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糊涂迷離悲訣別

作者 ︰ 凌波小同

觀棋這一聲兒驚呼把品書侍畫即刻就驚得飛奔著進了正房,「姑娘!可是姑娘她」听琴趕緊著噓地一聲止住了品書的話頭兒,「姑娘昨夜偶感了些個風寒,有些熱,趕緊去給姑娘擰了帕子來。」

品書忙轉身又飛奔出去,侍畫瞧了品書的背影一眼,舉步上前,「姑娘可是一夜都沒歇著?」听琴搖了搖頭,「不曉得。」說著便嘆了一口氣,「這可是造的什麼孽呢!」

「唉!哪里是姑娘作孽,還不是四姑娘和八姑娘兩個?說起來還是大家閨秀,常日里那架子擺得恨不能高到了天上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想得到這二位的膽子這麼大個兒」觀棋說著,很是夸張地比劃了一個大圓圈,「哼!臉皮也夠厚的!」侍畫啐了一口,「為個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怎麼竟把這兒,」說著,她拍了拍面頰,「把這兒都不要了!」

「行了!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吧!」听琴壓低了聲音兒喝住了她們二人,「姑娘這麼燒著也不是個法子,依我看」「姐姐還看什麼?我這就去稟了老爺,讓他也瞧瞧,這好端端的姑娘,讓他那兩個黑了心肝的嫡女給糟害成了個什麼樣兒!」品書自外頭端了水進來,一邊兒擰著濕帕子,一邊兒說道。

「唉!今兒個未時二老爺一家兒就要進府了。此時去稟報老爺姑娘病了,這麼個節骨眼兒上,就怕老爺不疼惜姑娘,反會因了昨日之事煩厭了咱們姑娘,可不是糟了?」

「侍畫說的是。」觀棋點著頭慢慢扶起玉妍給她飲了一點兒水。「先去前頭打听了孔太醫可回府了沒,若是孔太醫回來了,少不得還要麻煩他老人家來給姑娘瞧瞧。」听琴說著,便分派侍畫去找孔太醫。

「觀棋,你跟品書守著姑娘,我去後廚給姑娘熬一碗爛爛的米粥來。」听琴急匆匆到了房門前,低著頭冷不防跟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哎呦!」听琴險些跌倒在地,讓一只大手給用力拉住,「誰?」

「听琴姐姐莫聲張!是我!」听琴心里頭咯 一下子,她忙定了神抬眼一瞧,「表少爺?!哎呀!這」听琴一把就拽著林松年邁過了門檻兒,緊趕著將門關嚴實了。

「我的親表少爺啊!您這一大早清兒的,是怎麼模進來的呀?這要是叫人瞧見了」說著,听琴又慌慌張張把門開了個縫兒向外頭細瞧了瞧,「這要是叫人瞧見了,我們姑娘可也就不用活了!」听琴壓低了聲音憤怒地說道。

「听琴姐姐息怒!息怒啊!我,我實在放心不下表妹,我,我就來看她一眼!就一眼!」林松年這邊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唉!表少爺,事兒都成了定局,就是再看幾眼,又能如何?」听琴深深地嘆了口氣,「姑娘她昨兒哭了一夜,這不麼,燒得是人事不省,您縱是來了,又能怎麼著?若是您有這個心,昨兒夜里又何苦就沒替您自己跟我們姑娘爭一爭呢?」

「我」林松年紅了眼眶,他張了張口,「妍妹怎麼樣了?快快帶著我去瞧瞧她。」說著話兒,林松年舉步就往里頭走,「表少爺!」听琴一把拉住他,「姑娘她她昨兒夜里回來,吹了一柱香還多些時候的涼風,她,她,唉!姑娘她又哭又笑地好生人得慌,」听琴說著福了一禮,「奴婢斗膽!還請表少爺三思!您此番來瞧姑娘,自然是一片好意,可是于姑娘她,豈不是更要傷心得緊?」

听琴這一番話,登時讓林松年白了臉,他雖是眼瞧著听琴,可是那目光卻無端空洞起來。「這」他猶豫了一下,扭頭朝著寢閣處看了一眼,「听琴姑娘!」林松年一個長揖到底,嚇得听琴忙著躲閃到一旁,「听琴姑娘!妍妹她昨日冷靜自持,旁人似習以為常,我卻明白她定是,定是,唉!」林松年的聲音哽咽起來,「她定是心里頭難受得緊,卻還要在舅舅跟前強撐著。」

林松年深吸了一口氣,「我與妍妹」他頓住了,「我,我」「表少爺,我們姑娘請您進去相見。」林松年正左右為難之際,品書自後頭屈膝一禮後傳達了玉妍的意思。林松年對著听琴拱了拱手,轉身疾步向著寢閣行去。听琴欲再阻攔,卻見品書拉著林松年兩人竟要跑起來一般。「唉!」听琴嘆了口氣,也跟著往寢閣走去。

「還請表哥恕玉妍不能起身相迎之罪。」听琴到了寢閣門口,就听見姑娘啞著嗓子在跟表少爺見禮。「妍妹!你!」林松年的聲音中飽含著痛苦。听琴在外頭咬住了唇,她踮著腳尖兒向里頭探了探頭,兩手不安地掂著來回踱了那麼幾步。

「回稟姑娘,表少爺,」听琴進了寢閣,屈膝行禮開口道,「今兒個府里頭事忙,姑娘也病著,品書已去前頭請孔老太醫了,還請表少爺有話快些與我們姑娘說,」听琴說著,抬起頭瞧了玉妍一眼,「奴婢跟品書這就給姑娘熬粥去!觀棋,你到外頭瞧瞧,咱們廳里頭那個牡丹花的琉璃瓶兒打昨兒起怎麼就沒瞧見了?」

听琴將品書觀棋都拉出了寢閣,林松年一撩長袍,緊挨著玉妍就坐下來,他以手探了探玉妍的額頭,「嘶!怎的燒得這樣燙人?」說著話兒,他就要起身到外頭拿涼水來。

玉妍一把拉住了林松年的手,「不!別走!」她掙扎著起身,雙手用力攥著林松年的手,「表哥,對不起。」玉妍哭起來,她搖著頭,拼命忍著淚,「對不起。」

「妍妹!」林松年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向前,一把將玉妍摟在了懷里。「都是我不好!我,我誤入了人家的圈套!我軟弱無能,我一心只顧了寶蟬。是我負了你了!」

「不是,不是的,表哥!不是的。」玉妍沙啞著嗓子,她伏在表哥的肩膀上哀哀地哭起來,「不是的!」她緊緊抱著林松年,「我並不是個混人!昨兒的事兒,我是半分也不信表哥會染指玉芬的。」玉妍抬起頭,她滿眼是淚,盯著林松年的眼楮,「可是怎麼辦呢?表哥!我也沒有法子!爹爹他氣得吐了血!四姐姐又拿著寶蟬相協,連謙哥兒都讓四姐就這麼給扯進來又舍出去了!她瘋了!她真的瘋了啊!」

玉妍搖著頭,她用力攥著林松年的手,「我,我雖比她們倆多了點子見識,」玉妍淚眼迷離,她像是又混淆了前世與今生,「可那是不一樣的事兒,不一樣的情形!我賺錢是個好的,可是于情字上,于這後宅中的陰謀,我,我,」

玉妍的眼神變得慌亂起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驟然甩了林松年的手,雙手緊抱著肩膀,「她們怎麼可以?這,這根本就是以命相搏啊!她們還那麼小,還是青春期呢!她們怎麼就敢?這是滔天的陰謀啊!而且漏洞百出!」玉妍如小獸一般低低地嘶吼起來,「妍妹!妍妹啊!」

林松年顧不得細究玉妍話里頭的意思,他心疼極了,他長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這樣後悔過,這樣痛心疾首般地恨不得時光能倒退回去。「妍妹!」他緊緊抱著玉妍,「不怕!不怕!她們倆這是顧不得廉恥了!人若是活成了這個樣兒,也就是行尸走肉一般了!妍妹!你莫要怕!表哥表哥一直都是護著你的!」林松年慌亂地安慰著玉妍,他溫柔地拍著玉妍的背,輕輕給玉妍哼起了江南的小調兒。

「表哥」玉妍的聲音都顫抖起來,「表哥!我這里疼,像是刀割了一樣的疼。」玉妍抽出一只手,緊緊按著胸口,「我,我的心真的疼!」

這一句話,讓林松年再也忍耐不住,他的淚水奪眶而出,「妍妹!」他摟緊了玉妍,「是我太軟弱了!是我害了你!我,我,」他哽咽著,「爹爹臨去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千萬萬給寶蟬找一戶好人家,若是四表妹當真將那封信的事兒嚷出去,寶蟬這一輩子」林松年的眼楮又紅起來,他擁著玉妍,緊咬著牙,「若是他日,讓我知曉是哪個設下了如此的毒計,我定不饒他!」

玉妍在林松年的懷中,本來已有些昏昏沉沉,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自己的辦公室里頭,一群人在外頭交頭接耳,她們以為她听不到,其實,「老姑婆,男人婆沒人要」這些字眼兒都一個不落地鑽進了她的耳朵,「哼!庸俗!」玉妍心中有氣,冷不丁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妍妹?」林松年讓玉妍嚇了一跳,他扶著玉妍,又探了探她的額頭,「哎呀!觀棋!快!快去瞧瞧怎麼的孔老太醫還不曾來?妍妹她燙得厲害!」

林松年這麼一喊,將玉妍又拉了回來,她勉強著睜開眼楮,「表哥?喔!你在這兒啊。」

「妍妹!你,你這是急火攻心!你這樣兒,我怎麼放心得下啊!」林松年端起桌上的水喂了玉妍一口,慢慢將她放下,「你且安生睡一會兒,觀棋去催了,一會兒孔老太醫就來了。」

「嗯!」玉妍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兒,玉茹猖狂的笑聲兒又在她的腦海中回蕩起來,玉芬那尖酸刻薄的表情讓半睡半醒的玉妍有些惱怒,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表哥?表哥!」她抬起手胡亂地抓,「我在這兒呢!」林松年忙握住玉妍的手,「你且嗚」

林松年瞪大了眼楮,玉妍柔軟的唇緊緊貼著他的,她的手固執地勒緊了他的脖子,他掙月兌不開,也不想掙月兌開。玉妍的面色潮紅起來,她甚至是閉著眼楮微微地笑著,林松年木著兩只手,不敢踫觸玉妍,他的額頭上淌下汗來。整顆心撲通撲通都要跳出腔子來一樣。

「啊!真好!」玉妍放開了林松年,她心滿意足地躺倒在床上,「怎麼樣?周玉茹?周玉芬!我吻了林松年了!他是我的,我的!你們再狠毒又怎麼樣?不過是徒勞!」玉妍說著,咯咯地笑起來。

林松年以手撫了下自己的唇,他也跟著半昏迷的玉妍傻笑起來,他揉了揉玉妍的頭發,「傻丫頭!林松年就是你的!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他晶亮晶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下去,「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等著你,都是你的!」他這樣說著,大滴大滴的淚滑落下來,滴在了已經失去了知覺的玉妍的錦被上。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錦繡深宅最新章節 | 錦繡深宅全文閱讀 | 錦繡深宅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