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朵拉的美好異世 正文 001 前世

作者 ︰ 暗夜微涼

我一直是個不存在的人,沒有名字,沒有身份,只有個編號,叫「零」。

國家有個秘密特殊機動部隊,那里就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只有教官和一群與我一樣只有代號的戰友。

說是戰友,但我從來沒有和其中任何一人正面合作過,更多時候我只是孤身一人穿梭在世界上每個需要我出現的角落。

可能在紐約,穿著優雅的晚禮長裙與要操控的社會頂層人物侃侃而談;可能在上海,身著片縷地扭動著妖嬈的身軀在夜店魅惑著要鏟除的黑社會頭目;

可能在東京,像個死尸般躺在某座大廈的天台十幾個小時,用遠程狙擊槍瞄準著要暗殺的反動分子;可能在馬德里,技術嫻熟地為滿身肥油的外國官員按摩,順便翻閱一下他們腦海中國家需要的情報;也可能在漠河,干淨利落地把子彈或是利刃送進混入境內的國外間諜的胸口。

秘密特殊機動部隊,這當中集合的人員不僅僅只是常規意義上的特工,還匯集了擁有超能力的特殊人才,其中的精銳組成了最神秘的小隊「黑洞」,這個小隊只有11個人,代號從零到拾。

27歲的我只見過小隊中的三個人,參,柒,玖,是不是他們的真面目也不得而知,因為可能每一天我們都在換臉,換名字,換身份。隊員之間互不相識也是小隊的紀律,除了高級長官、隊長、專屬教官和專屬聯絡員,我能認出的內部人員寥寥無幾。

我也不太清楚其他隊友的超能力,之所以編號為「零」是因為我有別于他人異常強大的精神力,換句話說,我的大腦使用超過了80%,以外界的主流觀念「常人僅使用了大腦能力的4%」來比較,我確實是個非人類的存在。

所以很多看似很難的任務在我這里都能高效解決,我現年33歲的黑臉教官莫子言曾經說過,我就是台不知疲倦的國家機器,從12歲開始執行任務以來,數千個大大小小的任務無一失手,最高領導人也因為我這樣恐怖的成功率,特批我可以在30歲的時候提出退離小隊,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退休,或許只是字典里的詞,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在「正常人」里。不過不代表我不熱愛正常人的生活,沒有任務的時候,我會在小隊的隱秘小院里哼著歌種種花養養草,看看從國家圖書館里借來的各類書籍,跟著教學錄影跳著各式的舞蹈,雷打不動地操練著最精華的中華武術,不定期地竄到全國各地的孤兒院和老人院,定期地給小隊在幕後操控的慈善組織捐款,偶爾流連于世界各地的頂級品牌專營店,時不時下個廚與當地的名大勺做個PK,天知道下次的任務我是名媛還是名廚。

我住的小院是第一次完成任務後小隊分配的,除了屁兜兒和小妞兒,15年里從來沒有過客人,這是我相對隱私的空間,雖然我知道連廁所里都安滿了監控儀器。屁兜兒是只憨厚的褐眼阿拉斯加,小妞兒是只驕傲的藍瞳暹羅貓,貓狗不容的真理在我的小院體現得淋灕盡致。

難得友好的情況是我每次離院送它們到小隊的動物中心的時候,小妞兒會趴在屁兜兒毛茸茸的大頭上,四只哀怨的小眼同時瞅著我,然後戀戀不舍地挪進它們的專屬房間。或許代號「零」名頭太響亮,屁兜兒和小妞兒共住的是只有國寶級動物才能享受的待遇房。莫子言一開始有些不滿,時間長了,他也會在我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去看望兩個事兒精,偶爾在他手背上會看到幾縷細細的劃痕,就知道是小妞兒那只驕傲公主的杰作。

「把每一天當做最後一天來過」,這是記事以來就被教官刻在心里的一句話,因為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太清楚所做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會犧牲,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哪一天就會消失,所以我與他人都不親近,親情、友情和愛情幾乎成了印在書本里的東西。

我把自己感情分得很散,關注著千奇百怪的事物,一絲不苟地服從著小隊安排無止盡的學習或任命,我活得確實像個機器,卻努力做個快樂的機器。因為我知道,每次睜開眼的這一天都可能是我的最後一天。

上天倒也公平,給了我卓絕的能力,也給了我無法治愈的疾病。腦癌,讓我在27歲的尾聲迎來了最後一天。在訓練場突然暈倒,醒來的我躺在熟悉的小隊醫療室里,簡單翻看了一下診斷結果,拒絕了再做治療的要求,生平第一次違抗了小隊的命令。在動物中心接屁兜兒和小妞兒回小院,像往常一樣買了它們最愛的口糧,邀請身後不吭聲的莫子言到小院做客,看著他有些詫異的臉,心里多了幾分孩子氣的得意。

小院無聲地迎接著第一位客人,莫子言沒有四處參觀的意向,只是皺眉看著趴在浴缸外準備給屁兜兒和小妞兒洗澡的我,然後拿起架子上的專用香波,加入了清潔員的行列。我咧著嘴,笑眯眯地調戲著屁兜兒,撩撥著小妞兒,沒有和莫子言說一句話,他也只是靜靜地揉搓著屁兜兒厚重的皮毛,也無視著小妞兒跳到他頭頂張狂的叫囂。

蹲著給屁兜兒吹毛的時候,我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只能活一個月了,以後它們能請你照顧嗎?。」雖然吹風機嗡嗡地哼著噪音,但是我還是听見了莫子言的回答,說「好」。

我低著頭,眼淚還來不及掉落地上,已經被莫子言緊緊地扣在了懷里,相識了27年的我們第一次這般親密,我用手死死地揪著他的衣襟,哽咽著說︰「我努力地把每一天當做最後一天來過,為什麼還是舍不得?為什麼還是舍不得?」莫子言輕輕地說︰「我陪著你,哪怕到最後都陪著你。」

熟知醫理的我非常清楚自身的狀況,所以安分地守在小院里,每天和屁兜兒小妞兒胡鬧,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陪過它們,顯然兩個小家伙樂瘋了,素來傲骨錚錚的小妞兒也成天窩在我懷里不肯挪地兒,屁兜兒也搖頭擺尾地沒離開過我腳邊半步。16歲從頑童手下救回小妞兒,17歲從街邊撿到屁兜兒,它們原來在我短暫的生命里也悄悄地成長著。

心情從未有過的輕松,我也不再壓抑,盡情地抒發著種種思緒,與在小院駐扎下來的莫子言分享。他得到了小隊長官的批準,全天候陪在我身邊。我們一起下廚,一起散步,一起看電影,一起看日出,一起到最近的孤兒院和養老院送禮物。自那日的相擁之後,莫子言也一反常態地沒有再和我保持距離,總是用他有力的大手牽著我,我只是咧著嘴無聲地笑,二十多年來,在最後的時光,得到了渴求的溫暖。

雖然我嘔吐的頻率越來越高,頭越來越痛,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但每次醒來都能看到那張英俊卻憔悴的臉龐和懵懂的四只小眼。莫子言變得很多話,天南地北的說個沒完,我笑著,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腔,倒是屁兜兒和小妞兒越來越安靜,用毛茸茸的頭磨蹭著我的臉,用暖暖的舌輕舌忝著我的手,寸步不離地待在我的床邊。

時間悄然劃過,某日,莫子言被緊急召回,要派遣到領導人的重要談判中做精神刺探。秘密特殊機動部隊里他的精神力僅次于我,小隊要求他必須出席這場談判,無奈地在我額頭落下一個輕吻,便奔赴會場。我拿出藏好的紙筆,一筆一劃地認真寫著。

「莫,相信你很快就會想到是我請隊長調你過去的,我太清楚自己的身體,這次恐怕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12歲之前,我一直和你形影不離,你是我唯一的教官,我也是你唯一的學員。流過血,流過淚,我卻從來不說苦,因為你眼里的心疼,還有你心里的期冀。有時候你說我是不知疲倦的國家機器,時刻磨礪著自己,听了我倒覺得很開心,因為這證明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的我們存在得很有價值。

屁兜兒和小妞兒就交給你了,別看它倆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一致對外時也異常團結,你得多費心了。我把所有的錢都轉到小隊的慈善基金會了,別克扣它們的口糧喲~

隊長說過我30歲的時候可以退離小隊,你在45歲的時候才能提出申請,我暗暗盤算著39歲和你一起退離,你會不會意外,或是說會不會驚喜呢?可惜我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

對不起,你說過到最後都會陪著我,讓你食言了。」

在視線越來越模糊之前,我用力地親親屁兜兒和小妞兒,聞著窗前飄過淡淡的梔子花香,平靜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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