坐在那里,遠遠的看著她們,不管怎麼看,瑞切兒都沒有任何動機,殺死楊梅……就算是無意,好象也沒這樣的機會。
可是,沈博所听到的夢話又怎麼解釋?
真相啊,倒底是個什麼樣?以前沒有親自參與過他們查案,听起來好象很精彩,但是也並沒多難……可這第一次參與其中,我就快被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