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身自高潔惹讒言

作者 ︰ 凌波小同

玉妍坐在回程的馬車之上,面上瞧著倒是端靜和悅的,周二太太是積了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她瞧了瞧自己身邊兒低垂著頭,無精打采的玉蘭跟玉綿,又看了一眼氣定神閑的玉妍,「七佷女兒」

周二太太盡量讓自己個兒的語調听著溫和些,「今兒二嬸兒沒能護住了佷女兒,讓那梁王妃戲耍了去,又給那個王府里上不得台面兒的一個什麼東西胡亂攀誣了一番,我,我……」周二太太面上現出來一絲局促,她抬起手兒,想給玉妍理一理額前的頭發。

「二嬸嬸,」玉妍就勢握住了周二太太的手,她微微笑開來。「原本以為她們怎麼著也都是大家子里頭出來的,縱是居了上位,也不至于失卻了最起碼的教養不是?」玉妍這話驚了另外的兩位周姑娘,她們猛地抬起頭瞧著玉妍,眼楮不約而同地向著車子窗簾的外頭瞥了一眼。

玉妍遞給她們倆一個安撫的眼神兒,她輕輕哼了一聲兒,「嬸嬸莫要氣壞了身子,若是嬸嬸為著今兒的事兒有個不爽利,可就是佷女兒的罪過了。原也是佷女兒貪玩兒,想著那梁王爺雖不是個什麼君子,他府里頭的王妃姬妾卻也是可憐之人。卻不曾想啊。」

周二太太反手握緊了玉妍的手,「可不就是這回子事兒呢外頭都說梁王妃最是個好性兒的,你瞧瞧,你瞧瞧,要細論起來,我小時候兒也是見過她娘親的,是個端善恭謹的婦人,可她教養出來的這位姑娘,可真是……」

「母親」周玉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輕聲喊了一句,「母親息怒」她咬著唇,見玉妍跟母親都瞅著自己,她微微低下頭,紅了臉,細若蚊吶地喃喃道,「還要當心隔牆有耳。」玉妍瞧著周玉綿有些蒼白的小臉兒,心里頭一時間是五味雜陳,涌起了一股說不盡的酸澀。

「二嬸嬸,六姐姐的話有理。」玉妍低順下眉眼兒不再做聲兒,周二太太瞧了玉蘭跟玉綿一眼,也住了口,盯著那馬車的門簾子出起神來。

梁王府中,那身著淡黃色衣袍的男子背著手兒立于假山之上,梁王爺面色有些泛青,他垂首立在皇上的身子後頭,「皇兄臣弟……」皇上莫毓馳微微嘆了口氣,「驍弟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們這大寧的女子不知凡幾,你怎麼就獨獨瞧中了這周府里頭的七姑娘?」

「臣弟」,莫毓馳抬手示意他接著听,「方才你自己也瞧見了,此女不是個甘為人妾的人。況她那副傲骨錚錚的模樣兒,你瞧著她禮數周道,卑躬屈膝地跟你那周側妃客氣周旋?我瞧著那後頭的揚長而去才是她的真性情。」

「你若是認定了此女,人家不肯為妾為庶甚而為側你要如何?啊?難不成你莫毓驍還要為了那麼個小丫頭休妻不成?」此話一出,梁王爺撲哧笑出了聲兒,「皇兄你多慮了,你也說了一個小丫頭罷了以她父親的官職,她又是庶出升等做了嫡出的,我梁王府中的庶妃位掃榻以待也不算辱沒了她,哪里就如了皇兄說得那般?」

莫毓馳听聞此言不由得回轉身兒盯著梁王爺瞧了半晌,「母後她老人家時常就要同我說起,你這王妃是個只知曉一味奉承宮里的,對下頭呢,是半點兒約束不住。整日里偏還要佯作聰明在府里頭耍什麼威風,結果,十次有八次都是自己設了圈套自己鑽進去。唉」

他搖了搖頭,「你呢,原本也是個聰明的,咱們自小便跟著師傅學習御人之術,這麼多年來,你府里頭也好,朝廷中也罷,都是極妥帖的。可如今,你瞧瞧,就為了一個小丫頭,你,你,你……」

他抬眼嚴厲地盯住梁王爺,「那個小丫頭不是個平常的大家閨秀你若是等閑視之,將來……」他搖了搖頭,重重地哼了一聲抬腳下了假山。

梁王爺不以為然,悄悄撇了撇嘴兒,躬身行禮送了皇兄,也去了周側妃的望月殿。剛一進了門兒,見守門兒的婆子沒有,院子里頭也空無一人,梁王爺蹙了眉頭,就听見正房里頭傳來些個哭音兒,「側妃莫要傷心了。那周府里頭的七姑娘今日想是也讓王妃的盛怒給嚇著了些個,她,她對側妃您無理,原是要罰的,可偏巧兒您又是個慈心的人兒,瞧著她受了驚嚇這才不與之計較。側妃就莫要哭了。」

梁王爺听得出來,這是周側妃新近提拔的通房香櫞的聲兒,這丫頭人似水蔥兒,偏一口軟糯的江北話說得與那周府里的七姑娘倒是有幾分相似。這梁王爺自回到京里,不曉得是著了什麼魔道,就是喜好江北的女子,周側妃許是品出了點兒什麼意思,趕緊著就把這香櫞開了臉給了梁王爺。

「香櫞呀,」這周側妃拿著錦帕拭淚,「你最是曉得的,咱們呢久居內院兒,常日里往來的也都是公侯家的夫人、太太、女乃女乃、姑娘們,今兒個呀,本妃是真心想與這位七姑娘結交的,怎麼說也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兒不是?況且王妃特特地交代了咱們,要細細瞧了這周姑娘的言談舉止,到時候要一一呈報給王妃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唉誰成想,王妃她開了宴也還是盯著這七姑娘直出神,先前已用言語戲貶過人家了,後又如此失禮,怎麼叫人家的姑娘不惱怒呢。」梁王爺听到此處,那是滿腔的怒火騰地就燒起來。

他正要邁步進去,就听見香櫞嘆了口氣,「側妃您也休怪奴婢嘴碎,」那香櫞猶豫著開口說道,「要說呢,王妃實在是有些失禮的。可這也不干側妃什麼事兒呀?怎麼的側妃您是出面去安撫那七姑娘的,奴婢也仗著祖籍是江北的,這才也上前請周七姑娘莫要惶恐,誰知,她倒像是咱們都要害她一般,您瞧瞧,」

這香櫞嘖嘖了兩聲兒,「那個眼楮瞪得呦,有銅鈴鐺那麼大個兒,還對著側妃您口出不遜,竟然還揚長而去。哎呦喲可不是作孽麼?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呀」這香櫞說著,放柔了些個聲音,「哎呀,側妃您就別傷心了,自來咱們這院兒里頭受的那些個冤屈還少麼?王妃瞧著咱們不自在。孫側妃那里也時不常兒就給咱們排頭,連兩位庶妃也是欺負您良善的。唉」這香櫞說著,那語調兒里頭也帶了哭音兒,周側妃聞言,更是悲從中來,嗚咽不止起來。

「周氏」梁王爺在門外頭略拔高兒了些音兒,那周側妃忙起身拭淚,舉著帕子跟那個香櫞交換了個眼色,二人抿嘴兒一笑,「哎呀王爺呀,您嚇著了妾身了妾身未能迎接王爺,是妾身的不是,還請王爺恕罪。」

這兩個如花美眷這麼盈盈拜倒,梁王爺的心里頭頓時舒坦了許多,他忙親自扶起了周側妃,「聞月呀你自來身子就是個弱的,正是合該著仔細保養這才是。你呀,真真是個多愁多病的身子。」那香櫞瞧著梁王爺英俊挺拔的身子,俏臉兒登時就紅起來,梁王爺扶著那周側妃往廳里頭走,香櫞忙著退下去喚了人來上茶擺點心,後又仔細給二人掩了房門。

「王爺」周氏聞月粉面含羞,想抽出讓梁王握住的手,卻反倒讓梁王握得更緊了些。「唉她又給你氣受了?」梁王爺抬了抬下頦,向著王妃居住的紫儀殿。周側妃掙扎的動作順勢就停下來,她的一張臉變得有些蒼白起來,見梁王爺正疼惜地盯著她看,她有些驚慌失措地連連搖頭,「王爺說得什麼呀?把月兒都听得糊涂了呢。」

梁王爺听見周側妃這話,冷哼了一聲兒,「方才我听見怎麼她又盛怒些什麼?還嚇著了今日的賓客?」「王爺「周側妃忙掙月兌了手出來,跪倒在地,「王爺您息怒呀」她匍匐在地上,身子有些微微地發抖,「王妃姐姐她,她不小心踫翻了茶盞,濕了衣裙,不過是有些個懊惱罷了。」

她微微咳了一聲兒,梁王爺忙又將她扶起來,「你呀入府這麼些年了,咱們也算得是少年的夫妻了,怎麼動輒就要跪?」「王爺妾身不敢王妃姐姐才是王爺的妻,王爺抬舉妾身了。」周側妃站立起來,那身子卻依著梁王爺有些喘氣起來。梁王爺拿眼瞧了周側妃一眼,他的目光有些晦暗起來,「方才進門,本王都听到了。有什麼話,你盡管講來就是,在這院子里頭哀哀飲泣,除了人要說王妃不賢,怕是于愛妃你的名聲兒也……」

听聞此言,周側妃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她的臉真的蒼白起來,她趕忙著站立好,低下頭,顫巍巍地說道,「王爺,妾身,妾身不是有意為之呀。」說罷了這話,她又哭起來,邊哭著邊說道,「今兒原本妾身是奉了王妃的命仔細瞧著那周府里頭的七姑娘的,王妃說听聞這位七姑娘最是個有心計的呢,在他們府中一十三年,眾人都贊她一聲兒好,就連她的嫡母姐妹也都是待她甚好的,可王妃說這江家二老爺府上的大少女乃女乃出閣前的頭一個月,才,才」

「才什麼?」梁王爺不耐煩地追問道,「才讓人撞破了她同她們姑表哥哥的……」「夠了」梁王爺一聲斷喝,嚇得這周側妃渾身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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