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國公夫人忽來訪

作者 ︰ 凌波小同

周大太太那里百般委屈難忍,文賢居院子外頭關媽媽卻一路小跑兒著連叫守在廊下的稻香通傳一聲兒也顧不得,滿口里喊著,「老爺!太太」一頭便扎進了文賢居。二姑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兒惱怒,正待開口呵斥,見自家兄長已搶先一步起身將那正欲下跪的媽媽一把拎住「糊涂的老貨,內院當中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周大太太此時忙拭了淚,上前拉扯著老爺,「老爺息怒,關媽媽必是有要緊的事兒,平日里,妾身房里的媽媽是再規矩不過的,還請老爺寬恕了她這一回。」老爺回身瞪了太太一眼,卻沒再發作,拂袖回身坐于榻上,「縱事出緊急,規矩禮數不可費,罰半年俸,貶了到廚下支應吧!」太太听見老爺如此發落,張口欲辯駁,卻見二姑太太冷眼瞥著自己個兒,心中怒火翻騰,卻不得不強忍了,「關媽媽,平日里你也是個老成的,所為何事如此慌張?」

關媽媽此時已讓驚嚇得面如土色,听見太太問話,撲通就跪倒在地,「回稟老爺,太太,小廝喜月在二門外頭稟報說京里定國公府的夫人到寧州靈光寺祈福許願,途經江北,受了江家夫人之托來探望四姑娘,如今車駕已進了如意巷。」此話一出,眾人都怔愣住了。「定國公夫人?那不就是……」二姑太太率先起身,邊念叨著邊就往外走,「小姑且住!」太太忙拉住二姑太太,「關媽媽速速去玉庭沁芳找四姑娘,讓四姑娘快著些回薔薇館還……」到底看了二姑太太一眼,「還……還是仔細些,這熱癥最易又犯了!快去!」關媽媽一骨碌爬起來,顧不上行禮便一溜煙兒跑了出去。「老爺,還請老爺容妾身跟二姑太太稍作整理,如意巷巷口到咱們府中也不過眨眼的功夫兒,還請老爺率了家中小爺們先行于府門外列仗迎接」「沈媽媽,快快傳話下去,備祥雲錦圍大轎到府門口迎接國公夫人!」

周老爺看了自家太太一眼,終究甩袖出了文賢院,一路命人去傳喚家中小爺們到府門口。「小姑!」大太太緊握著二姑太太的手,「咱們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玉茹本感染了熱癥,不過近日看著好些罷了,這位夫人今日登門看望茹兒……」「大嫂,咱們還是快些到府門吧,芷靈雖心直口快了些,這場面上的事兒還是知曉些個的,大嫂盡管放下心來,四佷女兒感染熱癥體虛力弱,我也是才到她房里探過的。」大太太用力地點了點頭,二人各自抿了發髻,正了衣飾方疾步往府門去。周府門外一輛裝飾華貴的金珠遍紅翹檐頂蓋車駕安穩停住,周老爺揖了一禮,躬身于車前等候,周府眾位小爺俱躬身施禮,車內傳出一道雍容淡雅的聲音,「免禮!」眾人挺身,小爺們仍低垂頭,目不斜視。

大太太疾步上前,福身一個大禮,「妾身周沈氏迎接來遲,望封君恕罪。」「妾身林周氏迎接來遲,請封君恕罪。」二姑太太也端身一福。「二位夫人快請免禮。」話音落處,一美貌女子于車中利落跳下地,以手撐簾,另一個女子衣飾精美,捧著個錦蹬下了車將那錦蹬擺正在地,又有兩個女子攙著一位衣飾華貴的中年婦人緩步出了車駕,那兩位女子戴著面紗,中間的貴婦人佩戴半身帷帽,後面跟著兩位同樣戴著面紗的女子,手中捧著香爐執著宮扇。周大太太忙打了手勢,八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抬著一乘絳紅色大轎到了車駕前面,那貴婦人透過帷帽向周大老爺,大太太,二姑太太點頭致意,看了一眼那大轎,並未忙著登轎,「周老爺,周太太冒昧叨擾府上,實在慚愧。」未待二人回話,這貴婦人便又道,「家中管事初到貴寶地,人生地不熟,昨日于周老爺衙中探得貴府坐于如意巷,不想卻听成了如玉巷。恰這靈州城東還真有如玉巷,管事一早前去送信輾轉未得周門而入,又去了府衙方知是听錯了話,奈何我早已約了這靈州碧泉寺的主持方丈今日要到他寺中用晚齋,黃昏時候听他講經,明兒一早便啟程去寧州。遂事先未能遣人來送拜帖,便冒昧來訪,還望見諒。」說罷略欠了欠身子,周老爺並周太太忙回禮口稱不敢當。再次請國公夫人上轎。

那端著香爐的女子先行上前,將那爐的玉蓋揭了于轎中燻了一燻,其余的女子這才簇擁著這貴婦人登了轎。周大太太品度著這婦人的做派心中不禁有驚慌失措之感。還是周大老爺拉了她的袖子一把,這才回過神兒緊走幾步跟著那轎子行進府中。沈媽媽于轎前帶路,一行人進了文賢院落轎,國公夫人下了轎子,抬眼打量了下這文賢院,周大太太並二姑太太忙上前攙扶,一行人進了文賢院的後堂,周大太太並二姑太太重新行了大禮參見了,待二人退出內室。國公夫人由那幾個女子服侍著取了帷帽稍作整理便邁步出了後堂。周大太太忙迎上前,只見這婦人也就四十上下的年紀,鵝蛋臉兒,杏核眼,遠山眉,算不上十分姿色倒是有幾分颯爽的英氣。眾人到了廳中落座,周大太太讓人去請了姑娘們來拜見國公夫人,又起身端正福了一禮,替玉茹告罪,說是這熱癥反反復復,一月多來玉茹都纏綿病榻,怕過了病氣給夫人,此番不便出來參見,請夫人恕罪。卻原來這定國公姓名孝先這夫人娘家姓江,褚夫人乃是江家先老太爺嫡出的長女江氏名淑婉,玉茹未來婆家的大姑女乃女乃。夫人听見大太太如此說,便輕啟紅唇笑了下,「原就是受了我那弟媳之托,來探望貴府中四姑娘的。日後都是親戚,大太太莫要如此多禮,待見罷了府中的眾位姑娘,還要煩請大太太帶我去看看四姑娘才是。我此番前來,終要見見那孩子安了我弟媳的心才是。」大太太躬身應是,面上卻帶著一絲兒猶豫,夫人見大太太如此心下打了個突兒卻也並未往深處想,二姑太太見狀,忙上前扯了個碧泉寺的話頭兒,跟褚夫人聊了半晌。外頭稻香打起簾子,荷香入內跪稟,「三姑娘,七姑娘,八姑娘到了,求見褚夫人。」

大太太讓快傳姑娘們入內,笑著看褚夫人,「因今日恰逢她們二姑姑遷居江北,她們姐妹並她們舅表妹和姑表妹都在家中的一個小花園子里頭玩耍,這才一並到了。」褚夫人點頭,也笑著望向門口處,只見三個身量不一卻均是體縴貌美的姑娘微含著胸,輕移蓮步款款入內,對著主座盈盈拜倒,「請褚夫人安。」又對著大太太和二姑太太請罷了安方規規矩矩站立一旁。大太太笑著起身,拉過身量最高的一個姑娘,「這是府中的三姑娘,閨名喚作玉雯。」玉雯福身又是一禮,微抬頭抿嘴一笑,便低下頭退至一邊。大太太拉過玉妍,「這個閨名玉妍,家中行七。」玉妍也是福身一禮,大大方方抬起眼簾跟褚夫人對視了一下,笑容中透著端莊雅致,褚夫人心下一喜,似讓那一笑把多日的疲憊都舒緩了些,不由多看了玉妍幾眼。玉妍退至玉雯身側,大太太扶住那身量稍矮的小姑娘的肩膀,將她往褚夫人身前略帶了帶,「這個是我的玉芬,家中行八。」玉芬也端正福了一禮,看著褚夫人的眼光帶著點羨慕和探究。褚夫人看了看玉芬,便笑起來,「都說江南江北出美女,今日看來這話是再不錯的。周太太府中的姑娘真是個頂兒個地出挑。」說罷了話,便沖著玉雯招手,「看著這裝束,是今年及笄吧?我來得匆忙,也沒什麼好東西,這個碧玉桃心兒分兩瓣的簪子權作了見面禮。還望莫要嫌棄。」褚夫人身側的一個丫頭捧著一個錦盒上前。玉雯面上閃過一喜,拿眼唆了下大太太,見大太太端坐椅上笑吟吟地看向自己,這才謝過了褚夫人,雙手接過錦盒。褚夫人又看向玉妍,「周大太太莫要嫌我輕狂,雖是頭一回見,可府中的七姑娘與我甚是投緣,我一見了就心中歡喜。」邊說著,邊向著玉妍招手,玉妍抬頭微微笑著,那往主座兒去的步子卻是不急不緩優雅有度,褚夫人心下暗自點頭,待玉妍走近了,便拉起了玉妍的玉手,「瞧瞧這縴縴玉手,周大太太當真是心疼女兒的。」邊說著話兒,邊自腕上褪下來一只羊脂白玉龍鳳暗紋鐲子給玉妍戴至腕間。「好孩子,可讀過書?」玉妍謝了賞,福身回話,「跟著先生讀了女誡、女則等。」褚夫人听罷,連連點頭,「認識字兒便好。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這女孩兒家認得些個字終究是好的。」玉妍忙低頭稱是,微微側身讓褚夫人一抬眼便能看見立在一旁的玉芬。「八姑娘看來是府中最小的女孩兒了?」周大太太忙起身,「是。」褚夫人笑著抬手示意大太太落座,「本是我冒昧來訪,大太太並姑太太不要如此多禮才好。」邊說著邊自身後丫頭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這盒中乃是一對赤金老胎景泰藍瓖珊瑚珠兒的耳環,送與八姑娘玩兒吧。」玉芬見七姐得了褚夫人身上佩戴的首飾,自己這個卻和那庶女玉雯得的那個一樣兒都是一早兒就預備好了的。心中便有些悶悶不樂的意思。雖也伸手接過,那福身一禮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褚夫人似並未瞧見這虛施的一禮,轉頭跟二姑太太笑道,「原該見了貴府中的公子小姐才是。」又看了眼周大太太,「方才听聞周大太太的甥女也在貴府中,奈何今日還要趕著到碧泉寺,請兩位太太代二位小姐收下我這一點薄禮,莫要見怪才是。」說罷,侍立在褚夫人身側的兩個丫頭便恭敬捧上兩個錦盒奉與大太太並二姑太太。二人起身謝了禮。褚夫人便緩緩起身,「還請周大太太帶我去看看貴府的四姑娘。」二姑太太見自家大嫂有點應對不上,忙閃身上前,趁著旁人不在意,輕輕踢了周大太太的腳尖兒一下,「褚夫人遠途勞頓,不若用罷了午膳再去看我那四佷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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